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晚上睡覺前,周扒皮又來走動了幾次,總往廚房裏鑽,說是要找水喝,賊眉鼠眼的亂看。
岑春花早就把螃蟹藏進自己屋裏頭了,周扒皮沒看到,等天徹底黑了才不情願的離開。
人一走,岑春花生怕他再來,趕緊把院門鎖上,嘟囔了好一會,确定周扒皮不會再來了,才喚林曉和家寶到屋裏頭,蹑手蹑腳的把藏好的螃蟹拿出來。
“家寶,小寧,快吃。”
家寶晚上肯定是沒吃夠螃蟹的,但他向來不敢多吃,還記得岑春花說的話,迷惑了:“明天吃。”
他都記得的,奶奶說螃蟹明天早上再繼續吃,今天吃完了就沒有了。
“真留到明天早上,就什麽也沒有了。”岑春花起身,再次确定已經把房門鎖緊了,這才催促他,“乖孫子,快吃,今晚就把螃蟹吃完。”
林曉心裏通透,剛剛看着周扒皮反複來回幾次,就知道螃蟹沒吃完前,周扒皮肯定還要再來,就給家寶剝螃蟹皮。
“家寶,聽奶奶的,吃吧。”
得到林曉的同意,家寶這才敢吃。
岑春花和林旺財坐着沒動。
林曉給他們倆都分別遞了一大個:“爹,娘,你們也吃。”
岑春花和林旺財都搖搖頭,表示她們已經吃飽了。
林曉從前吃穿不愁,小時候長得瘦,家裏人就總是做葷菜給她吃,吃肉吃膩了,反而更喜歡吃清淡的東西,可能剛來沒幾天,還沒有渴望吃肉的感覺。
她給岑春花和林旺財都分別剝了兩次,岑春花和林旺財一直推辭,最後還是拗不過林曉,才跟家寶一起吃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村裏就響起了大喇叭的聲音,王志富挨家挨戶過來喊人。
“大夥兒都起來了啊,今天隊裏有活幹,只要有勞動力的都可以去,每人記三個工分。”
吆喝聲一出來,大部分人都睡不着了,再聽說有三個工分,那下床洗漱的動作比誰都利落。
誰都知道隊裏的規矩,雖然工分是一樣的,可先到先得,最先去的人可以挑輕松點的活,一定要搶在前頭。
知道年末的時候誰家的工分最多,能分到的東西就越多,林曉就出門跟岑春花一起去了,讓家寶和林旺財待在家裏頭。
母女到的還算快,原來是鎮上的紡織廠派了點活下來,今天的任務是在布上繡花。
村裏的婦女繡花是拿手活,但林曉從小就沒幹過,岑春花就問王志富,讓她裁布學習。
繡花這種活林曉确實一竅不通,但裁布簡單,她動手能力強,讓岑春花示範了兩次就會了。
村裏人陸陸續續到達隊裏頭幹活,做事無趣,漸漸的聊開。
最近隊裏頭最大的談資就是林曉了,所有人的眼睛都時不時的往她身上瞟,偶爾交換一下眼神,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林曉沒當一回事,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中途有人過來幫忙,後來布裁完了,有人把手裏的繡針和布塞給林曉:“學一學。”
岑春花說:“我閨女她從小都沒繡過花,先讓她裁布吧。”
旁邊有人搭腔:“裁布簡單,一會就做完了。這繡花的活兒挺多的,隊長說要做半個月呢,林曉她要是不會繡花,過兩天就沒活幹了,到時候掙不上工分。”
“瞧這話說的。”楊美麗的聲音隔着好幾個人傳過來,“人家可是寶貝閨女,從小到大就沒幹過什麽活,能來争一天工分就不錯了。不過啊,這容易的活哪能天天分給一個人做,那不就占大便宜了嗎?改明兒得提醒隊長換活。”
有人附和了一句:“就是,有些人什麽都不會做,還不願意學。沒有那個命,毛病倒是一大堆。”
不用猜都知道是嘲諷林曉的,岑春花把繡布放下:“大嫂,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楊美麗挑起下巴,不耐煩的問:“怎麽了,我們說前些日子聽到的一些事情,礙着你們了?”
人家沒指名道姓,睜着眼睛裝瞎子,再問下去就是給自己找事幹了,岑春花懶得跟她理論,低頭繼續繡花。
“閨女,聽說過長舌婦嗎?有些人的嘴巴啊,又臭又長。”岑春花特意提高了音量,“我聽說喜歡嚼舌根的,總有一天會有報應。”
被人詛咒,楊美麗氣得将布扔在地上:“你什麽意思?”
岑春花扭過頭故作不解:“大嫂,我跟我閨女聊天,礙着你了。好端端的怎麽把布扔在地上?隊長說了,廠裏要的是完好漂亮的布,你把人家的布糟蹋了,可是要扣工分的。”
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眼睛齊刷刷的看向楊美麗腳邊的布。被這麽多人看,楊美麗連忙把布撿起來,尴尬的笑笑:“剛剛手滑了。”
說完狠狠的瞪了岑春花一眼,剛剛說的話被岑春花現學現用,肯定不能對號入座,在心裏臭罵了幾句,繼續幹活。
這時王志富進來了:“大家抓緊幹活,鎮上說了,要是能提前交貨,每個人多加幾個工分。”
一聽這話,所有人八卦都不想聽了,瞬間埋頭努力做事,早點做完又能多掙工分,自己也清閑些。
岑春花看着林曉:“閨女,不然把你的那份給娘幫忙做?娘做得快。”
岑春花的手腳确實很快,不過一個人哪能挑起兩個人的活,太累了,林曉就說:“沒事的,娘,我學學。”
旁邊的人說:“讓你閨女學學多好,這活還有很多天才能做完的,學會了繡花,天天都能過來一起掙工分。”
岑春花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加上林曉不排斥,就沒說什麽了。
林曉剛準備學繡花,感覺有道目光一直注視自己,擡頭看過去,卻沒尋到人,那地方只有一個人,模樣挺顯眼,頭發上的綁帶是用紅布剪成的花的形狀。
是羅嬌嬌,林曉記得她,長得挺漂亮的,兩人幾乎沒搭過話。
林曉以為剛剛那是自己的錯覺,收回了目光。
在她低頭的剎那間,羅嬌嬌擡起了眼皮,看着她的眼神非常複雜。
她是穿書過來的,很久之前她就知道自己生活在一本書裏,并且是書裏的女主,之前就穿過一次,現在是第二次,而林曉只是一個只出現過幾次名字的倒黴女配,是她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她感覺現在的林曉跟她從前見到的不一樣,長得特別像她認識的某個人。
她和那個人是同事,做科研工作,在同一個部門裏,平時也沒什麽接觸,對方也不知道她。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很讨厭那個女人,看起來與世無争,什麽都不搶,可領導最喜歡的人永遠是她,覺得她在默默努力。
一個女配的光輝幾乎蓋過了自己。
這是其次,重要的是她的一個先祖也是自己頭一回穿書時認識的,就是眼前的林曉。
林曉身上的黴運和在這一世遇到的男人本該是屬于她的,她知道事實後,交換了兩個人的氣運。她成功了,黴運遠離了林家,可她家族後輩的日子竟然過得比林家差。
如今,她又穿回來了。
她不明白,明明黴運轉移給了林曉,為何後來羅家人才凋敝,沒落成了無名小卒,而林家閃閃發光。
她這次回來的首要任務,就是調查這件事情,看看林曉身上有什麽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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