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迷魂之引(四)
悄無聲息地從樹後一點一點地退走,我飛快地消失在了這一方和我格格不入的天地裏。呼嘯的風聲,黑暗中穿行,我以旁人看不到的速度在京城的街道穿梭,最後又回到雲玖的寝宮,倒在冰涼的石階上,大口地喘氣。
我告訴自己,我不能難受,我只是需要冷靜,可——還是心如刀絞。
“子沉,你怎麽躺在這裏?”
夜空如洗,看不到星光,雲玖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桃花般豔麗的臉頰上沾染着微醺的醉意。如同隔霧看花,我是第一次覺得,我從來沒有看清楚過。
“子沉?”她彎□想扶我起來。
我拉着她的手,用力一拽,她重心不穩地摔在了我身上,“你幹什麽!”我沒有理會她的尖叫,而是一口咬住她雪白的脖子。“呀!”我把她的領口扯開,撕磨之間,瑩潤如玉的肩頭若隐若現,在濃重的夜色裏,散發着致命的誘惑。熱血上湧,我再也忍受不住,翻身把她壓在身下,肆虐一般在她身上攻城略地。
因為心存憐惜,我從未這樣對待過雲玖,我不想壞了她的清白。但是,真可笑啊,這樣的憐惜真可笑啊!
“求求你,子沉,不要吓我!”她不安的掙紮點燃了我的怒火,粉碎着我的理智。我挑起一邊嘴角,冷冷地笑道:“你叫大點聲,讓那些宮女和侍衛都來看看,看看我們在這裏做什麽!”
“你瘋了!”雲玖不可思議地望着我,眼底閃着的淚光,憤怒中透着一絲委屈。
心中一顫,我不去看她的臉,把頭埋向她的頸窩,“你不是要哄好我,讓我高興嗎?你這個樣子,怎麽留得住我?”
雲玖身子一僵,牙齒都在打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從來都沒有……啊!”
“雲玖,想要留住我,就要好好伺候我,該怎麽做,你明白!”
她拼命地搖頭,想要把我從身上推離,但這怎麽可能,我就是想讓她顫抖,哀求,哭泣,我甚至沒有去吻她的嘴唇,而是粗魯去沖進她的身體,把她的哭叫變成支離破碎的呻-吟……
我把昏睡的雲玖抱到了床上。途中,有侍女想前來侍奉,被我淡淡地一掃,便無聲地退出了門外。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清楚,她們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然而,我還是叫來了一盆熱水,替雲玖清洗身子。我看着她在夢中呓語的樣子,心裏很恨,恨我自己,即使這樣,還是不忍心離開。
拖着倦意在雲玖身邊躺下,我在心裏說,對不起。
我難受的時候,也不想讓別人好受,雖然她可能永遠都體會不了我的心情。我摟着她微微戰栗的身體,閉上了眼睛。朦胧之中,我聽見了細細的抽噎。不耐煩地把懷裏的人圈得更緊,我說:“我明天就去薊州,你別惹我翻臉不認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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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漸漸地隐去。我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晨,雲玖紅腫着雙眼道:“我沒有騙你。我和你說過的話,每一句都是真心。”我也曾這麽認為,但我不是傻子,我嗤笑着從床上坐起來,“這算什麽?忍辱負重的公主殿下?可惜,你裝得一點也不像。”
“簫子沉!”她怒吼。
我漠然地看着她:“來啊,殺我。”
銀光驟閃,劍鋒襲來。我沒有閃躲,任由她手中的利劍刺進我肋骨之間。冰封般的沉寂,我木然地盯着劍刃上的血,一動不動,直到她把劍從我胸前□的那一刻,我才覺得痛。
可她為什麽不往要害上紮呢?
我冷笑着說:“我會回來的。”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冥火薄天,兵車雷運。
薊門刮起了滾滾黃沙,不多時,便掩埋了荒野上的屍體。我開壇設法,引心頭之血喚來戰鬼,卷入了這一場人間浩劫。
從關內打到關外,從關外打到西南,彷佛永遠不會停了。
我想,也許這樣是最好的結果——戰事不停,我就不用再回去,我不回去,雲玖便不用再千萬百計地想着,要怎麽曲意逢迎,她一個驕傲到骨子裏的公主,我的出現,對她來說,是天大的折磨。
雖然我已經從她身上讨回了一切,但那天晚上我并不開心,我們沒有必要互相折磨,所以,就這樣一直打下去吧!不要停!
我奪了長槍,沖入敵陣,一槍把對方的先鋒騎兵挑下馬,慘烈的嚎喪中,我用槍柄刺穿了身後一人的咽喉,熱血濺了我滿身,我旋轉槍身,橫掃一圈,所過之處人仰馬翻。忽有一人提刀急刺而來,我快步向前,抓起另一人擲了上去,那人慘叫一聲,被攔腰砍成兩截,立時斃命!一個,兩個,三個,十個……我越殺越瘋,舉槍而上,架住數把大刀,暴吼一聲,須臾間,土石炸開,碎肉橫飛!
“密宗簫子沉,嘉州營誰與我一戰?”
我站在屍堆裏,仰天長嘯,嘯聲直上幹雲,激怒了一波又一波的敵人,長時間執槍,我的手已經充血到僵硬,便是想停下,也無法停下。
倒下去的時候,我仿佛聽到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人吹起了《迷魂引》。
甜鄉醉鄉溫柔鄉,三者之夢孰短長……
原來我一直都放不下。
之後滁州大捷,我終于決定回京。鬼道裏一路穿梭,沒有停歇,等我站在公主府門口的時候,迎接我的卻是滿目的蕭瑟之景。熟識的宮女見到我,手裏的托盤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茶碗摔得粉碎。
“簫公子,你來晚了!公主給你寫了很多封信,你一封也沒有回,她知道等不到你了,她……她逃走了……”
逃走了……是什麽意思?
權傾天下的攝政公主,為什麽會逃走?!
“因為大家都說她是妖孽呀!難道你沒有聽說那個傳言嗎?妖孽身,玖公主,一朝謀得天子位,萬裏江山作焦土……”
我以為,那只是一個笑話,是國師的陰謀,沒有人會信。可是這一次,似乎所有人都信了,包括那個昏庸無道的皇帝,包括我的師父。面對我的質問,師父只是連連嘆氣,讓我不要太執着。
“不會錯了,她就是魔帝座下的三殿君主之一影姬時玖。若不是魔界有人一直在尋找她的轉世,我也不曾發現,你那個雲玖公主居然和影姬長得有七分相似!”
所以,他給了我戰鬼,放任我去戰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和國師聯手把她弄到身敗名裂。我吸了一口冷氣,定住神,“雲玖給我寫的信呢?”
“燒了。”
我無力地靠在樹上,“師父……”
“你懂什麽,為師是為了你好。影姬是什麽人?幾個魔頭裏面,就屬她最惡毒,為了博取魔帝的歡心,她剝人皮挖人骨,做了成千上萬個傀儡,擺在地宮供魔族玩賞。影姬嗜殺,剝皮剜骨,她結了多少仇,才把自己弄到不得不投胎避劫的地步?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她在一起?”
我想,我得走了,我要去找她。我不管,她上輩子是誰,這一世,她是雲玖,她或許會對我用一些心機,卻不是嗜血的魔君。
我一揮手,打開了師父攔在我面前的劍陣。他氣急敗壞地叫道:“簫子沉,你想清楚了!你這是自毀前程!你再和她糾纏不清,魔族也不會容你!”我無動于衷,他最後吼了一聲:“孽障!不許去!”但我沒有聽。
天下之大,我不知道該從何找起。再一次見到雲玖,已經是一年後,我近乎絕望地來到一個隸屬于南國邊境的小鎮,忽而聽見一陣如夢似幻的琴音,每一個音都空靈、綿長,彷佛要把人的心都掏空,永醉不醒。
那是迷魂引。
兩根白玉一般的手指擡起琴弦,再猝然松開,蕩起空氣中的塵埃。雲玖停下手來看我,一滴眼淚自眼眶滑落,“我以為,你死在戰場上了。”我微微一笑:“我以為你去魔界了。”這都不是什麽好話,但是我抱住她,她也沒有掙紮,只是抖得厲害。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你是不是覺得我利用了你,所以我活該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活該被人當成妖孽……”雲玖嗚咽着咬住我的肩頭,她心裏積了太多的怨氣。我笨拙地替她擦幹淨眼淚,柔聲道:“我只知道我很想你。”
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
我抱緊了她,以後都不會再放開了,縱使她不相信,我也願意用一生去證明。只是,我無法預見,未來是怎樣一條路。短短的半個月,有兩批術士來到了這個鎮子,我消除了一切可以消除的蜘絲馬跡,才沒有讓他們發現玖兒。但後來就沒有那樣的好運了,影姬時玖的舊部找到了這處宅子,非把她帶走不可,我迫不得已,動用鬼兵,才将他們全部殺死,這一番動靜自然是引來了更多的麻煩。我帶着玖兒,從一個地方,逃到了另一個地方,中途殺了很多人,因為害怕,她幾乎每晚都會從夢中驚醒,我在她的夢裏永不停息的殺人。但那有什麽,這是我們自己選的路,如果我罷手,或者她回到魔帝身邊,這一切都可以結束。我們誰都不甘心這樣結束。許多個夜裏電閃雷鳴,玖兒把我搖醒,我們靠在一起,蕭索地坐到天明,雖然疲憊,第二天鄰家竈臺的炊煙袅袅升起的時候,心中總是一片柔軟。對我來說,這世上最美的東西,莫過于人間煙火。
可這僅有的一點煙火,還是被人給掐滅了。
那是滴水成冰的寒冬臘月,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搬家了,也漸漸地淡忘了刀頭舔血的滋味。玖兒睡得很沉,因為身體不太舒服,她連續幾天都精神不好,我在火盆中加足了炭,便想着出門弄些野味回家煮湯。然而,我還沒有走出幾步,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同的氣息。一只紙鶴落在了我的掌心,上面是師父的親筆:天機崖有難,速回。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相信了這個謊言。
作者有話要說:都是熟悉的橋段吧,誤會,強X,世俗不容……好爽。現在回想一下我的女主大部分都蠻公主病的,原來我偏好傲嬌別扭受!!!ORZ原諒她們一生放蕩不羁智商低吧,為了證明我自己不是這種類型,下個文寫個高智商大胸禦姐好了!解釋一下《裙下之妖》的結構。一共四個小節,主CP分別是:小梨子VS六師兄,蕭子沉VS影姬時玖,小梨子VS白姐姐,小梨子VS不能劇透君VS已經出場過君(結局是不是3P呢這個問題簡直難以啓齒)。一到自己的節日就忍不住話唠了,六一快樂,麽麽噠=3=送上一張@元宵 妹紙畫的圖,小梨子你又別扭傲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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