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裴晟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的弱點應該是在此處。
“婉婉至少要讓我見到一點兒誠意吧。否則,你就算殺了我,也出不去裴府的大門。”
“世子爺,我去宏盛藥鋪只是取一些平常的藥。”
“那又何必大費周折的要扮成青葉姑娘,難道是想試試自己的易容術有多厲害?婉婉是把我當成小孩兒來哄騙了。”裴晟見她依舊低頭不語,“或者婉婉想我把宏盛藥鋪所有人抓來審問?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受不受地住嚴刑拷打。”
柳筠面有難色,最終開口,“我身子患有暗疾,可我并不想讓人知道,所以才扮成青葉去宏盛的。林叔做的是藥材生意,他跟宏盛一直有生意上的往來,我來南淮之前,拜托林叔幫我引薦一位信得過的大夫,為我醫治身體,所有才有了這一出,并不是為了害裴府或者通風報信。”
“婉婉身上的暗疾需要用到紅令草?”裴晟步步緊逼。
就算他再知道什麽,柳筠都不覺得奇怪,她終究還是大意,低估了裴晟。
可轉頭一想,這未必就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如果裴晟不是表象那般,那裴老将軍教導的兒子應該也不是奸詐之人,她沒準還可以将計就計,借助裴晟的手拿到月絮草。
“确實如世子爺所說。”
“婉婉現在已經拿到紅令草?”
柳筠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既然要合作,她自然要坦誠一些,有時候真假摻半反而更叫人信服。
“那婉婉是如何确認那就是真的紅令草的?據我所知,紅令草極為難尋,而且有數十種藥草與紅令草都極為相似,分辨确認更是難上加難。”所以師父出去那麽久還沒有回來,連師父都難尋的藥物,她怎麽會輕而易舉的獲得。
“我這個病得了有好多年,這麽些年來,林叔一直幫我尋找藥物。我也久病成醫,自己平時讀些醫書,無意中得到一卷西域的殘本,上面有對紅令草最詳細的描述,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真正的紅令草。”
西域殘本?這麽巧,“不知婉婉能否告知我,你身患何病?”
兩個人對峙這麽久,柳筠裏面只披一件薄紗,外面一件錦袍,屋子裏雖然燒有地龍,但身子依舊冷的厲害,她知道自己得盡快打消他的疑慮。
“不知世子爺有沒有聽過一種慢性毒叫做烏星。我主母因嫉恨我母親,對我也懷恨在心,想人不知鬼不覺地置我于死地,這種烏星的毒藥無色無味,起初症狀并不明顯,可在體內潛伏十年之久,毒藥侵入肺腑後,便再也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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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晟收起之前的散漫姿态,重新看向柳筠,目光深邃,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婉婉是如何得知紅令草可治烏星的?烏星好像并無解藥。”
“這也是我從那本西域的殘卷中找到的。那上面有烏星的解藥配方,只是所用藥草大多難尋,我困于閨閣之中,只能依靠林叔,林叔只是一介商人,雖然走過很多地方,但是所到之處到底有限,現如今才找到紅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令草,可還差一味藥草才能配齊,而我這副身體不知道能不能再等那麽久。”
為了應景,柳筠還配合咳嗽了兩聲。
柳筠剛才捆綁裴晟的時候,所系外袍已經有所松動,她一直都在集中精神應對裴晟,并沒有察覺到,她一咳嗽不要緊,外袍的帶子徹底松散開來,柳筠急于抓住外袍,地上又都是水,她沒有注意,腳下滑動,身體控制不住的傾斜,眼看臉要砸到旁邊放有茶壺的方桌,她顧首顧不了尾,一時之間竟然反應不過來該如何是好。
裴晟瞬間掙開手腳的束縛,伸手攬住她的腰,将人拉向了他這邊,胳膊卻碰掉了茶壺,呼啦啦碎了一地,他們也跌落到了地上,只是裴晟在下,柳筠在上。
外面的小風和小春聽到裏面的響動,沖了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世子妃衣冠不整地壓在世子爺身上。
裴晟抓起地上的濕巾帕朝門邊扔去,“滾出去。”
小風和小春趕緊堵住繼續要往裏沖的侍衛,将人擋在了門外,兩人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把門關上,不是說今晚要審問麽?怎麽審問要改成開葷?難道世子妃用美人計?世子妃用美人計?!!世子爺吃世子妃的美人計!??
兩人面面相觑,不敢說一句話,但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問和震驚。
裴晟說不清剛才惱怒的情緒,只是那兩團的柔軟壓在他的胸前,裸露在外面的雙腿擦過他的衣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與他接觸的肌膚的細膩和溫度,讓他更搞不清楚怎麽變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柳筠急于起身,腳下又一滑,裴晟眼睜睜地看她整個人又要砸下來,他本不想再管她死活,可身體最後還是沒有移開,愣生生把人接住了,只是好巧不巧的是,她的胸正好砸到他的臉上。
柳筠絕望地想我還不如直接砸地上昏過去的好,裴晟被砸地眼冒金星,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麽砸了過來,只覺得鼻子一酸,溫熱的液體從鼻腔中流出來。
柳筠也不起身了,她手腳并用直接從他身上翻了下來,爬到了旁邊,背着身子哆哆嗦嗦地系上衣服。裴晟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柳筠以為人被砸昏了,又趕緊轉過身子去晃他的胳膊,“裴晟,你沒事兒吧。”連世子爺都忘了叫了,直接喊出了人的名字。
裴晟默默地閉上眼,他活了将近二十年,還是第一次如此窘迫,“麻煩你先穿好衣服,穿好鞋,然後拿一方巾帕過來。”他這絕對是被砸的,不是被什麽刺激的。
雖然再沒有比這更尴尬的場面,可柳筠看到那兩道鼻血,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裴晟惱羞成怒,這都是因為誰,你還有臉笑,別忘了你的命還在我手裏。
她眼睛彎成了初月的新芽,嘴角還陷進去兩個小小的渦旋,臉上因為染上了笑意像極了晨光裏的朝霞,大概是他腦袋被砸傻了,否則他怎麽會覺得眼前這個人是美的,真的是見鬼了。
柳筠看他是真的生氣了,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有些過分,畢竟他成了這副樣子,全是拜她所賜。
裴晟也不指着她了,拿袖子胡亂地抹了兩下,挪着身子要起來,柳筠見狀想要過來相扶,裴晟怕了她,“你不要動,別過來,我怕再被砸,我寧願被木釵刺死,也不想被你砸死。”
看他避她如瘟疫的模樣,柳筠自然也不想上去讨人嫌。
裴晟好不容易起來,提着酸痛的身子坐到了椅子上,歇着緩了緩神,他怎麽也沒想到今晚是這麽個收尾。
柳筠見他神色有些好轉,試探着問,“世子爺,我們算是握手言和了嗎?”
“我連你的手都沒摸到,何來言和。”裴晟轉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幸虧沒被砸個全身癱瘓。
“那世子爺想要怎樣?我對裴家真的沒有任何惡意。”
“你又說你中烏星,又說你知道解藥的。要麽我讓大夫來為婉婉診斷一下,要麽你拿出那本西域殘卷。”
“世子要殘卷有何用,那只是本醫術而已。”
“我有沒有用是我的事情,婉婉給不給由婉婉自己判斷,我不喜歡強人所難。只是婉婉如果不想的話,我也不會強求。”
“醫書我可以給,但我有一個條件。”一本醫書而已,而且上面的內容柳筠已經翻過千百遍,她再重新默出一本來也可以。
裴晟從衣服裏又掏出了他那把破扇子,裝模做樣地搖了兩下,“婉婉好像沒明白,現在這種情況好像并不适合你來談什麽條件。”
柳筠被噎地半響說不出話來,她已經知道他的武功遠在她之上,剛才受她牽制只不過是像貓逗老鼠那樣在逗着她玩。
裴晟看她眼裏的光由亮到滅,“你先說一說你的條件是什麽,我再看我要不要答應。”
“烏星的解藥還差一味草藥叫做月絮草,林叔已經打聽到月絮草在邊境之地,沒有裴家軍的令牌,常人根本無法靠近,所以可否懇請世子安排人幫我找尋月絮草。世子如果答應,柳筠定當将醫書雙手奉上。”
“婉婉的命只值一本醫書麽?未免也太不值錢。”
“那世子爺意欲何為?”他既然沒一口否定,就是有條件可談,有的談就不是一件壞事情。
“我要,婉婉的命為我所用。”
柳筠看着他的眼,“此話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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