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月黑風高貓膩多
第十六章 月黑風高貓膩多
夜,已經深了。
厚重的烏雲遮住了漫天的星鬥,秋日的夜晚是安靜的,沒有蟲鳴鳥叫,寂靜無聲,唯有一陣陣秋日的夜風似青絲拂過,卷起幾片殘破的枯葉,發出沙沙的微響。
月黑風高夜,殺人掠貨時。
樊城城頭只挂着幾盞昏暗的燈籠,一個個火堆隔得也比平時顯得遠了,城頭上便的有些昏暗。
但這昏暗中,卻有一陣陣盡然有序的腳步聲在來回的響着,從入夜後到現在從未停止過。
傅方和于正雄各帶了五千從軍中精心挑選的敢死隊偷偷的潛到了東胡軍營寨的附近。
東胡軍的營寨極大,分成了東西南北中五塊區域,其中中間的這塊區域便是有關長興親自坐鎮的中軍大帳,而其他四個區域分別有四位關長興的心腹大将坐鎮,各守一方。
東胡軍紮設營寨之時,都會在軍營的四周圍起一道臨時的木牆。這木牆是有一長一短兩排樹幹緊密排列而成,長樹幹在外,斷樹幹在內,然後在兩排樹幹之間架上木板,把它分成了上下兩層,這樣樹幹長出的部分就成了護牆,而木板的上層則可以讓士兵巡邏放哨,下層可以存放防禦武器和讓士兵休息,防守異常嚴密。
“于将軍,東胡軍每半柱香都會換防一次,每隔三十步就有一座了望塔,塔上配有一名東胡軍士兵。我們必須首先幹掉塔上的士兵,然後趁他們換防之時迅速的拿下這道中門,然後派出一支百人隊,趁亂四處放火,火光一起大将軍那邊必會馬上出擊,我等只需固守住此門即可。”傅方趴在于正雄的身邊,小聲的說道。
傅方和于正雄借着周圍的小土坡隐藏身影,靜靜的觀察着東胡軍營寨的動靜。
“奪下中門之後,我帶一只千人隊在敵營中四竄,牽着東胡軍,倒時就要勞煩傅将軍負責帶領中人守門了。”于正雄嘿嘿嘿一笑,很随意的說道。
雖然于正雄笑的随意,說的輕松,但是傅方心中明白,于正雄主動要求帶領一個千人隊到營中牽制東胡軍所冒的風險絕不亞于羊入虎口,但于正雄什麽話也沒說就主動擔起了這份任務,這讓傅方異常的感動,傅方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于是便拍了拍于正雄的肩膀,與于正雄對視一笑。
這是一種共歷生死之後才有的默契。
“我家的那個小子看上你你家的丫頭好久了,這場仗打完,咱就把事兒辦了吧?我那小子你也知道要長相有長相,要勇武有勇武,這回便宜你了。”于正雄突然小聲的說道。
于正雄與傅方兩人同是杜勝手下的大将,平日裏常跟随在杜勝的左右,常年的戰場厮殺,生死相依,讓兩人的交情也變得異常的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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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那個龜兒子?我家的丫頭肯嫁那就是你們家十輩子修來的福分了。你們家必須要給十只羊做聘禮,不過,我家的丫頭可不嫁沒爹的孩子。”傅方瞥了瞥嘴說道。
于正雄沒有回答傅方的話,沖身邊的一個親衛一揮手道:“傳令下去,按計劃行動。“
甘多手持了長矛,站在了望塔上,挺直了腰板兒,一絲不茍的執行着什長下達的命令。
甘多今天十七歲,來自東胡北邊的一個小城,家鄉受了災,是在沒飯吃了,便投了軍,現在每個月還能拿到半吊錢,從軍快兩年了,好歹也存了些,甘多估摸着在當個兩年就能回家買一群的綿羊了,到時候還能再娶上個媳婦兒,男牧女織,在生上兩個娃,不,三個,四個,多生幾個,這樣家裏就更熱鬧了。
甘多一邊幻想着未來美好的生活,一邊向底下看了看,只見站在底下守門的阿福和狗子兩人都已經抱着矛蹲地上睡着了,聽說秦軍從到的那天開始就沒休息過,大家都認定秦軍不敢夜裏來襲,所以各個都很安心,睡得很安穩。
甘多微微一笑,找了個木樁子靠了上去,繼續美美的想着未來的美好生活,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突然,嗖的一聲,一支黑色的羽箭憑空而現,穿透了甘多的心髒,甘多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已經直倘倘的倒在了地上。
他的臉上,依舊帶着滿足的笑意。
此時,阿福從淺睡中醒來,拱了拱身子,換了姿勢準備繼續睡覺。可是突然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後一陣刺痛從他的脖間傳來,劇烈的刺痛和窒息感讓阿福迅速的失去意識,在迷離的那一刻,阿福睜大了眼睛,他想看看,到底是誰殺了他,等去了閻王殿也好向閻王爺伸冤去,但是眼睛睜大再大也終究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背影。
于世雄挑選出來的人都是軍中的好手,動作幹練而且幹淨,不流一點痕跡。
“喵——。喵——”于世雄學了兩聲貓叫,這是他和傅方約定好的暗號。
聲音剛落,四周迅速的竄出了許多黑影,迅速的靠攏,迅速的搶占了各個重要位置。
傅方和于世雄微微一點頭,于世雄便帶着一支千人小隊迅速的向內營散去。
傅方望了望四周,一把抽出了腰間的橫刀,大聲道:“弓箭手,上火箭,給我射。”
數千弓箭手搭上了火箭,箭頭燃着火光的弓箭,猶如從天而降的流星似的,從天而降,射入了營帳之中,頓時火光大起,掙紮聲,號角聲,戰鼓聲,警鑼聲皺起。
寂靜的也此時已經陷入了一片的雜亂和火光之中。
東胡軍中有人第一時間反映了過來,迅速向傅方等人撲來。
“兄弟們,為國盡忠的時候到啦,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大丈夫死又何懼?定要撐到大将軍來援,弟兄們,随我殺敵。”
說完,傅方揮着厚重的橫刀帶頭沖了上去,明蹭蹭的橫刀在火光之下顯得格外的妖異,在傅方的手中猶如死神的鐮刀,每一刀都帶起一串的血花。
四濺的鮮血,妖異的火光,怒吼的厮殺,猶如興奮劑一樣深深刺激着秦國的士兵,在傅方的帶領下各個都抱着必死的決心沖了上去,一時間氣勢沖天,銳不可當。
樊城之外早已集結了大量的軍隊,在各方将領的指揮之下,全都靜靜的站在城下,不發出一點聲響,馬蹄全都套上了布套,馬嘴也都綁上了嘴套。
杜勝遠遠的觀望,目不轉睛的盯着漢營的動靜。
“大人,傅将軍他們得手了。”一個眼尖的軍士指着遠處東胡大營的火光大聲叫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所指的方向吸引了過去。
“傳令下去,所有人,給我沖。”杜勝的臉想打了雞血似的,興奮異常,一時間有了種當年指點江山的豪情。
“殺——”
“殺——”
杜勝留了二萬人駐守樊城,交由陳大猷指揮,以便保護還留在城中的贏玄和贏睿,而杜勝自己則親自帶領十二萬鐵騎一路掩殺而去。
十幾萬人和戰馬在地上都撒開了腳丫子瘋狂的奔跑了起來,整個地面都開始顫動了起來,發出了隆隆的轟鳴之聲。
“殺——”十幾萬人同時咆哮了起來,猶如九天旱雷震耳欲聾。
“你覺得我們能贏嗎?”贏玄站在城樓之上,望着如潮般向東胡軍營湧去的将士們,向身邊的陳大猷問道。
陳大猷同樣也是一動不動的注視着湧動的人潮,沉默良久,才悠然開口道:“大秦必勝。”
是啊,大秦必勝,必須要勝。
贏玄望着人潮在心中默默的念道。
而此時,在離東胡軍大營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上一個長須漢子靜靜的坐在馬上看着底下火光四起的營地,露出了一絲冷笑。
“大汗,上鈎了。”歐陽如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耶律楚雄的身後,雖然他努力的抑制着心中的興奮,但是耶律楚雄還是從他微微顫抖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的亢奮。
“歐陽真乃張良在世也,料事如神,哈哈哈。此役功成,歐陽當記首功啊。哈哈哈。”耶律楚雄撫須大笑。
“大汗廖贊啦,這一切都是長生天的安排,大汗注定一統天下,天可汗之名已經不遠矣。”歐陽如謙恭的彎着腰,向耶律楚雄恭維道。
“哈哈哈,借先生吉言,若真有那一日,我必封先生為蜀王。”
“歐陽如多謝大汗美意,在下什麽都不要,只要那人全族的性命。”挽着腰的歐陽如嚴重突然寒光畢現,仿佛想起了什麽讓他咬牙切齒的事情似的。
“這是自然,等拿下秦國,我便為你報仇。”耶律楚雄拉緊手中的缰繩,調轉馬頭向山下走去。
待耶律楚雄的離去,小山的黑暗之處突然傳出一陣兵甲碰撞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但聽起來依然十分的震撼,仿佛整座小山在抖動一般。
事實上,整座小山确實在抖動,山上隐在黑暗之中的東胡士兵突然動了,猶如黑暗中的影子一般,突然顯現而出,滿山遍野,在黑暗之中根本無法辨清此處到底有多少的東胡人躲藏。
只是黑壓壓的一片,帶着一股冰冷的肅殺之氣,從小山之上襲殺而出。
“東胡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