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冷戰

轉眼就到了生物測試這天, 林薔複習了整夜,第二天明顯精神不太好,肌膚雪白通透,眼底略顯鴉青, 不過依然漂亮, 反倒多了絲平日裏掩蓋在驕縱之下, 不輕易顯露出來的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考場是打亂重新分配的, 林薔周圍沒有認識的人,不用交際, 索性埋下頭認真答題, 她不知道的是無數好奇的目光在她身上窺探。

她和江紹可是禮德出了名的校園情侶,而且還是大家喜聞樂見的陪太子讀書戲碼,怎能不好奇。

林薔勝負欲強,既然和薛敘打了賭, 那她就一定要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面前這張生物卷子上了, 周圍那些或好奇或不懷好意的目光, 她都忽視了。

因為是學期初, 成績出來得很快, 林薔和薛敘打了一樣的分數, 并列第一。

老師沒辦法抉擇選誰當生物課代表,便讓兩人商量着來。

林薔不喜歡別人讓她, 施舍她,所以纏着薛敘要再和他賭一把, 比什麽都行, 速戰速決。

課間, 林薔便把江紹一個人扔在了座位上,自己跑去纏着薛敘了。

“你說吧,比什麽,我不需要你讓。”

薛敘為了讨美人歡心,溫聲解釋:“林薔,我說了,不用比了,我過些天還要參加物理競賽,空閑時間不是很多,這生物課代表你來當。”

林薔蹙眉不滿,猝不及防地彎下腰,細白手指抓住他衣領,将臉湊過去,威脅道:“你比不比?”

少女黑色長卷發有幾縷掃過薛敘手臂,順滑微涼,他整個人從心底攀升出酥麻的癢,克制地側過頭去,輕咳一聲,從脖頸紅到了整張臉,聲音嗫嚅如蚊:“比。”

林薔松開手,幫他捋了捋校服領帶,明媚滿意地笑了一下:“這還差不多。”

最後兩人比了一道生物競賽遺傳題,林薔比薛敘更先解出來,順理成章地當選生物課代表。

自從她當上生物課代表之後,就不像之前那樣和江紹形影不離了,要幫老師收作業拿去辦公室,還要給同學們講題。

江紹雖然明面上沒有顯露任何不滿,實則他心裏已經很不安了,他容不得林薔忽略他一星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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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晨讀結束,林薔身為生物課代表去辦公室取卷子,一進辦公室就看見趙省和蔣逸在罰站,卷子擺在他們班主任工位對面,林薔腳步輕盈地走過去,開始查卷子,一邊數一邊豎起耳朵湊熱鬧。

趙省的熱鬧她怎麽能不看,活該!

趙省本來一臉桀骜不馴的,林薔進來之後他耳尖有些紅,覺得在她眼前被訓跌份。

三班班主任是個中年男人,脾氣火爆,眼裏容不得沙子,他今天打定了主意要給蔣逸和趙省這兩個不省心的東西下馬威,別以為家世顯赫就可以視學校的規矩如無物。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們倆自己說,這是開學第幾次逃課了!”

“逃課幹什麽去了,說實話!”

趙省脾氣差,陰陽怪氣的:“說了您也不信,還問個什麽勁吶。”

蔣逸臉色冷淡,但還是認真地解釋:“去看電影了。”

老師冷笑一聲,顯然不相信:“逃課就是為了去看電影?什麽電影,黃色電影?”

“既然不說實話,就請家長吧,讓家長問問你們倆到底幹什麽去了。”

聽老師說要叫家長,蔣逸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但轉瞬即逝。

即便他不想承認,可他和趙省弄這麽一出,不就是想惹出點事,讓他爸媽多關心關心他嘛。

林薔一邊數着卷子,一邊偷瞄三班班主任,他被氣的脖頸青筋暴起,怒氣沖沖地拿起手機,按照檔案上登記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趙省吊兒郎當地側過頭看了林薔一眼,見她穿着合身的制服,站在那裏微微垂着頭查卷子,鵝蛋臉柳葉眉,雪膚烏發,陽光灑在身上,一副乖乖女的模樣,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一股自我厭棄的感覺,很微妙,很酸澀。

電話撥過去沒幾秒,很快就被接通,傳來溫柔的女聲:“您好,科安集團前臺,請問您找哪位?”

老師知道蔣逸和趙省都是富二代少爺,可卻也沒料到會是這個陣勢,怒火頓時消散了不少,沉聲開口:“找一下蔣輝晉。”

“請問您有預約嗎?”

老師咬着牙,看了蔣逸一眼:“沒有。”

“好的,那我先幫您轉秘書室,您可以和總助登記。”

老師此刻已經不想找家長了,但辦公室這麽多老師看着呢,他剛才狠話已經放出去了,現在沒有臺階下,只能硬着頭皮開口:“好,謝謝,麻煩了。”

電話那邊傳來幾聲嘟嘟的等待音,而後接聽的是一位男士,聲音年輕有磁性:“您好,這裏是科安集團秘書室。”

老師:“您好,我找蔣輝晉先生。”

“先生,您找董事長是嗎?請問有預約嗎?”

老師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我是蔣逸的班主任,有些學校事情要找他溝通一下。”

秘書一聽是太子爺的班主任,态度立馬更溫和了幾分:“是這樣的,董事長出去打高爾夫了,這樣吧,等他回來,我轉告他給您回電話。”

老師點頭:“好。”

班主任沒料到會是這麽個場景,挂斷電話之後看了一眼蔣逸和趙省,有些尴尬,本想着找個借口讓他們倆先回班級,誰知道正好看見趙省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在嘲諷他不識好歹,立馬火從心中起,又拿起手機給趙省他爸打電話,結果梅開二度,這位董事長也打高爾夫去了。

為什麽會這麽巧呢,事實上是蔣逸他爸和趙省他爸一起打高爾夫去了。

老師丢了面子,臉色更難看,盯着兩人沉默半晌,像是在想怎麽懲罰他們倆。

林薔查完卷子,捧在懷裏準備走,經過趙省身邊的時候,他故意伸出腳,表情惡劣,想要把她絆倒。

林薔捧着卷子,視線被遮擋了不少,沒看見他使壞,真被絆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蔣逸擡手攥住她手腕,穩穩地扶了她一把。

林薔站穩了身子,狠狠地瞪了趙省一眼,而後看向蔣逸,神态有些別扭,聲音很輕地說了聲謝謝。

教室裏

林薔去取卷子離開後,體育委員便拿着一個表過來她座位,沒看見她人,四周環顧了一圈,問江紹:“林薔人呢?”

江紹聲音淡淡的:“她去辦公室了,有事嗎?”

體育委員了然:“哦,那你把這張表給她,讓她填了周二之前交到教務處,學校選領操的,我推薦的她。”

江紹接過表,眼皮低垂,意味不明地輕嗯了一聲。

體育委員走了之後,江紹表情冷漠地将表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裏。

林薔怎麽能參加呢,她臉蛋那麽漂亮,身段那麽柔軟,如果報名肯定會被選上,到時候會有更多的人看見她,認識她,愛慕她,想和她做朋友。

她的世界就那麽大,擠的人越多就越沒有他的位置了。

林薔捧着卷子回來之後,江紹只當做無事發生。

林薔順利當上生物課代表之後,就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演奏會上,樂室裏邊擺了一架鋼琴,她有時間的時候偶爾會去彈彈,趙省碰見過一次,只是當時禮蔣逸在身邊,他不好意思駐足,更有藏私的想法,不想讓蔣逸聽見林薔的琴聲,所以催着他趕緊走了。

只是後來他就經常自己過來,偷偷躲起來,想着能不能再碰上林薔練琴。

今天還真讓他等着了,樂室裏傳來的琴聲優雅動聽,是趙省欣賞不來的藝術,可他就是本能地覺得好聽,不是用耳朵判斷的,而是那顆早已經偏向于林薔的,沒出息的心。

周三,參與競選領操的學生名單出來,體育委員跑過來問林薔:“林薔,你怎麽沒報名啊?”

林薔雲裏霧裏:“什麽報名?”

體育委員:“領操員啊,我推薦的你,不是讓江紹把報名表給你了嗎?”

林薔下意識看向江紹,他沉默着沒說話,只是攥緊手裏的筆,手背上青筋迸出。

她輕輕笑了一下,替他遮掩:“啊,我想起來了,報名表我填了,但是忘記交了。”

體育委員輕嘆口氣:“你呀,下次別這麽馬虎了,多難得機會啊。”

林薔點點頭:“嗯。”

其實這領操員林薔并沒有什麽興趣,只是她讨厭江紹自作主張,這讓她覺得沒有自由,像是他掌心的雀。

林薔略微想想就能把前因後果串起來,她沒有歇斯底裏地質問江紹,而是和他冷戰,把他當成透明人,當成塵埃,即使放學回江家別墅坐同一輛車,她也不跟他說一句話。

這讓江紹很害怕,坐在車後排,伸手想要握住林薔的手:“濃濃,我………”

她卻一下子抽回去,把他的手甩開。

江紹并不覺得自己錯,再來一次他依舊會這麽做,但他想哄好林薔,便只能說違心話:“濃濃,對不起,我太自私了。”

“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不想………”

江紹還想再說些什麽來辯解,可是林薔眼裏的冷漠将他凍僵在原地,如置冰窖。

江紹知道這次她真的很生氣,光靠自己可能哄不好她了,便讓江父出馬,江霖打着長輩的名義讓林薔同江紹和好,可林薔倔的很,并不退讓,這些日子連黎涵都察覺到她和江紹之間的不對勁。

“林薔,你和江紹吵架了嗎,最近怎麽都不說話啊,放學也不等他?”

林薔煩悶地嗯了一聲:“因為一些事情在冷戰。”

黎涵不知道怎麽安慰,便胡言亂語:“如果是小說裏一般這種時候很快就會出現一個契機讓你們和好。”

林薔被她的天馬行空逗笑,要是真的那麽簡單就好了,她和江紹之前的問題像縱橫的溝壑一樣深,從未解決過,只是暫時用黃沙掩埋起來,風一吹就又暴露無遺。

江父見自己出馬也不好使,又給林建安和徐美寧施壓,讓他們倆來勸林薔,林薔直接把他們倆拉進了黑名單。

可就像黎涵說的那樣,和好的契機來的很突然。

這天放學,林薔依然和江紹冷戰,收拾好書包就直接往外走,沒等他,即使他手腕上戴的心率監測手環一直在響,證明他心髒很不舒服,林薔也假裝沒聽到,腳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背着書包噔噔噔地往樓下跑,她剛跑下樓梯,頓住腳步站定,身後卻突然傳來幾聲尖叫。

她心頭傳來不妙的預感,回頭看過去,就看見江紹從樓梯上被人推了下來,從高高的二層樓滾了下來,摔在地上。

林薔此刻哪還能想得起來什麽冷戰,不顧一切地跑到江紹身邊,在他腦後一摸,雪白的指尖染了一片紅,都是血,她不知所措,眼眶通紅,眼淚霎時就落下來,珍珠似的啪嗒啪嗒砸在他臉上:“阿紹,阿紹,你沒事吧?”

江紹失去意識之前,終于松了一口氣,她終于願意和他說話了。

他知道有人在身後,明明能躲開,可他沒躲,只是簡單估量了一下,二樓滾下去摔不死,能讓林薔憐惜他,便順勢而為了。

圍觀的同學幫忙打了急救電話。

林薔抱着江紹,擡頭往樓梯上看了一眼,是個清瘦的女生,惡毒地盯着她和江紹,就是她把江紹推下來的。

她站在那裏沒跑,臉上的神情似乎帶着解脫。

救護車很快就過來把江紹拉走了,老師也通知了江霖,林薔百褶裙上沾染着江紹的血,她一步一步走上臺階,走到蘇盈面前,表情猙獰狠毒,擡手猛的甩了她一巴掌:“阿紹要是有什麽事,我不會饒了你。”

蘇盈被扇的踉跄了一下,站穩了身子,死死地盯着林薔,咬牙切齒:“怎麽?就他的命金貴?”

“他活該去死!”

“他們江家人都該死,你也該死!”

“林薔,象牙塔呆着舒服嗎?那是底下人血肉堆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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