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眼淚
告別白芒,陳盡正在走廊上行走着,卻突然白光一閃,抱着顆籃球突兀地出現在了緊閉的器材室外邊。
她見怪不怪地抓了抓淩亂的頭發,心中已經毫無波瀾了。
就在她思索這顆籃球究竟是要做什麽用的時候,耳畔卻隐隐約約聽見了器材室內傳來低低的聲響。
嗚嗚咽咽的,極度壓抑的,好似是有人在偷偷啜泣着。
陳盡行至器材室門前,看着被鎖上的器材室,心裏已經在衡量着裏邊的光景了。
器材室的門鎖設置在外邊,如果有人在外邊将門鎖上,裏邊是開不出來的。
陳盡将籃球夾在身側,伸手拉住門鎖,就依照此前經歷來看,她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裏面的人不出意外絕對是白芒。
想不明白,一個溫潤美麗的少年,怎麽夢中竟是落得這般凄凄慘慘的下場。
将門打開的那瞬間,耀眼的日光剎那間傾瀉而下,将昏暗的器材室盈滿溫暖的光。
陳盡輕聲走入,擡首環視了一圈将各色器材擺放得雜亂無章的室內。
原本斷斷續續的哭聲在陳盡推門進來的那刻,便被極力掩藏起來了。
器材室內唯一一個面向走廊的窗戶,被零零散散的杆子以及跳高器材遮擋着,只能隐隐滲入細碎的光斑來。
陳盡借着唯一的光源,目光最後落在呈梯形高高疊起的跳箱上。
也唯有那裏能夠将人安安全全地藏匿起了。
“白芒?”
她淡淡喚了聲,此刻也有些許不确定起來。
整個室內靜悄悄的,抱着顆籃球的陳盡像是成了裏面唯一有活動跡象的人。
但不出片刻,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她聽出這是布料在地面上摩擦而過的響聲,偌大的跳箱背後,悄悄探出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被人惡作劇地鎖在器材室內的白芒,無助之下環抱住雙臂蹲坐在空間狹窄卻安心的跳箱背後。
窗外透進來的些微光點成了他唯一的慰藉,但是想起一些事情,他又情不自禁紅了眼眶,最後若無旁人地哭出了聲。
直到門被推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闖了進來。
聽到那道熟悉的呼喚聲,白芒擡手擦了擦濕潤的臉頰,眼含淚光傾身向後探首望去。
“陳盡...”
光線差勁的室內絲毫遮不住少年的豔彩之色,他委屈地咬着唇瓣,緩緩從布滿灰塵的地面站起。
陳盡将籃球暫時置于一旁,面對白芒低低的呼喚,她嗯了一聲以示回應。
“陳盡!”
沒有想到的是,淚容可憐的白芒站起身後,會刻不容緩地朝陳盡奔來。
他飛撲着投入陳盡懷中的動作,似是早已做過成千上萬次,動作熟練到連陳盡都産生了恍惚感。
纖細脆弱的臂膀用力地環着陳盡的腰肢,白芒将腦袋埋首于陳盡的肩頸處,冰涼潮濕的淚水同溫熱的皮膚相觸那瞬,陳盡有些不适應地縮了縮脖子。
白芒使勁到像是要将自己融入陳盡的胸膛之中,灼熱的呼吸一刻不停地噴灑着。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
他軟着哭腔依賴地說道,渾身的重量都信任地交付給了陳盡。
雙手不知該落于何處的陳盡指尖在空氣中顫了顫,最終猶猶豫豫地,拍撫在了少年隆起的背部。
夢境斷斷續續的沒有着重點,也沒有銜接點,如今看白芒這幅熟稔的态度,他們兩人怕是在陳盡本身所未知的時間點裏,發生過不少事情。
“你怎麽知道我會來。”
“萬一我沒來,你豈不是要在器材室裏待到下一節體育課開始?”
她的掌心順着白芒的腰背,就如同小時候母親怎麽安慰哭鼻子的她一樣,也如出一轍地安慰着白芒。
雖然現在一切都有些混亂,萬事的承接轉折都落在了白芒的身上。
但此刻少年的悲恸不似作假,陳盡也沒必要吝啬于那點熟人之間的關心。
“我不知道。”
“但我就是知道你會來。”
白芒有些語無倫次,他的長睫劃過肌膚的感覺很癢,偏生他抱得又緊,分寸都要相依在一起。
“好好好。”
“你說什麽都對。”
陳盡被勒得厲害,發育正常的前襟被滾燙單薄的胸膛擠壓着,略微怪異。
修長的五指扣住腰肢的感覺越發清晰,輕薄的布料相互貼近摩挲着,陳盡拍着白芒的手放緩下來,準備再過一會兒就借機推開他。
誰知下一刻,白芒就自行松手,依依不舍地将陳盡放開。
他緩緩地重新走回跳箱後的位置,遙遙望來的眼神,水光盈盈。
“陳盡,你可以陪我待一會兒嗎?”
奇怪的請求讓陳盡不禁懷疑,白芒的眼淚或許不是因為這場惡作劇。
他好似對狹窄安全的空間上了瘾,修長的手腳蜷縮在一團,将自己牢牢抱在一起,艱難地塞入那條縫隙之中。
不清楚下一步的陳盡只能無奈地應允了白芒的請求,同他一般,将自己塞入了令人不舒服的位置中去。
兩個人肩膀相依,并排而坐,沉默不語。
良久之後,正值陳盡百無聊賴之刻,白芒開口了。
“陳盡。”
“我媽媽知道我在學校裏的事情了。”
陳盡聞言一愣,剎那間沒有反應過來白芒指的是什麽。
而後想起他身邊充斥着的低俗言論以及不公的校園待遇,才徹底明白。
原來是個不願意讓家裏人擔心的孩子。
“有人特意跑到我媽媽跟前去說這些事情。”
“并告訴我媽媽,我之所以會被區別對待,都是因為她。”
他圈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動,半晌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白芒現在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了不少,但也只是聽起來。
“我從來沒見過我媽媽那麽悲傷的樣子。”
“她哭着和我說對不起,對不起。”
“都是我給你帶來蒙羞,都是我給你帶來不幸。”
“她說她不配為人母。”
白芒頓了下,顫抖的手終于在黑暗中慢慢找到了陳盡的存在。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陳盡的手,謹慎的動作生怕被拒絕。
陳盡始終沉默,卻将他的手緊緊握住。
“可是陳盡。”
“該說對不起的人...明明就是我。”
他的語調開始逐漸不成樣,拼命壓抑的哽咽還是洩露了幾分。
昏黑之中陳盡無法勾勒出他的臉龐,也看不見被黑暗吞噬的淚。
“如果不是為了養育我,她如何會因為走投無路而去做那種事情。”
“我從來不覺得蒙羞,也從來不覺得恥辱。”
“因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也是唯一愛我的人。”
白芒漸漸嗚咽到難以完整說出一句話,他狠狠吸了一口氣,緘默了。
少年準備爛在深淵裏的心事,突然被無聲的黑暗賦予了勇氣,讓它悄悄地探出頭來。
在這只言片語中,陳盡勉強完整地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白芒,悲慘的白芒。
可惜陳盡除了一腔嘆息,這南柯一夢于她來說,無能為力。
靜默中,白芒的腦袋忽然偏轉過來,靜靜地看着陳盡不太清晰的臉龐。
“但是陳盡。”
“我感覺媽媽,好像要離開我了。”
他的雙目空洞,靈魂好似在突然之間被抽離了一般,麻木不堪。
陳盡察覺到白芒話中語氣的不對勁,連忙找補。
“不會的,白芒。”
“愛你的人,是不會離開你的。”
“你的媽媽含辛茹苦地将你養育長大,她是偉大的媽媽。”
“偉大的媽媽絕對不會主動離開最愛的孩子的。”
除非生老病死。
除非世上再也沒了存活的意義。
陳盡想起自己過世甚早的母親,冷銳的眉眼也淡淡變得柔軟。
她抓了抓白芒的手,似是要給他一點信念。
“真的嗎?”
“真的嗎?陳盡?”
溫熱的軀體忽然毫無預兆地靠了過來,沒有絲毫準備的陳盡被壓得向一側倒去。
她的一只手還牽着白芒,另一只手勉勉強強地撐在後腰處,穩住身形。
陳盡的腦袋露出在了跳箱之外,重新接觸到了微弱的光芒。
只是她看着白芒逐漸從黑暗中露出滿是淚痕的面龐,一只手撐在她的身側,整個身子以一種覆蓋性的姿勢壓來,難免詫異。
白芒跪在窄小的縫隙之中,後腰凹進一個陷坑,渾圓挺翹的臀部若隐若現地藏匿在身後。
他擋住陳盡起身的去路,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直視着陳盡。
他們的距離不若擁抱近,危險的味道卻仿若一觸即發。
“陳盡,你是我在學校最好的朋友了。”
“你也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他一點點逼近陳盡,臉上的神情像極了無辜的小白兔,身上的動作卻一再突破界限。
陳盡仰着下巴,她看着現在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的白芒,幾次啓唇,卻都沒有聲音。
她勉強将這行為定義為尋求安全感,眼前的少年好像脆弱到随時都會崩潰掉一般。
但過于逾越的距離卻如何也不能讓陳盡放松。
她的膝蓋頂着白芒的膝蓋,而白芒好似要整個人撲倒在她身上一般。
“......”
陳盡良久沒有作答。
因為這個答案她也未知。
但白芒顯然是會錯了意,他以為陳盡到了這一刻,也開始要躲避開他這個不受待見的人。
白芒前傾着身子靠得越來越近,濕潤的唇也漸漸要突破安全的距離。
他唇中熱氣落在陳盡面頰上,濕熱暧昧。
“陳盡,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陳盡握住他的手猛一收緊,眼中是白芒越來越放大的清麗面龐。
她抿唇偏頭躲過,欲要開口轉移掉這個話題,只忽覺面頰上有微涼一閃而過。
接着眼前就驟然變了畫面。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無彈窗,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