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離職不上班的第一天,不用早起,佟貝貝睡到九點半才醒。

醒來後賴在床上,張着手腳,好好地伸了個又大又長的懶腰。

爽!

起床後,佟貝貝不緊不慢地洗漱、弄吃的,又不慌不忙地給自己泡了杯紅茶,端着走到客廳落地窗前,邊喝邊曬太陽。

曬着曬着,佟貝貝閉上眼睛盡情地感受這份悠閑,太舒服了,舒服得他渾身每個毛孔都輕松惬意。

中午,佟貝貝簡單吃了些,反正沒事、也不用上班,他躺在沙發上玩了會兒手機,又閉眼小憩了二十分鐘。

下午,他去了婚房那邊。

大家電都安裝得差不多了,家具也在陸陸續續入場。

他不緊不慢又不失效率地繼續逛家裝城,東西買買,累了就找個店坐下來喝喝茶、刷刷手機。

再不用整天悶在辦公室,更不用朝九晚五,時間随他支配。

這麽輕松惬意地過了一周,肉眼可見的,佟貝貝的氣色變好了,俊朗的模樣裏增添了閑适,氣質神态都變得更溫和、更明媚了。

秦嶺看在眼裏,明白他年輕的伴侶為什麽執意要辭職了。

而佟貝貝心情好氣質佳的樣子,也反過來影響了他。

秦嶺近來一見佟貝貝就覺得放松,工作的疲憊和壓力都得到了緩解釋放。

時間一晃,年末。

秦嶺更忙了,忙得平時只能和佟貝貝通幾通電話,日常不在,整天飛來飛去。

佟貝貝一個人也挺惬意的,還很充實——房子經過他一個多月的收拾,總算快要收尾了。

眼看着快過年了,佟貝貝開始置辦年貨、打掃衛生、做一點可以速凍起來的吃的。

他做了不少,分了一些給闵恒,又分了一些給一直幫他搭手弄房子的司機老張。

老張的家不在本地,年前就要返程、回家鄉。

他見佟貝貝給他分了這麽多吃的,還多是肉類,格外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本來還要買點帶回去的,你送我這麽多,我都不用去超市了。”

佟貝貝笑:“這不是剛好嗎?”

老張來拿年貨的,和佟貝貝站在樓下聊了會兒天,聊到過年,老張突然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秦總今年過年回不回得去。”

佟貝貝覺得這話有點怪。

什麽叫“回不回得去”?

難道還能有什麽阻止秦嶺回家過年嗎?

老張壓低聲音,說悄悄話的架勢:“我跟你說啊,還不是因為秦總之前那個嗎。”

那個?

老張:“就之前準備結婚那個。”

啊,前任啊。

前任怎麽了?

老張:“去年過年,秦總沒回家,秦總他爹從鄉下上來過年的,你猜怎麽着,秦總他爹不喜歡秦總找的那個,說那個人妖裏妖氣,反正都不是什麽好聽的話,父子倆就鬧得不是很愉快。”

啊,這樣啊。

佟貝貝的指腹刮了刮無名指上的戒指。

老張也是好意:“反正秦總他爸那邊——你以後可能要多擔待了。”

轉頭和秦嶺通電話,佟貝貝問起過年,秦嶺:“年前我們剛領證的時候我回去過一次。最近太忙了,今年過年不準備回去了。”

佟貝貝以為秦嶺的爸爸還是像去年那樣來城裏過年,秦嶺道:“去年鬧得有點不愉快,他今年也不打算過來。我弟到時候會回去陪他過年。”

這樣啊。

佟貝貝:“那你過年還出差?”

秦嶺笑:“我倒是想,可沒人會陪我除夕夜年初一的耗着,大家都要過年。”

既然如此——

佟貝貝:“那我們一起吧。”

當然。

秦嶺原本就是這麽想的。

秦嶺:“我盡量趕在除夕夜之前回來。”

佟貝貝:“好。”

除夕夜前一天,小年夜。

“叮咚。”

秦嶺到了。

佟貝貝打開門,眼一擡,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束純白的玫瑰。

他愣了下,秦嶺遞給他。

佟貝貝接過,看看懷裏的玫瑰花,神色間帶着驚訝,過了會兒,驚訝轉變成一點羞赧,怪不好意思的。

佟貝貝:“謝謝。”

他還是第一次收到玫瑰。

秦嶺也是第一次送人花,進花店的時候花店老板問他需要什麽、送給誰,秦嶺說送給老婆,老板推薦了紅白藍三種玫瑰,秦嶺最終挑了白的,主要是覺得佟貝貝溫溫和和的,和白色很稱。

如今一看,果然很稱,還很巧——佟貝貝今天穿了身米白色的毛衣。

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花,都很配他。

秦嶺還帶過來幾瓶紅酒,都是他原本放在家裏私藏的。

佟貝貝見他帶了好幾瓶,放花的時候随口道了句“太多了”,秦嶺:“沒想今天都喝完,剩下的放你這兒。”

佟貝貝就給秦嶺找了個半空的櫃子,放那幾瓶紅酒。

秦嶺把紅酒放進去的時候,發現那櫃子裏存的都是佟貝貝囤的幹菌、幹木耳、醬油料酒什麽的,莞爾道:“你要是做菜的時候需要紅酒,剛好有了。”

說着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開瓶器,也跟着放了進去。

佟貝貝拉開流理臺下的一個抽屜,摸出一個嶄新的開瓶器,“我也買了。”

兩人相視而笑。

午飯随便吃了點。

吃完,佟貝貝打開客廳的投影機,準備了點零食,秦嶺找出杯子,開了瓶紅酒,兩人坐在一起看電影,悠閑又放松。

看着看着,可能是紅酒的作用,也可能是生物鐘作祟的關系,佟貝貝歪在沙發上睡着了。

秦嶺因為工作忙,向來沒什麽午睡的習慣,可今天不知是過于放松的關系,亦或者是受到了年輕伴侶的影響,沒一會兒,也跟着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客廳的窗簾拉着、室內暗沉,幕布上投放着的電影,沙發上,佟貝貝歪靠着枕頭,半躺半坐,秦嶺微仰着頭,閉目靠着沙發靠背,幕布上的光時不時反射在兩人靜睡的面孔上,沙發旁的寵物籠裏,牛郎和織女在爬架上拱來拱去。

無比閑适的半個下午就這麽過去了。

秦嶺睡得格外沉,連夢都沒有,一覺醒來睜開眼,身前、腿上搭了條毛巾被。

擡起手腕看表,竟然已經四點多了。

他身邊沒人,投屏的電影也暫停了。

只有茶幾上兩個還沒收起來的紅酒杯,告示着不久前他們确實坐在這裏看了會兒電影。

“醒了?”

佟貝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秦嶺扭頭,見佟貝貝手裏端着果盤,還有一個碗。

“嗯。”秦嶺舒展肩膀,伸了個懶腰,“睡着了。”何止,是太好睡,太舒服了。

佟貝貝把果盤放到茶幾上,手裏的碗遞給秦嶺:“剛炖的。”

秦嶺接過,是他們看電影之前佟貝貝炖的梨湯。

湯汁濃稠,有淡淡的梨香味,湯面綴着幾粒橙紅色的枸杞。

骨瓷碗的邊沿搭着一只白色的勺子。

色香味俱全,真叫人胃口大開。

秦嶺拿起勺子的時候,佟貝貝又打開沙發旁的小音響,播了首只有調子沒有詞的老歌。

這一瞬間,秦嶺突然就想認,這才叫生活。

以前的忙忙碌碌,只能叫活着。

秦嶺醒着神,喝着梨湯、聽着曲子,感受着午後的溫馨、散漫,一時過于惬意,直接擡腳擱上了茶幾。

佟貝貝轉頭,秦嶺趕緊把腳收下去,佟貝貝抱着果盤在一旁坐下,兩只腳一起翹上了茶幾,交疊起來,輕輕地晃了晃,別提多惬意了。

察覺到秦嶺收腳的動作,佟貝貝邊吃水果邊道:“沒關系,翹着吧。”

又說:“這麽大號的茶幾占了這麽貴的一平半,東西都放不了幾個,不用來翹腿實在浪費。”

秦嶺便心安理得地翹了。

楚懷嚴發消息過來,問他在幹嘛的時候,秦嶺拍了張端着梨湯、腳翹在茶幾上的半身照給他。

秦嶺:【照片】

秦嶺:【在老婆這兒。】

楚懷嚴:【……靠。】

楚懷嚴:【你別告訴我你手裏那碗東西是佟貝貝做的。】

楚懷嚴:【也別告訴我那碗東西是佟貝貝親手端到你手上的,你從頭到尾除了張嘴吃,腳趾頭都沒動一下。】

秦嶺:【是啊。】

秦嶺:【照片】

秦嶺:【還有老婆給端的水果。】

秦嶺:【照片】

秦嶺:【這是老婆給我剝的砂糖桔。】

楚懷嚴:【……】

秦嶺看着占了半屏幕的“……”,無不嘚瑟地繼續道:【有什麽值得驚訝的?】

秦嶺:【我有老婆麽。】

楚懷嚴:【……】

又是半屏幕的“……”。

楚懷嚴:【……那你有性生活嗎?】

楚懷嚴:【呵!】

秦嶺沒理這話,又發過去一張照片。

這次是一條溫熱的毛巾。

秦嶺:【吃完了,老婆給遞的擦臉擦嘴的毛巾。】

秦嶺:【哦,為什麽要擦臉?】

秦嶺:【因為剛在老婆這兒睡了個午覺。】

秦嶺:【舒服。】

楚懷嚴一個電話撥了過來,氣得在電話那頭跳腳:“嘚瑟什麽?你TM現在能這麽舒服,這老婆不還是我幫你找的!”

秦嶺:“要我謝你嗎?”

楚懷嚴:“當……”

秦嶺:“謝謝。”

楚懷嚴:“……”

九點多,佟貝貝送秦嶺出門。

兩人走到門口,秦嶺沒讓只穿了居家服的佟貝貝出來,“外面冷。”

佟貝貝站在門內,沖他揮揮手:“明天見。”

秦嶺說着“明天見”,一只腳的腳尖也轉了方向,人卻沒立即走,還站在門口,側身看着佟貝貝。

佟貝貝:?

秦嶺還看着佟貝貝,神色認真,等着什麽的姿态。

佟貝貝更疑惑了。

怎麽了?

秦嶺垂眸,伸手牽住佟貝貝的一只手,輕輕地捏了捏。

佟貝貝懂了。

他們不是朋友和朋友、朋友送朋友。

他們是夫夫,是伴侶,是新婚的一對。

既然如此,分別的時候自然不該只說再見。

佟貝貝不太知道具體該怎麽做,他于是也就着被握的姿勢,反過來捏了捏秦嶺的手,“路上慢點。”

這樣應該算夠親昵了吧?

當然不夠。

秦嶺把送向一側的腳尖收了回來,面朝佟貝貝,微微傾身,空着的另一只手伸過去,很輕地抱了下佟貝貝:“早點睡。”

這樣才夠。

佟貝貝在秦嶺傾身的瞬間一下屏住了呼吸,被抱住時,兩人面對面、前肩相抵、臉頰靠近,佟貝貝的鼻尖下盡是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耳畔觸着男人低沉的嗓音和随着說話吞吐的呼吸。

“晚安。”佟貝貝說着,臉頰和耳朵微微發燙。

“晚安。”

秦嶺直起身。

在看到佟貝貝發紅的耳朵的時候,唇角不自覺地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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