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三夢

但無論白芒是有意識也好，沒意識也罷，這個夢都絕對和他脫不了幹系。

陳盡單手托着下巴，指尖捏着筆原本是為了在紙上更方便自己理清前後關系，結果思緒打了結，這筆也就成了掌中玩具，轉得起飛。

“诶嘶。”

筆意外脫了手，黑色的墨水在虎口處留下一道刺眼的痕跡。

陳盡伸手去拿紙準備擦拭，卻看到了放在一旁一直未曾被注意過的手機。

要不然，幹脆直接問問當事人好了。

陳盡做決定的速度很快，将痕跡抹去後，她立刻就拿起了手機，撥通了白芒的電話。

即便此前她已經拒接了無數個來電。

“嘟嘟....喂....姐姐？”

清朗溫潤的男聲從手機那頭傳來，從他有些猶疑的語氣中甚至還能聽出些驚喜。

陳盡聽到他依然這樣稱呼自己，微微挑了下眉，但也懶得在這一刻糾結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了。

“你最近有沒有做夢？”

陳盡開門見山，并不準備鋪墊一些違心的噓寒問暖。

她的直接讓對面愣了下，而這個問題也來得過分突然。

“做夢嗎？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因為醒來的時候基本就都忘了。”

“姐姐你為什麽問這個？是發生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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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芒回答得十分坦蕩，甚至非常敏感地察覺到了陳盡的不對勁。

陳盡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卻仍不死心，又問了一遍。

“你真的沒有做夢？”

“比如夢到你變成單親...”

他本來就是單親的孩子，目前也是個學生。

“嗯不，就是夢到你變成古代侍衛之類的東西。”

陳盡問完之後覺得自己這些問題有些莫名其妙，撓了撓頭發感到非常無奈。

但她目前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夠盲目地進行言語試探。

好在白芒對陳盡真的是充滿了用不完的耐心，面對這種無厘頭的問題，他竟然真的思考了起來。

“讓我想想....”

“唔，好像沒有夢到過這些。”

依然是否定的答案，陳盡只能選擇放棄。

“行吧，知道了。”

眉頭緊鎖的陳盡将手機從耳旁挪開，準備挂斷電話。

而電話那頭的人好似知道了她的意圖，連忙提高音量阻止。

“等等！等等姐姐！！”

他的聲音非常急迫，硬生生讓陳盡停住了挂斷的動作。

她抿了抿唇，片刻後還是選擇給白芒說完話的機會。

“怎麽了？”

陳盡問。

“姐姐你這個暑假，會回家嗎？”

“如果...如果不回來的話，我可以，可以去找你嗎...”

“我，我可以自己租房子住，不會打擾到姐姐的！”

果斷的阻止之後，是結結巴巴又小心翼翼的請求。

白芒在那頭是什麽樣的表情，陳盡想不到，也不想去想。

他們之間的關系本就尴尬難言，過多的接觸還是免了吧。

“再說吧。”

然而也不知是否是在最後一刻又心軟了，陳盡竟沒有給出明确的拒絕。

她将電話挂斷，垂眸嘆了口氣。

到了晚上七點左右，陳盡慣常去了附近的健身房。

做好鍛煉前的熱身動作後，陳盡只是抱着舉着玩的心态摸向了一旁的啞鈴。

結果五公斤的啞鈴在她手裏跟玩具似的，上下舉動不廢吹灰之力。

陳盡眼角抽了下，一個恐怖的念頭油然而生。

她的視線落在了更遠處的十公斤啞鈴上，放下手中這個之後就默默地走過去。

趁着旁人都在鍛煉無暇顧及她的時候，陳盡飛快地撈起啞鈴感受一下。

“......”

輕輕松松舉啞鈴的陳盡面色鐵青地把東西放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健身房。

真就全身都變異了。

--

時隔又一周，再度進入第三個夢境的陳盡波瀾不驚，穩如老狗。

只是在行進時感覺□□不太對勁的陳盡，找了個屋子最角落的位置偷摸看了眼，立刻什麽想法都沒有了。

她一個根正苗紅的女大學生，居然在夢裏長了男人才有的東西。

陳盡一手扶着牆壁深呼吸了數十次，才勉強讓自己接受了這個東西的存在。

正當她滿心複雜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物體墜地的聲響，引起了陳盡的注意。

她拉好褲子，繞過屋中雜亂的擺設，走到類似于書架的地方。

低頭看到有本書落在地上，泛黃的內容頁上是各種奇形怪狀的文字。

陳盡将書撿起來，也沒想着自己能不能看懂，只是它突然造出這樣的聲響來，那就必然有它的道理。

但詭異的是，原本複雜晦澀的奇異文字，在陳盡掃過去的那刻，竟是直接在她的腦海裏浮現出了它所表達的意思。

【亞人：大陸上的稀缺變異人種。】

【特征：擁有兩套生殖器官，無法明确區分性別，統稱為亞人。】

【特點：身體素質遠超其他種族，但性情格外溫和，只是數量頗為稀少，繁殖能力低下。】

将一頁具體詳細的介紹看完後，陳盡沉默地合上了書。

這夢境真是會安排身份，一點虧都不舍得讓陳盡吃呢。

将書插入空餘的間隙中，陳盡轉身打量起了她所身處的這個小環境。

非常簡樸的小屋子，日常用品還算齊全，只是缺少電力，照明只能夠用燭火。

這次的夢境背景大抵是個存在有諸多複雜物種的神奇大陸，不知道陳盡這回又要達成什麽才能夠離開。

“叩叩。”

屋外有人敲門。

陳盡一邊過去開門，一邊大膽猜測敲門的人會不會就是這個夢境裏的白芒。

然而開了門還是讓陳盡失望了。

是個面容模糊的獸人。

“盡，你不是說要去集市上買些東西嗎，我們一起去吧！”

來人頭頂上有一對毛茸茸的狐貍耳朵，頭發是溫柔漂亮的亞麻青。

只是嗓音還透露着一股清新的少年感，看這身量，估摸着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陳盡垂眸瞄了他一眼，确定實在是無法看清狐貍少年的神情，便只是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這個背景之下究竟是如何一種情況，只是跟随在狐貍少年身後，看着他那條蓬松的大尾巴搖來晃去之時，還是有點出神。

“盡你知道嗎，媽媽今天答應我要烤好吃的曲奇餅，我到時候給你送一些。”

“盡你看那個侏儒人，他長得好像也沒別人口中說的那麽醜。”

“盡遠處的那片森林真的有精靈住在那裏嗎，聽說他們是大陸上最漂亮的種族！”

一條不長不短的路，充滿了狐貍少年新奇的叽叽喳喳聲，活力四射。

陳盡背着手跟個老大爺似的走在他身側，聽着他一點點說着這個大陸上的事情，時不時應和兩句。

轉眼來到集市上，狐貍少年同她約定好傍晚前在這個路口彙合，便搖着尾巴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漫無目的的陳盡眯着眼睛掃了眼鬧哄哄的市集，頭一次以這種神奇的方式開了眼。

這裏什麽奇奇怪怪的物種都有，不一樣的就是，他們都有了人類的思維，可以進行獨立的思考和交流。

不遠處是個小廣場，此時零零散散的沒有幾個人。

只是不消片刻，有個眼冒精光的哥布林吃力地拖動着一輛蓋着黑布的車子，最後選擇在廣場上停下。

衆人都被他神神秘秘的行為吸引過去，不一會兒就圍攏了一撥人在那兒。

陳盡雙手環胸，秉持着反正也沒事，倒不如也湊湊熱鬧看看的心态，也沒入了人群之中。

“兄弟姐妹們，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

“我接下來要展示的這個商品，絕對能夠讓你們大吃一驚！”

身形矮小的哥布林商人聲調倒是響亮，只見他賣完關子再吸引一撥人之後，才不緊不慢地拉開蓋着的黑布。

站在前排的陳盡好整以暇地看着黑布落下，還想着是什麽有趣東西。

結果當白芒那張妖孽昳麗的臉出現在視線之中時，陳盡當即傻眼了。

“沒錯！我要展示的商品是一只魅魔！”

“最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只幹淨的魅魔！”

“此前從未經受過任何一個種族的指染，由內而外的幹淨！”

許是幹淨的魅魔真的是極其稀缺的資源，陳盡周身的人都傳來了不可思議的驚嘆聲。

陳盡倒是對此沒有什麽概念，只是看到神情恹恹的白芒被關在牢籠內，脖子上還栓着鐵鏈，難免心生複雜。

“拍賣就此開始，底價為一個金幣！”

現場的氣氛徹底被點燃，叫價的人絡繹不絕。

陳盡目光漠然，不明白這個世界難道當場販賣人口是合法的嗎？

四肢纖瘦的白芒緊緊将自己蜷縮成一團，緊閉的眼睛自始至終沒有睜開過。

背後墨黑色的翅膀幾乎遮蓋住他大半個身軀，可見他是如此的嬌小脆弱。

“三金十五銀一次！”

“還有比三金十五銀更高的嗎！”

“三金十五銀兩次！”

哥布林商人激動地大喊着，這次他簡直要賺得盆滿缽滿。

初來乍到連貨幣都摸不清楚的陳盡聽着拍賣即将成交，不相信夢境會就這樣把白芒推給別人的陳盡上下摸索了衣服，居然真給她在褲袋中摸出了一包錢幣。

她連忙打開一撇，居然有十個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