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一回頭,居然是羅武

”時玥在樹上見他這樣,竟忍不住笑了。

“你還笑?……”展天義摘着身上的葉子樹枝,一臉嚴肅的,“趕緊下來!”

“這是怎麽回事啊?”正這時,從大門處傳來一聲,深沉而略帶沙啞。

衆人随着聲音,朝門口望去,洛莺歌看到來人,眼睛亮了,提裙跑了過去,“爹,你回來啦?”

來人正是洛丞中。

洛丞中臨時受到喬之南的派遣出外辦事,原本也沒這麽快回來,但聽說展天義已經押送人犯回了京城,生怕他先一步見到喬之南,便抛下一切,立刻返回。等進了城門,又聽路人議論,說什麽六扇門改了澡堂,心裏頓生疑惑。

進衙門這麽一瞧,就算沒改澡堂,看似也差不多了。所有捕快不是光着就是正在穿,要麽就是衣裳扯得一條條的,比乞丐都寒酸。而整個衙門,到處都是碎磚爛瓦,屋子一個個都給開了天窗,沒一個囫囵的。

洛丞中心說,這不僅是要改澡堂子呀,還要改成露天的。

洛丞中臉一沉,質問女兒,“莺歌,你怎麽又跑到衙門來胡鬧啊?”

“爹,這可不是女兒的錯。都是那個女賊時玥幹的!”洛莺歌一指樹上貓着的時玥,跟她爹告狀。

“哦?”洛丞中聞言捏須,擡起頭往樹上看。

時玥下意識地往枯樹枝後躲一躲,同時打量這個六扇門兒的頭子。

這就是條子頭兒啊,長得還挺威嚴。

不知他武功如何?

他會怎麽對付我呢?

展天義走近洛丞中,插手道:“大人。”

洛丞中一見展天義,面露喜色,拍着他的肩膀,“哎呀,天義呀,你可算回來啦。我聽說,你在回京途中險遇伏地行會的埋伏,連本官之前派去接應你的三十捕快,也全部遇難。我正日日替你擔心呢,如今看你平安回來,本官也就安心啦。”頓了頓,他手指樹上,“诶,那個就是傳說中千手神門的……女掌門?”

展天義欠身,“正是。”

“爹,就是她,方才在衙門裏大鬧,衙門都快讓她給拆了,你快把她抓了,關進大牢吧。”洛莺歌拉扯着洛丞中,惱恨的瞪着樹上的時玥。

展天義忙解釋道:“大人,方才之事,皆屬誤會……”

“有什麽誤會呀?她不就是朝廷的欽犯嘛,既然抓回來了,那當然要關入大牢啦。”

展天義看一眼洛莺歌,并不想與她糾纏,“大人,關于虎威镖局一案,內情破深,而時玥在保護仕女圖一事上,功不可沒,請大人容禀。”

洛丞中詫然,“哦?這麽說,仕女圖已經找回來了?”

展天義點頭。

“沒想到,世上果有此寶圖啊。”洛丞中眼中不經意的閃過一絲陰森,“那麽,天義,你可知道圖中的秘密啦?”

“呃……,大人,仕女圖當中的秘密,并非世人所傳那般,而是另有隐情。屬下正欲将此事報于大人知曉。”展天義道。

“也好,那我們進去說。”洛丞中說時擡眼,晃神般的又看見樹上貓着的時玥,“呃,她……?”

展天義擡頭,臉一沉,注視着時玥的神情好似長者的訓誡,“還不下來?”

時玥翻了個白眼,手一松落了地。一臉不屑的拍着手上的土,“下來就下來,你要再放狗咬我,我還上去。”

展天義:……(完全沒脾氣。)

時玥落地無聲,洛丞中注視她腳下的枯葉,竟是半點聲響都發出來。他雙眉一動,眼角流露一絲驚詫,“千手神門的女掌門,輕功果然出神入化呀,竟能腳踏枯葉而無聲。”

時玥得意,“洛大人過獎啦,這個呀,小意思。”

洛丞中唇角輕挑,眼中淡然一抹寒意劃過,面色驟變,吩咐身後帶回的一隊捕快,“你們在這兒看好了,随時聽令。”

“是!”一隊捕快齊刷刷插手應聲。

洛丞中和展天義離開,洛莺歌沖時玥得意的笑,随後呼喊着“義哥哥”追了過去。

時玥倒沒在意這小丫頭,反而被眼前這一隊捕快所吸引。

瞧這些捕快,一共二十幾個,高頭大馬,魁梧彪悍。剛剛随洛丞中從外辦事歸來,一個個精神抖擻,意氣風發,腦袋揚着,嘴撇着,眼睛瞪着,小拳頭攥着,一臉要跟人玩兒命的架勢。

“他們這是要跟誰玩命呢?”時玥默默往他們周圍尋麽……

羅武道:“還能跟誰,當然是咱們了。”

咱們?

時玥怔了一下,恍然意識到,自己在這六扇門裏頭,那還屬于帶罪之身呢。

“都小心着點兒吧。”此時,一直高冷的沈奪冷不丁的冒出這麽一句。

時玥扭頭看他,沈奪還是那似夢非醒,半開半合的眼睛,抱着胳膊面無表情。“小心什麽?”

沈奪稍稍斜了身子,目光空視前方,只在時玥耳邊低聲道:“這些人……不一般。”

時玥不以為然,“這不廢話嘛,能進得了六扇門的,那都是人才,能一般得了嗎?”

沈奪的眼珠隔着半張眼皮動了一動,直起身子,又不說話了。

“又說半句話……”

168燒毀證據

“哎哎,小玥你看!”

時玥正抱怨沈奪,羅武忽然拍她的肩,擡手朝花廳指。時玥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見剛還得意洋洋的洛莺歌,好像霜打的茄子,不情不願的從那門兒裏,擰着身子,跨了出來。

“小玥你看,被攆出來了。”……

不只洛莺歌,花廳裏的人全都被洛丞中支開。洛莺歌出來擡腳剛往院子裏返,卻挑眼看見時玥正朝她看,在她眼裏,時玥的眼神裏全是挑釁和嘲笑,她躊躇一下,擡起的腿又縮了回去,幹脆捋着鬓角的發絲,在花廳門前徘徊。

* * *

将所有人支開,展天義将沈奪告訴他的,關于仕女圖中隐藏的真正秘密告訴了洛丞中。

洛丞中聞言手撚胡須,雙目微阖,一雙眼珠子隔着眼皮稍稍的動,若有所思道:“天義呀,這件事,你還與什麽人說過?”

展天義道:“此事事關重大,屬下不曾與任何人提過。”

洛丞中點頭,“這就好啊,事關朝廷大員,這未經查實之事,還是小心為上。”

“不過大人,仕女圖一案牽動如此之大,未必是空穴來風……”

“所以,你是相信一個殺手的話啦?”洛丞中雙眼輕挑,側目注視着展天義。

展天義猶豫,“呃……屬下雖不敢妄言,但是,依屬下這段時日與沈奪其人的相處看來,此人,不會無中生有,也編不出此等謊言。”

洛丞中淺笑,“呵呵,天義呀,你變了。”

這冷不丁的一句,展天義愣了,“大人……?”

“若是從前,依你嫉惡如仇的性子,是斷然不會相信一個殺手之言的,可如今,你卻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呃……”

“我猜是因為……那個時掌門吧?”洛丞中好似玩笑道。

“呃……”展天義面色泛紅。

洛丞中手捋胡須,如長者般笑道:“這男歡女愛的事情,本官是過來人,豈會不懂?只不過,若因此而轉了心性,甚至是蒙蔽了心智,變得真假不分,是非不明,那可就……不應該了呀,天義。”

展天義眉頭一顫,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應。“大人……”

“呃,說了半天,那仕女圖呢?現下何處?”洛丞中打斷道。

“哦,就在我身上。”說時,展天義從懷中将仕女圖拿出,交于洛丞中。

洛丞中眼看面前的仕女圖,雙眼爍爍放光。

就是這幅圖,險險耗盡了他多年創立的行會。

終于到手了……

他激動的有些顫抖。

伸手将仕女圖拿在手裏,洛丞中嘆道:“這就是那引世人争搶的仕女圖?”

“正是。”

“太好了……”洛丞中将圖打開,圖上的侍女赫然在目。端詳半晌,洛丞中使終無法看出其中隐藏的含義。“天義,這畫中的秘密,如何顯現?”

“大人,關于仕女圖之密,只有沈奪口述而已,至于如何顯現,連他都不知道。不如,将圖交于三司的大人們,相信他們自有辦法 。”

洛丞中沉默,半晌不語,展天義注視他的神情,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異樣,那神色似笑非笑,似惱非惱,帶着幾分陰森和猙獰。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猛然間,洛丞中放聲大笑,笑聲中寒氣逼人,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展天義心裏一緊,愕然看着洛丞中,“大人,你為何發笑?”

洛丞中伸手到懷中一掏,一只火折在手,在展天義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他竟将那幅仕女圖點燃了。

“大人,你這是幹什麽?”展天義見狀大驚,伸手想去搶回仕女圖,但為時已晚。

洛丞中身子一閃,躲過展天義的搶奪,仕女圖在二人眼前迅速燃燒,很快化為了灰燼。

火星伴随灰燼落下,展天義恍然間意識到一些事,其實,有些想法早已萌生,只是因為他與洛丞中之間的恩情,令他不敢想,也不想想。但是,眼前洛丞中的舉動,讓他不得再回避。

“大人……,你……?”

洛丞中燒毀仕女圖,面色一沉,“展天義,本官對你太失望了!”

啊?

展天義詫然失色。

“你居然為了個女賊,弄了這麽一副假的仕女圖來欺騙本官,欺騙三司的幾位大人,甚至編造了如此荒誕之詞,來欺瞞陛下,陷害忠良!”

展天義雙眉倒豎,他看着洛丞中,完全不相信這番話,是出自一個如師如父之人的口。

這已然是紅果果的栽贓,展天義豈會看不出來。當他心中對洛丞中的懷疑,終于浮出水面之時,竟然不知該如何面對。

展天義說不出話,洛丞中也不容他說話,一番栽贓之後,他厲聲大喝,“來人!”

院中捕快聞聲,皆感詫異,連時玥和羅武都面現好奇,唯有沈奪和那二十多看着他們的捕快,似乎并無意外。

那二十多捕快聞聲,齊刷刷抽刀出鞘,“大人!”

“将展天義拿下!”

“是!”

一聲令下,二十多人當中,立刻分出五人,沖入廳中,二話不說,将展天義的雙臂反擰。

門外不遠的洛莺歌眼見她的義哥哥被自己的親爹給抓了,急得差點哭了,跑進廳中,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爹,你為什麽要抓義哥哥?”

洛丞中完全沒有理會洛莺歌的話。

展天義也沒有掙紮,側目在這五人臉上掃視,“呵呵,看來……這些人才是洛大人真正的手下吧?若我猜的不錯,大人應該就是伏地行會幕後的……神秘主人!”

洛丞中正是伏地行會幕後的主人,掌握着黑道白道的命脈,多少年中,收錢殺人,江湖上查不出的事,六扇門可以查,官府辦不出的案,他又能借殺手查找線索。可謂是手眼通天,黑白通吃。

原本洛丞中這種黑白雙吃的日子過得既穩妥,又風生水起,直到有一日,伏地行會接到一個神秘人的雇傭,出重金要他們殺人奪圖。從此開始,他的安穩日子,可就過到了頭。尤其是,在時玥,沈奪和展天義的先後攪局,這件案子,變得越來越不受控制,甚至損失了他多年來在伏地行會創下基業。四大高手沒了,九成九的殺手都被炸碎了,洛丞中心裏早就把這三個人恨透了,恨不能吃其肉喝其血。

169故地重來

如今真面目已露,洛丞中也不必再裝,面對展天義的質問,他沒有回答,只是嘴唇輕挑,滿目得意。

洛莺歌聞言更是滿臉震驚,“什麽伏地行會?什麽幕後主人?爹,義哥哥說的什麽呀?你……”

洛丞中的默認令展天義最後僅存的期望徹底消散,“你果然是!這麽說……利用楊勳下毒的人,就是你……,也是你害死了他!”

洛丞中漠然道:“一個蠢材,辦事不利,死有餘辜。而你,雖號稱名捕,可時至今時今日,才知道我的身份,也同樣死的不冤。”

展天義悲憤交加,眉眼間不住顫抖。洛莺歌已然傻了眼,他左右看着原本以為是最親的兩個人,越來越看不明白,猶如兩個從來不認識的陌生人。孰對孰錯,孰是孰非,她完全聽不懂,也想不清。

“展天義變節,與賊人同流合污,本官已将其繩之以法,不日送交三司衙門候審。”洛丞中手握刀柄,站在門口,厲聲大喝,“來人!将院中賊人全部拿下!”

守在時玥等人身邊的十五捕快,當即動手拿人,沈奪像是早有所防備,揮拳擋開自己眼前的兩名捕快。

洛丞中見狀喝道:“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一聲令下,十五捕快目露兇光,出手立刻變得狠辣,招招直攻要害。羅武沒功夫,當場被人拿下,時玥腳下一踩,蹿上樹躲避。有幾個要上樹去拿她,沈奪拼命抵擋。當他動上手時才發現,伏地行會中,真正的高手,原來就在洛丞中的身邊。

“你快走!別丢了我給你的東西!”沈奪危機時朝樹上的時玥大喊。

洛丞中聞聲立刻指揮,“擒獲女賊者重賞!”

院中其餘捕快相互看一眼,怎麽辦?總捕頭把展捕頭抓了,咱們往哪兒站隊?

管他呢,反正讓咱們抓的是幾個朝廷欽犯,抓就抓吧!

稍事遲疑,捕快們随後一窩蜂地湧上來,有的加入到十五捕快與沈奪相鬥,有的則将褲腰帶緊了緊,蹿上樹去。

時玥在樹上,回頭掃一眼被重重包圍的沈奪,她知道,這次就是不跑,怕也幫不上他們什麽忙了。

時玥把心一橫,踩着樹枝,在衆捕快将要撲上來之時,一躍而起,翻身飛出院牆。

“快追!不能讓她跑了!”洛丞中随後大喝,眼中充滿了血絲。

展天義見時玥逃走,提着的心稍稍落下,他怒視洛丞中,“洛大人,我展天義十五歲入六扇門,得大人一手提拔,親如師長。……昔日之恩雖不敢忘,但職責所在,恕展天義無禮了。”

說罷,展天義反手一揮,擺脫了兩旁押着他的捕快。

五名捕快被甩開,立刻又湧了上來,展天義抽刀與之交戰。

洛莺歌眼看自己的義哥哥以一敵五,心疼不已,上來拉住洛丞中的胳膊,“爹,不要再讓他們抓義哥哥……”

“展天義對你無情,你還替他求的什麽情?!”洛丞中怒道。

“爹,這件事不能怪義哥哥,……一定是那個妖女,就是她,她迷惑義哥哥,您抓她就是了,為什麽要抓義哥哥?”

洛丞中不想與洛莺歌說這些不輕不重的事情,推開她的手,“莺歌,這裏的事你不懂,趕緊回去!”

“爹,你放了義哥哥吧。”洛莺歌哭的梨花帶雨,拉扯着洛丞中不肯離開。

“他為了那女賊,弄了幅假圖,意欲欺瞞聖上,這可是欺君大罪,你讓我放了他?”洛丞中怒道。

“爹,不可能的,義哥哥不可能這麽做的。”

“沒出息!”洛丞中一甩袖子,“來人!把小姐帶走!”

一聲令下,上來兩個衙役,生把洛莺歌架走了。

好不容易把洛莺歌打發走,洛丞中回頭再看,時玥已經跑了。

可千萬不能讓她跑了……

洛丞中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 * *

時玥翻出牆外,在大街上東躲西藏,身後追着一群衣衫不整的捕快,浩浩蕩蕩,好不壯觀。

百姓們躲到兩邊,駐足觀看,心裏一個個的犯嘀咕。

“這是怎麽回事?剛才六扇門裏頭拆房子,這會子又滿大街的追姑娘,怎麽這麽熱鬧?”

時玥也顧不上別的,好像一陣風似的跑,一會兒蹿上一會兒跳下,百姓看了,一個勁兒皺眉,“不對,這抓的不是姑娘,是個猴兒吧?”

大街上,時玥三閃兩躲,跐溜一下子翻過一道牆。

捕快們追到這裏,把人追丢了。帶頭兒的捕快,遙看不遠的街上,好像有個人與時玥身形很像,随即一揮手,“那邊兒!”

時玥翻過牆,側耳往外聽動靜,聽見一隊捕快“呼啦啦”跑遠了,這才松了口氣。

“可算甩掉了。”

抹抹胸脯,眼睛朝四下觀察。這裏竟然是個院子,有樹有屋,有石有草。房子的大門都閉着,上面落滿了灰塵。牆角房檐之處,還結了厚厚的白絲,一看就是很久無人居住了。

發現這地方有點兒眼熟,好像曾經來過。

時玥沿着院子往前走,越看越眼熟,再過一道院門,往外這麽一看,一地斑駁的血跡,令她當時就想起自己剛剛穿越來時的那血腥又驚險的一幕。

“這不是我們千手神門的老巢嗎?”時玥從後院到前院,轉了這麽一圈兒,然後趴在大門上,順着門縫往外看,隐約能看見封條。“這宅子封了。”

時玥轉着眼珠,“嗯,那個姓洛的條子,抓不到我,一定會滿世界的找,如果我不僅不出京城,還在這裏落腳。……哼哼,誰也不會想到我這個千手神門的掌門會躲回到被官府查封的老巢裏吧?這叫什麽?這就叫最危險的就是最安全的。”

時玥滿意的點頭,對自己的智慧十分佩服。

剛得意,她轉而又蔫了。“可是……,現在仕女圖被姓洛的燒了,連那三個家夥也被抓了,我倒是能躲着,可是……該怎麽救他們呢?”

說着話,她忽然想起沈奪塞給她的那團紙,趕忙從袖子裏将那團差點兒揉碎的紙捏出來。展開來這麽看,眼睛不禁亮了。

只見紙上潦草寫着幾個字:西城門下取真圖,入宮面聖。

時玥心裏一緊,“真圖?這麽說,姓洛的燒掉的,是個假的?”

時玥愣了半天,不由得樂了,有了圖,把事情的真相揭穿,這就是救出那三個家夥的唯一辦法。

“哈!這個沈大俠,看來他早防着一手呢。嗯,別看是眯眯眼,看事情還真比別人透徹。”

可是……

她再看紙上的字,皺起了眉頭,“西城門下?他是什麽時候把真圖藏那兒的?……再說,西城門那麽大,藏哪兒啦?怎麽找啊?”

時玥琢磨半天,“算了,不想了,晚上再去找。”

170嚴防死守

時玥是逃出來了,而展天義和沈奪卻還在六扇門中拼死與那二十捕快相鬥,弄得滿身是血。

這時,在外尋找時玥的一群捕快回來,見洛丞中插手,一個個沮喪道:“大人,……沒追上。”

“這麽多人,連個女人都追不上!”

洛丞中盛怒。

沈奪聽到這個消息,嘴角揚起一絲笑紋,揮動的雙拳也不揮了,任憑幾個假捕快将他擒拿。而展天義原本也只是想給時玥争取逃脫的時間,才拼力與五人周旋,鬥到此時,其實早已虛脫。見沈奪已經放下,被人擒拿,他也不再抵抗,手中刀随意揮動數下,跳出包圍,手腕兒一轉,當着洛丞中的面,将刀直直戳于地上。

一刀落地,揚塵落盡,幾個捕快上來将展天義五花大綁。

展天義,沈奪和羅武被押到洛丞中面前。

三人臉上身上盡是血污,相互對望之際,竟各自帶出笑容。他們的目的都達到了,再無牽挂。

“果然是江湖兒女,拼了命的保她脫逃?……哼哼,你們以為這樣,她就真能跑得了嗎?”洛丞中冷笑一聲,即刻下令,“傳令下去,各城門嚴查,禁止可疑人出城。”

“是!”

“等等!”洛丞中喝一聲,再道:“那女賊極其狡猾,且善于喬裝,搜查的時候,無論男女老少,長胡子沒長胡子的,粗眉毛還是細眉毛的,全都給我好好的查!”

“是!”

數名捕快領令下去傳話,洛丞中俯視眼前的三人,嘴角一抹得意,“我量她這回,是插翅也難逃!”

* * *

雖然洛丞中把圖燒了,這算是毀了證據,但是,有活口在,他還是半點不能松懈。

洛丞中下令将展天義三人押入大牢候審,跟着便去見喬之南。

喬之南手裏端着茶杯,看見洛丞中問道:“洛丞中,本官剛想派人叫你過來呢,你來得到是挺快。”

洛丞中躬身,“不知大人喚下官有何吩咐?”

“本官聽說,那女賊抓着啦?”

“呃……”洛丞中支吾。

“怎麽啦?”

“回大人的話,那女賊本來是抓着了,可出了點兒亂子,她又跑了。”

“跑啦?”喬之南驚怒。

“是啊,出了點意外,所以……”

喬之南氣道:“這好不容易抓回來的欽犯,怎麽就能讓她跑了呢?”

“大人容禀,事情是這樣的。”洛丞中微垂頭,目光閃爍道:“展天義雖然擒拿了時玥,還有伏地行會的殺手沈奪,但是,他所帶回的仕女圖,卻是假的。還以此假圖為由,想替時玥開脫說情,将功折罪。”

“假的?那圖何在?”

洛丞中支吾道:“下官盛怒之下,一把火給它燒了。”

“什麽?”喬之南震驚。

洛丞中急忙解釋,“大人,下官與天義情同父子,如今他卻因一女賊,徇私枉法,還弄了一幅假的仕女圖,欲意欺瞞諸位大人和陛下,這……這可是欺君之罪呀。下官對他希望過大,失望也就更重,盛怒之下,便将那圖給燒了。”

“可是,連本官都沒見過那仕女圖,你又如何知道它是假的?”

“大人,其實下官早就查出,那幅仕女圖早在五年前的一場劫镖案中,就被燒毀了,如今哪兒會再出一幅?展天義此舉,不為別的,只為騙得時玥一條活命而已。”

喬之南咂舌,擰着眉毛感嘆,“展天義當真會這麽做?真是不敢相信啊。”

洛丞中道:“展天義時年二十有五,一直是孤家寡人,對女子動心,這是頭一次,情之為物,有時候也是難說的。”

喬之南搖頭,“別人或許過不了這美人關,可是展天義……,本官還是不信。雖然說,本官不及你了解他,但是,此人品行,本官還是相信的。……這件事,當中是否有誤會呀?”

“大人,下官也曾懷疑,所以故意試探,要捉拿他們下獄,不料,展天義在最後關頭,還是選擇了放走時玥,下官這才對他徹底失望了。”

喬之南捏須點頭,“唉,人這一步踏錯,終将萬劫不複呀。”

“大人,下官懇請,念在展天義與下官的情份上,他的案子,由下官審問,不知可否?”洛丞中神情懇切,眼中竟有淚光溢出。

喬之南不由心生恻隐,輕嘆一聲,“好吧,你去問吧。但是,你要記住,切不可徇私。”

“謝大人。”洛丞中躬身一謝,臉上劃過一抹陰森和猙獰。

————————————

當晚,時玥身着黑衣,踏着夜色,往京城西城門摸去。

這夜的京城,可半點兒不寧靜,街上有捕快來回巡視,城門增派了守衛,比平時多了三倍。

時玥躲過街上所有的巡視,來到西門附近一瞧,傻眼了,老遠就看着黑壓壓的一片,全是人。

哇,這是要築人牆啊?人這麽多,還怎麽找?

時玥悶頭想了半天,來個聲東擊西?不行,來的路上,見別的門也是這麽多人,這招不管用。

我跳到城牆上去?……

時玥擡頭看,城牆上整整一排人,直挺挺的像柱子似的戳着,一動不動,每個人臉上一雙眼睛直冒光,跟打了一排探照燈似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該怎麽辦呢?

時玥躲在巷子裏,默默的向外觀察。

城門前臨時調集的官兵,守了大半夜的門,什麽動靜也沒發現,犯困的時候,只能聚一塊兒閑話。

“今兒這事可真亂,聽說展捕頭把女賊抓回來了,可怎麽的就又跑了呢?更奇的是,洛大人竟然把展捕頭給抓了。”

“聽說是展捕頭弄了幅假的仕女圖來,試圖給那女賊開脫,結果被洛大人當場發現,盛怒之下,連那假圖都給燒了。”

“不對吧,展捕頭為什麽要替個女賊開脫呢?”

這位官兵嘴一撇,“這種事情難說,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呀,這展捕頭人正壯年,一時被女色迷惑,做出點兒糊塗事,還真沒準兒。”

另一個官兵擰着眉毛道:“我覺得這事兒奇怪,你們說說,就算展捕頭真對女賊動了心,想放了她,又何必把人給帶回來呢?還弄一幅假圖,那可是欺君之罪呀。”

(未完待續)

171尋找真圖

“你這話說錯了,我問你,你要是喜歡哪個女人,你是想把她留在身邊兒,還是放她遠走高飛?”

這位想了想,眉飛色舞的,“那當然是留在身邊兒了……,呃,不過,還得問問家裏母老虎同不同意呢。”

“這不就是了。人家展捕頭至今未婚,沒你這苦惱,想留個女人在身邊兒,再尋常不過。”

聞言,另一個官兵連連點頭,“想把人留在身邊兒,可惜身份有別。要和女賊遠走高飛吧,又舍不得這一身官皮。無奈之下,就來這麽一招,想兩全齊美,可沒想到,卻這麽輕易就被洛總捕給看穿了,最後弄了個人權兩空。唉,可惜呀。”

“唉~”衆人跟着嘆,有人更道:“要不說,紅顏禍水,日後還是躲着點兒吧。”

“只怕你這把歲數,是人家姑娘躲着你才是吧。哈哈哈……”

衆人起哄大笑。

時玥聽着幾個人的說話,心裏這氣,老娘在這兒凍得嗷嗷叫,你們倒是聊得很開心嘛。

幾個官兵在城前說笑,城內一隊捕快巡邏到城門,帶頭的捕快走過去問道:“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發現?”

城門官抱怨道:“哪兒有什麽發現呀?除了風聲,還是風聲。你們洛大人是不是想多了?我要是那女賊,在這種狀況下,還不撿個地縫躲起來?還能明目張膽的走城門?”

捕快道:“這都是為了盡快抓那女賊落網,辛苦幾位了。我們洛大人說了,只要人抓着了,定然好酒好菜招呼各位。”

“行了行了,不用這麽客氣,都是職責所在嘛。”

時玥躲在牆後看着,哦,守城門的是兵,巡邏的是捕快。

她眼珠一轉,有了辦法。

待那隊捕快離開,她便偷摸在後跟着,靜待時機。

“頭兒,我去那邊兒方便一下。”人有三急,一個捕快跟領頭的告假。

捕快頭揮手,“去吧,速去速回。”

“诶!很快。”捕快提着褲子跑巷子裏解手。

帶隊的看他一眼,與其他捕快道:“咱們先往前走。”

巡邏的捕快走了,時玥瞅準時機,“嗖”的鑽進巷子裏,趁那捕快面對牆根方便的時候,拿起塊石頭,悄沒聲的來到他身後,照腦袋上就是一下。

捕快只哼了一聲,就躺下了。

時玥嘆一聲,“對不住了哥們兒,我這是為了救人,為了真相,為了社稷江山,為了天下百姓,為了……,咳咳。”

感覺已經要成偉人了,可以記入史冊名垂青史的那種。

廢話不多,時玥抓緊時間,扒掉該捕快身上的制服,然後穿在自己身上。稍稍整理一下,探頭出去朝那隊人看了一眼,已經走遠了。她大搖大擺地從巷子裏出來,一路小跑往西城門而來。

守門的兵丁老遠看見個瘦不拉幾的捕快跑來,不由得感慨,“眼下四處打仗,六扇門連這樣的人都收啊,瘦得跟猴兒似的,這碰上了賊,是他抓賊,還是賊打他呀?”

“呵呵呵,行了行了,人家六扇門的事兒,咱操那心呢。”

正說着閑話,時玥跑來了,故作氣喘的在幾人面前晃。

守門官道:“哎,你怎麽一個人跑來了?”

時玥吞了口唾沫,好像跑得很累,“剛才我們巡邏到那邊兒,猛的看見個人影,好像朝西門來了,我們頭兒怕是賊人聲東擊西之計,就派我來看看。”

守門官點頭,“是這麽回事啊。那你放心,我們一直盯着呢,這兒沒有半個人影。”

時玥眼珠微動道:“哎,那女賊十分狡猾,而且身手敏捷,眨眼的功夫就能看漏了。你們真看清了?”

“說的呢,我們這麽些人,一個看漏了可能,全看漏了,那是不可能的。”守門官想了想,“你要不放心,就到城樓上看看去。”

“诶,小心駛得萬年船,那我上去看看。”

“上去吧,上去吧。”

天黑光暗,時玥又一身捕快服,守門官對她是半點兒沒懷疑。

時玥很順利的上了城樓。

底下守門官還喊呢,“讓他查!”

城上的兵丁得令,便也不管時玥了。時玥登上城樓,借着月光,開始地毯式搜索。

來回尋了一遍,什麽也尋着。

時玥可就犯嘀咕了,沈大俠把圖藏哪兒了?

“哎!沒有吧?”城樓下守門官攏了嘴朝上喊。

“哦,對,什麽也看不見。”時玥盡量壓了聲音回應,生怕讓遠處的捕快聽見。

喊完這一句,時玥托着下巴暗自琢磨,不在城樓上,那會在哪兒呢?

對了,沈大俠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他又是什麽時候藏的真圖呢?

時玥仔細回憶幾個人進城前後的情形,可想了半天,他們幾個人都是一起走的,從來沒有單獨行動過啊。

沈奪是怎麽藏的圖呢?

時玥悶頭往城下走,餘光一掃的功夫,竟看見城樓下一只野狗翹着後腿在牆根撒尿。

哎呀!我想起來啦。

時玥忽然想起,沈奪在進城後曾去城門附近的巷子裏方便過。當時,時玥還暗自吐槽呢,這堂堂大俠,外形英偉,居然随地大小便?但是,時代局限,這是潮流,不會被人視為沒素質滴。

想起了這一出,時玥恍然,原來,他是那時候把圖給藏了的。

這麽說,那幅圖,就不在城牆上,而是在巷子裏咯。

這個沈奪,話少,字也不能多寫點兒,非讓我費這麽大的勁。

趕緊下樓,去巷子裏找去。

就在時玥到處尋找仕女圖的時候,捕快頭子在街上尋了一圈,返回來經過剛才那巷子的時候忽然想起,他這隊裏少了一個。

他扭頭朝那巷子看,“那小子怎麽還沒回來?這泡尿也太長了點兒吧?”

“嘿嘿,八成是家裏女人太多,腎虧了。”

“哈哈哈……”

捕快們聽着葷笑話,一陣笑。

捕快頭子也跟着笑,但笑着笑着,他笑不出來了,忽然眉毛一擰,“不對!不會是出事兒了吧?你們倆進去看看!”

當即派出兩個捕快進巷子查看。

倆捕快進去,很快回來了,捕快頭子攏眼神這麽一看,倆人中間還擡着一個,大冷的天,只剩了中衣中褲。等靠近了再看,正是剛才去撒尿的捕快。

172預設埋伏

“這怎麽回事?”捕快頭子注視被打暈之人,厲聲道。

“我們進去,就看見他在地上躺着,讓人打暈了,身上的衣裳還被人給扒了。”頭前擡人的捕快道。

捕快頭子一怔,旋即回頭在身後的一隊人裏頭仔細端詳一番,都是熟臉,“一定是那女賊,扒了他的衣裳,喬裝改扮。走!去城門問問。”

一隊捕快一路奔到城門,守城兵丁一瞧,心說今兒這捕快怎麽回事?又來了?

守門官觀察這些捕快,一個個紅着臉,着急忙慌的,看着肯定有事,便迎着過去,“怎麽啦?出什麽事啦?”

捕快頭子道:“你們可曾見過一個捕快打扮的人在此經過?”

守門官道:“呃,當然見着了,他說是發現可疑人經過,就來查看。我還讓他上城樓了呢。”

“哎呀!”捕快頭子當即急道:“你就沒看出來?那根本不是捕快,他是個女的!”

“啊?”守門官愕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是說,那個就是那女賊?”

“一定是。”

守門官一臉着慌,“哎呀,這天光昏暗,她又是那麽一身打扮,我是真沒想到啊……”

“她人呢?往哪兒跑了?”捕快打斷道。

守門官一指附近那巷子,“她往那兒跑了。”

捕快愣了一下,“她都上了城樓,竟然沒逃出城?”

“呃,是啊,沒出去。”

“這就奇怪了……”捕快頭子怎麽也想不通,一個被通緝的女賊,得着機會不跑,還在京城裏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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