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狗血

“怎麽了？”餘晚直接被少年拉進來懷裏,擡頭看着少年，她的肢體有些僵硬，一臉莫名其妙。

“你——”

少年趴在少女肩頭，神色淡淡,嗅着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他沉醉其中,像是惡獸一般将獵物困在懷裏,然後在她耳邊低吟，“你受過的傷害,我都會替你報回去。”

餘晚眨眨眼，還沒搞清發生了什麽，臉頰邊上就落下一個低低的吻,唇瓣的溫度并不高，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冰涼，但是就在唇瓣落下的那一秒，餘晚全身的血液變得熾熱，她眼裏那未曾被發現的欣喜被一湧而出的迷茫掩蓋住，少年握住她的手心，給予她力量。

那一刻,月色鋪滿大地，兩人身影無限延伸，親密無間。

“再見,做個好夢。”

直到少年離去,餘晚都沒有從剛剛親吻的震驚裏回過神來。

“大小姐？”

餘晚被鐘澤這一聲叫回心緒,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連回答都不那麽重要了，“晚安。”

回到房間後,少女不論做什麽都無法安撫自己那顆躁動的心，她走進浴室，上面的鏡子照出了此刻她的模樣，眼裏水光蕩漾，臉上兩朵紅霞，不用手摸也知道此時臉上的熱度有多高。

“好奇怪。”

右手心放在胸前，胸腔那裏的跳動不斷加速，仿佛要跳出來了一樣。

餘晚洗了個臉，冷水終于将她的溫度褪去，少女忍不住說了一句話，只可惜沒人聽到。

“真是糟糕又沒辦法抗拒的感覺。”

好像心動了。

馬上就要立夏了。

學院裏的櫻花還開得很茂盛，不愧是花了錢的。

“明天就是立夏了，春天已經要過去了。”付茹刷着手機，“春天都要過去了，我還沒有男朋友！”

言曦正在和自己的男朋友聊天，“別吵了別吵了，你這幾天都不知道說了第幾次了，不就是個男朋友嗎？我給你找！”

這邊兩人還在讨論男朋友，那邊的餘晚心思逐漸不在自己的身上，窗外的少年正好經過，餘晚頓時回神，轉了個方向。

奇怪，明明做錯事的不是她，為什麽她要心虛。

“你怎麽了？晚晚。”

“這兩天上課不在狀态啊。”

“好學生也有心事？不如說出來給我們聽聽，讓我們聽聽究竟是什麽事情。”

餘晚看了眼兩個好友。

“如果……心動了是什麽感覺？”

言曦聞言第一個站起來，“你說什麽？你心動了！是誰，哪個，誰讓你心動了！”

餘晚瞳孔地震，大概是沒想到言曦的反應會這麽大，她一臉懵逼，旁邊的付茹趕緊把言曦拉下來，生怕她再做出什麽驚人的大動作。

“小聲點，你沒發現他們看你的眼神嗎？”

言曦環顧四周，閉上嘴巴，一副不會了的樣子。

“餘晚，我們出去聊。”

三人結伴出了教室。

本來還寂靜的教室忽然炸開了鍋。

“她們剛剛說餘晚怎麽了？”

“餘晚也會心動？”

“開什麽玩笑，你看她那樣的人回懂得什麽是心動，什麽是喜歡嗎？”

有人發出了質問，卻沒有人敢說什麽，因為他們害怕這是真的。

那樣一個被矚目的少女，生來就站在巅峰之上，怎麽會問那樣的話，她不是不懂得喜歡嗎，不是慣會拒絕人嗎，怎麽可以用那種語氣問人。

早就起了心思的衆人目光陰冷。

［請告訴我，誰對她下手了］

她是天上的明月，是夢中的旖旎，是可碰不可及的。

這樣的她生來就是萬千寵愛的，沒有人配得上她，對吧？

那為什麽，她心動了，究竟是誰，為什麽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現，她不是你的！不是！

“樓主瘋了？”

“餘晚是大家的吧？”

“我看你們就是瘋魔了，人家談不談戀愛關你們什麽事情。”

“那她也不是你的。”

“不敢表白，在這裏yy你媽呢。”

“人家心動了又怎麽樣，天天關注她的私生活是不是有毛病。”

……

“反正大家都被拒絕了不是嗎？不過是想要知道誰能讓餘晚喜歡上而已。”

……

那種窒息感又湧上來了。

蘇哲坐在書房裏，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被“規則”壓抑的感覺又回來了。

“艹！”蘇哲忍不住爆粗口，踢開了面前的書桌，大手緊緊抓着衣服，大口呼吸着。

“餘晚……”

夠了，受夠了，這種無力挫敗又壓抑的感覺一點點往上湧，桌上的相框倒在桌面上，蘇哲幾乎是顫抖着手将相框扶起來，照片上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靠在樹下，笑着看着鏡頭。

蘇哲不受控制地甩開了相框，那東西掉落在地上，碎了。

“你是母親唯一的孩子，你不替母親複仇，難道要看着母親一輩子被人欺壓嗎？”

“我耗費了那麽多的精力将你培養成現在這個模樣，不是讓你被一個女孩牽扯着心思。”

“殿下，你要學會以權為重。”

“聽話，跟母親一起信仰神明，神明大人會告訴你要怎麽做。”

“殿下，你擺脫不掉規則的束縛。”

“乖，聽母親的話，忘掉她。”

神明降世，仁愛世人。

……

“殿下。”缪加聽到了書房裏的聲音進來，就瞧見蘇哲躺在地面上，他蜷縮着身子，發梢被汗水打濕。

“殿下，您沒事吧？”

少年低語，說了句話。

缪加湊近了聽。

“餘晚……”

缪加瞧着眼前的少年，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有趣。”

聖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卻無意間摸到了手腕上的鏈條，有那麽一瞬間的凝滞，不過轉瞬即逝。

人類的樂趣，與他無關。

缪加這樣想着還是摘下了手腕上的銀鏈，不過是為了避免自己也卷入名為人類争奪戰的游戲裏。

“餘晚！這裏有人托我給你送東西。”

“餘晚，我這也有！”

少女望了眼遞過來的東西，沉默了。

“餘晚！過來！”希娅擠進了班級裏，“跟我來一下。”

不由分說就把少女拉了出去。

“你要帶我去哪？”

面對着希娅着急的背影餘晚表示疑惑。

“到了你就知道了！”

餘晚皺眉。

“等一等，希娅，停下來。”餘晚看少女還不松手自己停了下來并用力拽開了自己的手，希娅往前走了兩步，而餘晚也因為太過用力退後了一下。

“餘晚，你在幹嘛？”

“這句話是我問你才對吧？”餘晚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你想做什麽？”

希娅驕縱的小臉一橫，“你不是知道嗎？不是說喜歡我的哥哥嗎？”

餘晚愣了一下，她好像誤會了。

“我現在不是正要帶你去見我的哥哥嗎？”

餘晚搖搖頭：“你誤會了，我不喜歡希瀾爾。”

“不喜歡你為什麽要說哥哥是你的理想型，說你心動？”希娅步步逼近，“你不覺得——”

“理想型是理想型，心動的卻不是他。”餘晚這一刻像是明白了什麽，“理想型不等于心動。”

理想型不等于心動，心動的對象不會是你曾經想過的類型，他或許與此會有很大的差距，可就是那麽一瞬間，你覺得你心動了。

“我不懂，那你的心動對象是誰？我的哥哥不好嗎？”在每個妹妹眼裏自己的哥哥都是最好的。

“希瀾爾當然很好。”

“你——！”

“希娅！”

希瀾爾趕來了，他給希娅一個不可以無理取鬧的眼神，然後對餘晚說道：“抱歉，希娅她太着急了。”

餘晚望着眼前的少年，即便幾個月沒見也不得不感慨一下希瀾爾那種生來就是溫潤的氣質，讓人心生好感。

“哥哥！”

“是我不得當的言語給你帶來困擾，抱歉。”餘晚語氣誠懇，可這在希瀾爾聽來只能讓他的心冷上幾分。

“沒關系，本來就跟餘晚你沒什麽關系，不過是聽錯了。”希瀾爾躊躇了好一會，“你真的有了喜歡的人了嗎？”

餘晚就那樣站在那，任由風吹過帶起她肩頭的長發。

“好的，我知道了，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人讓你會讓你心動呢？”希瀾爾自嘲一笑，要是他也有那種勇氣了。

不過即使是在天邊遠遠看着，也很開心了。

“那麽，祝你愉快。”

似乎溫柔的人格外容易讓人牽挂，餘晚還記得她初見希瀾爾的時候，少年的模樣。

“再見。”

餘晚回應了一聲。

“哥哥，你在做什麽，不是喜歡她嗎？為什麽不把握機會，我都把她帶過來了，你不要總是這麽退縮，就算我們落魄了，我們依舊是貴族！”

“哥哥，你走那麽快做什麽？你怎麽不自信，說不定你成功了呢？”

希娅的聲音随風散去。

餘晚望着希瀾爾的背影，鈴聲在此刻響起，她想要回去繼續上課，拐角處伸出來一只手把她拉住，随後帶了進去。

“？！”

“別轉頭，餘晚。”

這聲音是蘇哲，他一只手摟着懷裏人的腰，熱氣噴灑在她耳邊，密密麻麻的酥癢感讓餘晚有些不适應。

“先放開我？”

蘇哲收緊了力氣，他在用行動告訴餘晚，“不可以。”

怎麽大家總喜歡動手，是她看上去太柔弱了嗎？

“我看到了，那個帖子。”

蘇哲眼尾發紅，連頭發都有些淩亂，“你喜歡上了誰？”

餘晚有些受不了了這種親密的動作了，掙紮出了蘇哲的懷抱，她回頭看見了蘇哲此刻的模樣。

這是經歷了什麽才如此不堪嗎？

“都說了，別看我。”

頹敗将蘇哲包圍，少年靠着牆，熟練地掏出了煙點開，煙霧将少年的臉色遮擋住，二手煙的味道并不好聞，甚至很惡心。

餘晚擺擺手，試圖散開煙霧，不由得退後幾步，她不清楚為什麽同樣都是被譽為好學生，好孩子的蘇哲會抽煙，甚至如此熟練。

“怎麽，很好奇為什麽我會抽煙？”蘇哲直起身子上前幾步，少女則是後退了幾步，或許是因為少女後退的步伐激怒了蘇哲，少年丢開煙頭一把手将少女拉過，壓在牆上。

“你瘋了？”

餘晚不反對抽煙，但她不喜歡別人對着她抽煙。

“你今天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要是不舒服還是去看醫生吧。”

餘晚伸手推開了蘇哲，但是少年的身軀幾乎沒怎麽動過。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我好像總是被推着動，可不可以讓我自己主動一次？”

蘇哲那雙眼裏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餘晚偏頭，奇怪，太奇怪了。

為什麽自從她爆出什麽戀愛緋聞，這些人一個個都跟變了似的，明明在此之前都還是愛搭不理，或者冷嘲熱諷，謝祁也好，楚辭也好，又或者是眼前的蘇哲，一個個都說喜歡自己，她看上去有這麽好騙嗎？

“餘晚，看我！”

少年慢慢低下頭，被及時趕來的言易軒拉開了，少年怒氣十足，給了蘇哲一拳，蘇哲摔在了一旁。

“真不知道蘇同學在對別人的女朋友做什麽？”言易軒把餘晚護在懷裏，“沒事吧？”

“沒事。”

“女朋友？你的？”蘇哲靠着牆爬起來，“餘晚，他說的是真的嗎？”

“你話很多。”言易軒緊緊擁抱着少女，圈占着自己的領域，之前一直想做的事情在此刻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做出來了。

“你閉嘴，你有什麽資格說話？”蘇哲摸了下嘴角的傷，“你覺得你現在是以什麽資格在質疑我？”

“那至少比你有資格，對吧晚晚？”蘇哲說完像是耀武揚威一樣對餘晚點頭，蘇哲搭在牆面的手緩緩收緊，下一秒，他打了回去。

言易軒又怎麽會願意在喜歡的人面前示弱，少年總是充滿朝氣和生氣。

“你們兩個幼不幼稚，有什麽好打的，還真把自己當成小朋友嗎？”餘晚這樣說還是把兩人拉開，嫌棄的意味滿滿。

“好了，我要去上課了，別攔我！”望着言易軒伸過來的手餘晚躲開了。

“餘晚，你還沒告訴我你究竟喜歡誰。”

言易軒：“我。”

餘晚并不想理會這兩個人，她已經空了一段時間，再不回去就糟糕了，“我有權利不回答。”

“可我想知道。”蘇哲低着腦袋。

“我喜歡你。”

餘晚的瞳孔放大，言易軒則是握緊了拳頭，悄悄注視着餘晚。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把人綁回去，感情這東西可以慢慢培養的。

沒想到餘晚只是說了句：“你在胡說什麽？”

一個個都瘋了是嗎？

餘晚走在走廊上，慌忙前行，不小心撞到了前來上課的林沐沐。

“抱歉。”

林沐沐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少女，把要問出的問題硬生生給吞下了。

餘晚這是怎麽了？

望着餘晚滿是顯露慌亂的背影，林沐沐總感覺發生了什麽。

明後兩天都是周末，餘晚慌了一天的心終于在回到家後恢複了平靜。

“都傻了嗎？怎麽會說出那樣的話，真以為這樣的謊話可以将我吓到嗎。”餘晚坐在床頭，拿起還未看完的書本。

可即便如此，少女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書上的每一行，每一個字都在餘晚眼裏，可她卻無法看下去。

“我喜歡你。”

蘇哲那四個字太有殺傷力了。

回想過去，似乎并不能發現他們喜歡過自己，倒是對于林沐沐有多加照顧。

“今天說的話吓到你了，抱歉。”

“你不要生氣了，我看他想對你做壞事我才打他的。”

兩個人一個都沒回，餘晚将手機關機了，不想聽這兩人解釋。

……

不理我了。

言易軒看了眼手機，最後把手機放在了身邊，好像生氣了。

給餘晚發了一個表情包。

“你的小可愛忽然出現。”

是一個小人開門的表情包。

“糟糕了……早知道就不輕舉妄動了。”

言易軒一夜未眠，反觀餘晚，早早休息，睡了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