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有祝總罩着,佟貝貝就等正式離職了。

他開始量房子尺寸,跑家具家電。

起先他對房子有什麽規劃,還會發消息征詢一下秦嶺,想聽聽他的意見。

後來發現秦嶺不是不上心這些,是根本忙到沒時間,便索性不再問,完全自己看着辦了。

周日,闵恒有空,約了佟貝貝一起逛家具城。

佟貝貝手握秦嶺的黑卡,逛的都是高檔家具。

闵恒陪着一起,頓時有種揚眉吐氣之感。

闵恒伸手,大大咧咧地摟住佟貝貝,好奇:“唉,秦嶺給你的卡,裏面到底多少錢啊。”

“我要是陪你買幾件上百萬的家具,不會把卡爆了吧?”

佟貝貝驚訝:“為什麽要買上百萬的家具?”

他只是在買好的、合适的,又不是專門在挑貴的,哪兒需要這麽多錢。

闵恒:“我就是好奇一個身價億萬的大老板能給多少預算麽?”

“诶,到底多少?”

佟貝貝:“我不知道。”

闵恒:“他給你,你不問,好歹去ATM機查一下餘額吧?”

說到ATM機,剛好不遠處就有一臺安置在商場裏的。

闵恒:“走。”

佟貝貝:“別查了。”

肯定夠。

闵恒:“看看嘛,我好奇。”

佟貝貝最終還是插卡查了,輸密碼的時候闵恒眼觀鼻鼻觀心,點查詢,闵恒的脖子都拉長了。

ATM終端的屏幕上跳出餘額界面,數字的位數果然很長,個、十、百、千……一位一位默數下去,數到最後——

一千多萬!?

闵恒瞪眼倒抽氣,看佟貝貝:“他一上來就給你這麽多錢?”

佟貝貝也倒抽氣,這麽多,還說弄完房子剩下的給他做彩禮。

佟貝貝:!

他全副家當拿來做陪嫁也沒這麽多。

佟貝貝從ATM機裏抽出卡,闵恒聽說還有彩禮這檔子事,更驚訝了,“剩下的都給你?!我的媽!”

臂彎勾住佟貝貝的脖子,雀躍道:“我就說這是個金龜吧!”

佟貝貝震驚過後,對秦嶺給他這麽多錢反而沒什麽感覺,也沒想法。

——他鹹魚嘛,鹹魚能有什麽心思。

只是想:秦嶺确實有錢,也很大方。

兩人逛着家具城,佟貝貝按照他對房子的規劃耐心地挑選家具。

到五樓,賣床的區域,佟貝貝認認真真挑起了床。

而床這東西,還真只能挑貴的買,畢竟一分價錢一分貨。

外加他比較重視睡眠,秦嶺又聲稱要麽不回家、回家就是休息睡覺,既然如此,佟貝貝也不選什麽性價比高的、實惠的,進店,店員詢問有什麽需求,他直接言明需要最好的。

逛了幾家,很巧,碰見了也在買床的焦容。

闵恒不認識焦容,起先光顧着看床了,沒留神這人,佟貝貝只當沒看到。

焦容卻瞄了兩人好幾眼,誤以為闵恒就是佟貝貝的新婚丈夫,默默掃過來好幾眼,眼神裏滿是探究。

闵恒擡眼,注意到焦容在看他們,碰了碰佟貝貝,問:“你認識?”

佟貝貝低聲道:“就我跟你提過的那個。”

想要潛規則他的領導的未婚妻,兼老沖他翻白眼的公司同事。

闵恒的脾氣噌一下就上來了。

他徑直沖焦容那邊走,掃了眼焦容在逛的床,又看了看床的價格,不冷不熱道:“這也太便宜了吧?”

焦容:?

焦容呵出一口悶氣,裝模作樣地上前道:“這不是小佟嗎?聽說小佟結婚了,你就是小佟的老公吧?”

闵恒語氣傲慢:“我是他朋友,他老公大老板,忙得很。”

大老板。

焦容:“……”

嘀咕:“誰老公不忙啊。”

闵恒看着床,随意的口吻,語氣幽幽:“你老公就不忙啊,平常多的是時間喊下屬進辦公室聊天談人生麽。”

“你!”

闵恒:“你什麽你?有沒有禮貌啊?!”

焦容切齒:“我不認識你!你跟我說什麽?”

闵恒:“你先跟我搭話的好吧?”

焦容扭頭:“佟貝貝!你朋友就是這樣沒素質的嗎?”

闵恒上去就要給焦容的腦袋一巴掌,說誰沒素質?

佟貝貝沒聽見,還在挑床,剛好挑中了一張,示意營業員:“就這張吧。”

營業員驚喜之餘有些惴惴:“先生您确定?這張78萬。”

佟貝貝點點頭,确定。

焦容聞言瞪起了眼。

佟貝貝買78萬的床?

78萬?

闵恒從焦容旁邊走過去,肩膀頂了焦容一下,聲勢浩大地揚聲道:“78萬就78萬,也不是什麽大錢,去開單吧。”

營業員笑得嘴巴都咧開了:“好,您二位稍等。”

焦容不信,絕對是糊弄人的,打腫臉在這兒充胖子呢?

他倒要看看佟貝貝有沒有膽子去付款。

結果根本不用佟貝貝跑去結賬的地方,這麽大一單生意,營業員直接去付賬的地方把工作人員喊過來了,佟貝貝拿出卡,就站在店裏,當着衆人的面把卡刷了。

結賬單嘀嘀嘀地從機器裏吐出來的時候,焦容臉都黑了。

佟貝貝沒留神焦容,付完錢說了句“不便宜”,闵恒故意揚聲道:“是不便宜,反正你老公買單呗,誰讓你老公有錢還随便你花。”

焦容床都不買了,一聲不吭地走了。

闵恒和佟貝貝走出店,闵恒出了口惡氣般地說道:“對付這種人,就得像我剛剛那樣。”

佟貝貝懶,懶到只想直接忽略。

什麽焦容生容熟容的,反正以後連同事都不是了。

逛了也有一會兒了,佟貝貝把焦容抛到腦後,看看時間,“我們去喝點東西吧。”

闵恒:“好啊,走。”

後面那一周,佟貝貝只要在單位,總能十分“巧合”地遇到焦容——

同乘一部電梯,焦容擡起左手捋右側的鬓角,其他人都看到他左手無名指上的大鑽戒了,佟貝貝沒注意。

迎面走來,焦容解開外套的鈕扣,裝作不動聲色地露出裏面幾萬一件的毛衣,佟貝貝依舊沒注意。

就算注意到了也沒用,他不用奢侈品,包都不認識幾個,何況是毛衣。

下班去地庫,佟貝貝走向他那輛二手飛度,焦容的保時捷就停在一旁。

保時捷的一對前車燈閃了閃,焦容的步子邁得趾高氣昂,佟貝貝沒看車也沒看人,上車,利索地開車走人。

焦容這一整周的內心活動都異常豐富:我也有錢,穿名牌、戴名表,開豪車,佟貝貝看到了吧?他肯定看到了!78萬買張床有什麽了不起!

佟貝貝的內心也很活躍:辭職手續辦好了嗎?還要等幾天啊?冰箱和空調明天是不是要送過來了?一個組合櫃怎麽裝了兩天還沒裝好。老公好忙,又出差了呢。

周日,秦嶺出差回來了。

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坐車到市裏都已經近九點了。

秦嶺和佟貝貝一直有手機聯系,秦嶺下飛機的時候發消息給佟貝貝,佟貝貝發過來一條語音,讓他早點回家休息。

秦嶺原本是要直接回去的,點開語音,聽到佟貝貝那溫溫和和又帶着些懶散的調子,心念一動,按住語音鍵,手機舉到唇邊:“睡了嗎?”

佟貝貝:“還沒呢。”

秦嶺示意老張調頭,不回家了,先去金恒府:

“今天稍微晚點睡。”

“我給你帶了東西。”

“等會兒拿給你。”

佟貝貝:“還有多久到?我下樓等你。”

秦嶺:“不用下來。”

但等車子在樓下緩緩停靠住,佟貝貝已經在等了。

看見熟悉的車身,佟貝貝從一樓大廳推門走了出來。

秦嶺下車,走過去:“不是讓你別下來的嗎。”

佟貝貝:“你說給我帶了東西,我想我下來方便,你拿給我就能直接回去休息了。”

樓外的路燈不暗也不算亮,一樓大廳的燈光映照出來,為兩位新婚伴侶照亮了樓前臺階上的這段路。

佟貝貝見秦嶺空着手,納悶給他帶了什麽。

秦嶺從大衣口袋裏摸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其實秦嶺在來的路上就設想過該怎麽把盒子裏的那個“東西”拿給佟貝貝——直接連盒子遞過去,顯得沒誠意,把盒子打開,取出裏面那樣“東西”,又似乎顯得過于正式。

總而言之,他要拿出來的“東西”,馬上要做的這件事,似乎無論如何都和眼下的場景氛圍完全不搭。

但等見到佟貝貝,看着年輕的伴侶出于為他的考慮特意下樓等他,秦嶺心底不糾結了。

他打開盒子,從盒子裏取出了戒指。

同時接過佟貝貝的左手,邊低頭将戒指給佟貝貝戴上,邊平靜地說道:“雖然沒有婚禮,但戒指還是要有的。”

佟貝貝低頭,驚訝地看着秦嶺為自己戴上一枚素圈的鉑金戒指,戒圈從無名指的指尖緩緩滑向指根。

戴好後,秦嶺用左手托着那只戴上戒指的手,拇指的指腹在戒面輕撫了下,擡眼,語氣和神色無不鄭重:“是我自己挑的。”

佟貝貝帶着意外,看看戒指,回視秦嶺:“謝謝。”

秦嶺松開佟貝貝的手,擡起左手,手背向上,低頭看了眼,佟貝貝跟着看過去,發現秦嶺的手上也戴了戒指。

和他的一樣,是對戒。

佟貝貝回視秦嶺,感受着無名指根部的那一圈,忽然又有了領證之初的那種真實感及喜悅,也有種小船搖搖晃晃抵達岸邊的依靠感。

他喜歡這些感覺。

心念一動,佟貝貝脫口而出:“要上去坐坐嗎?”

秦嶺愣了一下。

佟貝貝立刻反應過來這話不對。

——現在這個時間,又是在戴上戒指之後,這麽說,就好像在“暗示”“邀請”什麽似的。

佟貝貝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嶺挑挑眉。

那個?

“……”

佟貝貝趕緊補救,“我就是問你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好吧,這跟“上去坐坐”有什麽不同?

“……”

佟貝貝再次補救:“你、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秦嶺笑了,一時沒忍住,故意逗了逗他新婚的伴侶,問:“不是要讓我上樓的嗎?”

佟貝貝:“太晚了。”

秦嶺繼續逗,還故意擡手看了看表,道:“不算特別晚。”

佟貝貝猶豫了,征詢地問:“那……你想上去?”

神色認真。

好像如果秦嶺真的想上去,他就讓他上去一樣。

秦嶺又笑了,不逗了,“是很晚了,不上去了。”

心念一動,擡手,掌心在佟貝貝發頂撫了一下,“我走了。”

佟貝貝眨眨眼。

秦嶺的唇角輕輕地吊了下:“晚安,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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