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二十瓣 還包括追你

賀庭葉這輩子沒遇到過什麽讓他方寸大亂的事情, 就算是高中時跟人翻牆去網吧打游戲被教導主任抓到他都面不改色，雲淡風輕，沒有絲毫的慌亂。

但是今天, 在他和江臨故對上目光的那一瞬間，他慌了。

安黎先回過神來, 她擡頭看了眼江臨故，發現這位老父親的臉上又出現了二十年前看到江秋袅在婚禮上喊賀庭葉老公時的神情, 就是那種恨不得把自家白菜藏起來然後一腳踹飛來偷菜的豬的樣子。

江臨故望着兩人, 面色冷峻, 一字一句道：“江秋袅，我剛才聽頤州的鄭董說, 你們兩個在談戀愛, 是真的麽？”

多少年沒被喊過全名的江秋袅在從江臨故口中聽到這三個字時吓得後背發涼，因為父母喊全名時肯定沒什麽好事。

“額, 爸爸, 那個我們，我們是……”

“賀庭葉，你說。”江臨故咬着牙, 冷聲開口。

“伯父。”賀庭葉上前半步, 擋在了江秋袅身前, 他分出神看了眼賀章，後者表情複雜, 而另一旁的初喻這會兒嘴巴還沒合攏。

“我跟秋袅, 我們……”

其實賀庭葉也沒想好要怎麽說明他和江秋袅的關系，若是從前，他估計會毫不猶豫地說他們倆已經交往了，這樣能省去很多麻煩, 但現在，他知道他必須尊重江秋袅的想法，至少在江秋袅正式答應他之前，他不能擅做主張。

安黎看了眼身旁壓着火的丈夫，輕聲問道：“庭葉，陳少爺說的，是真的麽？”

陳惑這會兒已經慢慢反應了過來，他看了看賀庭葉又看了看江秋袅，含糊道：“我我，我大概記錯了……？”

“爸爸，媽媽。”

江秋袅的聲音在這時響起。

下一秒，賀庭葉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輕輕握住，他側頭看過去。

江秋袅牽住賀庭葉的手，在衆人面前說：“我和庭葉哥哥……我和庭葉，确實在一起了。”

賀庭葉一怔，眼中閃過驚詫。

安黎倒吸了口氣，視線下移，看到了江臨故握着的拳上爆起的青筋。

“……”

江臨故突然想砍點什麽。

——

江秋袅卧室內。

江秋袅和安黎還有初喻圍着圓桌而坐，江秋袅的對面坐着安黎，初喻托着腮看着她們兩個人。

“你和庭葉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江秋袅咽了咽口水，猶豫道：“……就，我去霧城之前。”

……

書房內。

賀庭葉正襟危坐在沙發上，他的對面一邊坐着一位老父親。

“你們兩個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賀庭葉沉吟半秒，說：“在秋袅去霧城前。”

那已經有兩個月了，賀章看了眼身旁的未來親家，接着問：“既然在一起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大家？”

賀庭葉鎮定地說：“之前秋袅在霧城實習，我也在國外忙，所以我們是想着等秋袅回來後挑個日子告訴當面大家的，只是還沒來得及。”

……

另一邊。

“因為……”江秋袅悄悄看了眼安黎，安黎略一擡眉，故作嚴肅：“啞巴了？”

唰的一下，江秋袅重新低下頭。

“那時候剛在一起我不就去霧城了嘛，就想等着穩定點再告訴你們的，這不是回來後也沒什麽機會說嘛，又不是故意瞞着的。”

安黎喝了口花茶，接着道：“以前提起你們兩個的娃娃親，你不是一直說只把庭葉當哥哥，這怎麽忽然就在一起了？”

江秋袅繞着手指，眼珠子一轉，“那以前是以前嘛，那時候你們又不準我談戀愛，我當然只把他當哥哥了，現在這不庭葉哥回來了，然後就發現他跟以前不一樣了，而且我又長大了，那互相吸引了呗。”

這種時候江秋袅腦子還是轉的挺快的，她內心祈禱賀庭葉也能跟她心有靈犀，不然就完了。

“咳咳，我能問個問題嗎？”初喻舉起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安黎。

安黎點點頭。

初喻眼眸一亮，一臉吃瓜的表情湊近江秋袅。

“你們真的……”

江秋袅：“？”

初喻擡起手，鼓了三下清脆的掌。

啪啪啪。

江秋袅懂了，老臉一紅。

這個問題很重要，其實安黎也想問，只是有點不好意思問出口，正好也借着初喻的口問了出來。

安黎敲了敲桌子，“說啊。”

江秋袅：“啊。”

安黎：“啊什麽啊。”

江秋袅：“就，是了呗……”

安黎轉過頭，和初喻對視了一眼，前者重嘆了口氣，後者控制着面部表情，在轉過頭的那一刻徹底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她嗑的CP，是真的！

……

書房。

男人之間的交談不像女人那樣扭捏，江臨故大大方方問出那個問題時，賀庭葉也大大方方回答了。

“那一次确實是一個意外，但是我是一定會對秋袅負責的，絕不會讓她受委屈。”

江臨故：“你想怎麽負責？”

賀庭葉擡眸，認真且嚴肅道：“只要啾啾願意，我可以立刻娶她。”

聽到這話，江臨故眼眸微眯，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輕輕轉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一旁的賀章輕咳了聲，問出了他一直都很好奇的問題：“以前問你對秋袅的感覺，你都說把她當妹妹，怎麽這才回國沒幾個月，就不當妹妹了？”

江臨故雖八風不動，但也在這個問題被抛出後豎起了耳朵。

賀庭葉雙手相扣放置在膝頭，右手的大拇指輕輕壓了一下左手虎口。

他說：“以前是妹妹，但現在不是，我對她，從來都不是妹妹的喜歡。”

——

從樓上下來時，晚宴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群熟悉的吃瓜群衆留在原地。

陳惑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所以也不敢走，看見賀庭葉下來後繞着他左看看右悄悄，确定他沒缺胳膊少腿後終于松了口氣。

江秋袅在賀庭葉之後下來的，一看到賀庭葉她立馬跑上去拉着賀庭葉看了一圈，擔憂道：“你沒事吧？”

賀庭葉沖她微微一笑，“沒事，放心。”

“哼。”

一聲冷哼，江臨故幽幽道：“這就護着了，我還能吃了他不成？”

“吃您倒是不行，但是上手估計沒少的。”江秋袅撅了撅嘴，然後就被護夫狂魔安黎女士輕拍了下腦袋。

賀章撐着拐杖笑了兩聲，安慰江秋袅：“有我在呢，你爸确實沒動手。”

見自家閨女還杵在賀庭葉旁邊，江臨故沉聲道：“你過來！人還沒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江秋袅撇撇嘴，不情不願地挪步過去。

到了那一邊，剛吃完完整瓜的霍雲祁悄悄探了個腦袋進來。

“啾姐，你跟庭葉哥真在一起了？”

江秋袅面無表情：“不然呢，還能玩兒啊。”

“牛逼！”

江秋袅不懂這有什麽牛逼的。

她本以為這場鬧劇到這兒應該就該結束了，可她萬萬沒想到，更牛逼的還在後頭。

已經休息了的江老爺子在老太太的攙扶下興高采烈地下樓，一來就拉着江秋袅和賀庭葉感慨，說什麽沒想到兩個人還真的在一起了，還有什麽這個娃娃親定得真不錯，順帶着還把賀庭葉誇了一遍又一遍，說賀庭葉就是他心中最佳的孫女婿人選。

江臨故簡直不想聽，冷着張臉悶悶地喝酒。

“你怎麽還生氣啊。”安黎擰了把江臨故大腿肉，說他：“庭葉和啾啾不是從小就有婚約，以後不出意外他們也是得結婚的，這都多少年了你還沒接受這個事實啊，真是奇了怪了，庭葉這孩子不是挺好的嘛，你到底還有哪裏不滿意的。”

雖然在知道江秋袅和賀庭葉在一起時安黎也有一瞬間的難過，但是她卻絲毫沒有失望或是不高興，賀庭葉這孩子也是她看着長大的，小時候來家裏玩時她照顧賀庭葉比照顧江秋袅還認真，所以她比誰都知道賀庭葉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在挑女婿這上面，她還真找不出能比賀庭葉更優秀更合适的。

所以安黎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但或許是老丈人看女婿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吧，反正江臨故還是有些不爽的，有婚姻是有婚約，但是他也沒想着這麽早就把江秋袅給嫁出去，這會兒真有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江臨故嘆了口氣，索性眼睛一閉，不聽不看，就不會心煩了。

而這一邊，老爺子已經談到了婚禮是辦中式還是西式的了，江秋袅根本控制不住爺爺的美妙構想，心累地拉了拉賀庭葉，用口型說了個救命。

賀庭葉拍了拍江秋袅的手背，和老爺子說：“爺爺，婚禮還不急，啾啾還小呢。”

“哪小了，啾啾媽媽就是啾啾現在這個年紀嫁給臨故的，是吧臨故？”老爺子朝沙發上的江臨故喊了聲。

江臨故不情不願的：“嗯。”

“你看看。”

老爺子笑眯眯地說：“不過啾啾還沒畢業，現在結婚是早了點。”

江秋袅眼睛一亮，瘋狂點頭。

“不過現在可以先訂婚呀，等啾啾畢業了就結婚！”

“……”

提起結婚老爺子和老太太就高興，滿臉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趁着今天兩家人都在，老爺子拉着大家順便把江秋袅和賀庭葉的婚事給商量了。

今天是老爺子的八十大壽，大家也不想掃這個興，便都依着了。

就這樣，江秋袅和賀庭葉沒有任何話語權地被大家安排下了婚姻大事。

——

夜深，江秋袅送賀庭葉出門，庭院裏，兩人在月下而立。

“啾啾。”

“嗯？”

賀庭葉微微彎下腰，和江秋袅視線齊平，一雙桃花眼深邃而多情，他問她：“不開心？”

江秋袅搖頭：“不是。”

這一晚上發生的事簡直太戲劇，江秋袅到這會兒都沒反應過來她怎麽就和賀庭葉把人生大事給定下了。

江秋袅心想，都這樣了，估計他們還是得一步跨到結婚，無法經歷中間該經歷的種種了，她忽然有些遺憾，早知道前幾天就答應賀庭葉，這樣她至少也有幾天的戀愛經驗，不像現在，又是母胎solo直接結婚。

“別擔心，該有的都會有的。”賀庭葉忽然說。

江秋袅擡起頭，還沒明白過來，“什麽？”

賀庭葉看着她，伸手揉了揉江秋袅柔軟的發絲。

他說：“結婚是形式，你想要的，我不會少你，包括戀愛，包括求婚。”

頓了頓，他又道：“還包括，追你。”

江秋袅一怔。

賀庭葉勾唇輕笑，直起身，那一刻，江秋袅覺得他的笑容比月色還撩人。

“之前說再考慮考慮的意思不就是要我追你？放心，我們家啾啾這麽漂亮，是得讓人好好追一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