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姐姐
“咳...額啊.....”
被掀翻在地的虎族獸人死死拽着越收越緊的圍巾, 喉嚨裏不斷發出嘶嘶聲。
上一刻還在掌握他人生殺大權的虎族獸人,這一刻就嘗到了自己種下的果。
撕扯失敗的他後腿積蓄着力量,欲要一躍而起反客為主。
但陳盡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動作, 她一腳踹得虎族獸人面朝雪地, 而後腳掌踩上他的背,完全斷了他翻身的可能性。
被死死拿捏住的虎族獸人仰長脖頸拼命掙紮,雙爪在雪地中留下深深的抓痕。
那邊的狐貍少年急匆匆跑到白芒的身邊将人扶起來, 而後還脫下自己暖烘烘的外套給白芒披上。
還不算衣不蔽體的白芒只是有些狼狽, 但在狐貍少年的看來, 他實在是慘得讓人沒眼看。
“芒你沒事吧!”
“我和盡已經用最最快的速度趕來了!”
早已與白芒締交了深厚友誼的狐貍少年,說罷便又是紅了眼圈。
白芒苦笑着搖了搖頭,他擡眸去搜尋陳盡的身影, 卻見她已經快要把虎族獸人勒死了。
白芒當即瞳孔一震, 不顧孱弱的身體直接就猛站起來朝陳盡沖去。
“主人主人,不要殺了他!!”
“不要為了我髒了自己的手!”
他着急忙慌地握住陳盡青筋浮現的手, 強忍至今, 終究在看見她的那瞬還是忍不住掉了淚。
滾燙的淚水砸在冰涼的手背上, 陳盡看着白芒惶恐無措的模樣, 淡淡嘆了口氣。
陳盡本來也沒打算殺了虎族獸人, 雖然是夢境,但莫名背負上一條血淋淋的生命, 并不是什麽好事。
她只是把控着力道, 看高高在上的虎族獸人像條落水狗似的苦苦掙紮, 想磨一磨他的傲慢自負。
見虎族獸人脫力得差不多了, 陳盡松開扯着圍巾的手, 又狠狠補了一腳才離開。
白芒朝她軟軟笑了笑,眼底含着晶瑩的淚水, 格外惹人憐惜。
只是這無辜可憐的家夥,在陳盡走開之後,卻是自己站到了虎族獸人的後方,擡腳用盡吃奶的力氣踹向虎族獸人的雙腿之中。
慘烈的哀嚎頓時響徹雲霄,這下子虎族獸人是徹底萎了。
成功洩憤的白芒暢快地拍了拍手,在注意到陳盡正複雜地看着他時,還特別純潔地笑了下。
陳盡笑不出來,因為下面莫名有點泛涼。
--
白芒還是和她回了家。
屋內的擺設都沒有變化過,他走時如何,歸來時仍是如何。
但白芒仍是開心地東摸摸西摸摸,像極了闊別已久,好不容易重逢了一般。
那邊的小魅魔正獨自高興,陳盡的心情卻是有幾分沉重。
因為她還記得,魅魔成年後,獲取食物的期限是在七日之內。
她不知道白芒現在如何,也不知道時間還剩下多少。
“白芒。”
在這個夢裏陳盡很少喊他的名字,因為大多時候都是白芒黏黏糊糊地主動纏上來。
聽到陳盡喚他,白芒連忙收回自己四下流轉的目光,彎着眼眸走到她的身側。
“主人,我在。”
在陳盡面前,他真的做到了極致的溫順乖巧。
陳盡抿了抿唇,看着他這幅可以說是有些過分天真幹淨的面龐,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你進食了嗎?”
話音剛落,她看到他的身子顫了下。
堅定不移的目光忽然躲閃開,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白芒猶猶豫豫地不敢說話,他咬唇看着地板,面容哀傷。
“還剩幾天?”
早已料到的陳盡也沒有過多表示,只是在好奇夢境留給她考慮的時間究竟還剩多少。
白芒沒有想到陳盡居然連這個都知道,他原先還想好了很多個借口,如今看來是都用不上了。
“還有最後一天。”
她将一切都看得那麽清楚,白芒如何還瞞得住。
陳盡坐在木椅上,面上平靜無痕,心底卻是翻江倒海。
她的沉默令白芒僅存的一點重逢喜悅都被吞噬幹淨,他知道陳盡在想什麽,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因此白芒未有言語,卻是跪下了去。
他不顧陳盡滿眼錯愕,只是将心中再也無法藏匿住的洶湧愛意,盡數釋放了出來。
“主人,求您不要趕我走。”
“除了您以外,我已經無法接受任何人的食物了。”
白芒将手搭上陳盡的膝蓋,像只搖尾乞憐的小狗,眼中滿是濕潤愛慕。
“在外的六天,其實我從未遠離這裏去尋找食物。”
“我知道若是不進食,等待我的就注定會是死亡。”
“可一旦想到被您以外的人觸碰,我就寧願死亡将我帶走。”
“您在我心底,已經勝過生存的意義了。”
白芒眼淚掉得真切,一顆一顆像斷線的珍珠。
陳盡由着他将滿腔情愫傾述,也由着他哭得凄凄切切,惶恐無助地跪在那裏。
只是她有些悵然,不知道為什麽白芒總那麽容易在她眼前掉淚。
陳盡屈起手指,輕輕抹了抹白芒濕漉漉的眼角。
從指尖洩露出來的些微溫柔,已經足夠給予白芒向死亡奔赴的勇氣。
他眷戀地蹭了蹭陳盡的手,卻也僅限于此。
“請您允許我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待在您的身邊。”
“您買下我,便是賦予我新生命的開始,而如今,生命的終止也将贈還于您。”
“您讓我明白,魅魔也并非只能放浪一生,情人無數。”
“愛上您,我才知道堅守一人,也可勝過世間萬千。”
白芒将他的心意坦白得徹底,最後甚至如釋重負地綻放出笑容。
他知道自己即将面臨的是什麽,但即便如此,他也并沒有哀求着陳盡接納他。
過于熾熱的愛意讓陳盡難以應對,她将手收回,卻沒有阻止他将腦袋輕輕倚靠在她的腿側。
沒有回應便是最好的回應。
白芒心滿意足地合上眼,就這樣在天寒地凍的冬日裏,安靜地陪伴着陳盡度過最後一點時間。
陳盡漸漸放緩了呼吸,目光凝滞在窗外透明的冰霜上。
她該被良心綁架,打破自己最後的一點堅持去救人嗎。
還是就這樣,眼睜睜看着白芒去死。
想不明白。
為什麽要遇見這樣的事情。
可惜時間不等人,就在陳盡還在腦海裏天人交戰的時候,腿側忽然一輕。
渾身發軟的白芒體力不支,身體重重地摔往地面。
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迷離,玉白的肌膚慢慢蔓延上粉紅色,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類似灼燒的狀态。
白芒的呼吸有些沉重起來,哈出的白氣不斷消散在空氣裏。
他的掌心撐在地面,好似很想要勉力坐起,可一次次的掙紮,無疑都是白用功。
陳盡站了起來,一瞬不瞬地看着開始出現症狀的白芒。
對陳盡的視線十分敏感的白芒,很快就發現了她投來的目光中包含了一絲動搖。
可他只是蜷縮在地,虛弱地笑了笑,安慰道:“沒關系的主人,我可以,可以受得住...”
但明明那股由內而外燃起的火,将他的五髒六腑都燒得生疼。
生命力逐漸流逝的畫面,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直觀地沖擊着人的感官。
白芒連獨自握拳的力量都沒有,視線卻始終逞強地落在陳盡身上,滿含溫柔。
他的手腳開始攀爬上詭異的紅色花紋,随着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遍布他身上的每一寸。
陳盡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就像看着一具産生了無數裂痕的瓷娃娃。
可能真的疼得太厲害了,白芒有些維持不住笑容,他舔了舔枯燥的唇瓣,低聲開口哀求。
“主人...您能抱抱我嗎?”
除了最初遇見時他意外地擁抱了她,而後都是克制地相守着安全的距離。
如今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由着他任性點,應該沒關系的吧。
但是白芒等了好久,都沒等來那雙溫暖幹燥的手。
他有些難過地低低笑了聲,不再說什麽。
可就在期待落空不再抱有僥幸的時候,他的身體卻驟然騰空。
被陳盡打橫抱而起的白芒詫異地擡眸,長睫微微顫抖。
陳盡由始至終沒有說話。
卻抱着他往床邊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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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盡平躺着,将眼睛蒙上。
作為一個非常普通有道德的人,她終究是做不到坐視不理。
尤其是眼睜睜看着曾經嬌嫩的玫瑰在面前一點點凋零枯萎,但凡有解救的辦法,都無法置之不顧。
于是她就這樣被硬逼着上了梁山,沒有退路可言了。
白芒跪坐在她身上,精致昳麗的臉龐妖嬈魅惑。
他難以置信陳盡竟還是接受了他,無以言表的喜悅之意令身體興奮顫抖到根本無法克制。
即便她蒙着眼,即便她咬着唇,白芒仍是激動着含淚将她吞下。
陳盡身側的拳猛地攥起,長眉忍不住擰在一塊。
過去她始終無法理解為何部分雄性對于某些事情的熱衷程度可謂瘋狂,明明單調重複,又枯燥無趣。
如今一葉孤舟獨自飄搖于碧水之上,水浪溫柔,前行緩慢,節奏漫長悠遠。
如斯磨人的行駛速度,兩葉槳片翻不起激昂水花,怎能不令人急。
因而她就這樣被迫生出了攻擊欲和征服欲,短暫忘卻了送孤舟回岸才是最終目的。
她只想要席卷他,拍打他,讓湍急水流浸滿整只船身才罷休。
于是水浪變兇猛了。
脆弱不堪的船只發出婉轉哀鳴,支離破碎。
蒙眼的輕薄布條染上了濕汗,蓋在眼皮上莫名多了幾分重量。
陳盡一直在沉溺和清醒之中徘徊,夢境賦予的感受過分真實,她好幾次都險些失了控。
直到白芒向她倒來,膽大妄為地胡亂親吻着她,陳盡才牢牢抓住了理智不讓其再度溜走。
她無法看到眼前的風景,也不知他綻放的姿态多像攝人心魄的毒藥。
只知道他的眼淚掉得又兇又急,止也止不住。
“主人。”
“主人。”
“主人。”
白芒癡癡地喊着她,紅寶石般的眼眸裏全是癡迷狂熱。
他死死盯着那礙事的布條,誰能知道,他多想看看陳盡清冷的眼中染上別的情緒該是如何迷人。
完全不知道眼前人心中所思所想的陳盡,驟然頓住。
兇猛浪濤兀自爆發,排山倒海而來的洪水将船只傾灌沉底,不複存在。
眼角緋紅的白芒雙手摁在陳盡的肩上,在承受着巨大洪流湧動之時,他忽然忍無可忍地伸手将陳盡眼上的布條一把扯落。
重新見了光的陳盡詫異地和白芒對上目光,不明白他突如其來叛逆的舉動。
白芒輕輕撩去陳盡臉頰上汗濕的發絲,眼底的純潔澄澈褪去得一幹二淨。
額上小角還在,黑色翅膀也在,尾巴也正搖得歡快。
但陳盡莫名生出一種荒謬感,眼前人給她的感覺越來越熟悉。
一切都得償所願的白芒慢慢俯身靠在陳盡的耳旁,用極盡溫柔的聲音喚她: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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