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肩膀上的人臉

“傅總，這兩位是你親戚吧，傅總人中龍鳳，連親戚都不簡單。”李總熱情道。

李總原本是想說朋友的，但朋友聚會哪裏會帶這麽小的孩子，十有八九是傅明行的親戚。

傅明行對這個李總的态度就要冷淡得多，沒有解釋什麽，只道：“李總過獎了。”

“是傅總太謙虛了。”李總笑着說道。

接下來謝钰和小俞錢就聽這位李總，三百六十度地将傅明行花式誇獎了一遍，恨不能将傅明行捧上天去，口才非常了得。可惜就是沒什麽眼色，傅明行冷淡的态度擺明了是不想多談，這位李總卻一直沒察覺。

“李總，我們改天再聊，小孩子挨不得餓，我先陪他吃飯。”傅明行道。

李總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打擾了別人用餐，道了歉後依依不舍地離去。

謝钰：“這李總和你很熟？”

傅明行：“沒見過幾次面。”

謝钰不得不佩服李總了，沒見過幾次面就能表現得這麽熱情。

他道：“這位李總看着紅光滿面的，有些補過頭了。”

傅明行：“你注意他幹什麽。”

因為這清淡的食物實在太難以下咽了，謝钰不得不找點事做打發時間，而且他會注意到這位李總，也不僅是因為李總紅光滿面的狀态，還因為這位李總給他一種外強中幹的感覺，就好像他的身體已經被掏空，只是徒留一具表面看起來健康的皮囊行走世間，遲早會垮掉。

謝钰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傅明行後，傅明行也不由留意了幾分。

這頓飯後過了大概一個星期，傅明行就收到了一個讓人驚訝的消息。

那天他們遇上的李總，突然病逝了。

“他早上去公司的時候還紅光滿面的樣子，中午突然暈倒後被緊急送去醫院，下午見到他的人就說他瘦得只剩幹皮了，看起來就是油盡燈枯回天無力的模樣，不到晚上人就去了。”告訴傅明行消息的人，語氣唏噓中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傅明行察覺到了，問：“你覺得他的病有古怪？”

那人道：“當然古怪了，這才一天，什麽病能把人迅速吸成幹屍啊！李家人現正在鬧醫院，說是醫院把人治死的，可依我看這事和醫院關系不大，李總的情況有點兒邪門了。”

傅明行想起謝钰，那天見面謝钰就指出了李總的古怪之處，說不定知道什麽。

謝钰聽說了此事後道：“他應該本來就有病，只是有什麽東西讓他看起來無病無痛，實則內裏已經一片破敗，生命力也在快速流逝，才會一旦病發就迅速被吸幹身體，進入油盡燈枯之态。”

傅明行聽他若有所思的聲音，就知道他大概想到了什麽，“你知道是什麽東西？”

謝钰：“我還不能确定，但十有八九和百靈丸有關系。”

傅明行皺眉，又是百靈丸？

想到百靈丸差點流入傅家，傅明行就讓人去查了李總生前的健康狀況，果然就和謝钰說的一樣，李總曾經生了重病，原本已經進入醫院治療，情況也有所好轉，但李總嫌醫院治療速度太慢，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幾天之內就看起來無病無痛了，現在看來這法子應該就是百靈丸。

……

帝都某酒吧。

酒吧裏很熱鬧，到處都是尋求刺激的男男女女。

“喲，周少，豔福不淺啊。”有人對着左擁右抱的周辰曦吹了一聲口哨。

周辰曦是周家的少爺，雖然只是三房的孩子，但架不住周家權勢大啊，在場這麽多纨绔子中就周辰曦的身份最貴重了，一群狐朋狗友也願意捧着他，見到他都叫一聲周少。周辰曦很享受這種感覺，在這些人眼裏他就是天，只有他左右別人的份，沒有人能左右他。

“周少，聽說你前陣子出了車禍還受了點兒傷，傷好了？”

“孤陋寡聞了吧，那都一個月前的事了，周少早就沒事了。”

“嗨，那确實是我孤陋寡聞了。我就說嘛，周少什麽人啊，金尊玉貴，一點小小的車禍算得了什麽。”

“我們周少天生不凡，福大命大，不是什麽人都比得了的。”

一群人吹捧了起來，周辰曦聽得高興，他身邊的女人也趁機讨好，端了一杯酒遞到他面前：“周少，來一杯吧，一會兒我們……”

美女說話吹氣如蘭，羞紅着臉輕聲低語着什麽，其他人聽不見，但可以猜得到。

頓時一群人又是吹口哨又是起哄的，把那位美女說得臉頰緋紅，看着确實活色生香，極為可口。

周辰曦也動了心，喝下了美女喂給他的酒，俯身就要親過去。

美女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微微仰起頭，準備迎接周辰曦的唇舌，可是雙眼朦胧之際，卻感覺眼前的周辰曦突然變了個樣，變成了一個滿頭鮮血、陰狠狠盯着她的女人。

“啊——”

美女尖叫了一聲，一把推開了周辰曦。

“我靠！”周辰曦猝不及防被推開，差點摔下地。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連忙過來扶他。

“婊子，你幹什麽！”

“敢推周少，不想活了？”

那美女已經是面無血色，回過神來也知道自己闖了禍，飛快搖頭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周少，周少他身上有、有東西！”

“周少身上有東西？周少身上當然有東西了，那可是好寶貝，等會兒你就知道樂了，現在裝什麽貞節牌坊呢？”

周辰曦的朋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說話極為難聽。

美女眼眶含淚：“真的有東西，我看見趙、趙蕊了！”

美女這話一出口，空氣頓時安靜，緊接着就有人把她狠狠一推：“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麽，趙蕊那女人早就死了，哪來的趙蕊？怎麽着，你和趙蕊什麽關系，故意來這惡心人呢？”

美女哭道：“我沒有，我和她能有什麽關系呢，但我真的看見她了！”

周辰曦冷冷看着她：“你找死？”

美女咬嘴，不敢再說了，但她可以确定在剛才那一瞬間，她看見那個人就是趙蕊！

趙蕊原也是她們姐妹群的人，只是她和趙蕊的關系很一般，幾乎沒什麽交情，但是趙蕊前陣子死在醫院的事她還是知道的，而且就和眼前的周辰曦有關！想到這裏，美女狠狠打了個激靈，總覺得周辰曦身上不幹淨，說不定趙蕊就……就附身在周辰曦身上！

周辰曦被這一出鬧得興致全無，“你夠可以，我還是第一次遇見像你這樣敢甩我面子的女人，等着。”

美女抖了一下，她知道自己惹怒了周辰曦，估計下場不會太好。

“周少，這女人交給我，我來收拾她。”周辰曦一發話，就有的是人要替他效勞。

美女正簌簌發抖，就聽見有人驚疑地咦了一聲，對周辰曦道：“周少，你肩膀上是不是撞傷了？”

周辰曦受傷了，其他人為了獻殷勤，也趕緊圍了上去。

周辰曦皺眉：“我肩膀上能有什麽傷。”

剛才撞的位置又不是肩膀，再說了他肩膀什麽感覺也沒有。

“可是，你肩膀上青黑了一大片。”說話的人還盯着周辰曦的肩膀看，因為周辰曦穿着衣服，他看得不太清楚，只能看到青黑一片，裏面是什麽情況也不敢确定。

周辰曦下意識轉頭地看自己的肩膀，衣服底下好像确實是青青黑黑的，他順手将衣服拉開，想看個清楚。結果才剛把衣服拉開，旁邊看得最清楚的那個人就突然渾身一僵，大喊了一聲：“啊啊啊！”

只見周辰曦的肩膀上，有一張完整的人臉，那張人臉更是眼熟，赫然就是剛才提到的趙蕊。

“趙、趙蕊？！”

有人叫了一聲，然後就看見周辰曦肩膀上的人臉動了動，目光朝叫她名字的人看了過去，那個人當即被吓得身上一熱，尿了出來，翻着白眼暈了過去。

“啊啊啊！”

“我操！”

包廂裏叫罵着亂成了一片，原本圍着周辰曦的人驚恐尖叫着退開。

周辰曦更不用說，他渾身僵硬，血色全無，嘴唇也是煞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肩膀上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個鬼東西！

“真的是趙蕊，我就說我看見了她！”害怕地躲在角落的美女哭着說道。

其他人渾身發涼，有人反應過來後，驚恐地跑走了：“我我想起來還有事，我先走了！”

見狀，包廂裏亂成一片的人才想起來可以走，趕緊互相推搡着跑掉了。

“對對對，周少，我也還有事就先走了。”

“我也走了！”

很快，包廂裏除了昏迷的人，就剩下周辰曦一個人。

他驚恐地面對着自己肩膀上的人臉，那張人臉察覺到他的視線，又動了動，朝着周辰曦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像是笑容的表情。

終于，周辰曦也反應了過來，渾身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你、你……”

那張人臉看着他，目光似乎還有些含情脈脈的意思。

周辰曦卻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渾身都涼透了，就像是被什麽惡鬼纏住了一樣，周身都是黑暗和恐懼，一點一點徹底将他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