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不到萬不得已

白雪覆蓋的山下,小湖早已結冰。

小小的家族式的牧場裏,牛羊馬分了三圈,成群的擠在一起相互取暖,一大三小四間氈房相依而立,一縷炊煙自大氈房的頂部袅袅騰空,為這片嚴寒添了幾分生氣。

四個孩子最大不過十歲最小才四五歲,身高可以排成梯,好奇的在最左側的小氈房外探頭,但還沒瞧見什麽,就被大氈房裏出來的兩個草原婦人哄回大氈房去了。

本打算讓那些孩子離開的皇甫煜勾唇,又盤腿坐了回去,目光和注意力都轉回厚厚的羊毛毯裏,那小人兒身上。

放下心來,長時間沒日沒夜積下的疲憊也襲上身來,可看着那張蒼白如紙的小臉,又忍不住心疼,修長白皙的手輕輕的撫摸上去,嘆氣:“真是給你吓死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地狼屍她也一身是血,還那麽排斥抗拒他接近,害他腦子嗡嗡作響,瞬間有了各種不好的預想,以為她失蹤的這段時間又遇上了什麽事,卻沒想到……

白皙的俊臉泛起紅暈,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指卻忍不住懲戒似得戳了戳那張蒼白的小臉,只是,力道很輕很輕:“壞丫頭,難道這是你害羞的方式?能不能別這麽吓人……”

他早知道她回蕭府後就沒斷過藥和藥膳,想弄到她吃過哪些方子也很容易,他看不大明白究竟,二師兄卻是行家,一看便斷定了她身子虛弱到天葵還沒來,女子天葵還沒來意味着什麽他還是知道的,而她也快十五歲了……

為了她,他才特地給她弄來一對雪鹿鹿茸,煞費了苦心才讓她不起疑的收下……不過,跟确實見效比起來那些都不算什麽,倒是萬萬沒料到會見效這麽快,而她應該也沒料到,所以毫無準備而身邊又一個可以教導的大人都沒有的情況下,天葵說來就來,正混亂不知所措時,他那麽剛好就撞上了!

照她平常那驚世駭俗大言不慚的樣,該是無所謂甚至向他求救才對的,可偏偏……

想起她當時豹子似得兇悍模樣,皇甫煜就沒來由的想笑,若真是那麽無所謂,何必怕他發現到不要命都要逃的程度?

“小傻瓜……”

趁她昏睡沒醒,他戳她小臉戳上瘾了,引得她不悅的撅起小嘴,卻竟然還是沒醒。

她是非常警敏的人,平常風吹草動都會醒,這回倒是難得,何況……她可少有撅嘴的時候!

小小的嘴,此時粉白的幾乎都沒有什麽血色,可配着睡顏那麽撅着,卻又說不出的可愛,讓看着的人心怦然悸動……

明明聽得見門外沒動靜根本沒人,可皇甫煜還是做賊心虛的回頭掃了一眼,再戳了戳面前的小人兒的臉蛋喚了兩聲,确實她還在不省人事的熟睡着,才傾身,落唇偷香。

然,美味可口的東西,一旦偷吃,便會上瘾,原本打算淺嘗解饞的想法,直接犄角旮旯涼快……

皇甫煜此時便是如此。

本只是打算趁她難得不紮人,偷香一記,卻沒想到她的小嘴竟然那麽柔軟甜美,他還沒吃出具體的味道便退開,豈不可惜?

忍不住,一嘗又嘗,流連忘返得甚至貪心起來……

“唔~”

一聲嘤咛自才被敲開的小嘴滑出,皇甫煜以為她醒了發現了,吓得趔趄向後跌坐,白皙的俊臉紅得要滴血似得。

“唔唔~”

聲音再度傳來,比剛才大聲了些,卻是很痛苦的聲音。

皇甫煜蹙眉重新靠過去,卻因為吃過她太多虧,不自覺的帶着謹慎小心,而,人是真沒醒,小臉卻痛苦的皺成一團,臉色也比起剛才更難看了。

“玥……”

皇甫煜大驚,剛要伸手搖醒她,猛然想起藥癡提起過,她表相看起來似乎沒什麽,但底子太虛還伴有可大可小亂七八糟的症狀,完全調理過來少說也得幾年,那對雪鹿鹿茸相當于她一年的藥膳,可以把調理的時間縮短,把她遲來的天葵催來,但……她的狀況,天葵真的來時肯定不會好受!

至于到底有多不好受,藥癡說:別問爺爺,爺爺又不是女人,打死爺爺我也不知道!

看她蜷成一團,皺着面色愈發難看的小臉,還一副想吐的模樣,卻竟然都不醒,或者說,近段時間來所遇累得她如此痛苦的情況下都醒不過來……

皇甫煜在旁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問別人還不如問當事人的她,便忍不住輕拍了拍她的小臉:“玥玥,很不舒服嗎?哪不舒服?玥玥,醒醒告訴我啊……”

蕭如玥竟然真就不醒,蜷在那裏唔唔呻吟,面色更難看了,冷汗轉眼濕了她的額,時不時張嘴,想吐卻什麽也吐不出來……

皇甫煜急得不行,伸手準備将她抱起,卻發現她雙手似乎捂着自己的肚子蜷着,略微一愣,掀了搭在她身上的羊毛毯子一角看,果真如此。

沒多想,連着羊毛毯子一起将她抱進懷裏。

“這裏不舒服?疼?”從毯子縫伸手進去,代替她的小手捂上她的小腹,輕聲問着根本得不到直接回答的問題。

不過,她雖然沒醒回答不了,但表情卻因為他按在小腹上的手揉撫而起了變化,尤其是他試探性的灌注了些許內力當暖流,她皺緊的小臉也明顯随之慢慢放松下來,再度陷入沉睡……

“原來如此……”摸到竅門,皇甫煜松了口氣,看着懷裏重新安靜下來的小人兒,嘴角也勾了起來,低頭,輕吻她的額:“玥玥,恭喜長大……”

敲門進來準備瞧瞧蕭如玥情況的婦人,看到皇甫煜那麽抱着蕭如玥,驚愕的瞪大了眼。

女子葵水被視為污穢之物,漢人尤其講究,男子幾乎個個避而遠之,可他卻……

“這樣她才睡得舒服些。”皇甫煜大大方方的解釋。

婦人為這解釋又是一愣,而後笑了,有些豔羨:“公子真是少見的體貼人。”簡直世間罕有。想想草原人算是比較開化的了,可她那男人還不是對這種事……

“這事可別告訴她。”

“咦?”那婦人反倒驚奇了。一般人還會特地請人誇耀一番吧……

“她會害羞得直接逃走……”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兒,嘴角就翹高了起來:“那我可就麻煩了。”

哪個沒年輕過?年輕的愛情總是帶着許多夢幻色彩,尤其規矩多的漢人……婦人很快明了:“好,我不說。(忍不住嘟囔了句)你們漢人規矩真多。”多得想戀個愛都得偷偷摸摸七拐八彎,要不然,一旦被發現還可能被棒打鴛鴦……

皇甫煜只是笑,沒說什麽。

“不過,你現在也得放她下來讓我看看了……”見他一臉懵懂當真不明白,婦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不然,不只毯子,你的衣裳也得弄髒了。”

這麽直白還不明白就是傻子了,皇甫煜俊臉頓時一紅,趕緊把人放下,起身快步出氈房去避開。

婦人呵呵直笑。這少年可真逗。

好在,蕭如玥那種極度痛苦的症狀只間歇性的持續了兩天,而似乎最近遇上太多事,頭天還跟一群狼惡戰過,她嚴重脫力,那兩天中她只醒了一次,時間短還迷迷糊糊的,似乎連皇甫煜在旁邊都沒發現……

心疼之餘,皇甫煜又氣得想現在直接掐死她了幹淨,免得以後還不知道得被她這麽吓幾次。

遇襲又遇暴風雪,要不是恰好有人路過撿了她,她小命已經葬在厚雪之下,而她竟然還不怕,不聽勸告又那麽只身一人往北走,結果遇上狼群,買的馬也不見了,要不是他及時找到她,就她那狀況,凍也得凍死在那兒……

“唉……我該拿你怎麽辦?”

終究下不了手幹任何事的人輕嘆出口,就聽到敲門聲,而後婦人端着肉湯進來。

蕭如玥身上帶有幾種藥丸,可皇甫煜沒法分辨到底是幹什麽吃的,也不敢随便喂給她,而自己身上帶有創傷藥和恢複元氣的藥丸,就每天喂她吃了一些,除此之外,她就得靠着這種肉湯活命。

皇甫煜很自然的就伸手去接:“還是我來吧。”

住了兩天,也算有些熟悉了,婦人笑道:“好,我不跟你搶。”

皇甫煜略顯尴尬的紅了臉,沒吱聲,把湯往旁邊暫擱,熟練的将人連着毛毯一塊抱進懷裏,一手拖着她,一手去勺湯,确定不熱,才慢慢一點一點的小心喂進她嘴裏。

“她将來不嫁你,就太可惜了。”婦人忍不住道。

嘴角勾起,皇甫煜笑道:“這話可真想讓她聽到。”

婦人一聽興奮了:“要不等她醒了,我幫你說?”

“可別……”皇甫煜哭笑不得,再看她興致勃勃一副恨不得做這個媒的模樣,不禁擔心蕭如玥醒來,這熱情的婦人背着他就說些有的沒的……

膝蓋想都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想了想,煞有其事一嘆,雙眸連同清俊的臉一起暗了下去:“大嫂,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你別看她這樣,她脾氣倔得很,更何況……我帶她來時的模樣,你應該還記得,她……”說到這裏,沒繼續。

有的話,不需要說太多,配着一些狀況起個頭就足夠讓人聯想翩翩……

婦人一想到蕭如玥被抱來時一身血的模樣,當然就跟着想多了,不禁驚愕的瞪大眼,目光轉向蕭如玥時多了很多憐憫:“可憐的孩子,唉,要是那些東西早些來,恐怕也不會……”

皇甫煜愣了愣,隐約知道婦人說的是什麽,囧囧的接不上話。

“放心吧,我會跟家裏人說,誰也不會在她面前提這事。”婦人信誓旦旦的保證,忍不住又問起一直忍着沒問的話:“不過話說回來,她怎麽一個人跑出來?”雖然穿的是男裝,可瞧這孩子的裝扮,也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此時無聲勝有聲,皇甫煜垂頭看着懷裏的人,沒應聲,又讓婦人想歪了。

婦人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尴尬道:“不好意思,那什麽,你好好照看她,我先出去了,放心,我們都不會說的。”

門掩上,抱着人的人嘴角就飄了起來:“玥玥,你現在可是名節盡毀,不嫁我都不行了……”

借宿的第三天傍晚,蕭如玥意識恢複,醒了過來。

因為不省人事的昏睡,痛經的那兩天于她而言就像一場漫長的夢,夢中似乎還有人……

恍恍回神,就察覺身邊好像有個人,轉眸,一張熟悉的清秀臉龐躍入眼簾,近得吓她一跳,本能側身想也沒想就一腳踹過去。

可惜,腳丫還沒踹實,就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扣住了。

“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态度?”皇甫煜睜開眼,沒好氣的問。

“我又沒讓你救!”猛然想起了什麽,竟難得的,小臉一炸紅了個透,伸手推他:“你你你……滾!”

果然是害羞了……好可愛!

額,不對不對,可不能讓她看出來,否則……摔玉佩歇斯底裏吼的一幕滑過腦海,因為她難得露出這麽可愛一面而心潮澎湃的皇甫煜瞬間冷靜了。

松了她的小腳避開她的揮舞過來的小拳頭,起身斜眸,盡可能的沒好氣:“要不是為了我自己,我真想把你就那麽丢那兒了。”

“我已經解除我們之間的盟……”

“你我兩人協定的事,你一個人說解除就解除?”

皇甫煜雙手環胸坐在那裏垂眸看着她,聲音不高卻不似平常輕緩動人,清秀白皙帶着幾分稚氣的俊臉也不笑的微凝着,竟瞬間,有了一股天下盡在股掌的帝王霸氣。

呼吸一窒,蕭如玥倏地坐起同時就後縮,戒備的瞪着他。

他,很危險,超乎想象的危險!

該死,竟然連她都被他制造出來的表相給騙了,還騙了那麽久……

皇甫煜瞧她那警惕戒備的模樣,暗嘆,他還什麽都沒幹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野獸的直覺?

“小玥玥,你這是怎麽了?”薄唇輕勾,他笑問,神色語氣又恢複了以往,剛才那一瞬間的霸氣,恍若錯覺。

但,蕭如玥常用,怎會上當,抿唇不語的盯着他,腦中瞬間預演了數種偷襲他,跟他硬碰硬的情況,結果無一不是失敗告終……

好在,她小命被他捏着的同時,他的小命也在她手裏掂着,他确實不至于這個時候怎樣她!

看她一動不動坐在那裏,羊毛毯子都滑到了腿上,穿得單薄的上身涼在外面,皇甫煜還是忍不住出聲:“你不冷嗎?”

是不是,有些過頭了?

“冷。”蕭如玥點頭,拉毯子往身上攏,還坐在那裏看着他。

“在想怎麽對付我?”皇甫煜笑着挑眉。

“是的話,能成功麽?”她不答反問,認真的模樣。

嘴角笑咧開,問題踢回去:“你說呢?”

“脫得一絲不挂跟你打的話,我大概能贏。”

她一本正經的回答,直接讓他愣了下,白皙的臉轉而浮上暈色,長指輕彈她的額:“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弱者生存,就得不擇手段。”嘴角輕抿,綻出淺淺的笑花。

“所以……”皇甫煜看着她,嘴角也翹高起來:“你這是在警告我?”

“善意的提醒,也許不是那麽中聽。”鳳眸微彎,笑意多了一分。

輕笑出聲,皇甫煜掏出之前被她摔了一次的白玉令牌,遞給她:“還是那句話,我不會管你做什麽也不會插手,只換你關鍵時刻出手相助,如何?”

“成交。”伸手接過白玉。

他跟她,表面上似乎就那麽自然而理所當然的,回到最初的起點……

*分界*

白爪巨雕高空盤旋,滑入蕭府,竟自己識路一般,從敞開的窗子進了外書房,落在書桌上,昂首挺胸傲慢的與桌後那面無表情的男子對視。

蕭雲軒看着它,目光很快落在它綁了小字條的奇特白爪上,微訝。

似乎等不到他動作,爪白有些不耐煩的抽起那只綁了字條的爪子,甩啊甩,頗有那麽點“還不趕緊拿開”的意思。

蕭雲軒抿唇,伸手解下那張小字條,展開,清秀的字跡十分簡短——人已尋到,平安勿念!

微愣,倏地站起,吓得爪白忽的飛高上了房梁,警惕的看着他。

“……是嗎……”

久久,才溢出一聲松了口氣的喃喃,沒有下文。

咚咚,門外敲門聲後有恭敬聲傳來:“爺,京都晉安侯府那位管事又來了,還是不見嗎?”

蕭雲軒擡眸看了爪白一眼,坐了回去,長指抿轉間,那張小字條化作一團粉末:“嗯。”

*分界*

蕭家六小姐失蹤的消息,早風一樣的傳遍了。

已經音訊全無的失蹤了半月,存活幾率渺茫,但蕭家還是沒有放棄尋找,許畢竟是大房當家先妻的嫡出小姐,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也不足為怪,于是……

先先後後各方勢力各有目的也派人紛紛加入尋人大隊,白雪覆蓋的草原,尤其西部,反而熱鬧非凡。

但,草原很大,西部也很大,犄角旮旯多了去了,何況,第一個發現線索的人就派人把線索封死了,就是再有人去問,也不會問得出什麽來,再者,被找的人已經近到西部北部交界……

所以,蕭家六小姐繼續失蹤中!

*分界*

蕭如玥感覺,借宿的這家……一家人都用一種顯而易見的憐憫眼神看她!

不過,這些人與她也不過萍水相逢,而她也還是記得自己是什麽狀态被帶到這裏來的,所以,皇甫煜說些什麽以免堵他們的嘴也不奇怪。

至于到底說了什麽,她不想問,免得聽到什麽竄青筋的內容,一個沒忍住手賤抽他,結果反過來被教訓……

又住了兩天,姨媽大人總算走幹淨了,蕭如玥主動辭行,從皇甫煜那裏“借”了銀子在借宿的人家這裏買馬。

本來她身上還剩有銀票的,只是被狼血浸透,得去錢莊兌換過才能再用了,現在不過廢紙一疊,好在品牌效應影響,不是所有的馬都像蕭家的馬那麽貴……

“你不回家?”皇甫煜蹙眉。

“我記得你承諾過不管我做什麽,也不會插手。”蕭如玥抿唇笑。開什麽玩笑,她現在正在“失蹤”也,多好的借口,這意味着她想去哪都可以光明正大。

皇甫煜一聽就來氣:“我确實如此承諾過,但條件是什麽,你忘了?”她到底是沒記性,還是當真不怕死?一而再再而三,她竟然都不吸取教訓,她那麽執拗的去北部到底想幹什麽?

“放心放心,我還挺滿意自己這條小命的,一定會謹慎照顧,我保證,你需要我的時候我絕對還活蹦亂跳的喘着氣。”蕭如玥邊說邊扭轉馬頭往北走。

來了這個世界占了這個稚嫩的身子,未來的日子橫豎怎麽看都非常漫長,不找些事情幹她豈不無聊死?乖乖呆在蕭家裏當大小姐,跟那群虛僞的親人太極來太極去不過是消遣,不足以打發她所有的時間……

想來想去,一直決定不了到底從哪入手,用塔娜找來的隕鐵和礦石造出短刀時忽然靈光一閃,這裏是冷兵器時代,她不如,就試着建造一個冷兵器王國吧!

所以,她想去克吉烈族找塔娜看礦石,倘若礦石确實量高的話,她就趁現在的盟約暫借神鷹镖局的力量控制惡名昭彰的克吉烈族……

暴制暴,惡懲惡,黑吃黑,她最喜歡了!

“啊啊,對了。”沒走兩步就停了下來,蕭如玥笑靥如花的回頭看着皇甫煜:“我忽然發現,我們竟然是如此相似的同一種人……”同樣喜歡用虛假的表相,诓騙世人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皇甫煜:“……”

蕭如玥笑意更深:“呵呵,雖然遲了點,但好歹也不算太晚不是?而既然知道了,恐怕也無法像過去那樣相處了吧,至少我是不能了。”

“你到底要說什麽?”皇甫煜面色明顯不好了,正如她所說,他們其實是同一種人,所以,他已經猜到了,但是……

人就是那麽賤,有時候,非得親耳聽到才肯相信!

“我要說的是,未免同性相斥鬧得不愉快,我們往後還是少見面吧,最好……不到萬不得已,你都別再出現!”一字一頓說得清清楚楚:“你,該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腦中瞬間過了幾十上百種拒絕的回答甚至有沖過去敲她腦門的情形,但最終,皇甫煜出口的還是:“如,你,所,願!”

說罷,策馬扭頭,當真就揚長而去了。

他幹脆得,反倒讓蕭如玥愣住了,卻哪裏知道,他之所以跑那麽快,是免得自己再留下又聽到什麽爆血管的內容,一個忍不住直接沖過去招呼她一頓屁股。

弄到名正言順的身份之前,他都忍她!

分道揚镳沒多久,蕭如玥就聽到一陣馬蹄聲往她這邊來。

沒有找地方隐藏,已經離開山林地帶,四周圍平坦得也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沉凝戒備,而後看到一溜眼熟的身影。

神鷹镖局的人,跑前面的還是柳翊!

皇甫煜離去的背影從腦海滑過……蕭如玥抿唇不語,人已近到跟前。

“主子有令,我們也是沒法子,還望姑奶奶多多海涵,千萬別趕我們走。”柳翊讨好的笑。

“你當我瞎的看不出來,你們的馬明顯比我的好?”換言之,她就算想跑也跑不過他們,他那些看似讨好的話,不過是在變相的告訴她,某人用心良苦!

蕭如玥賞他一記白眼,策馬扭頭跑前面,嘴角卻微微勾了起來。

*分界*

柳翊帶着的人,不過二三十個,可以蠻橫兇殘而惡名昭彰的克吉烈族,竟……說好聽了,叫客氣,說直白了,明顯是不敢妄動!

人馬故弄玄虛的離着營地有些距離停下,蕭如玥個頭小,又抹灰了臉一身柳翊幫她帶來的普通男裝,被人馬團團圍在中間,以至于那些克吉烈族人根本沒法看到她,可她,卻能将他們的情況瞧得一清二楚。不禁好奇,上次運糧來的時候到底發生過什麽事。

不多久,塔娜在幾個壯碩的婢女陪同下跟着柳翊忐忑的走了過來。

可是,戲總是要做全套的,幾人到了人馬跟前,連婢女也被攔下了,只允許塔娜一個人到蕭如玥面前來。

“塔娜。”蕭如玥歪身探頭,露了臉給因為忐忑而走得慢吞吞的塔娜看。她這麽走,太浪費時間。

聲音很耳熟,可一聲男裝還抹灰了臉,塔娜還是沒能一眼認出她來,愣了愣才猛然認出,驚了一聲跑過去:“好啊,原來是你!我真笨,看到這些人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

“上來,我跟你說件事。”蕭如玥伸手要拉塔娜上她的馬。

塔娜猶豫,倒不是怕蕭如玥,而是顧忌她那纖細得跟蔥似得小手,是不是真拉得動高大的她。

“那你自己爬上來。”蕭如玥也懶得跟她多說。

塔娜倒真是個幹脆的人,應了聲好,就自己翻身爬上馬背去了。

“塔娜!”

克吉烈族中,有個魁梧的漢子騎着馬領了一隊人追了上來。他們沒瞧見蕭如玥的臉,只知道塔娜上了誰的馬,然後要去哪裏。

“那是我烏恩其阿哈。”

塔娜先回應了看向她的蕭如玥,而後踩着馬蹬站起伸來沖那來的漢子擺手:“烏恩其阿哈,我沒事的,這人是我朋友,上次用糧草換礦石那個!”

蕭如玥挑眉:“阿哈?上次襲擊我那個?”那個上次不顧後果陷塔娜于不義的人,這時候這麽關心她?

“不是,那個是蘇和阿哈,老大,跟我不是一個母親的,烏恩其阿哈是老三,跟我才是一個母親生的。”塔娜應道,見烏恩其竟然不停還往這邊沖,蹙眉,剛要在叫,就聽到蕭如玥出聲了。

“放他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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