26 撞見
姜拟回來坐在座位上,表情不甚好看,接了電話,心情不美麗。
然而看見手邊剝好的蝦仁,堆積成山,櫻白如玉,鮮嫩可口。
江初知道她喜歡吃蝦,便勤快點給她不停地剝。
“初初,這邊過年好玩嗎。”
江初思索一番,說:“好玩,雖不及城市繁華,鄉村也有美麗的煙火。”
“快過年了吧。”還有半個月,她開口說:“初初喜歡什麽款式的衣服,我給你精心準備。”
“啊,不用不用,衣服這些一年換一新,不需要買,我什麽都不缺就想讓你過上好日子。”
江初兩靥桃紅,眉毛天然點漆,鴉羽般睫毛緩緩蓋住眼睛,嫩黃色的棉襖小巧玲珑,在這光影明亮的一角,領邊的絨毛似生出清純潔白的花來。
“晚上,我要出去一會兒。”姜拟抿唇,夾起一只水晶蝦仁送入口中。
江初哦一聲。
不知該不該問她去哪裏。
問了,又顯得自己在懷疑約束她。
還是不問吧,免得鬧出誤會。
她眼裏包攬着笑意,“早去早回,我等你。”
姜拟凝住這張乳白軟糯的臉,纖細冷白的手指不自覺地撫上她的臉頰,在鼻梁旁邊一塊肌膚上,有螞蟻點大的小淺痣,長在這張臉上柔弱嬌嫩。
“乖,我會早點回來。”她收回手指,咽下一只蝦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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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點麻煩。
姜蘿與她素來沒有交流,在家中她很少會參與姜蘿與姜楠之間的戰争。
搶奪繼承權這事,無論她們怎麽争搶,搞出什麽撲棱蛾子,遺囑在她手裏,誰都無法光明正大,順理成章的繼承姜氏。
姜拟之所以這麽淡定,漠不關心的樣子,正是她知道,那個位置太擁擠,只能坐一人。
吃了飯,兩人壓了會兒夜路,散散心便回了賓館。
江初拿到的鑰匙是雙人床,可她訂的是個大床房,前臺告知大床房售空,除了雙人床還有幾間。
意思是你愛住不住,不住自然有人住。
她不太會說話,訂房的時候她看見大床還有十幾間,說沒就沒了,她想說,卻不想鬧出争執,唯有認栽。
姜拟從回來後便扔下她一人走了。
江初孤零零的站在房間裏,望了一眼這間雙人房,還好打掃的很幹淨,沒有掉漆漏電的現象。
這算是她睡過最幹淨的房間。
三百六一晚,也算值了。
她打開櫥櫃,裏面挂着幾只衣架子,下面是兩件換洗睡衣。
她合上門,從自己的包裏拿出自己的睡衣,外面的衣服她不習慣穿,姜拟也不喜歡,穿自己的睡衣舒服。
她進了浴室,洗個舒舒服服的澡,等姜拟回來。
姜拟從酒店電梯上樓,來到姜蘿訂下的那間房。
她站在門前,面無表情敲了敲門。
沒有幾秒門開了。
這速度挺快。
姜拟嘴角勾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姜蘿見到姜拟,摁下心裏的喜悅,帶她進房。
“姐姐,你來啦。”
“你跑這兒做什麽?”
“還不是想知道姐姐過得怎樣。”
姜拟可沒忘記她是怎麽淪落到這個破山區。從醫院出來那日,姜蘿買通的幾個男人就把她給抓了,要不是她速度快,還不知後面會發生什麽事。
姜拟對姜蘿沒有什麽好臉色,從她開始争奪姜氏繼承權開始,她便不再對這個女人憐惜半分。
姜拟走到茶幾桌邊,伸手拿了一顆水晶葡萄吃,她一只手壓在另一只手肘上,轉身打量她。
這女人是放飛自我麽,時尚非主流呢,頭發修的跟男人一樣,一邊寸頭一邊及耳。
姜蘿見她看着自己,打了個電話給前臺:“我點的餐都送上來吧。”
姜拟完全不明所以。
“你找我做什麽,別以為我隐瞞身份這事成了把柄,我要是告訴她,她也不會怪罪我。”
姜蘿笑的嬌豔,握住她的手指,“姐姐說的什麽話,我怎麽會做傷害你的事情。”
……
怎麽不做,現在不就在威脅她麽。
口不對心的女人。
“在醫院抓我的難道不是你?”
“姐姐真是記仇,我本想請姐姐來敘敘舊,你不願意,我只好用另一種方式請你了,是我疏忽了,沒能把你請回來,還害得你來到這裏。”
“好聽的話就不用說了。我們把事情解決一下,姜氏我不會管,那是你跟姜楠之間的戰争,我在這裏生活很安逸,并不希望你闖進我們的生活。我也不會參與姜氏繼承權的選票。”
姜蘿眼神變換了一下,移開目光,這時候前臺送來了訂餐,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樣樣俱到。
她甜甜的笑。
“姐姐你在這裏受苦了吧,我給你準備的晚餐,你可以慢用。”
姜拟眼裏閃過一絲輕蔑,“你看我連這些都吃不起的人麽。”
“姐姐不用誤會,這是我的一片心意。”
她知道姜拟在這裏過得定然沒有姜家舒服,想看看姜拟會不會從她的心意裏找到一絲喜愛。
然而,女人美麗清麗的臉微微側過,長長的睫毛斂住眼瞳,看不出一丁點的神情。
難道她不喜歡?
姜拟什麽陣仗沒見過,怎麽會被這點小食俘獲,她習慣素食,還是江初親手做的飯。
“姜蘿,我之所以答應來見你,是警告你一聲。江初是我的人,你若傷她半分,我定十倍奉還。”她眼裏淡薄的涼,包着天寒地凍的冰霜,讓人看上一眼,涼透心裏。
姜蘿張了張嘴,一時被她的話震懾。
聽她保護偏愛那個女人,她胸口騰起灼熱的怒意。
從來她的眼裏沒有過她的影子。
她是被姜拟遺忘的人,無論掀出怎樣的波浪,她的臉上自然雲淡風輕,沒有一絲動容。
姜拟拿了一顆葡萄,甜甜的味道爽口。
她瞥她一眼,“我該說的都說了,暫不叨擾。”
姜蘿見她要走,心裏一潭死水,陷入渾噩的境地。
她要聽的不是這個。
從小她就在姜拟的光環下生長,她仰慕着她,想得到像姜楠一樣的待遇,難道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就要變成仇人嗎。
她之所以搶奪繼承權,還不是為了得到她的關注。
“你恨我是不是。”姜蘿輕描淡寫道。
姜拟打開門露出一個縫,回身看她,“你說什麽?”
“你母親自殺了,從此你跟姜楠對我就沒有過好臉色,你恨我搶走了你們的寵愛,才導致你母親自殺,是不是這樣。”
“你給我閉嘴。”
“呵,你恨我入骨,卻佯裝和顏悅色,姜拟你真的很不一般,能屈能伸,僞裝的甚好。姜楠那沒腦子的會被你騙過去,我可不會。我是最了解你內心的人。”
姜蘿将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手指肚摩挲着這具清瘦的骨骼,她喜歡她,仰慕她,尊重她,可是她絕不能讓自己變成她眼裏的沙子,虛無缥缈。
她要激起千層波浪,讓她不得安寧,永遠将她記住。
姜拟拿掉她的手,很不喜被人這樣對待。
“不要逾越我的底線。”
姜蘿笑眼迷人,手指繼續纏上去,水蛇一樣扭着腰,“姐,你的底線是什麽。我可是你的妹妹,你卻連看都不認真看一眼,姐,你好狠的心,好絕情啊。”
“姜蘿,你我本就沒有交集,往後也不會,放開,別纏着我。”
姜拟推開她,打開門走出去。
姜蘿不罷休,追了出去。
兩個人在樓道牽扯在一起,姜蘿聲音放大,尖銳道:“為什麽那個女人在你心裏不可替代,我在你眼裏什麽都不是。”
“姜蘿,你松手。”姜拟撥開纏在自己腰上的手,嫌棄的恨不能一腳踹出去。
這個女人已經觸碰她的底線,她從沒有給過她眼神,沒想到今天被纏的脫不開身。
“你的底線就是想把我這個妹妹趕盡殺絕麽,你想跟江初在一起對不對,我告訴你,你們是不會在一起的。”姜蘿陰狠的笑了,聲音回蕩在走道,清晰可見。
江初洗了澡,準備睡覺,她聽見外面傳來的吵鬧聲,皺了下眉,吧換洗衣服放在池子裏。
然而那聲音魔咒一樣,纏在她的耳邊經久不息。
她好像聽見姜拟的聲音。
難道回來了?
揣着疑惑,她打開門,走出去看。
昏黃的過道亮着盞盞暖光的燈光。
姜拟懷裏的女人哭的梨花帶雨,失去以往的尖銳,死死的抱住姜拟不放。
姜拟的姿勢,好像擁抱,手指搭在她的腰上,兩人親密無間。
江初驚訝得看着她們。
手裏的鑰匙噠的掉在地上。
姜拟聞聲撇過頭。
眼裏閃過一絲錯愕。
“初初……”
“姐姐,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了姐姐,你剛才還說江初只是你手裏牽着的一條狗,你看她溫順聽話而已。我是你的妹妹,你怎麽能這樣對我,你讓我以後怎麽做人。”
“姜蘿,你別胡說八道!我們之間……”
“你還兇我,你說的話你怎麽能不認。”
江初聽見姜蘿哭腔得聲音,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蒼白柔弱。
她單薄的站在那裏,像張薄紙一吹即散。
姜拟欲要怒斥。
江初眼角泛起淡淡的猩紅,她吞咽了一口,咬緊唇,“姜拟,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對你那麽好,你為什麽要騙我,我恨你!”
她忍着悲痛,轉身跑走了。
姜拟睜大眼睛,狠狠地把纏人的姜蘿推倒在地,趕緊追了出去。
姜蘿栽了個跟頭,揉了揉疼痛的手臂,擦掉眼角的淚,站起身驕傲的笑望着她們離開的地方。
“切,姜拟,我看你怎麽解釋。”
路上行人三五成群,街道鳴笛喧嚣,這個點很多店面沒有關門,亮起璀璨的光。
風聲吹的耳垂刺痛。
江初在路上跑着,傷心失望透頂,她怎麽想到姜拟去見的人是姜蘿,更想不到姜蘿跟她們住同一層。
原來姜拟騙了她那麽多。
姜拟找到前面慘兮兮的身影,追了上去,“初初,你停下來聽我解釋。”
今夜的風格外大,卷起地上的落葉,沙塵伏在空氣中。
将她的聲音淹沒。
江初穿過紅綠燈路口,不知該去哪裏,茫然空洞,
她悲傷欲絕,心裏攥着怒意,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回去聽姜拟解釋,對方指不定用別的謊言搪塞她。
就算她跟姜蘿之間有什麽,她能說什麽。
自己那麽喜歡她,姜拟為什麽要這樣,一句實話都不願對她說嘛。
“初初!初初你別跑,初初你聽我解釋……”姜拟穿着高跟鞋,不太好走路,眼看着江初快走的沒影,睫毛微顫,抿緊唇目光瞥向旁邊的路口,這個地方是個盲區,沒有車輛的聲音,她想也沒想從這條路口穿了過去。
剛跑到一半的路,還沒到站點。
耳邊驟然一陣刺耳的鳴笛,喇叭聲響徹天際。
一道強光打在姜拟身上,她倏地停下腳步,但覺刺眼,來不及用手擋住眼睛,身體猛的騰空而起——
嘭的一聲巨響。
車輪刺耳的摩擦聲回蕩在空氣中。
一具瘦削纖細的身子在半空中劃過低低的幅度,重重的撞在地上,從瀝青的路面擦過去,棉花一樣滾了幾圈。
空氣仿若凝住,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楞了。
身邊的路人見狀,紛紛圍上去造成了交通堵塞。
一個路人看見那劃痕斑駁的地面,觸目驚心的血,嘆息:“可憐啊,人都被撞飛了,地上一灘血,真吓人啊,看樣子人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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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TVT
晚上要上夾子,希望有個好的成績,戳戳小指甲。
感謝寶貝們支持,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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