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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墩墩以前的生活兩點一線,遇到困難,幼兒園裏有老師,家裏有爸爸媽媽,可現在的情況,即使老師和爸爸媽媽都在,好像也解決不了。
小夥伴們改變的不止長相,還有身份,他們成了爺爺奶奶,有了各自的家庭,有了大人的煩惱。
她沒法再像以前幫助他們了。
下午五點半,直播結束。
《爸爸回來了》帶來的歡樂持續發酵,相關話題上了好幾個熱搜,其中梁墩墩踢球的剪輯視頻高居第一,專人人士感嘆,外行人看的津津有味,國足原來連個四歲半的女娃娃都踢不過。
無數人在這個夜晚,知道了梁墩墩這個名字。
很快,有老家清源市的網友想起了那個快要被遺忘的名字。
“作為清源市人,有必要給大家科普下一個也叫梁墩墩的小英雄。”
“我小時候爬山的時候還去她墳墓玩過,就在清源山頂那塊元包狀石頭旁邊,墓碑上有照片。”
“四歲半的小姑娘救了一整個班?天啊,如果放到現代,簡直不敢想。”
“向小英雄致敬,比起流量明星,這才應該是小孩子們崇拜的偶像。”
“.......”
最早發的這位博主見感興趣的人來多,想着找點更詳細的資料,可他搜來搜去,除了最簡單的幾句介紹,什麽都沒找到。
按理說網上應該有照片才對。
七十年的光陰,除非刻骨銘心,不然記憶早已模糊,更何況所有在世的知情人,記憶深刻的成年人,要麽不在,要麽已經糊塗,而年輕點的,當時太小。
能認出梁墩墩的,沒上網的習慣,眼睛花了,沒那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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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墩墩微信群裏,大家正關注副班長崗山的情況,他到了清源市,找劉鐵蛋當面對質。
“副班長,一把年紀了,可別動手。”
“劉鐵蛋也真是的,說退群就退群,咱們又沒說什麽。”
“關鍵牽扯到墩墩的事,他要麽說個清楚,要麽不說。”
王二紅又說話了,失明後,她熟練掌握了手機專門為盲人設置的功能,發語音很溜。
“一模一樣的聲音,真的,我真沒騙你們,連口音都一模一樣,還讓我去看赤腳醫生。”
“王二紅,這些話你自己數數,今天說多少遍了?”
“那你倒是讓這個小女孩出來說兩句呀,別想那麽多了,咱們的耳朵眼睛啥的,不好使了,前幾天我自己待在家裏,聽到有人喊我媽媽,一個小孩的聲音,奶聲奶氣的,把我吓得呀,後來你們猜怎麽着?我家的貓叫!”
王二紅據理力争:“不是貓叫,我家沒養寵物,哎呀,我怎麽就給你們說不明白了,我孫子的一個朋友。”
她當時如同夢游,沒問名字,孫子也不記得,想讓人兒媳婦幫忙打聽下,兒媳婦壓根不搭理她,可憐她一個瞎子,什麽也問不出來。
王二紅想起傷心處正要傾訴,有人先一步打斷她。
“二紅呀,你的事改天再說,咱們先看看副班長那裏怎麽樣了,剛才發條信息,咋就不說話了呢@副班長崗山。”
王二紅的事他們聽太多了,不是不幫,是沒法幫,車轱辘話翻來覆去說了不知道多少遍,自己走不出來,別人拉不動。
副班長崗山來到清源山下,他沒見到劉鐵蛋,那家夥大概心虛,竟然閉門不見,讓兒子兒媳婦出來打掩護,他哭笑不得,反正今天回不去,幹脆上山溜達一圈。
來一次,少一次了。
夜晚的清源山安靜的有點不正常。
到達山腰處,明白啥原因了,前方,停着兩輛警車,好幾名荷/槍實/彈的警察正在勸返游客。
這是出什麽案子管制了?
等游客轉頭,崗山把租來的車停靠路邊,走上前去。
一名警察見是個年紀不小的老人,态度客氣道:“老人家,今天不能上山,您改天再來吧。”
崗山眯起眼,目光從他胸口警號收回來:“你們陳隊長在嗎?”
“您認識我們隊長?”年輕警察入職沒幾年,不認識這位在清源市幹了一輩子的老前輩,但他感受到了老人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敬了個禮,“陳隊長沒在,您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
“我來祭拜一名故人。”崗山沒強求對方,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如果出了大事,比如有罪犯逃到山上等情況,他肯定不會添亂,但看年輕警察表情輕松,應該沒啥事。
如他所料,電話那邊的陳隊長對老領導過來非常驚訝,打算過來被拒後說明情況,具體發生了什麽他也莫名其妙,上邊只下了一道命令,暫停游客上山。
他知道老領導為何而來。
沒用崗山說,先一步給執勤警察發了放行的信息。
距離山頂還有段距離。
老警察崗山給等待的小夥伴們語音說明情況,引來一片叮囑,代他們給墩墩多說幾句話。
七十年來,好像第一次夜晚探望故人。
夜晚的山風帶着溫暖的花草樹木清香,繁星如梭,山脈曲線七十年沒變,仿佛回到年少時。
崗山感覺腳步很久沒這麽輕快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們都老了,小夥們的身體看似還行,但不定哪天,倒下就再也起不來。
來到山頂,正打算給小夥伴們拍張夜晚的墓碑照片,眼睛忽然眯了下。
有人!
幹了一輩子警察,對危險的感知,是他的另一雙眼睛。
黑漆漆的山頂,看不見人影,但他能确定,有人。
而且不是那個清源道長,是個陌生人!
崗山下意識摸向腰,摸了個空,退休那麽多年,一些習慣仿佛刻到骨子裏,總抹不去。
崗山快速發了條定位,把手機調到靜音放兜裏,借助樹木遮掩,仿佛只雄風猶在的年邁獅子,一點點潛行。
如果,年輕時就好了,他2.0的視力呢。
循着感知方向一點點靠近,崗山身體一點點放松,他看到了,梁墩墩的墓碑旁邊,坐着個人。
應該是和他一樣的吧,不然誰大晚上坐這裏?
記得墩墩的不止他們這些被救的小夥伴,還有同一時代的鄉親,只不過這些年裏,來少。
崗山不再那麽警惕,離得老遠主動大聲打招呼:“老鄉,來看墩墩呀。”
黑咕隆咚的,他怕吓着對方。
黑影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慢吞吞轉身,也就在轉身的瞬間,仿佛大夏天路過車庫門口,吹來股另外一個空間的冷風。
崗山莫名打了個哆嗦。
人民警察心有正義不怕鬼神。
黑影說話了:“你是梁墩墩的什麽人?”
“她當年的幼兒園同學,我的命,她給的。”崗山語氣輕松,黑暗中,他身體緊繃,“您是哪位?咱們應該認識吧,我老家劉家村的,和墩墩的家一個大隊。”
黑影有古怪。
按照兩人目前處境,說話不該那麽冷,再有,語氣古怪極了,當了幾十年警察見過無數人,從未聽到過這樣的聲音。
最重要的,危險的氣息濃的幾乎讓人窒息!
崗山開始後悔,剛才大意了,應該直接撥通報警電話。
現在來不及了,手機燈光會暴露。
黑影沒回答他的問題,怪笑了聲:“給我說說當時的情況吧。”
崗山爽朗大笑:“可以,看來您家裏有今年要高考的孩子吧,墩墩的确挺靈的,萬一準了,您可記得一定來還願。”
當年的故事給後人講了不知道多少遍,都不用過腦子。
崗山坐下,語氣輕松,暗暗摸索趁手的東西。
他給對方挖了個坑。
山下有孩子受到驚吓或者身體弱的家長也不知怎麽想的,認為梁墩墩四歲半就那麽英勇,能保佑自家孩子,但從來沒有高考的家長來祭拜。
梁墩墩幼兒園還沒畢業的。
黑影沒反駁,似乎聽的津津有味。
崗山摸到塊合适的石頭,稍微松口氣。
大凡壞人總有企圖,聽剛才話裏的意思,他也知道梁墩墩,那麽為什麽深更半夜坐這裏。
等他講完,黑影又發出聲不似人聲的怪笑:“的确夠勇敢的,這麽說來,你倆當初關系很好。”
“那肯定好了,她是班長,我是副班長,其實我一直不服氣,我是男的,為啥要聽........”崗山故意開玩笑讓對方放松,慢悠悠走過來,忽然暴怒,“你在做什麽?”
微弱星光下,他看到了,墳頂有個洞。
這是個盜墓賊?
盜墓賊就沒啥可怕的了。
崗山不再隐藏,厲聲道:“你真下的去手,一個四歲的孩子,一個當年救了那麽多人的小英雄。”
梁墩墩的墳墓在他們心中,是不容亵渎的存在!
崗山一點點挺起腰板,一手緊握石頭,一手摸向兜裏的手機,別看他七十多了,底子還在呢,真要動手,一般的小青年還真不行。
山腰有執勤的警察,開車來這裏用不了多久。
他自認做好了準備,哪怕受傷,也得活捉這個盜墓賊。
雖然墩墩墓裏好像沒有太值錢的文物。
黑影站起,他之前坐在另一邊,墓碑擋住大半個身子。
黑影穿着古怪,披了件像是床單的東西,他不高,身形極瘦。
他沒有眼!
崗山感覺一股涼氣直沖腦頂,差點把天靈蓋給掀了,身上涼氣起了一層又一層。
黑影桀桀低笑:“害怕了?”
“老子怕你個鬼。”崗山沒法解釋眼前的一切,幾十年警察生涯,經歷過無數大案要案,見過無數慘烈的案發現場,但那都可以解釋,他大喝一聲,喝退滿身涼氣,抓緊石頭砸向黑影的臉。
跑是沒法跑,他腿腳老的快成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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