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含營養液3000加更) (1)
宮野志保在一個月前,就知道自己會得到一位新的監護人。
是監護人,而非保姆。
從字面上理解,監護人是比保姆重要的多,也親密的多的關系,監護人需要關心被監護對象的方方面面,承擔起教育與保護的義務,而非僅僅照料好她的衣食住行。
但宮野志保并沒有期待兩者的區別。無論是保姆還是監護人,她都沒有想要親近的念頭,像以前那樣保持距離,偶爾提出自己的需求,就足夠了。
監護人的存在,大概是為了加強對她的管理,就像很小的時候,被安排來照顧她的陌生男女那樣。
他們會嚴格的控制她的一日三餐,保證她的身體健康,也會更加嚴厲地監督她的學習,催促她盡快完成日程表上的每一項安排。
既不像對待未成年的孩子,也不像對待寵物。
因為無論是孩子還是寵物,都有旺盛的好奇心與活力,而這些是宮野志保沒有的。
“監護人”們不給她飛出栅欄的機會,他們讓宮野志保很早就認識到,自己是被關在籠子裏的小鳥,不管她飛到哪裏,籠子都會跟随着她,她的未來早已定好。
——工具。
她在別的孩子還懵懵懂懂時,就理解了這個詞彙的含義。
再大點的時候,宮野志保看到随意翻來打發時間的記錄片中,出現了一段段機械铿锵的流水線畫面,忽然對自己存在的意義更理解了。
讓一個早慧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變得沉默,變得死氣沉沉,是環境和大人的錯。
她不管如何跟着保姆更換住處,真正身處的環境都不會變,提着鳥籠的大人也不會改變心意,打開牢籠讓她飛走。
這一次也一樣。
茶發女孩以超越年齡太多的成熟思維想着,眼眸裏似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就像一個精致卻沒有靈魂的人偶,冷漠地注視着事态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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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保,你的新監護人想知道,你喜歡什麽風格的房間?家具和牆布喜歡什麽顏色?對了,你還有別的什麽要求,比如想要的玩具、喜歡的裝飾……都可以提出來哦。”
保姆用不變的溫柔嗓音詢問着,每次跟她說話都會特意蹲下,方便她看清自己臉上的表情。
宮野志保不用看就知道,保姆在真心在為她高興,因為這位家庭背景不明,對人冷冷淡淡的小女孩,終于能被真正意義上的“家人”帶走,回歸正常的家庭生活了。
保姆并不知道,她被帶走反而可能更糟。
宮野志保以為自己習慣了,不管再被怎麽扔來倒去,亦或者與關系淡漠的保姆分開,她都不會有感覺,可事實卻是,她的心情一下變得很不好,心裏悶沉沉的,這種情緒大概叫做難過。
“我沒有喜歡的,怎麽樣都可以。”
換一次住所,就會被問同樣的問題,除了第一次,後面她每次都這樣回答。
“哎?不要害羞呀,志保。那會是你以後的家,當然得按你喜歡的樣子來——你的監護人是這樣托人轉述的呢,看得出來真的很關心你。”
——不,只是說說而已,“那裏”的人,不會真的關心一個十歲小女孩的想法。
即使已經證明了她是一個有用的天才。
沒意思,她才不會當真。
宮野志保有時候會想很多,只不過她從來不說,尤其是還帶着孩子氣的那些。
“書房裏的書,都要帶過去。”
“那是肯定的呀,你現在的房間呢?東西都要帶過去吧,布置都保持原樣?啊,要不要換個風格?把床單和櫃子都換成粉色,再買一些可愛的娃娃……”
“不要,我不喜歡,房間越簡單越好。”
“可是……”
宮野志保忽然感覺很不耐煩,她為什麽要為沒有意義的事情浪費時間?比起去想那些普通小女孩喜歡的娃娃、玩具、漂亮公主裙,還是學習看書更有趣。
“怎麽樣都無所謂,我要去看書了。”
茶發小女孩冷淡地說完,将拖鞋踩得啪啪響,回樓上書房的步伐比以前更快。
除了打掃衛生時,保姆不會擅自進書房,而她的書房雖然整潔,卻比很多成年人的書房更大更寬,放眼望去全是書架,擺滿對常人來說形同天書的專業書籍。
牆角放着一個可移動的階梯,方便身高不夠的她随時取書。但此時宮野志保站在書架前,仰頭,沒有目标的目光徒勞地搖曳着,半晌後看到的,是自己的腳尖。
小女孩抱着腿,坐在兩排書架中間的夾縫裏,取下後沒有放回去的書堆蓋過了她的頭,從外看不見她的身影。
就這樣坐了很久,宮野志保才從書堆裏抽出一本沒看完的書,默默消磨掉到晚餐前的時間。
宮野志保好似不曾受未來改變的影響,仍在日複一日、按部就班地過着單調的生活,一月一次與姐姐的見面,她也只是平常地告訴姐姐,有新的人要來照顧她,她又要搬家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可能會更少,讓姐姐不要擔心。
可她還是看到了姐姐擔憂的神情。
一個月的時間,怎麽會這麽快。
宮野志保在搬家的前一天,早早地躺在床上,不知道為什麽,直到深夜也沒能睡着。
保姆已經睡下了,她無聲跳下床,故意發洩一般光着腳,将拖鞋踢開,悄悄跑進了書房。
書房是她待得最久的地方,也是最熟悉的地方,仿佛在這裏,她才能安心。
換去新居所後,據說書房會修整成跟這裏一模一樣,書也會全部搬過去,可是……還是不一樣。
她把自己蜷縮在老地方,任由從書影中透出的黑暗,将自己小小的身軀包裹,竟然就這樣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被焦急的保姆找到時,已經是第二天九十點的樣子。
“志保!你怎麽在這裏睡着了?要趕緊收拾了呀,你的監護人已經到了。”
“唔……到就到了,等等不行嗎。”
宮野志保把迷糊的小臉蜷進臂窩,下意識發出了煩躁的牢騷。
“……哎?”
保姆被她的反應震驚到了。
照顧宮野志保好幾年,這個小女孩幾乎沒讓她操過心,早上會自己乖乖起床,只要露面,便是讓人偶爾會懷疑誰才是大人的清醒狀态。
小女孩從來沒對她撒過嬌,肢體接觸只限定在必要的時候,說話除了簡略的提要求外就是客氣,哪裏能想到她還能這麽……
“啊,志保,你怎麽沒穿鞋?”保姆忽然注意到重要的細節,立馬急了,“這可不行啊,穿得還這麽少……這孩子到底在書房睡了多久?”
也顧不上跟還等在樓下的那位先生說一聲了,保姆急匆匆将宮野志保抱起,回到她的卧室,給她換上足夠保暖的厚衣服,再把鞋襪好好穿上。
換成以往,宮野志保早在換衣服的過程中清醒,随後清晰明确地要求自己來。
然而,她今天的困意竟是出奇的沉,不僅沒有迅速醒來,在床邊坐着坐着,又不知怎麽睡了下去,枕着随手抓來的被角,閉着眼把自己蜷成一小團。
保姆只是去衛生間給她拿毛巾擦臉的功夫,回來一看,小女孩居然又睡過去了。
“哎,昨晚休息得不好嗎,可是……”
保姆正左右為難時,身後響起了幾聲節奏有序的敲門聲。
門外的人只輕輕敲了幾下,便用沉穩的嗓音問道:“不好意思,我方便進來嗎?”
是那位監護人先生。
他在樓下等了大半天,遲遲沒等來保姆和宮野志保,可能以為她們遇到了什麽麻煩,便上樓來看了。
畢竟是女孩子的房間,成年男性沒有選擇直接開門進來,而是先在外面詢問。
小女孩的卧室收拾得很幹淨,因為年齡還小,也沒有什麽不方便的私人物品,不過,保姆倒因這個舉動對他多了一絲認同,很快應道:“沒有關系,您請進。”
于是卧室門打開,身穿白色大衣的紅發青年走了進來。
右手落在後方,輕輕帶上門,他的視線先禮貌地在保姆面上稍作停留,微微颔首後,便越過她,看向還縮在床邊的茶發小女孩。
保姆輕撫着宮野志保的後背,有些局促,又有些緊張。
局促是因為,這個初見只覺得帥氣親和的青年身上,有着一股特別的氣度,雖不淩厲,舉手投足間,皆透出一股隐隐強勢的威迫感。
只不過,他至少看上去很好說話,對志保也相當上心……志保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睡着了,還不小心耽誤了這麽久,這位先生會不會表面不顯,心裏卻不耐煩呢?
保姆緊張的就是這個,很擔心小女孩的行為會給新監護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千穆的眼角餘光瞥見保姆倏然緊繃的表情,心裏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看來他吩咐過後,負責給宮野志保挑選保姆的人沒有陽奉陰違,的确換了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保姆。
就是想象力有點太豐富了,人還沒接走,他就快被腦補成沒耐心不負責的家長了。
“西川小姐照顧志保多久了?”
“啊,有五年了。”保姆雖不明白他為什麽問這個,還是如實回答。
“原來如此……從二十二歲,到二十七歲,您青春中最美好的歲月,都花費在了志保身上。”
千穆腦中閃過保姆的資料,在微不可見的停頓過後,他來到床邊,并未在第一時間關心小女孩,而是再度看向保姆,唇角勾起帶有真心的弧度。
“請接受我的感謝和敬意,您将這個孩子照顧得很好,還有……也請讓我代替這孩子向您道謝,謝謝您的付出。”
“……啊?啊!不、這怎麽好,請別用敬稱,我也不是……”
保姆懵了幾秒,頓時手足無措地站起來:“克托爾先生您太客氣了!照顧志保是我的職責,我才應該感謝這份珍貴的工作……幫我在家裏最艱難的時候……”
千穆笑着搖頭。
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女性,年輕美貌,前途無限,雖然起初是為了高得吓人的薪酬,才選擇做保姆這行,但她一當就當了五年,期間從沒談過戀愛,把幾乎全部時間都花在了難以相處的小女孩身上。
這份用心,是絕大多數人都無法做到的,連十歲小女孩都明白。
宮野志保可能曾想要對西川小姐表達謝意,但她因為性格,亦或是別的原因,沒法将心裏話說出口。
千穆似乎因為某些原因,覺察到了她這份藏得極深的心意,于是他開口,幫轉述了這份感謝。
“還請原諒,冒昧地問一句,西川小姐家裏的債務問題,現在解決了嗎?”
“是!在這裏工作的第二年就還完了負債,所以真的很感謝!”
“那就好,我等了幾年才閑下來,可以把志保接過去照顧了,與西川小姐的雇傭關系只能結束……您的未來能夠順遂,我與志保也能安心了。您對下一份工作有想法嗎,要是沒有頭緒的話,我可以為您介紹一份工作?”
“不用不用!我正好打算趁這個機會,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呢…其實,這些年攢下的存款,大概夠我什麽也不幹二十年了,感激實在是難以言喻……”
兩個大人就在宮野志保的兒童床邊你來我往,你感謝我我感激你,真誠之餘客套更不少,聽得閉緊雙眼的小女孩分外呆滞——
是的,宮野志保沒睡着。
準确來說,她只是在裝睡。
宮野志保在裝睡的第一分鐘就後悔了。
她起初是震驚和迷惑于自己在迷糊中竟然賴着不想動,還任由保姆幫她穿好衣服的行為,下一瞬卻陷入了深深的羞恥中。
因為她随後就發現,自己的手,在不知不覺間抓住了保姆的衣擺,還抓得相當緊實。
保姆忙着關心她的身體,一時半會兒沒有發現——不行,不可以,絕對、不能讓西川小姐發現!
被發現了會很尴尬。
天才兒童宮野志保短暫十年的生命裏,可以聰慧、高傲、冷淡、成熟,卻從未有過——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窘迫。
好似自己小心翼翼藏進樹洞的松子,差點就要一顆顆滾落出來,被樹洞外蹲守的人看見。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抗拒得如此強烈,總之,堅決不允許就是了,松子必須趕緊扒回來。
所以她幹了可以計入人生裏程碑的一件事:裝睡。
然而,這竟是更加後悔且羞恥尴尬別扭的開端。
——阿方索·克托爾,或者,源千穆。
這個紅發紅眼的青年,她未來的“監護人”,初次見面時,就瞬間晉升為對宮野志保專攻的“克星”。
誰知道他怎麽看出來……不對,是毫無根據亂猜的。
他居然擅自代替“我”,向西川小姐表示感謝!還說感謝西川小姐的付出……
拼命裝睡的宮野志保:“……!!!”
她自認如老人般沉定的內心世界,禁不住一陣咯嘣哐啷大地震。
呆滞過後,完全不像她會有的五味具雜,一股腦從心口奔湧而出,化作雞皮疙瘩傳遍全身。
紅發青年——當然,這時候她還不知道他長什麽模樣——每情真意切地說上一句,宮野志保的雞皮疙瘩就起上一片,恨不得立刻爬起來阻止他不要說了,她沒有這麽想!沒有!
十歲的小志保功力尚且不足,要是換成十七歲,已經經受過千穆哥熏陶的大志保——灰原哀,這時候就該淡定地睜開眼,朝連小女孩都逗的惡趣味大人扯出一個嫌棄的假笑。
可惜十年後火箭筒還不存在。
小志保只能頂着一張快破功的小臉,硬着頭皮繼續裝睡。
但立馬,保姆被紅發青年短短幾句話驚吓到,忍不住站起身。
宮野志保抓住她衣擺那只手,出于不敢妄動讓人覺察的心态,一直謹慎地沒松開。
結果保姆這一站!
宮野志保反應還算快地松手,沒讓保姆發現自己一直拉着她的事實,但更可怕的事情出現了……
她被迫松開的手指頭,僵在了半空中,堪堪停留在了保姆的身後。
原先有保姆側身擋住,這下擡起的那只胳膊完全暴露,即使保姆看不見,在場的另一個人,所處方位恰到好處的另一個人——
完完全全、被看到了啊!
不對。
宮野志保迅速反應過來,這個監護人恐怕一進門就發現了,不只是手的細節,還有她的真實想法。
他根本沒有蹲在樹洞前窺看,而是毫不客氣地直接伸手,把她藏好的松子全取了出來。
他似乎還找到了全身躲進暗處的她,将遮擋外界天光的蓋頂,微笑着打開,正俯身,往裏看。
——被看穿了。
頭頂出現了一雙紅色的眼睛。
宮野志保的第一反應是恐懼。
似乎想到了什麽,茶發小女孩禁不住微微發抖,懸空的手也沒法再僵住,而是緩緩地、緩緩地下落,最後一瞬,有如觸電般縮回胸前。
而這些變化,還在跟對方笑談的保姆一無所知。
宮野志保看不見“監護人”的表情,但這個全然陌生的男人,必然正用恐怖的視線鎖定着她的細小動作,用溫和的表象作為僞裝,內心則在平靜地、冷酷地評判她的表現。
她得到的評價,只會是【不合格】。
——好、可怕。
這一次遇到的,大概是比以前的“監護人”還要恐怖的男人。
宮野志保越發不敢亂動,可是身體的微顫怎麽都止不住。
小女孩幾乎要被自己揣測出的恐懼淹沒。
這些恐懼,不是短暫幾分鐘就産生的,而是在很久以前便開始一點點堆積。
過去被她拼命表現出的冷靜遮擋住,如今,卻因一個洞悉全部的男人的突然出現,安全感盡數消散。
她害怕被發現。
如果剩下的“那些”,還是被發現了的話——
“……”
千穆的确看穿了宮野志保的心思,包括她此刻正在想的內容。
他是真的很無辜。
不能否認,他好像,是培養起了一點點吓唬人的興趣愛好……但逗弄的對象只限于那幾個固定的人選。
無關緊要的路人可不在取樂的範圍內,小孩子就更不可能了。
……他還沒有那麽喪心病狂。
沒想到宮野志保小小年紀,腦補能力便如此出衆了,不愧是十幾歲就能當上研究所負責人的天才少女。
只是,這也側面反映出來了一個問題。
這孩子才十歲,就變成了這幅敏感又警覺的樣子,足以說明她受過不小的刺激,幼年經歷非同尋常。
在他還沒有過來的前五年,原BOSS派來的人,到底對這孩子做了什麽,才把人養成了這個樣子?
事實證明,千穆此前的預料完全正确,宮野志保的問題已經相當嚴重了,放任不管很危險,只能由他親自帶在身邊。
千穆假裝沒有看清那小小身軀的顫動弧度,繼續對保姆西川小姐道:“志保的行李收拾好了嗎?大件的不急,搬家公司待會兒會上門搬運,這次把她的随身物品帶走就行了,日用品如果沒有用習慣的可以不帶,家裏都準備了新的。”
“除了書房裏的書籍,志保沒有一定要帶走的東西,我只幫她收了一些衣服……”
“說起這個,她平時最喜歡穿什麽衣服呢?裙子嗎?我對女孩子的愛好不是很了解,只能向西川小姐您請教了。”
話題一打開,保姆便興高采烈地将小女孩的日常習慣一件一件全倒了出來。
其實內容也不多,頂多只有宮野志保習慣用什麽牌子的牙膏,穿哪種顏色哪種風格的衣服最多……
都是十分瑣碎的小細節,說起來甚至有點啰嗦。
但宮野志保繃起的背脊越來越緊,惶恐于“監護人”對自己的了解還在加深,又猛地回想起來,以“那些人”的習慣……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後,肯定,不會放過對她十分熟悉的西川小姐。
想到這裏,宮野志保在極度害怕中,忽然生出了一絲掙紮的念頭。
她不打算裝睡了,現在就要坐起來,至少要趁“監護人”的耐心沒被完全磨滅,立刻将西川小姐支走——
“謝謝您,西川小姐,我全都記下了。”
很奇怪。
這道溫潤仿若沒有棱角的嗓音,竟然還是平和的,裏面甚至再次帶起了感激。
“小孩子睡的比較久,她昨晚還沒休息好,就不要把志保叫醒了,我抱她下去吧,這樣在車上還能繼續睡會兒。對了,這棟房子的鑰匙您不用歸還,房産已經轉到您的名下了,算是我個人送給您的禮物,還請不要客氣地收下。”
“……這怎麽能行!!克托爾先生,您不用——”
“哈哈,我也是有私心的。這次走得倉促,志保不是還沒有跟您告別嗎,等她以後安頓好了,還能随時回來拜訪,親口對您表示感謝,西川小姐要是搬走,她想道謝不也沒有機會了嗎。”
聽到這番話,宮野志保的動作驀然頓住。
她全是負面猜測的心,似乎正在被另一種怪異的情緒侵蝕……不行,不能放松警惕,也不能相信虛假的僞裝。
小女孩仍舊閉緊雙眼,保持着安安靜靜熟睡的樣子,但和此前相比,覆蓋全身的緊張,卻是不由自主散去了不少。
然後,她就被抱起來了。
“監護人”單手托住她的腿,茶發小女孩側身靠在他的懷抱中,頭枕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
鼻尖貼到了柔軟的大衣表面,她沒聞到別的複雜味道,只嗅到了些許淡淡的消毒水氣味。
很奇怪,但并不難聞。
“是這樣抱嗎?我只看過別人抱過小孩,自己沒有實踐過。”
“沒問題的,克托爾先生很細心呢,你們先下樓吧,我去拿行李。”
因小女孩就在近前,兩個大人都将聲音放得很輕,下樓時的腳步更是輕到沒有聲音。
宮野志保幾乎沒感覺到抖動,就被抱出了家門。
等在外面的司機及時下車,為他們打開車門,宮野志保這時才身形晃蕩,下一刻就被穩穩放到了後座,再等了一小會兒,毯子蓋住了她肩膀以下的位置。
“監護人”沒有上車,似乎去接保姆收拾好的行李了,還要一陣子才能出發。
宮野志保下意識拽了拽毯子,在毯子快從肩邊滑落前趕忙穩住,根本不敢亂動。
還好司機也沒在車上,沒人直視她犯傻的瞬間。
但宮野志保還是心情微妙:“……”
她還沒做好跟“監護人”面對面的準備,至少在車上并不想跟他說話,哪怕必須頂住這份尴尬,也想拖得越久越好。
所以——還要裝睡到什麽時候?
如此棘手的問題,天才兒童也難解。
宮野志保強作冷靜,耷起眼簾糾結着,思考着……
……
千穆隔了二十幾分鐘,終于坐上車時,茶發小女孩已經睡着了。
這回是真的睡找了,而不是裝睡,看來她面不改色地亂想了半天,到底還是把自己累得不行,強制性放松了神經。
伸手把垮下來的毯子往上輕提,千穆輕聲吩咐司機把車開穩,便頗有興趣地托腮,正式打量起這位劇本欽定的天才女科學家。
經過小短時間的觀察,他覺得這小孩還真是有趣,不用逗都很好玩——當然,他不會真逗的,他可沒有這麽喪心病狂。
對自己照顧小孩子這件事,千穆原先還有些許不确定,但目前看來,實際情況會比他設想中的輕松很多。
這麽一個懂事到匪夷所思的孩子,不需要他從頭操心到腳,最麻煩的心态問題,他反而可以幫她慢慢解決。
沒錯,先從觀貌察色過度解讀的毛病開始糾正。
他不想平時在家做個飯摸把刀,都能讓家裏的小孩兒誤會他要殺人滅口。
不多時,車停在了新家門前。
千穆是昨天搬過來的,他對住所環境的要求不算高,和宮野志保一樣,只把重要的書房略微裝了裝,家具裝飾都交給別人挑選,質量和審美基本過關就行。
他自己的房間無所謂,宮野志保的卧室雖然也是簡單布置,但千穆是打算把人接過來後,讓她自己先看看缺什麽,再帶她出門現買。
逛街購物是個培養感情的好方式,理論上對任何年齡段的女性都有用,千穆已經咨詢過貝爾摩德,整理了足足一張表的童裝品牌,至于他一個大男人不方便帶小女孩去買的東西,交給随便哪個女性成員就行了。
千穆的确想過,單身的他和小女孩住在一起,有很多不便,可涉及到複雜的原因,他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盡力把不便減輕到最低。
然而,他考慮得再多,今明後三天的計劃安排得再妥當——都擋不住一個天降的意外。
抵達新家,千穆沒能帶着宮野志保出門購物。
因為下車後,他正準備将還沒睡醒的小姑娘抱出來,摸到的是一手不正常的熱量。
宮野志保在半路上發起了燒,微紅的臉被毯子一掩,不細看便根本看不出來。
而千穆自覺盯着熟睡小女孩看個不停很變态,為了自己的風評,早早便移開了目光,以至于這時候才發現。
千穆:“……”
明明是跟未來助手的初見,明明自己還什麽都沒做,也沒有任何壞心思,卻把小助手吓得發了燒——這合理嗎?
他更無辜了。
好吧,心理因素是次要的,小女孩生病發燒主要還是怪她自己,大晚上不好好穿衣穿鞋,光着腳跑去書房睡覺。
千穆略微頭疼了一下,還是加快腳步,将小女孩抱進了新卧室。
宮野志保有些發低燒,沒有燒到需要送醫院的程度,加上千穆自己也算半個醫生,家裏最齊備的就是藥箱。
于是他觀察完症狀,便給小女孩吃了點藥,快到中午的飯點,又把迷迷糊糊的小女孩扶起來,喂了半碗他現熬的粥。
這一番操作下來,宮野志保換了一個環境繼續睡覺,間接實現了和千穆打照面的時間無限延長的心願。
至于千穆……
千穆決定收回前面那句“照顧小孩很輕松”的話。
從來只有別人細心照顧他——不,這不值得驕傲,只是當慣了甩手掌櫃的人,突然體會到照看病人加小孩的艱辛,一時有點笑不出來。
“……謝謝,辛苦了。”
突然接到BOSS語意不清的電話,貝爾摩德表示疑惑:“不辛苦,為您做什麽都不辛苦,不過到底怎麽了?”
BOSS:“……臨時照顧了一個發燒的孩子,有感而發。”
“啊——原來如此。是宮野志保?她怎麽病了?不會是您吓的吧。”
“……”
“哈哈哈,開玩笑的,您現在怎麽樣了,打電話是為了……找我幫忙?”
“不是,就想對你說一聲謝謝。我自己能處理,而且,不可能每次遇到什麽,都來找你幫忙。”
“我不介意為你做這些小事呀。”
“不只是為了我……總之,不用了。”
千穆隐去沒說的是,他知道貝爾摩德怨恨宮野志保的父母,對宮野志保也不喜歡,所以他不會勉強她跟宮野志保接觸。
這是他主動邁出一步,跟貝爾摩德變得親近以後,才從女人口中得知的往事。
貝爾摩德曾經做過未完成版“銀色子彈”的實驗體,因為藥物反應喪失了生育能力,換來的則是不老的容顏。
換成別人大概會倍感驚喜,可貝爾摩德卻對此深惡痛絕,連帶着恨上了宮野夫婦。
千穆沒有追問她怨恨的原因,或許以後會問,但不是現在。
他現在能做的,只是尊重女人的意願,她沒必要因為他,勉強自己做不願意的事。
貝爾摩德明白他的意思,輕笑過後,沒有再堅持:“好吧,但我不得不提醒您,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生起病可不好辦,您未來恐怕要經常頭疼了哦。”
“不必擔心,關于這個問題,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嗯?”
貝爾摩德好奇,這個自信的語氣,BOSS究竟想出了多麽極具建設性的方法?
“很簡單,督促她早睡早起,身心健康,同時加強鍛煉,每天跳兩次健身操,在外面跑個一兩千米,将生病的可能性強行抑制為零,不就行了嗎?”
“…………”
“我當初也是這麽過來的,吧?現在姑且算是很健康。”
“……這個決策太英明了,實行起來絕對會有效的,my lord,我必須支持您。”
糟糕,宮野志保會不會哭都無所謂了,自家BOSS越來越可愛了怎麽辦!
——以上是來自黑衣組織某神秘高層的心聲。
不知道熟睡的小志保感應到相當不妙的未來,會不會做噩夢。
她明明還是個孩子……她明明是個不需要變強壯的科學家!卻被某靠譜又相當不靠譜的監護人暗算,已經逃不開日後被壓着鍛煉身體的命運。
靠譜監護人卻很認同自己的安排。
在遠離疾病這一方面,他是真正的專家,通過鍛煉從虛弱到除絕症外身體倍棒,他也是經驗豐富,絕對能給小女孩起到榜樣作用,并且迅速幫助她強壯起來,無畏病痛。
這個監護人,他真是當得太适合,太盡責了。
宮野志保這一覺睡得很久,果然還是壓力太大,病毒爆發開來,讓以為不存在的疲倦瞬間席卷全身。
千穆不用去研究所,閑在家裏沒事可做,便自己把晚餐也做了,照樣是細熬的粥。
本來想着還是等放冷之後,再一勺勺喂給小女孩,但這期間,宮野志保迷迷糊糊地醒過一次。
天才兒童以實際行動證明,她哪怕意識不清,伴着的小臉照樣氣勢十足。
千穆放在床頭櫃上的碗,被小女孩面無表情地摸了過來,沒用勺子,自己舉着碗咕嚕咕嚕喝完了。
她還自己掀開被子,自己下床去了衛生間,全程無視了千穆的存在——如果不是千穆把她的碗和勺子及時拿走,這孩子甚至打算帶着碗勺去廚房,自己把碗給洗幹淨。
因為跳過了洗碗的步驟,宮野志保在卧室門口站了站,似乎經過了一番嚴肅的思索。
她又慢吞吞地倒回卧室,上床,把自己重新窩進被子裏。
“麻煩、關燈……謝謝。”
千穆:“……”
他竟然又想錯了。
照顧這孩子還是很輕松,輕松到有他沒他都無所謂。
離開房間前,千穆幫她關了燈。
被悄然寂靜環繞的卧室,除了塞得滿滿當當的衣櫃外,幾乎沒有符合普通女孩喜好的特質,反倒像是一個自我封閉的狹窄世界。
千穆還沒有被這片小天地的主人接納,因此,他主動退了出去,關門的動靜同樣很輕。
這一天下來,心情意外地得到了好幾次翻轉。
不過,最初的判斷還是沒有錯。
“是個很有趣的孩子啊。”
“相處下來,會怎麽樣呢……總算有一點期待了。”
不只是對“可靠助手”的期待,額外混雜的一絲期盼從何而來,千穆此時并沒有注意。
他随自己還算不錯的心情,在可能會住上幾年的新住所內轉了一圈,最後轉到廚房時心念微動,打開了冰箱。
冰箱裏,有一袋他昨天買來備用的冰糖,客廳那邊貌似還放着幾籃水果,本來是打算給小孩子吃的,因為不知道她喜歡什麽,常見的水果都買了一些。
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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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