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們和(jie)好(hun)吧(*^__^*

到入夜時分,在沙漠中逗留了一天,《唐刀》劇組結束全天的拍攝後,就直接驅車回到了迪拜市中心他們下榻的酒店。

由于劇組人數衆多,導演,演員和其他工作人員分在了好幾家不同的酒店入住。鐘雲清和助理周貝貝道別後,就繼續乘着電梯往上,一直到了哈利法塔九十五層。

雷振在那裏購置了一整套他的私人公寓,跑異國花天價買下這麽一套一年都住不了兩回的房子,只能說土豪的兇殘凡人永遠不懂。

鐘雲清進了門,玄關的智能感應燈就自動亮了起來。

他先是探頭探腦張望了一圈,發現沒人,才不知是慶幸或失望地長出了一口氣。脫下鞋,鐘雲清光着腳踩在恒溫的地板上,先是裏裏外外巡視一遍,還打開了雷振卧室和書房的門,一盞盞燈光在他的行走間亮起,最後,鐘二停在了空蕩無人的客廳中間,樣子微微有些失落。

“哼……小心眼,小氣鬼!”

一個人對着空氣自言自語,鐘二再怎麽二,對初到迪拜那天下午發生的事,他還是能明顯感覺到雷振生氣了。自己沒理在先,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鐘二自然是乖乖認錯反省。可從那之後,雷振每一天要麽見不到人,要麽好不容易遇上了,卻對他擺個冰塊臉是鬧哪樣?!

大概被雷振寵慣了,突然那個什麽都順着他的人不見了,換上了另一副強硬的态度開始和他冷戰,鐘雲清一下子措手不及,直到現在,慢慢回過味來的他也開始生氣了。

在客廳裏氣呼呼待了半天,肚子也越來越餓,最後幹脆咕嚕嚕叫了起來,這才提醒鐘二直奔廚房。

打開冰箱,故意無視了某人提前給他燒好裝在保鮮碗裏的紅燒肉,他拿出番茄和雞蛋,決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本大爺這麽油菜花,怎麽可能連個番茄炒蛋都做不好……”嘴裏嘟嘟囔囔,一邊翻箱倒櫃,一邊拿來鍋子鍋鏟,鐘雲清頗為自戀地想。

奈何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廚藝是個戰五渣,鐘二除了煮泡面、煮泡面還有煮泡面以外,他就是連個番茄炒蛋都燒不好的手殘。十分鐘後,望着那一坨黑糊糊黏在鍋底、分不出是番茄還是蛋的焦狀不明物,深刻認識到這點的鐘二內牛滿面。

原本的雄心壯志一剎那灰飛煙滅,掙紮不過三秒,他就放棄治療,扔掉鍋鏟跑去打開了冰箱門。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也是有事業的男人了,怎麽可以和那誰誰一樣小心眼記仇呢。”

一面進行自我催眠,鐘二一面拿出冰箱裏的紅燒肉放進微波爐,設置好時間,他就跑去開另一邊的飯鍋。不出他所料,提前定時的飯鍋裏是一鍋冒着熱氣的雪白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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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噴噴的紅燒肉和米飯面前,節操什麽的,還是随它去吧。

盛好滿滿一碗飯,又從一邊炖鍋裏盛出雷振早就煲好的山藥排骨湯,這時紅燒肉也叮好了。

填飽肚子,這個不記仇的二貨就覺得沒那麽生雷振的氣了。

吃完飯,進浴室洗了個澡,然後鐘二又打開電腦,和遠在國內的玉米他們視頻聊了一會兒天。聊到最後,見鐘雲清越來越沒精打采的模樣,視頻那頭的玉米他們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是雷振還在和他冷戰呢。

除了玉米嘴毒地表示喜聞樂見外,號稱婦女之友的大海和其他幾個團員開始七嘴八舌給他出主意,可惜狗頭軍師們的主意越出越馊,鐘二聽得不耐煩,幹脆就關了電腦,準備回房去睡覺。

睡着後,鐘二就做了個夢。

夢裏雪花那個飄,北風那個吹,在他瑟瑟發抖,饑寒交迫時,有人腳踩五色祥雲,捧着一大碗紅燒肉突然出現了。随後劇情急轉直下,對方當着他的面,把肉統統吃了個精光,把鐘二給饞得不要不要的。

擡頭一看,穿着土豪金裘皮大褂,十根手指帶了十個金戒指的地主雷扒皮,嘴邊一圈紅燒肉汁還沒擦幹淨,朝他邪魅一笑,露出了滿嘴金牙——

夢到這裏,鐘二就給吓醒了。

差一點就滾下床,鐘雲清氣喘籲籲,驚魂未定,感覺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摧殘。

想到晚飯的紅燒肉,再回憶起夢裏蛇精病一樣的地主雷扒皮,這個二貨突然有了危機意識,他決定聽取團員大海他們的意見,生氣的女人要哄,那麽生氣的男人應該也差不多吧。

躺在阿拉伯式的大床上滾來滾去,滾到一半,鐘二就扔開被子吭哧吭哧爬了起來。光着腳跑到客廳,從扔在沙發邊的背包裏,他掏出了一個三寸來長、塞着木塞的圓底玻璃瓶,瓶裏裝的,是鐘二從沙漠裏帶回來的金色細沙。

千萬年的風蝕下,迪拜沙漠的沙子細膩柔軟,對着陽光,會反射出如同黃金一般的質感。本來這是要等回國送給小龍蝦的禮物,但為了日後的紅燒肉着想,鐘二只能明天再去給小龍蝦裝一瓶回來做補償了。

客廳一角,落地挂鐘的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雷振仍然沒有回來。

這個時候,睡過一覺的鐘二早就不生氣了,念起雷振的好來,知道他這麽晚了還在忙着工作,鐘雲清又從包裏翻出空白樂譜和筆,他席地而坐,咬着筆杆抓了抓頭發,開始趴在茶幾邊上認真寫起字來。

最近幾天,雖然住在一棟公寓裏,鐘雲清和雷振兩個人的作息卻完全岔開了。

似乎在談什麽大項目的雷振每天起的早回的晚,而鐘二明天還要繼續跟着劇組跑,都不知道早上起床後能不能遇上雷振,他留完了言,就把玻璃瓶壓在紙上,然後搖搖晃晃回房去接着補覺了。

這次睡到一半,鐘雲清半夢半醒間,先是聽見了壓低的呼吸聲,然後他就感覺到有人在床頭注視着他。

“吵醒你了?”是雷振低沉沙啞的聲音。

聽見是熟悉的人,鐘雲清心底一松,接着人就又開始迷糊起來。他從被窩裏窸窸窣窣伸出手,閉着眼胡亂指了指,咕哝道:“你回來了……雷振你房間在對面啊,走錯了……”

回到公寓,看見鐘雲清留在客廳的禮物以及求和好的便條,再目睹他此時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模樣,直到淩晨一點多才結束談判,熬得兩眼發紅,神經繃了一夜的雷振,整顆心突然就奇異地柔軟下來。

這個已經三十多歲,經歷過波折,也見識慣風浪的男人,克制不住地想要抱一抱親一親他面前的青年。

伸手捉住了鐘雲清打算縮回去的手,雷振伸開雙臂,就把鐘二整個人幾乎都抱在懷裏。而鐘雲清顯然已經睡糊塗了,一點也沒了醒着時那股張揚剽悍的勁頭,大概覺得雷振這個人肉靠枕比較舒服,他還滿意地改換姿勢,甚至用臉蹭了蹭。

雷振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裏此時滿滿都是鐘雲清,他撥開落在鐘二額頭的黑色發絲,然後寶貝地親了親,這樣的一個人,叫雷振又怎麽能夠放手。

這些年,他的事業越做越大,錢也越賺越多,可再多的金錢和成功,都比不得這一刻把眼前人擁抱在懷的滿足感。一瞬間,雷振真是覺得為兩個不相幹的陌生人,而疏遠鐘雲清這麽多天,簡直得不償失,失策透頂。

想起鐘二留給他的字條,還有那句話邊上大大的笑臉圖案,如同每一個陷入熱戀中的人那樣,雷大總裁的眼神越發專注,他把睡得一臉安詳恬靜的鐘雲清放回到床上,随後湊近他的耳邊,輕聲回應道——

“我們和好吧。”

睡夢裏,夢見雷振燒了滿滿一大桌美味佳肴給他吃的鐘二,也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露出了一個直冒傻氣的笑容。

幫他蓋好被子,雷振又守在床邊看了一會兒鐘雲清,直到确定他已經睡熟,這才放輕手腳退了出去。

一夜過後,當第二天鐘雲清被定好時的鬧鐘吵醒,他哈欠連天地洗漱完,又哈欠連天地走出房間,結果發現,他留在客廳茶幾上的紙條和玻璃瓶都已經不見。另一邊餐廳的桌子上,卻多出了用保溫盒裝好的熱氣騰騰的早點,這個二貨才終于肯定,昨天大半夜,雷振對他又摟又抱又親的,果然不是自己在發夢。

腦袋裏那點零星的記憶片段漸漸湊到一起,鐘二一臉唾棄,竟然趁着他睡覺的時候動手動腳,“無恥,太無恥了!”

義正辭嚴将雷振從頭到腳鄙視一番,鐘雲清這個沒有節操的,就理直氣壯地把兩大盒早點統統裝進背包,吹着口哨帶出了門。

幸好雷振這時已經先一步出門了,否則只睡了不到三個鐘頭,就起來給鐘雲清準備早飯的雷大總裁,要是聽見這個小沒良心的對他如此評價,非得再吐血三升不可。

鐘二出了公寓,乘電梯在下層酒店門口和助理周貝貝碰頭後,兩人又趕到了《唐刀》劇組集合的地點。

由于人員衆多,各種器材也需要搬運裝車,劇組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非常緊張。大部分工作人員都沒時間在酒店用餐,他們的早餐幾乎都是在車上啃餅幹就着礦泉水來解決的。

此時天剛拂曉,整座迪拜城還未完全蘇醒,《唐刀》劇組集合地點的廣場上卻已聚集了不少人。清點完畢人數,攝制組的車隊就再次向城外的沙漠出發了。

與導游哈桑會合後,汽車行駛在一個個沙丘之間,沙堆表面天然形成的波紋,讓車隊就如同徜徉于巨大的河流中一樣。等抵達外景地所在的沙漠區域,一群人便又開始忙碌。

鐘二今天的任務,仍舊是繼續在旁觀摩。他待在車裏,叫上了助理周貝貝一起喝了點粥,又啃了幾個肉包子,趁着盯他像盯賊一樣的小妮子一時松懈被人叫走,鐘二在心底道完歉,就趕緊用頭巾包着臉腳底抹油。

鐘雲清找到了車隊後方正在喂鷹的導游哈桑,一見他來,駱駝姑娘娜坦當即親熱地湊了過來。夾帶着幾句英文,兩人比手畫腳交流一番,鐘二就騎着娜坦,在濃眉大眼的貝都因小夥點頭笑呵呵的目送下,再次出發探險去了。

劇組的外景地選在了一座巨大沙丘的背面,說是探險,其實鐘二只是騎着駱駝,翻到了沙丘的對面而已。前前後後,離整個劇組都不會超過五百米。

鐘雲清碰到過蛇和蠍子,不過因為有娜坦在他身邊,這些膽小的沙漠野生動物還沒靠近,就被暴脾氣的駱駝小姐吓跑了。迎着晨曦,鐘二先是蹲地上挖了一會兒沙子,然後他就坐在沙丘頂端,眯着眼,欣賞起黃金沙漠壯麗的清晨景象。

鐘二在看美景,卻不知他同樣變成了旁人眼中的一道風景。

陽光将所有沙丘勾勒出無數半月形的線條,一人一駱駝姿态悠閑,停留在巨大沙丘的頂部,黑頭發青年臉上的頭巾被風吹起,露出了半張比例幾近完美的側臉,他的笑容,更加比黃金沙漠的烈陽都燦爛耀眼。

克裏斯不斷按下快門,動作簡直有些迫不及待。他是一名自由攝影師,擅長人物和風景照片,這次應國家地理雜志的邀請,特意來到迪拜拍攝一組沙漠清晨日出前後的作品。

他早就聽說這附近有一個華國的電影劇組駐紮,只是直到今天,到處取景的克裏斯才來到了劇組的外景地周邊。他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沙漠清晨,一度陷入事業上瓶頸期的他,會遇上他生命中的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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