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混亂的夜晚
「他就是你弟弟?」樊士芬錯愕後突然高興起來,如同自己又多了個弟弟般喜悅。「難怪你們長得這麽像,一開始我就覺得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萬萬沒想到你們竟然是親兄弟。」
不同姓氏令人難以聯想到他們竟是這層關系。
魏揚朗聲笑,憶起父母離異時弟弟才三歲,媽媽要帶他走時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拗着脾氣說不要離開哥哥,現在,只是要叫他留下來一起吃頓飯,卻好像火燒房子非急着走不可。
「跟他很久沒見了,上回是我媽帶他去警校找我的時候,那時他才讀國三,現在都比我高了。」即使匆匆一面魏揚依然滿足。弟弟跟了繼父姓,似乎也變成別人家的兒子了。「可是還是那個拗脾氣,說走就走。」
說着魏揚淡然而笑,彷佛父母失和造成的手足離散已雲淡風輕。走出陽臺看着他急促的背影漸行漸遠,顯得不舍,心中好像還有很多話沒說完,想喊他回來卻沒叫出口。
「看什麽?人都走遠了。」樊士芬也走出來,街燈下孟秦身影已經模糊。
魏揚伸手摟住她腰際,愛憐地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像是巴結似的柔聲道:「幫我好好照顧他,我最擔心他了。」
聽他這麽說樊士芬不服氣的嘆口氣,她倒覺得從小即失去母愛的他更該受人照顧。「你都只會為別人着想,也不想想自己。」
「他是我弟弟啊,我只有這麽一個親弟弟。」
「我知道……」他就是對別人體貼過頭了,有時候她也會吃味起來,可是這就是她愛他的理由。
回到家孟秦心情極度惡劣,放下背包空着肚子即一股腦頹喪的躺在床上,雙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彷佛脆弱的心靈受到激烈打擊不斷吶喊着:樊士芬竟是哥哥的女友?她竟然是哥哥的女友?我将來的大嫂?──他不太能接受的事實。
可是又想回來,他有什麽好難以接受的?樊士芬不就是他導師;而魏揚是他哥哥,這種天作之合他該高興才對,為何他反而感到憤怒、感到難過、感到心理不平衡?
他有病是不是?
想不透,可是叫他不再去想這件事也很難,就算不去想,事情也會像幽靈一樣浮上心頭困擾他。
「啊……」他快瘋了。
嘶吼後他讓心平靜下來思索許久,最後,做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假設,懷疑自己──不會是愛上她了?所以,一切才會這麽混亂……
又是一個難眠的夜晚。
翌日,孟秦無精打采的去學校,偏偏好死不死,未進到教室就先遇見容光滿面的樊士芬,雖然她神采奕奕,可是孟秦可以确定自己的臉一定很臭。一則,他一夜沒睡好;二則,他用了一晚的時間訓練自己對她漠視,然後,然後,他要嚴正否決昨晚下的那個令人臉紅心跳的結論──他沒有愛上她,況且她不是他能愛上的人,這是天經地義不變的真理,因為她是他的老師。
「孟秦──」樊士芬在孟秦看見她同時叫住他。
他停下腳步,眼神一交會,心跳愕然加快,感覺快破功了,他趕緊佯裝輕松狀問:「什麽事?」看她笑得那個甜,可見昨天依然是個甜蜜的夜晚,而他就像遭人抛棄的喪家犬。
「你哥要我問你什麽時候可以一起出去吃頓飯,他下班時間不固定,也好安排時間。」她笑咪咪的,似乎在期待。
「吃飯?吃飯每天都在吃啊!」他意興闌珊,也答得懶洋洋。不是不喜歡跟魏揚出去吃飯,而是中間夾了個樊士芬他實在不想去當呆頭鵝。
「到底去不去?」見他又是一副對什麽事都提不起勁的樣子,樊士芬逼問。
「改天啦,今天我爸生日,我媽要我早點回去。」他随便找理由,免得她問不停。今天當然不是他爸爸的生日,他媽也沒要他早點回去。
「喔──今天不行,改天也行。」感覺他好像故意拒絕,樊士芬顯得失望。
見她笑容驟然消失,他突覺這樣太無情了,想了想還是自己跟魏揚說比較妥當。「你給我我哥的電話,我自己跟他說好了。」
「好吧。」
留下電話號碼,樊士芬走後,孟秦懶洋洋走進教室即拿出手機打了過去。「哥,我是小秦……」
「小秦?」聽見是他,彼端的魏揚十分驚訝。
「昨天遇見你的事我都跟媽說了,她說什麽時候都好,她也很想你。」剛剛應該這樣回答她的,可是他無法看見她雀躍的幸福模樣,這樣他一定無法轉移目光,對自己也殘忍。
「我也很想你們……今天不行,我等一下有個很重要的任務,晚上下班我再打給你,你要接,別又不理。」魏揚叮咛。
「我哪有?」心魔仍在作祟,他開出但書。「去吃飯可以,先決條件,我們去吃飯她不會去。」
「她?士芬?」魏揚納悶。「怎麽了?你們……」
孟秦像做虧心事一般,胸口噗通噗通跳,卻說不出所以然。「反正就是這樣。」
「我們打算明年結婚,我想讓媽看看她。」
聽見這事他心裏又糾結起來。「好啦。好啦,随便你……」反正他必須适應,食不下咽的是他,又不是別人。
「小秦,我要出勤了,有空再連絡,順便跟我向媽說,我明年打算結婚的事。」
「你自己不會說喔。」都高興不起來還要他說,折磨他也不是這樣。
「好、好、好,你這小子越來越古怪,那麽久都不聯絡,我要挂電話了。掰。」在電話那端魏揚穿好裝備,笑着說。
挂斷電話,孟秦嘴裏也咕哝:他自已也很奇怪,只說他沒聯絡,他自己也不是一樣。以前他念幼稚園、小學時他都會偷偷去找他,可是後來他媽再婚後,他就不曾主動出現過了,孟秦一度以為他改了姓,他哥就不認他了,後來他才知道,原來他們父親為了他母親的幸福着想,所以要魏揚別再去打擾她的新生活。就這樣,他們兄弟逐漸疏離,但這份血濃於水的感情孟秦沒有遺忘過──可以這樣重逢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好……
午休樊士芬一走進辦公室,幾個導師對着天花板懸挂的電視議論紛紛,她也好奇地将視線往電視上看──
「……稍早,警方終於一舉破獲藏匿於高級別墅區的毒枭,可是在此次攻堅過程中警方人員慘失慘重,現在我們得知的是,剛才救護車送走的霹靂小組中隊長魏揚,腦部中彈,目前看來有生命危險,及隊員分別是大腿中彈……」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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