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1

21

占陽村的大鍋菜果然沒讓汝久遙失望,那天晚上他們幾個外來者在村民的熱情款待下,同他們一起圍着篝火瘋玩到了天亮,最後竟就地癱在地上沈沈睡去,特別是汝久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吓的蕭醒兒還以為他吃錯東西急忙命戈讓去請了位大夫過來看了這才安心,於是就在汝久遙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已離開了占陽村。

當他完全清醒的時候已經離占陽村很遠了,而蕭醒兒他們為了加快行程又在一處繁華的小鎮裏重新買了幾匹馬,只不過馬是跑快了,坐在馬車裏的人就得受罪了,特別是像汝久遙這種生來與馬無緣的人。

不過蕭醒兒雖然一路都在取笑他,倒也吩咐車夫減了些速度,好讓他不會那麽難受。

於是,他們一行人風塵仆仆,硬是在大隊到達的當天晚上趕到皇宮。

當時已經在馬車裏睡的迷迷糊糊的汝久遙壓根沒來得及看皇宮的大門長什麽樣,一覺醒來已經在湖心小院的床上了,而身邊則睡着把他抱的死緊的蕭醒兒。

汝久遙扭了扭身子,立刻惹來對方不滿的嘟哝聲,還往他臉上蹭了蹭。

汝久遙推了推蕭醒兒的臉,煩躁地說:“熱死人了,放開!!”

“才不要,小久好香。”輕輕的懶懶的聲音傳進耳朵裏,暖風吹過的地方有點癢,汝久遙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他睜着眼睛打量了下四周,不禁驚嘆這房間的別致布局。

空間不大,擺設也不多,但該有的全有了,不該有的完全沒有多餘,他們的床尾正好對着一扇窗,青藤從窗外爬入,初陽升起,只要靠近窗口便能看見日出,床的左邊有個別致的竹制茶幾,再過去就是個小陽臺,陽臺的木欄上也爬滿了青藤,鳥兒時不時也停在上面歇腳,然後床的右邊……

汝久遙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牆上挂着一副畫,上面畫的是一片桃花與一個手拿桃花的纖細的少年,不用問,這少年自己很熟悉,正是他汝久遙,不不,應該是七年前的那個汝久遙,确切的是蕭醒兒夢想中的小久。

汝久遙呆了半晌,回過神用力地拍了拍蕭醒兒的臉:“起來起來!!!”

蕭醒兒不高興地睜開眼睛看着他,拉下他的手說:“幹什麽幹什麽啊?今天不用早朝,讓我好好再進睡一會兒。”

“不行!你給我起來!”汝久遙用力拍打他的頭,硬是要把人拉起來。

蕭醒兒無奈地坐起來,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伸伸懶腰看向汝久遙:“什麽事?”

汝久遙掙開他的手,跑下床來到那副畫下面,指着它道:“這是什麽?”

皇帝一看,眼睛笑成了彎,抓抓頭道:“我畫的。”

汝久遙搖頭拍拍那副畫:“我知道,”上面有落款,還蓋了印的,“我問你畫的是啥?”

這下蕭醒兒真的清醒了,他看着那副畫,難為情的指了指汝久遙,低聲說:“你。”

汝久遙覺得一瞬間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可一下刻馬上甩甩頭,怒道:“我是這樣的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小久?”

“難怪,你非要我減肥了,原來是想美夢成真啊。”汝久遙了解的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好吧,現在夢醒了嗎?”

蕭醒兒用力點點頭,伸手拉了一把汝久遙,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撫摸着他的頭給他順順毛:“你啊,生什麽氣?那畫上的還不是你自己嗎?”

汝久遙撇了撇嘴:“我才不長這樣,是你自行美化罷了。”

可不是嘛,那畫上的人除了跟他長得有點像之外哪一點像他啊?他是那樣充滿靈氣,能與桃花相融在一起的人嗎??

說到底蕭醒兒還是喜歡那樣的人,所以才會把那畫挂在上面。

見他皺着眉,臉上的表情變化多端,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蕭醒兒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畫像旁,一擡手就把它拿了下來,然後慢慢卷好,放進汝久遙手裏。

汝久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現在它在你手裏了,任你處置,別再說我想着他什麽了哦。”蕭醒兒朝他堆起一個燦爛的笑容,“說真的,以前我的确很在意,但現在我真覺得無所謂,倒是無法忍受你不在我身邊,只不過你這個樣子有一點不太方便。”

汝久遙奇怪地看着他。

蕭醒兒認真地回應道:“太重,不能随意地将你抱在懷裏。”

汝久遙聞言瞪大眼睛舉起手裏畫就朝着他的腦袋狠狠打了下去:“去死!”

蕭醒兒痛的抱着頭大破口大罵:“靠,痛死!”

這時的窗外,太陽已然升起,鳥語花香,美不盛收。

剛剛才注意到的汝久遙頓時被這美景震懾了,情不自禁地走到窗前,不由得看呆了。

蕭醒兒從身後抱住他說:“這湖心小院是我設計的哦。”

汝久遙向下望去,這才發現原來他們真的在湖的中央,而他們所處的正是在這遍地花朵的院裏的小閣樓裏,青藤纏滿了整座閣樓,藤上還開着一些五顏六色的小花,有蝴蝶和鳥兒時不時地繞着它轉,這般景象,猶如仙境。

“你是怎麽做到的啊?”汝久遙納悶地問。

“小時候,我娘很喜歡花,她對我說想要一座這樣的小閣樓,所以我發誓一定要為她完成這個心願”蕭醒兒把玩着他的頭發,輕聲說,“後來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肯定會喜歡,怎樣?喜歡嗎?”

“嗯。”

蕭醒兒在他後腦勺親了一口說:“哎~我還有些事得去處理,今天又得讓你一個人呆着了,沒問題嗎?”

“當然,你當我是女人嗎?”汝久遙翻白眼,這家夥自從回來之後好像就特別小心翼翼的。

“嗯,那就好。”蕭醒兒招來早就在外頭等候的侍女,邊換衣服邊說,“記得等朕一起用晚膳。”

“哦。”汝久遙坐在窗邊,支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窗外,隐隐約約聽見蕭醒兒說什麽,但卻連他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回神的時候,秀兒已經站在旁邊,他吃驚地跳起來,“你什麽時候在的?怎麽不吭聲?”

秀兒白了他一眼:“我早就在了,倒是你發什麽呆啊?”

汝久遙看着窗外,正好瞧見幾名侍女和幾位妃子在禦花園湖邊的小亭子裏,不由嘆道:“皇帝的女人真漂亮。”

秀兒眨眨眼:“可不是嘛,她們可都是精挑細選送進宮裏來的,不但人美,就連家世都是一等一的,不是什麽宰相的女兒,就是什麽親王的女兒,都是外頭的男人想都不敢想的女人。”秀兒走窗邊,指着涼亭的方向:“看看看,那個穿着紅衣的就是皇上的瑤貴妃,據說她是目前唯一的皇後人選,而且她還是風将軍的親妹妹,曾經齊昭的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汝久遙眯起眼看,“名符其實呢。”

其實美人什麽的他也是愛看的,可現在看的是蕭醒兒的女人,就感覺有點奇怪。

就在汝久遙嘆氣的同時,突然感到有種被人盯着的錯覺,他看向那個小涼亭,離的很遠,但他就是覺得那個人在看他。

汝久遙忙縮回身子,他可不想在這裏得罪皇帝的女人,那該有多可怕?

皇宮裏的故事他可是在外頭聽說戲的說過不少,女人的争寵,那可比被山賊追殺還恐怖。

搖了搖頭正想問秀兒有什麽好吃的,就聽見外頭吵吵嚷嚷的,還沒等汝久遙詢問何事,就聽到一個嬌嗲嗲的聲音由門外傳來,然後便我一抹纖長飄逸的鵝黃色身影出現在門口。

“喲,我當能住進這湖心小院的是什麽的,原來是個小胖子,哈哈。”這女人懶懶的靠在門邊,她身若無骨,膚如白雪般彈指可破,一雙鳳目像是天生就會勾人,看的人心神蕩漾。

她就是皇帝的雲妃。

汝久遙皺了皺眉,自顧自地坐到桌子旁邊準備吃早餐。

明顯被忽略的雲妃惱怒地跺了跺腳大赤赤地走向汝久遙立在他面前:“喂,看到本娘娘不用請安的嗎?”

汝久遙幹脆當她不存在,倒是秀兒忙亮出招牌笑容行了禮儀。

“雲姐姐,別這樣…”跟着她走進來的是個有着精致卻未脫稚氣的臉蛋的小女孩,她身着粉色彩衣,如一只翩翩蝴蝶,小臉上染着紅暈,語氣輕柔,比起那雲妃來可愛多了,至少是那種讓人無法對她置之不理的類型。

雲妃不理她,禁自在汝久遙對面坐了下來,見對方還是不理她,什麽火冒了出來,抓起汝久遙手邊的酒壺仰頭喝了下去。

汝久遙沒想到她來這麽一招,愣愣地看着她眉頭都不皺一下就把一整壺酒都灌進肚子裏,不由的豎起麽指:“姑娘,好酒量。”

“那是,我爹曾經可是奉遠大将軍,從小在男人堆裏長大的我這麽點酒算什麽,”抹了抹嘴,得意地挑眉,“你終於肯和我說話啦?死胖子。”

汝久遙嘆了口氣,決定不跟她計較。

倒是旁邊的小美人替這雲妃向汝久遙道歉。

汝久遙忙說沒關系。

秀兒也急忙幫她拿了條椅子,又命人去準備了些糕點,然後在汝久遙耳邊低聲說:“這位是最近才選秀進來玉妃,很可愛吧。”

汝久遙撇撇嘴,看向兩位美人:“請問兩位娘娘找我何事?”

雲妃怒視着他,一副高傲的模樣,道:“哼,當然是請你離開這湖心小院。”

汝久遙為自己倒了杯灑,輕笑道:“那可不行。”

“你!!”雲妃怒視着他,恨不得把這胖子生吞活剝。

“我可是皇上親自帶進這裏來的。”看來這湖心小院果然很特別呢。

雲妃聞言一張漂亮的臉蛋氣的差點扭曲,她指着汝久遙的鼻子,罵道:“你,你區區一個男寵,憑什麽住進湖心小院??想我到宮裏兩年,就算是給皇上侍寝,也不曾在此過夜,憑什麽你這個又胖又醜的死胖子…住進這裏??”

“……”汝久遙朝她攤了攤手。

他不說話反而讓雲妃更歇斯底裏:“為什麽搶走皇上??你想獨占他嗎?”說着,幹脆壓過秀兒手中的酒壺禁自灌了下去,“再來一壺!”

這雲妃看似盛氣淩人,可言語中卻藏着極大的哀怨與委屈,還有赤裸裸的嫉妒。

汝久遙淡淡地看着她沒說接話。

“這……雲姐姐,你喝多了。”玉妃朝汝久遙說了幾聲抱歉,想阻止雲妃再說下去,可對方壓根不領她的情,自顧自的一杯接一杯地喝,然後破口大罵。

“皇上很快就會厭倦你的,然後你就會和其他失寵的人一樣被打入冷宮,會的,一定會的!!”雲妃打起酒嗝,目光迷離地看着汝久遙。

汝久遙看了眼秀兒,說:“秀兒,找人來把她送回去吧。”

“是。”秀兒點頭退了下去。

玉妃替雲妃擦拭着臉,見她嚷着自己沒醉又嚷着再來一壺,不禁嘆氣,看向汝久遙道:“真的很對不起,其實雲姐姐只是太喜歡皇上了。”

汝久遙搖頭表示沒事,他真的不太會應付女人啊。

“雲姐姐說她從小就喜歡皇上,後來千方百計地選秀進宮才發現皇上永遠不會屬於任何人,就連正宮娘娘都是早已決定好的,她永遠只能是個妃子,所以……所以……”玉妃說着說着聲音哽咽起來。

汝久遙見她一副要哭的模樣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急忙拿起一塊桂花糕遞到她嘴邊,輕聲道:“來,嘗嘗,這個很甜。”

看這孩子的模樣不過十五歲,說話的語氣卻完全不像個小女孩,估計是從小就被這樣教育的吧。

玉妃愣愣地看着他,艱難地張開了嘴,唇辮有些顫抖,在把那桂花糕含進嘴裏的同時眼淚竟也跟着落了下來。

“怎、怎麽了怎麽了?為什麽還哭??”汝久遙忙問道。

玉妃用手絹擦擦掉不完的眼淚說:“從來沒人對玉兒這麽好,謝謝……”說玉妃不知怎麽的像是突然開了閘似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飙,吃了那塊桂花糕竟然哭的更兇了,“玉兒明明說過要成為表哥的妻子,可卻……”

“這……”這到底是怎麽了?她們到底是上來幹什麽的?

來賣醉,還是來找他來哭訴??

“玉兒是壞女孩,玉兒負了表哥……”這孩子隐忍的哭着,拼命抹着眼淚,想停止哭泣卻怎麽也停不下來。

汝久遙實在無計可施,起身把人抱進懷裏輕輕地撫摸她的背安慰。

“算了,想哭就哭吧,哭夠了再說。”

玉妃聞言也不擦眼淚了,直接抱住汝久遙,把頭埋進他的胸口大哭特哭起來。

秀兒回來的時候看見的正是這副景象,她傻傻地站在門口不明所以的看着裏面,直到那玉主兒哭夠了,這才讓侍女們進來,把那喝醉了的雲妃送走,而那哭成兔子眼的玉妃則含羞帶怯地向汝久遙不停地道歉和道謝。

送走她們後,秀兒瞅着汝久遙道:“我說你啊,怎麽能抱着玉妃娘娘??”

汝久遙一邊攤開早上的畫一邊說:“那孩子挺可愛的。”

“你……我告訴你,這裏是皇宮,剛才那樣若是被別人看到,你們兩個都得倒黴。”秀兒認真地看着他。

汝久遙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說着又看着手上的畫,“嗯,還是挂回去吧。”

“什麽?”秀兒翻了翻白眼,這人根本沒聽進去吧?

看着汝久遙把畫像挂回牆上,秀兒不理解地問:“你不是才讓皇上把它弄下來嗎?怎麽又挂回去?”

汝久遙托着下巴,認真地說:“嗯,我決定減肥!”

“啥?”

“而它是最能激發我淺力的東西,嘿嘿。”

“淺力……?”

“嗯。”汝久遙轉身,眼睛裏當真認真的沒話說,“秀兒,從今天開始,你要監督我的飲食!絕對不能讓我暴飲暴食,要控制!”說着,突然指向門口,而那裏正好有個高大修長身影出現在門外,擡起的左腳似乎剛想跨進來,就因為被汝久遙的手指着而一時放不下來,汝久遙嘴角拉開一抹笑,“你也一樣,必須支持我的減肥計劃。”

頓時,二人無語。

而蕭醒兒興沖沖地拎着鄰國剛進貢的羊腿站在門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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