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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的柳筠以書當被,睡到今夕不知何夕,被人嫌棄的裴世子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又一圈,轉到第三圈後,覺得留給裏面人的反省時間應該夠了,他打道回了屋,看到屋裏的景象後,冷笑一聲,還說讓人家反省,他該反省自己,本指望着以退為進扮委屈博同情贏回一招,結果呢,他家這個夫人只顧着去見周公,哪裏管他如何。
柳筠醒來已經快到午時,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錦被,想來是碧荷或者姜藤幫她蓋上的。
碧荷聽到響動,掀簾而入,“世子妃,您醒了?”
柳筠恩了一聲,有些懶懶得不想動,想自己要不要再回床上接着睡。
“世子妃,姜湯一直在火上煨着,世子爺吩咐,您醒了之後,一定要喝一碗。”姜藤端着碗過來。
味道很熟悉,柳筠不喜帶姜字的任何食物,她擺手,“我不用喝,我身體無礙,還是留着給你們世子爺多喝點。”
“夫人身為醫者,應該知道預防的重要性,等有事兒了再喝就晚了。”裴晟拿扇子挑起簾子看向半躺在軟塌上的柳筠,眼裏帶着似是而非的哀怨。
看到那哀怨的眼神,柳筠忍不住撐了一下額,她端起碗,屏着呼吸,一口氣給幹完了。她怎麽覺得她睡了一覺,他那怨氣沒消反而更重了,男人的氣量都這麽小的麽。
柳筠被一碗姜湯給辣得瞬間清醒,又因為裴世子爺身上那股小媳婦兒的怨氣太過濃重,讓她想要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她從軟塌上起身,動了動自己睡得酸軟的身體,說是來莊子上散心游玩,結果大半的時間都睡過去了。
外面有下人來報說是午飯已經準備好,可以用膳了,柳筠剛睡醒,不太有胃口,再加上現在嘴裏都是澀味,“我不太餓,就不吃了。”
裴晟幽幽的聲音傳過來,“夫人對我的嫌棄是連同桌吃飯都不能忍了嗎?”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再次把背影留給柳筠。
柳筠看看碧荷,再看看姜藤,覺得這篇是掀不過去了還是怎麽着,我就是現在不想吃飯,怎麽這也能跟嫌棄挂上鈎。
“世子妃,您多少去吃些吧,早飯就沒吃多少。”碧荷在旁邊輕聲勸着。
柳筠認命點頭,她現在剛跟他達成分床的約定,在別的事情上還是順着他點好,免得他翻臉不認,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她。
兩人的飯桌除了動碗夾菜的聲音再無其他,柳筠想緩解一下尴尬的氣氛,起了話頭,但是裴晟只盯着自己面前一畝三分地的菜和飯,根本不接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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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爺,我不是嫌棄你的意思。”柳筠決定再解釋一下。
外面有些吵鬧,“世子爺,您好了沒?”人未到,趙懷章的聲音先傳進來。
裴晟止住筷子,手裏的扇子已經扔了出去,打中了腳邁進門一半的趙懷章的額頭,之前被他自己不小心撞的紅腫好像又鼓的高了些。
趙懷章顫巍巍地摸着自己額頭,不明白自己又怎麽得罪了這位爺,該出手的時候您不出手,我這都跟自己夫人握手言歡,相親相愛了,您老才給我來這麽一下,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現在才什麽時辰,你不伺候你夫人吃飯,着什麽急。”專撿這種關鍵的時候來,裴晟給柳筠添了一碗湯,看着趙懷章的面色不善。
趙懷章知道自己這一扇子挨的是為哪般了,自己這是耽誤世子爺伺候世子妃吃飯了,他跟柳筠拱手行禮賠罪後,乖乖退了下去,把跟在後面的孫莫軒和錢金銀攔了下來,你們再進去,扔過來的可能就不是扇子了,他不得不再次感嘆一句,這位世子妃真的是好手段。
裴晟的湯勺在碗裏左轉了十圈,右轉了十圈,也沒等來那句“我不是嫌棄你”的意思到底是什麽意思。說沒有胃口的人被碗裏的湯給鮮地眯着眼睛,一勺又一勺地停不下來,根本沒有注意到裴晟的異樣。
等柳筠反應過來的時候,裴晟手裏的勺子落到了碗裏發出清脆的響聲,又留給她一個背影走了出去。
柳筠現在已經對這個背影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了,她讓碧荷再添了一碗湯,喝到最後,整個人出了一層薄汗,舒服極了。
吃完飯後的柳筠有些無聊,她早上睡的太多,現在暫時不想見到床,只想散散步遛遛彎。
剛出門,王玥玥、鄭卉荷擁着吳雨蕖走了過來,她們先是行了禮,柳筠看她們的行裝像是要出門的樣子,“你們是要去哪兒?”
“我們去釣魚,世子爺沒跟您說嗎?他讓我們過來接您。”王玥玥看她像是并不知情的樣子。
釣魚?在這大冬天裏,河裏的冰應該都凍了有三尺厚了。
“是冰釣,特別有意思。”鄭卉荷解了柳筠的疑惑。
不管是釣冰還是釣魚,能出去透口氣也好,柳筠竟有些期待。她披上披風,接過碧荷遞過的湯婆子,同她們一起往外院走去。
男人們已經牽着馬在等着了,王玥玥和鄭卉荷披風下面都是騎裝,看樣子她們要騎馬,柳筠也有些躍躍欲試,她有好些年都沒騎過馬了,那種在馬上随風奔跑的酣暢淋漓是多久沒有過的事情了。
她看向打頭的裴晟,一身白色騎裝,灰色狐毛大氅,身旁是一匹純赭白的駿馬,他手裏握着缰繩,頗為不耐煩的樣子。
裴晟接到她的眼神,并沒有回應,“碧荷,扶世子妃去後面的馬車。”
柳筠還要再說什麽,他已經翻身騎上了馬,長腿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再次留給柳筠一個背影,這次的背影沒有哀怨也沒有委屈了,換成了一種說不出的傲嬌。
柳筠被這傲嬌給氣到了,他怎麽一天天的變臉這麽快,他都不用易容,一天都能換三個模樣。
吳雨蕖站在馬車旁沖她招手,柳筠走了過去,也是,這麽大冷天的有暖和又舒服的馬車不坐,非要騎馬,她也是腦子昨天被水嗆到了,一時想不開。
吳雨蕖看柳筠像是很羨慕王玥玥和鄭卉荷的樣子,一臉暧昧地湊到她耳邊,“您就老老實實和我一起坐馬車吧,昨天都那麽折騰了,再騎馬身子還受得了。”
柳筠話沒過腦子就說出了口,“昨天也沒怎麽折騰。”主要她以為吳雨蕖說的折騰是指她們泡溫泉的事情,她根本沒有想到她和裴晟的折騰已經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吳雨蕖捂嘴輕笑,“還沒折騰,早上的時候,太陽都升的老高了,我們去找您,您還在睡着。新婚燕爾的,難免。”在她一副我們都懂的樣子中,柳筠的臉又一次炸紅了天,她不知道這種事還可以拿出來說的。
然後在馬車上,她又見識到了一個全新的天地,她收回之前對吳雨蕖清冷似梅的評價,吳雨蕖越說越興奮,柳筠越聽臉越熱,她幾次想打斷,吳雨蕖根本停不下來,一直到下了車,迎面的冷風吹了過來,柳筠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她以後至少要和吳雨蕖保持三尺以上的距離。
柳筠急急地尋找裴晟的身影,她第一次覺得他是那麽的親切,不管他是委屈還是哀怨又或者是傲嬌,她都能忍。
她走得太過着急,碧荷和姜藤都沒能跟上她的腳步,她光顧着朝裴晟奔去,根本沒有注意到路,未化的雪凝成冰,她腳下一滑,身體失去了平衡,周圍也沒有相扶的人,直直地往前撲過去。
裴晟正在系馬,并沒有看到她。她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與地面越來越近,卻束手無策,只能閉上眼睛,聽天由命。
意料之內的與地面接觸并沒有到來,柳筠欣喜的睜開眼,感激地看向扶住自己手的那個人,結果她感謝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趙懷章在她殷切的眼神中竟然松了手,身子繼續往下墜落的柳筠心想,自己大概上輩子和他們夫妻兩個有仇吧,所以這輩子才這麽命裏犯沖。
在柳筠距離地面只有一指距離的時候,她被人拽住了後脖領,生生的讓她斜直地停在半空,她看到了那熟悉的白袍和灰色大氅的衣角,所以成親還是有用的,在這樣生死的時刻,就算是為了面子,也不會見死不救。
柳筠順着他的手勁,慢慢地站直身體,裴晟等她站穩之後才松開手,“所以夫人的嘴是只知道喝湯,喊句人都不知道?”
所以成親有什麽用,遇到一個這樣別扭愛耍性子嘴還毒的夫君,還不如被摔死,省的被氣死。
裴晟不管他夫人臉上的赤橙黃綠,轉身踹向了旁邊的趙懷章,趙懷章雖然早有準備,卻還是被尾風掃到了,泥人也有三分脾氣,任你是南淮世子又怎麽樣。扶,你眼裏飛刀,松手,你眼裏飛箭,左右我還沒個對了。趙懷章剛要奮起反抗,裴晟拿扇子把他的手拍了下去,趙懷章摸着自己紅腫的手,嘤嘤地轉頭跑向自己的夫人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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