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好心的大哥哥
更新時間2013-1-5 21:36:41 字數:4180
深秋夜,黑如濃墨。山凹中一座低矮茅屋。
少腿的破桌上,一燈如豆。枯瘦的男子躺在床上,臉上已泛着死亡的青灰色。盯着床前的女孩,雙眼溢滿濃濃的愛與不舍。
“若兒——爹不能陪你了……我的女兒!你跟着爹爹——沒過上一天好日子,爹……爹拖累了你呀!”男子氣若游絲。
小女孩跪坐在父親床頭,攥着父親枯幹的手泣不成聲。
“爹!您不要若兒了嗎?”
六歲的她還不太明白死亡的含義。
“傻孩子!爹爹是要去追随你娘親了,爹爹是要去天上……爹走後……你帶上這封信,到濟南雷家莊,找一個叫石坤的人,是……爹的好友,他會照顧你的……”他艱難地撫上女兒的頭頂心“我苦命的兒……”枯瘦的手慢慢無力地垂下了。
“爹爹!嗚——爹爹……你跟我說話!”小女孩使勁搖着父親的手。
呼嘯的山風“啪啪”摔打着窗棂,燈焰掙命似地縱躍了幾下,忽然熄滅了。無邊的黑暗和恐懼洶湧壓向小女孩……“嗚——!”自己的哭聲淹沒在吼叫的松濤裏,黑暗中聽在耳裏好可怕。
她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輕輕偎向爹爹懷抱,她把自己的小手埋入父親漸冷的掌心,爹爹沒有像以前一樣輕輕地握一下,爹爹真的睡着了……
……………………………………
天灰蒙蒙的,蒼白的日頭在雲裏探頭探腦。赤裸的白楊剛被奪走最後一塊遮羞布,在北風咭咭的嘲笑中顫抖。大山支楞着瘦骨嶙峋的裸胸沉默着。
蘭若跪在新墳前,墳裏埋着她的父親。
那天晚上,爹爹睡着了就再也沒有醒來,她偎在爹的懷裏。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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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
天又亮了……
山民們好幾天沒見小女孩出來拾柴打水,好心的阿伯阿嬸不放心來看一下。
他們說她爹爹死了。他們把他放入一個長匣子埋到土裏,一鏟鏟的黃土砸在薄片棺木上,一聲聲錘在她心上。她再也看不到爹爹溫柔帶笑的眼了……
………………………………………………
這是北方一個人口不太密集的小鎮,時令己入冬,小鎮的清晨因寒冷而愈顯蕭條。一兩個小販縮瑟在寒風中發抖,兩邊沿街的商鋪還沒全開張。突然街角一家客棧門首傳來一陣嘈雜,店小二推搡出一個約七八歲的小男孩,小男孩被揪住後領,噗——地掼在路間,小臉在青石磚面上蹭出一道道血痕,鼻子也出血了,眼淚在髒髒的臉上沖出一道白印子。
一個滿臉橫肉挺胸疊肚的店老板樣的男人叉着腰罵“媽的,屁大的狗崽子也學人家吃霸王餐,老子今兒個叫你吃個夠!”肥胖男子提出個泔水桶咚——的放在小男孩面前,一手扣住男孩的下巴,另一手舀起一瓢泔水就要往男孩嘴裏灌……
強烈酸臭味讓旁邊看熱鬧的食客掩鼻而走。
“哇——!”小男孩嘔吐起來。
旁邊有人實在看不下去了。
“哎呀黃老板,這還是個娃娃呢,您就高擡貴手饒了他吧!”
“是啊是啊!權當施舍了叫花子了。”
“對呀,再說,在您大門口搞這大味兒,也會影響您做生意!”。
有人看着不忍心勸了一句,就有人三三兩兩的附合。
胖子想了想,自己開的客棧兼酒樓,在這大門口搞得臭氣熏天損失的是自己,但是就這麽輕輕放過吃白食的小叫花子心又不甘,氣不過擡腿一腳把男孩踹倒在地,又重重踢了幾腳。
“罷了!老子今個就放過你,給我滾!”
小孩連爬帶滾消失在街角。
“挺俊的小孩兒,也不像小叫花子呀!”
“誰家的娃?不像是咱鎮上的,這麽點子大,咋能下得了那重手,哎……”
三三兩兩看熱鬧的人抱着臂搖頭散去。
…………………………
歐陽鴻慚策馬疾馳在無人的荒徑,眼見日頭又偏西了,冬日的白天太短了,今天已是十月初四,大表哥雷揚的婚期是初六,以這樣的速度要想兩天後準時到達雷家莊可有點困難。一個月前他就收到了大表哥的飛鴿傳書,要他無論如何來參加他的婚禮,不能如期來的話,就提頭來見。想到雷揚大表哥,腦中浮現一張黝黑的俊臉,愛笑的眼,愛現的白牙和酒窩……“騷包!”歐陽鴻慚不由在心裏笑罵。
咦!那是——
路邊的衰草叢中,好像有個人躺在那。這裏前不着村後不接店,誰會在這大冷的天睡在路邊,他忙籠住馬頭。
是一個小小的男孩子,遍體鱗傷,衣服又髒又破。
原來是個小乞丐!歐陽鴻慚想。
他試了試鼻息,還活着,怎麽辦?自己只有一匹馬怎麽帶一個昏迷中的小孩,可是扔下他不管嗎?縱然是乞兒,也是一條性命啊!這荒郊野外不着人煙的,他不凍死也得喂了野獸。歐陽鴻慚決定先帶上他,前面有人家時再放下來,他輕輕抱起男孩縱身上馬。
嗯——好在聞起來還不臭,不然可真受不了!
好燙!不經意碰到小男孩的臉,歐陽鴻慚發覺溫度異乎尋常。他在發燒,且渾身濕透,自己的衣服都被他沾濕了一大塊。
這不行,得把他的濕衣服脫下來。想到此,歐陽鴻慚動手去剝男孩的衣服。“哧——!”不小心撕破了。算了,這破乞丐服扔了拉倒!歐鴻慚三兩下剝除小男孩的上衣,褲子也脫掉好了,幸好自己這還有幹衣服給他包上!他一把扯下男孩的濕褲子,眼角不期然瞄到——
他沒有小……JJ
短暫的失神過後,他終于明白過來。“他”是個小女孩!
小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千裏投親的蘭若。
四年前,爹爹死時,她才六歲,好心的桂花嬸嬸收留了她,山民的日子并不好過,桂花嬸一家七口人,唯一的生計就是老伴和大兒子砍柴打獵。生活雖然艱難清苦,小女孩還是一天天長大了。今年她已經十歲,可看起來又瘦又小,桂花嬸拗不過她的一再堅持,只好放她去投奔父親的好友,縱然萬分不舍,可家裏實在也養不活這許多張嘴。
爹爹在世只是一個落魄的窮書生,這些年小山鄉教些私塾也沒積下多少錢財,後來生病用藥以及棺椁,最後只剩下一點散碎的銀子。臨行蘭若偷偷在桂花嬸枕下放了一錠碎銀,這幾年年她就像母親一樣呵護着她,自己實在沒什麽可以報答(她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但無端覺得母親就是這個樣子)。在爹爹墳前叩三個頭,揣着爹爹的信和好心的山民們湊來的一點兒幹糧,蘭若往濟南府出發了。
江湖險惡,人心難測,蘭若有好幾次差點落入拐子手中,幸得她機智逃過,卻也是幾經生死。她于是扮成小男孩的模樣。相對一個俏女娃來說這樣妝扮方便多了,這天,她風塵仆仆來到一個小鎮,天已近黃昏,身上的錢也不多了,她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到雷家莊。
投客棧嗎?她審視一下自己的尊容:多日的跋涉,她看上去與小乞丐無異了,這副尊容,哪家客棧會讓她進門呢?她還是決定找個便宜的通鋪對付下。不光是省錢,以她的“江湖經驗”要想不惹麻煩,就要讓別人無視你的存在。
一粒砂怎樣才能不起眼:把它混到沙堆裏!
她不知道的是,在別人的眼裏她無法只是一粒砂。
大通鋪宿一晚只要兩文錢,但條件也同樣讓人不敢恭維,酒臭腳臭汗臭味,因為靠近牲口棚還有一股子糞便臭味,更別說虱子跳瘙了那簡直是通鋪的标準配備。可蘭若實在是太累了,找了角落枕着包袱很快就睡着了。這裏的客人大多是些腳夫苦力,難免也有一二個不務正業的,蘭若沒注意一個衣衫褴褛的少年一直在盯着她的包袱,并擠到她邊上位置。
天明了,旁邊的人罵罵咧咧陸續起來了,蘭若驚醒一骨碌爬起來,肚子一陣咕咕響,好餓!她才想到從頭天中午到現在她只啃了半個窩頭,客棧大堂就有供應膳食,她給自己叫了兩個燒餅一大碗稀飯,也顧不得斯文一頓稀裏呼嚕吞下肚,心滿意足抹了抹嘴她探手到包袱裏掏,一掏——再掏——沒了,一錠碎銀十八文銅子全不見了……
于是,就有了當街被毆的一幕。
………………………………
蘭若是被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吵醒的。好餓啊!睜開眼睛,她才發現自己睡在一張垂下帳幔的床上,她輕輕探出腦袋。
這是哪兒?
這是間收拾得頗雅致的房,當中一張花梨木圓幾和兩張大靠背椅,幾上放着茶具和一盆碧郁郁的萬年青,粉壁上挂着幾幅仿大師的字畫,青磚地面洗得一塵不染,看上去窗明幾淨,空氣中漫着一股藥香。她慢慢溜下床邊,腳下有點飄,一陣眩暈她趕緊扶住床柱。
這才發現裏面還橫着另一張床榻,帳幔勾起,床中正熟睡着一個男子,他和衣而眠,靴子都沒有脫。蘭若想起恍惚中撫過自己的額頭的手……是他嗎?
他看起來很累,濃密的眼睫下泛着青影,年紀很輕,應該不超過二十歲。以一個十歲的小女孩來說,蘭若沒有多少男子長相英俊與否的認知,但覺得他看起來很順眼。
也許是感應到被凝視了,男子長長的眼睫忽扇着,迷蒙地睜開了。
唔!不小心睡着了!歐陽鴻慚抹了抹臉支起身子,脖子的酸脹讓他不禁呻吟。
“啊……霍!”吓一跳,一張小臉挨在他鼻子上方,一雙黑豆似的亮晶晶的眼睛正打量着他。
他驚喝之下,湊在面前小腦袋迅速退了回去。
“是誰……哦,你哦!你醒了?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買點粥。”歐陽鴻慚呵欠着爬起來。
歐陽鴻慚打量着趴在桌上喝粥的女孩,她又瘦又小,面黃肌瘦,一對大眼睛在小小的臉盤上更顯突兀。嗯——!要不是大眼睛中總閃着戒備不安,還算是個挺可愛的小姑娘。
“你叫什麽名字?你一個小女孩怎麽獨自一人暈倒在那麽荒涼的地方,你的家人呢?”歐陽鴻慚問。
“回大哥哥的話,我叫蘭若,我爹去世了,我……沒有家人了。”蘭若垂下眼簾低聲道。
“這樣啊……”歐陽鴻慚沉默片刻,擡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心。難怪她在昏睡時抱着他的手直叫‘爹爹!等我!’
“那……你有何打算呢?比如你可還有什麽其他的親戚可投嗎?”歐陽鴻慚柔聲問道。畢竟自己帶着她不是長久之計。
“我爹爹臨終前修書一封,讓我帶着書信去濟南府……”蘭若邊說着邊往身上摸,忽面上唰地一白,接着小嘴一咧,哇地哭起來。
她這一哭歐陽鴻慚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他拿出自己平素哄另一個小女孩的經驗,輕輕把她摟到懷中,拍着她的背“乖!不哭不哭……怎麽了?”
“我的信……我的包袱……信在包裏……丢了……”蘭若倚在他懷中哽咽道。
“原來是那個!在呢,都在呢!”歐陽鴻慚大大松了口氣,他自床下拖出她破破爛爛的小包袱。“還好我沒扔!”
蘭若奔過去,檢視了一遍自己的東西,都在這兒,這才破涕為笑了。
“什麽信,這麽重要?”歐陽鴻慚好笑道。
“是我爹爹寫給石伯伯的信!沒有了它,石伯伯就不會收留我了。”蘭若道。
“石伯伯?他在什麽地方,做什麽的?”
“聽爹爹說他是濟南府雷家莊的管家,叫石坤!”
“哪個雷家?”歐陽鴻慚順口問,他不相信有這麽巧的事。
“我爹爹只說到了濟南府,提起雷家沒有人不知道的,他是濟南府首富,家裏開着好多商行的。難道濟南府有好幾個雷家嗎?”蘭若苦着小臉道。
“原來是他家!嗯——剛好我認識那家,我送你去吧。”歐陽鴻慚道。
“真的嗎?謝謝大哥哥!”小女孩雀躍起來。
“蘭若,你就這麽輕易相信我麽?不怕我把你給賣了?”歐陽鴻慚忍不住逗她。
小女孩一楞,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着他,忽展顏一笑“大哥哥是好人!蘭若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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