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循環
白芒情緒一向藏得滴水不漏,面對如此突發情況,他眉都未曾皺一下。
他眼尾緋紅已然淡去,朝陳盡轉頭望來時,已是平日那副沉穩的模樣。
“卑職一切聽從公主決定。”
無論是去是留,是嫁是孤,他都只聽她一人的話。
難題又被抛回到了陳盡的身上,并不覺得自己能夠随意處置他人餘生的陳盡細眉輕攏,頗為無奈。
眼前女侍衛還在雷打不動地跪着,那雙冷厲的眼中盡是萬種柔情,好似只需陳盡一個肯首,剎那便會将所有感情噴薄而出。
初次夢境的指向性那般明确,陳盡如何也料不到,這第二場夢境這般快便給她出了難題。
眼下她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成全女侍衛和白芒,二是将白芒留在府上,安排個清閑差事度過餘生。
這兩個選擇陳盡都有些難以一眼望到結局如何,因而她沉默半晌,始終在正确與否這樣的結論上徘徊着。
“......”
陳盡暗自嘆了口氣,再度望向白芒時,發現他正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
視線被捕獲,白芒清亮眼眸中有微光一閃而過,随及便收斂了些。
“白芒,你可真一切都聽我的決定?”
“此事關乎你的終生,我希望你還是能夠自己做決定。”
“無論是願意亦或者不願意,我都可以給你做主。”
陳盡已經将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就不信白芒依然會輕飄飄地将選擇權扔掉。
然而陳盡仍舊是低估了所謂奴性,臣服太久的人,可能早就忘卻了自我。
白芒聞言後斂眸似在沉思,泛白幹裂的唇瓣輕輕抿着。
片刻後他淡淡扯了扯唇角,輕聲道:“公主,如今願與不願,大抵最後都無法是卑職所想要的結果。”
“所以,倒不如最後聽從公主一次,只要是公主給的,無論如何,卑職都是歡喜的。”
白芒語調輕慢,不急不緩,字字句句卻都落在了陳盡心上。
他所想要的結果,大抵就是身體依然健全。
既然這一切都已成定局,那麽往後如何,便都已經無所謂了。
白芒一席話,瞬間讓陳盡的心中再度加深了兩分愧疚之意。
她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場夢,清醒了便什麽都不會成為現實。
但是陳盡現在正頭腦清醒地面對着尚在繼續的夢,她如何也做不到無動于衷。
“既然如此,那麽...”
短暫思量過後,陳盡終于開口。
她垂眸打量着始終姿态不變的女侍衛,突然恍惚想起,在周圍一片面龐模糊的人中,她竟能獨獨看清這個女侍衛的眼眸。
這是否不失為是一種明确的暗示?
或許白芒在這個夢境裏的結局,就是餘生終得良人守護也說不定。
搖擺不定的心終于找到了落點,猶豫不決的陳盡當即将注意力給足了女侍衛。
“你可當真會一輩子好好待他?”
此般問話一出,幾乎已經可以揣摩透陳盡的意圖了。
并不抱有過高期許的女侍衛聽聞陳盡發問,眼眸略有些難以置信地眨了幾下,随及立刻堅定有力地表明真心。
“千真萬确!卑職對白侍衛滿是真心,絕不敢有半點欺瞞公主!”
她雙肩微顫,激動之情幾乎難以控制。
“很好,我量你也不敢欺騙本公主。”
陳盡從女侍衛的神态行為中分辨出,她的話語以及真情都不是作假。
而常年以保衛主子為今生重任的侍衛,也學不來深宮中爾虞我詐的那一套。
她屈指摸了摸下巴,在女侍衛灼熱萬分的視線中,終是做了最後決定。
“你們的婚事,我準了。”
“改天尋個良辰吉日,我親自為你們操辦婚禮。”
話音剛落,陳盡便下意識去尋白芒的視線。
然而在女侍衛欣喜若狂的叩謝聲中,她卻是突兀地頓住了。
口中說着萬事皆由陳盡做主的人,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像是被人拿黑布蒙上了一般,灰暗幽寂。
他深深地凝視着陳盡,半點喜悅之色都沒有。
白芒的面色明明看着格外平靜,陳盡卻越品越覺得不對味。
見陳盡始終不曾将視線移開,沒有後路可退的白芒牽強地扯動唇角露出一個笑容。
竟是比哭還難看。
陳盡心一顫,啓唇欲說什麽,眼前卻是驟然一黑。
待可見的景物重新明亮起來,陳盡才詫異地發現,她竟是回到自己清晨待着的屋中去了。
門外熟悉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公主,是否要晨起了?”
與早上一模一樣的聲音傳來,話語內容也一分不差。
陳盡恍惚間還以為自己陷入了夢中夢去,否則一切為何會詭異地重新來過。
沒有任何頭緒的她只能将上次經歷過一遍的事情再經歷一回,只是這回不再多問,而是直接讓小丫頭帶她去找白芒。
開門的仍是那女侍衛,熟悉的眉眼同樣清晰可見。
陳盡心情沉重地踏入屋中,一眼便看到了尚未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白芒。
她在寬袖中摩挲了幾番指腹,問出了上次剛進門不久就問的話。
“他情況怎麽樣了。”
“回公主,白侍衛已無性命之憂,但他此刻仍在昏迷,不知何時才會清醒。”
緊接着,一聲悶哼,白芒慢慢轉醒。
陳盡看他動了動身子想要起身行禮,直接提前制止道:“你給我老實躺着別動!”
支起身子未果的白芒愣了下,而後重複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
“卑職今後怕是...無法再護在公主左右了。”
陳盡惆悵地揉了揉眉心,這次沒有費心費神地去思索該如何回複了。
她選擇沉默以對,凝重的氛圍讓屋中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陳盡餘光掃着一動不動的女侍衛,她不知女侍衛請求的行為是她言語刺激出來的,還是一定會出現的。
忍了半晌,屋中靜得只能聽聞窗外鳥鳴聲,陳盡憋着口不上不下的氣,還是準備換種委婉的說法。
誰知就在她欲要開口當頭,女侍衛默不吭聲地走了出來,衣衫一拂就要跪下。
“那什麽,白芒你先好好休息,養病重要。”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們之後再說。”
思想極限拐彎的陳盡當做沒有看到已經噗通跪下的女侍衛,扔下三言兩語後立刻帶着小丫頭轉身離開。
她踏出屋門,看見陌生的景象還未來得及松口氣,下一秒就眼前一黑,又回到了清晨的屋中。
“......”
看來逃避也沒有用,必須得為白芒做出選擇。
身心俱疲的陳盡又重複了一遍枯燥的流程,她空洞着眼神默默等待着女侍衛的華麗一跪。
噗通。
“公主,卑職懇請您不要将白侍衛趕走,卑職願意一輩子照顧白侍衛。”
陳盡這回沒再看着女侍衛,而是不動聲色地看着白芒的反應。
他在一瞬的錯愕之後,便歸于平靜,眼中絲毫不起波瀾,似乎對愛他癡狂的人沒有半分在意。
陳盡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
既然不願,又為何要将選擇權交付出去。
甚至面上一絲反抗之意也無。
若不是那見鬼的循環往複,陳盡還真沒看出來白芒的真實心思。
男人心,摸不清。
這回既然已經知道了白芒是無意嫁給女侍衛為夫郎的,那麽陳盡能夠選的也只有将人留在身邊了。
“你個人的意願并不能夠代表什麽,只有你們兩情相悅,這一切才能順理成章。”
“白芒,她的話你也聽見了,你怎麽想?”
“不要跟我說你準備全聽我的決定,願不願意是你的事,我不摻和。”
陳盡提前将白芒的路堵死,讓白芒無路可走,只能無奈地給出別的答案。
“公主,卑職不知。”
“卑職從未遇見如此情況,還望公主指明方向。”
藏在腹中的話被提前否決,思緒凝滞的白芒只能硬生生這般回應。
陳盡聞言低低啧了聲,竟是被白芒用拐彎抹角的方式搪塞了回來。
但是沒關系,這次她已有十足的把握了。
“指明方向?可以。”
“先抛開願不願意一事不談,我只問你一句,你可否心悅她?”
對方若是優柔寡斷猶豫不決,那就要用更加直白的形式将問題擺在明面上。
雖然這種直接大膽的問題對于身處女尊背景的男性來說有些冒犯,但就此前與白芒那些短暫的接觸來看,他不是個扭捏之人。
然而白芒雖是比尋常男子意志更為堅定幾分,突然碰見這般問話,還是免不了有些啞然。
只是當他對上陳盡那雙清明透徹的眼眸,再多的思緒便也都散了。
“卑職心悅之人,不是她。”
此話一出,結果已然分明。
靜默跪地的女侍衛垂下頭顱,挺拔的身姿似乎透露出了幾絲低迷。
陳盡本想說果然如此,但白芒的話她再度思索一遍,才發現這不單單是拒絕,而是變相地表明他喜歡的另有其人。
只是此時氛圍明顯不适合接着再問,還是先把白芒安頓好了再說。
“我知道了。”
“你起來吧,既然他無意于你,也別再強求了。”
陳盡讓女侍衛先退下,省得她再多看兩眼白芒怕是會繃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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