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秦珩走後,瞿煜城朝着顧餘年踢了一腳:“你也真是的,這個時候說這個幹什麽?”

顧餘年無辜地看着周景慈,“不是你剛才讓我說的麽?”

“我什麽時候讓你說的?”

“你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我以為是讓我說呢。”

周景慈朝着桌子踢了一腳,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顧餘年:“......真不知道晏青怎麽看上你的。”

“不帶拉踩的啊!”

瞿煜城擺擺手,“算了,現在說這個也沒什麽用,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吧?”

“還能怎麽辦?走一步看一步吧。”顧餘年聳聳肩,将酒瓶拉過來給自己和他倒上酒,“不過阿珩現在挺難受的吧。”

“肯定。”周景慈輕輕晃動酒杯,說:“蘇時父親對阿珩有救命之恩,不難過是假的。”

一個是蘇時,一個是蘇時爸爸,兩個人生中最重要的人相繼離世這種痛苦無疑是難以描述的。

“叮咚!”顧餘年的手機接收到一條信息。

“年,把墓地的地址發給我。”

顧餘年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地址給他發了過去。

顧餘年:“你說那個謝行舟到底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

“秦珩對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瞿煜城大剌剌地往後一靠,雙腿交疊着放到桌子邊,一整個浪蕩公子的樣子,“什麽什麽意思,不就是包養了一個和蘇時長得有點像的小明星麽?”

顧餘年不贊同地搖搖頭,精明的眯起了眼睛:“我覺得不是。”

“怎麽不是了?”瞿煜城點了一根煙,吐出的煙霧模糊了兩人的臉龐。

顧餘年雙手環胸,一點一點地剖析着:“包養,你覺得這個詞用在阿珩身上合适麽?他那麽冰清玉潔的一個人,怎麽會去包養人呢?”

瞿煜城不以為意:“因為愛呗,這不恰恰說明了他很愛蘇時麽?”

這話倒是沒法反駁,但是顧餘年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思索一番繼續剖析道:“可是秦珩演戲這麽多年,你見過他喝誰有過緋聞,自從有了這個謝行舟以後秦珩的緋聞就沒有斷過,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從來沒有澄清過,甚至有的回應還模模糊糊的,故意讓人往感情方面猜。”

瞿煜城将煙暗滅再煙灰缸,又從煙盒裏掏出來一根點燃,這次他沒有抽,只是夾在指跟靜靜地看着他燃燒。

“我覺得你就是太敏感了。你想想阿珩以前多愛蘇時,怎麽可能因為一個小替身感情就變了。”

瞿煜城也沒有辦法辯解,輕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以前的秦珩,只要蘇時說想要什麽,他絕對能在二十四小時內找來。他還會給蘇時寫情書,一天一封,從追他開始,哪怕後來在一起了也從未間斷。

蘇時每天早上都能在信箱裏收到秦珩親手寫的情書和他喜歡的洋桔梗;他們會像所有的小情侶一樣牽手逛街在甜品店只點一杯飲品;約會看電影也喜歡只買一桶爆米花;他們會一起做摩天輪,在升到最高處許願永遠在一起;秦珩會帶他坐游艇,夜晚在船頭接吻;還會帶他去爬山,在三千多米的高峰上,吸一口氧氣然後接吻;不過秦珩最喜歡蘇時窩在自己懷裏看電視劇,邊看邊吐槽,他也喜歡吃蘇時喂過來的橙子,覺得那比任何一種水果都要甜......

只因為蘇時喜歡看電影就放棄自己繼承公司的權利進了娛樂圈,專門為蘇時拍電影和電視劇,而且每一次的劇本都是由蘇時挑選出來的。

秦珩成名之後私生活備受關注,拍戲的酒店經常被私生粉圍堵,蘇時的存在很快被一個私生粉發現,那個女孩是個偏執狂,那天晚上見到蘇時和秦珩肩并肩走進酒店就氣紅了眼,用随身攜帶的□□捅傷了蘇時。刀口好巧不巧正中心口,救護車雖然來的很及時,但還是因為失血過多死在了去醫院的路上。

那一天是蘇時的生日。

那一年他們正熱戀。

那天晚上,謝行舟一直沒能等到秦珩回來。他做了一桌子菜想要給秦珩慶祝殺青,沒想到深夜三點他也沒回來,于是那些飯菜都進了垃圾桶。

早上五六點的時候他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是被卧室裏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半睜着眼睛看到了秦珩走進了衣帽間。

“秦珩?”聲音壓的很低,帶着清晨起床的沙啞,秦珩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套衣服,他走到床邊低頭在謝行舟額頭上吻了吻,“乖,睡吧,我很快回來。”

謝行舟實在瞌睡,閉着眼睛點了點頭就又睡了過去。

秦珩開車去墓地的路上買了兩束花,一束菊花和一束洋桔梗。

早上七點的墓園沒有人,僅有幾聲清脆的鳥叫伴随着秦珩沉重的步伐走進了這個許久未踏足的地方。

蘇時父親和蘇時的墓挨在一起,秦珩踏上最後一節臺階就看到了蘇時媽媽正跪坐在墓碑前以淚洗面。他走過去,輕手輕腳地将花分別放在兩個墓碑前。

女人面無表情,就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他一樣,她語調毫無波瀾:“你終于來了。”

秦珩沒有說話,轉身就準備走,卻被女人叫住:“秦珩......”

“我每天都來這裏等你,我們聊聊吧。”女人有氣無力地說着話,但秦珩聽出來她的懇求,離開的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決定留下。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女人一手摁着地,費力的從地上站起來。

“好久沒來看阿時了吧。”

秦珩兩手插兜,看着墓碑上蘇時的照片輕輕嗯了聲,面上都是愧疚。

“其實我也好久沒來看阿時了。”女人說着眼淚就順着臉頰流下來了,她伸手小心翼翼地觸碰自己兒子的照片,像珍視一件寶貝一樣。

“蘇時死後,我一直不停的要挾你,問你要錢。所有人都罵我自私自利,用自己兒子圈錢。但是......但是我有什麽辦法。”女人将臉埋進手掌,淚水從指縫中溢出,“如果我不這樣做,你能記阿時多久呢?”

“一年,兩年?”

“我能記他一輩子。”秦珩字正腔圓地反駁道。

女人聽到這句話輕蔑地笑出來,“呵呵呵......一輩子,一輩子。”

“你還有臉在阿時面前提一輩子。”女人狠狠地推了他一下,“阿時才走了多久你就找到了別人。”

“你和那個男人在酒店裏度日的時候你想過阿時麽?”女人提高了音量,聲音幾欲撕裂。“你和那個男人緋聞滿天的時候你想過和阿時的一輩子麽?”

“秦珩,這還不是最惡心的。”女人紅着眼睛,惡狠狠地看着秦珩,指着他怒斥他:“你最惡心的就是找了一個和阿時相貌相似的男孩。”

“你居然妄圖找人代替阿時。”女人狠狠捶打着秦珩的肩膀和胸口,“你不配,那個賤人也不配。”

秦珩無話可說,他雙手垂在身邊,不知不覺的握緊又松開,帶着歉意說:“對不起。”

“你該道歉的不是我。”女人扯着他走到蘇時的墓碑前,指着墓碑上的照片說:“你該道歉的是阿時。”

秦珩看着蘇時的笑臉,此時此刻他一個字都吐露不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墓園的,渾渾噩噩之間飛快行駛的汽車讓周圍的植物和人群都變成了虛影,面前的道路也越來越模糊,他的世界陷入了天旋地轉,周圍開始出現尖叫聲和驚呼,他甚至還聽到了相機的咔嚓聲,警笛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迷迷糊糊之間他好像看到一個人影在朝自己走來,一時間他竟然分不清那是蘇時還是謝行舟,應該是謝行舟吧,畢竟蘇時已經死了......

“永寧路出現車禍,一人重傷馬上送進搶救室。另外去血庫裏面看看RH陰性血的庫存,不夠的話立馬聯系家屬匹配血型。”

謝行舟是第一個趕到醫院的,他早上起來看新聞一眼就認出來了秦珩的車。搶救室的外面只有秦珩的媽媽一個人,溫岚坐在醫院的長椅上,雖然妝發有些淩亂但依舊看得出來這是個風姿綽約,儀态端莊高雅的女人。

“阿姨您好。”謝行舟走過去打了個招呼。

溫岚看到謝行舟立馬用手帕将臉上的淚水抹去,她溫柔起身和謝行舟打招呼:“你好!我知道你,你叫謝行舟。”

謝行舟禮貌的笑了下,點了點頭。

溫岚側頭看了眼長椅,說:“坐吧。”

謝行舟坐在溫岚旁邊總覺得有些拘謹,片刻後他問:“秦珩的父親呢?”

溫岚深深嘆了口氣:“他父親出差,兩個小時前剛坐上飛機。”

話音落,手術室的門打開,兩個護士焦急地出來:“病人家屬,患者現在急需輸血,請問誰的血型和患者一樣。”

溫岚焦急地額頭滲出冷汗:“怎麽辦,阿珩是稀有血型,家裏只有他爸爸和他血型一樣。”

謝行舟咬了咬唇,伸出手臂:“我也是RH陰性血,抽我的吧。”

跟着護士去抽血的時候,謝行舟心裏有些苦澀又有些如釋重負。利用他這麽久,這次就當做是還情吧。

謝行舟從抽血室出來整個人都是晃悠的,溫岚看到後連忙跑過去扶着他的胳膊,“孩子,你抽了多少血?怎麽虛弱成這樣?”謝行舟緊抿着嘴唇搖搖頭,沒有說話。

溫岚扶着他坐到椅子上,說:“你先坐一會兒,我打電話叫人給你送點吃的來。”

謝行舟頭靠在牆上,閉着眼睛昏昏欲睡。身旁的溫岚走到不遠處打電話給王姨,讓人送一點甜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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