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秦衍之出事了!

齊悅放下電話的一瞬間心裏只有這一個想法。秦衍之從沒叫過他悅悅,也不會突然無緣無故的在電話裏這樣叫他。秦衍之這樣做明顯是在給他暗示,并且篤定自己能夠領得會到。

齊悅哆哆嗦嗦的來到秦衍之的書房,找到保險箱的位置。保險箱的密碼是六位數字,秦衍之說密碼是一個日期,齊悅焦急的試了秦衍之的生日,可是不對。

“是一個日期,到底是哪一天呢!”

齊悅依次試了幾個都是提示錯誤,他開始焦慮,他感到秦衍之的生命仿佛正随着這一分一秒的流逝而流失。

“冷靜下來,齊悅!三爺說是一個日期,并且說我應該知道……”

齊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讓思維快速的運轉。他想自己同秦衍之生活在一起将近六年,應該對秦衍之足夠了解。

秦衍之是什麽樣的人?齊悅想到他為人冷漠,并不像是會用誰的生日來做密碼的那種人。不是生日,那麽那一天對秦衍之來說一定很重要,并且自己也在場。

電光火石間,齊悅想到秦衍之當初帶自己去東北的那次,秦衍之就是在那一天被親信背叛,不得不開始了落魄的逃亡。

齊悅用那個日期試了一下,只聽“咔”的一聲,成功了!

齊悅在保險箱裏找到了秦衍之說的那個裝在藍色文件夾的文件,他把文件拿出來翻了一下,發現大概是一些賬目信息,他看不懂。

保險箱裏還有一把銀色的手槍,齊悅想了想,将那把槍也拿了出來。齊悅知道怎麽用槍,他跟着秦衍之在東北的時候秦衍之曾手把手的教過他,只是他用的不好。齊悅将槍膛抽出來,發現裏面子彈是滿的,于是他将手槍貼身放好。

齊悅拿出手機,他知道這個時候必須求救。他想了想,撥通了沈良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沈良在電話那頭叫他:“齊先生。”

電話裏沈良的聲音一如平時那樣嚴肅刻板,齊悅沒有聽出異樣,試着問道:“沈大哥,三爺同你在一起嗎?”

“沒有,齊先生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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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悅自覺時間所剩不多,他咬着牙用了一瞬間來思考,最終他決定相信沈良,于是他對沈良說:“沈大哥,三爺可能出事了!”

沈良很快趕來,告訴齊悅其實他早在幾個小時前便同秦衍之失去了聯系。

齊悅把那份文件拿給沈良看,沈良翻看了一下對他說:“這份文件并不是源文件,裏面的信息是都被修改過的,落到別人手中倒也沒什麽,三爺可能早有準備。”

沈良拿着文件想了想,對齊悅說:“後面的事情我會安排,文件我也會另外找人送過去,齊先生就不要參與了。”

齊悅本能的就出聲拒絕:“不行!三爺指名讓我去送,如果換了人三爺可能會有危險!”

沈良手裏拿着電話正要往外撥,這時他的目光看過來,在齊悅的臉上停留了幾秒,最後說道:“我可以找到一個跟您七八成像的人,我會安排他代替您去送。”

齊悅還是堅持,“可是去找那樣的一個人需要多長時間呢?我們現在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了,而且我也不想讓三爺冒這個險。”

沈良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拿起電話往外撥。

那只是短暫的一個眼神,齊悅卻敏感的察覺到沈良看他的眼神在剛才的一瞬間已經發生了某些變化,似乎包含了幾分安慰,也增添了一些沉重。

沈良連着撥了幾通電話出去,最後回頭對齊悅說:“齊先生,我已經安排好了。文件由您親自送過去,這個地址是一家會所,裏面可能有埋伏,我們的人需要時間處理外圍的人,到時候需要您盡量的拖延一些時間。”

沈良說出的內容帶有濃厚的血腥氣息,但齊悅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害怕,他緊張的點頭,問道:“要多久?”

“從您進去開始,二十分鐘,至少也要保證十五分鐘。”

齊悅在心中估量了一下,點了點頭。

沈良遞給他一個東西,齊悅接過來發現那是一小根金屬,比鉛筆還要細一些。沈良對他說:“你進去的時候可能會被搜身,不能帶武器,這個你放在身上,有機會的話想辦法把它給到三爺。”

齊悅将東西小心收好,然後同沈良打好招呼,拿着文件出了門。

齊悅照着地址自己開車過去,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秦衍之給的地址并不算偏,但也沒在市中心。

齊悅開了将近一個小時才來到那個地址附近,他并沒有将車直接開到會所。齊悅開車在附近繞了繞,這個時間四周已經鮮少見到路人,他在離會所不太遠的地方找到了一個露天停車場。

齊悅将車停在了最外面的一個車位,四周安靜極了,停車時車輪摩擦的聲音甚至都帶着回聲。

齊悅猶豫了一下,沒有将鑰匙拔出來,就這麽留在了車上。他将帶在身上的手槍也拿出來,将保險打開上好膛,放在副駕的抽屜裏。

齊悅下了車一路步行到了會所,來到會所大門的時候有幾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迎上來攔住他。

齊悅微笑着說:“我是齊悅,來給三爺送點東西。”說完把手裏的文件袋朝他們舉了舉。

幾個男人對視了一下,然後對他說了聲抱歉,開始搜身,之後将他領到二樓。齊悅注意到整個一樓大廳都沒什麽人,零星的幾個顧客這時全都在不經意的朝他看過來。他不知道這些是不是就是沈良所說的外圍的人。

齊悅一路安靜的跟在男人身後走着,面上若無其事,手掌裏冷汗涔涔。

男人将他領到一個包廂門口,齊悅暗暗的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包廂裏面有男有女很是熱鬧,如果放在平時,這看起來不過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聚會。齊悅推門進來,包廂裏便靜了靜,在場的人都回過頭來看他。齊悅也一一看過去,甚至在裏面看到了幾個圈子裏熟悉的面孔。

秦衍之在裏側的沙發坐着,仿佛是有些冷了,腿上搭了條毯子,齊悅注意到那毯子遮住了他的左手。齊悅猜他的左手應該已經被拷住。他的身邊也坐了個很漂亮的男孩子,秦衍之的右手正閑閑的搭在男孩的腰上。

秦衍之見他進來,沒什麽表情的問了句:“文件帶來了嗎?”

齊悅将手裏的文件袋揚了揚,“帶來了,三爺。”

秦衍之點點頭,“把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齊悅這時看了眼秦衍之身邊的男孩子,說道:“三爺,我是要走了,但是有些話想趁今天一起說清楚。”

在場的人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秦衍之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眉頭狠狠皺起來,“不要在外面給我胡鬧,滾回去!”

齊悅在心裏估算着時間,倔強的看回去,“把話說清楚之後,我會走的,并且也不會再回來了。”

之後又道:“三爺,您昨天才說要同外面的人都斷了聯系,今天就出來同別人一起,難道你的話都是假的麽?”

秦衍之看着齊悅,說道:“齊悅,我只說同林蔚然斷絕關系,又沒說同所有人,你真以為我會為了你這樣做麽?”

齊悅這時搖了搖頭,“我沒有,所以我要走了。”

秦衍之皺眉看着他,沒有說話,聽齊悅又在那邊說道:“三爺,我是人,不是玩物也不是寵物,不是放在家裏好吃好喝的養着就可以了。可能是我貪心,但是我還是想要對等的感情,如果實在沒有,那就算了。”

說着,齊悅朝秦衍之走過來,在他面前停下腳步,慢慢的俯下身來,對他說:“衍之,我等了許多年一直都沒有等到,現在想想,好像一直以來都是我自作多情了。所以,我決定不再等了。”

說完,他低下頭來,在秦衍之的唇上吻了吻。

秦衍之一直神色冰冷,不為所動,等齊悅離開他的唇,冷冷的對他說:“說完了嗎。”

齊悅抿着唇站在他身前,聽秦衍之又道:“說完了就給我滾出去!”

齊悅卻沒有動地方,心裏估算着時間,沈良應該已經快要趕來。他剛剛将那個金屬管偷偷放在了毯子下面,也不知道秦衍之到底有沒有察覺到。

齊悅這時緊張得牙齒都在打顫,腦子也亂極了,裏面好像有無數只蜜蜂在飛。

就在這時,眼前突然人影一閃,齊悅只覺自己手上一松,竟是秦衍之身邊的男孩子沖上來将自己手中的文件搶走。

齊悅還沒反應過來,包廂內另一扇門被推開,幾個男人走了出來,齊悅發現許靖東竟然也在其中。

當中一個年紀比較大的男人接過男孩遞過去的文件,不悅道:“早點搶過來不就好了,浪費時間。”

許靖東走過來,腿上可能有傷走起路來有些跛,笑道:“秦老板,早點搶了不就看不到這場大戲了?齊悅不愧是大明星,果然很精彩!”

說完,還朝齊悅鼓了鼓掌。

齊悅看着他,只覺幾日不見,許靖東眼中的瘋狂更甚,單是被他這樣看着已經全身不舒服。

後面那個被叫做秦老板的人在同身邊幾個男人一起翻看那疊文件,秦衍之這時被一個男人用槍抵着,面色倒還沉靜。

許靖東對他說:“齊悅,早就讓你別跟秦三爺了,現在終于迷途知返了?怎麽樣齊悅,現在要不要來跟我?”

齊悅思考了下,搖了搖頭,“我不喜歡玩SM,也不喜歡疼。”

許靖東連忙說:“那些都是情趣,你要是不喜歡,咱就不玩了。而且我手上資源也不少,你過來跟我,保證你每年都有大片拍,過兩天要開拍的那個獻禮片,你若是喜歡我給你安排個男二號應該沒問題。”

齊悅聽後明顯猶豫了一下。

然後就在這時,齊悅突然睜大了雙眼。

他并沒有沒看清秦衍之是怎麽動作的,電光火石間只見他突然向後躍起,身後那男人的脖頸就被劃開,鮮血即刻如注般噴湧而出。

緊接着便是槍響。

先是一槍,隔了幾秒後槍聲突然密集了起來,齊悅分辨不清那些槍聲究竟是來自包廂裏還是外面。包廂內一時間混亂不堪,他抱着頭四處躲閃,這時突然見不遠處那個漂亮男孩子擡手将槍對準了自己。

“齊悅!”

齊悅發現的時候已經躲閃不及,他看到不遠處許靖東正驚慌失措的大喊着自己的名字一瘸一拐的沖過來。

齊悅感覺時間好像突然被放慢,他甚至清楚的看到男孩撥動了扳機。就在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突然被一個人影沖上來被撲倒在地,同時他聽到了一聲沉悶的槍聲。

而撲在他身上的人,是秦衍之。

“衍之!”

剛剛那槍正中秦衍之的後背,齊悅吓得手指都在抖。但是秦衍之并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爬起來拉着齊悅就向外跑。

門外也是一片狼籍,秦衍之拉着齊悅一路跑下樓,身後嘈雜一片槍聲不絕,但是這時候誰都顧不上回頭去看。

等他們來到門口的時候遭到了堵截,秦衍之将齊悅護在身後,迅速的解決掉了那幾個人,但同時身上也受了傷,最後甚至踉跄着站不起來。齊悅趕緊上前将人扶住,攙扶着秦衍之朝外面跑。

齊悅在門口沒有看到沈良,身後還不斷傳來槍戰的聲音,齊悅扶着秦衍之跑向之前那個停車場,“三爺,我來的時候把車停在了前面,我領你過去!”

秦衍之沒有說話,齊悅注意到他緊皺的雙眉,呼吸間還能聞到濃重的血腥氣息。齊悅不敢多想,只能扶着人快步向前走。

然而就在下一刻,齊悅臉色一變,整個人突然摔了下去。

秦衍之被他帶得也摔倒在一旁,等他掙紮着站起身卻發現齊悅還癱在地上沒有起來,連忙問道:“齊悅!你怎麽了!”

秦衍之捂着傷口踉跄着朝齊悅走去,齊悅這時突然扶着地面自己站了起來,“三爺,我沒事。車就停在前面了,我帶你過去。”

這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停車場燈光昏暗,秦衍之又受了重傷,此時視線模糊也沒發現齊悅臉色有異,順從地在他的攙扶下坐進了車裏。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槍響。齊悅趕緊坐進駕駛座,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齊悅将車開上馬路,身後很快有車跟了上來。齊悅将副駕抽屜裏的手槍拿出來扔給秦衍之,秦衍之接過手槍打開車窗連續朝後方開了幾槍。

秦衍之槍法很準,後面的幾輛車即刻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齊悅一路一直神情專注的開着車沒有說話,這時突然出聲說:“三爺,等下我在路邊放你下去。”

秦衍之一怔,“你什麽意思?”

齊悅看到油箱的油量已經所剩無多,然而後面的車還在窮追不舍。

“油箱漏了,大概堅持不了多久。”

秦衍之幹脆的說:“那就把車棄了,我領你沖出去。”

齊悅這時朝秦衍之苦笑道:“三爺,我跑不了了。”

他現在下半身已經快要沒有知覺,連油門都快踩不住了。

秦衍之這時也注意到齊悅狀況不太對,“你受傷了?”

但是他這一路都将齊悅保護得很好,而且據他觀察齊悅身上也并未有什麽傷痕。

齊悅沒有回答他,這時咬緊牙關,将車速提到了一百,與身後的車又拉開了一段距離,他又讓車行駛了一會兒,對秦衍之說:“三爺,我剛剛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真的。”

秦衍之反應了一下,才想到他指的是之前在包廂說的話,秦衍之不明白他這時候為什麽又提起來,心下不安,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于是說:“你說的那些我都明白,這些我們以後再慢慢說。”

齊悅搖搖頭,想說可能沒有以後了,但是喉頭哽咽令他無法說出口。

齊悅看着前方的路,忽然意識到現在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生死離別的時刻?但是他突然發現不知道是不是戲演的多了,真正到了這樣的時刻反而煽情不起來。這時候,仿佛連說句我愛你都是矯情。

于是他最後只說了句,“三爺,多保重。”

然後突然将車速慢了下來,在秦衍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用力将人推下了車。

齊悅這一下幾乎是用盡全力,秦衍之跌出車後順着慣性一路滾到了路邊的草地裏。

車子并沒有停下,秦衍之只來得及看一眼,齊悅的車已經迅速的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裏。緊接着,又有幾輛車飛馳而過。

秦衍之呆愣在路邊,只覺全身冰涼,一瞬間仿佛連天地都失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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