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白翛然是誰的未婚夫
劉玉瑤被戚無塵拎着後衣領扔到了一旁!一串乒乒乓乓的響動,撞翻了院子裏的木架!
門口的黑甲侍衛見此,立刻往這邊走來!
他們手中拿着火把,晃動的火光在戚無塵身後搖曳,給他那立體的五官鍍上了一層金黃,戚無塵微微垂下眼睫,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時刻,沉聲說道——
“在下戚無塵拜見裕王!在下特來接未婚夫婿白翛然回家!望殿下準允!”
此話一出,四下突然靜極了。
就連撞翻木架摔倒在地的劉玉瑤都停止了‘哎呀哎呦’的嚎叫,驚得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屋裏,白翛然也驚得瞪大了眼!
他傻傻的望着門口,眼淚都停了!
誰是誰的未婚夫婿?!
戚無塵也瘋了嗎?他在說什麽啊?!
而大皇子卻突然笑了起來。
之後,他往地上一坐,又哭又笑了起來!
他用哭腔,笑着問:“未婚夫婿?”問完,就往白翛然看來。
白翛然愣愣地,根本沒管他,明顯還處在震驚中。
反倒是門外的戚無塵聽見大皇子的話,又說了一遍:“戚無塵來接未婚夫婿白翛然回家,望殿下恩準!”
屋裏一時,沒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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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點,看完經辯的學子們正陸陸續續往宿舍而來。
陳躍幾人也在經過一整天的折騰之後,準備回自己的舍院睡覺,路過白翛然的院子時幾人本已不約而同加快了腳步,卻在聽見戚無塵那句‘未婚夫婿白翛然’時擡起的腳生生僵在了半空——
他們仨嘴都驚成了歐型,互相對看時,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我特麽沒聽錯吧?剛剛是戚無塵在口口生生地說‘白翛然是他未婚夫’嗎?!
他們互相點頭:兄弟你沒聽錯啊,說話的人就是戚無塵!
這真尼瑪是活久見啊!
得,三人也不走了。
他們推開院門,滿臉期待地湊上前去,仿若能親眼見證白翛然這妖孽被收,以後晚上睡覺都能更踏實似得。但他們沒有東宮腰牌,也不是這院子的住戶,才推開門,就被黑甲侍衛攔住了。
屋裏大皇子發洩的過程被打斷,整個人正處在一種恢複正常與繼續發瘋的情緒撕扯中。具體的表現在白翛然看來,就像他的身體裏住着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一會兒一個人跑出來說‘什麽未婚夫婿?白家老三以後只能陪我睡覺!’
一會兒又一個人跑出來說‘為了這麽個小玩意兒,同時對上白家和定波候府不劃算!’
白翛然眼睜睜看着大皇子從抱着頭坐在床邊到滑到地上,再到痛苦地在地板上翻滾,終于不再沉默,也終于松開了被他咬了良久的唇瓣,大喊:“快來人,大皇子不好了!”
‘哐當’一聲,是房門被一腳踹開的聲音。
戚無塵一馬當先沖了進來!
當他一眼看到白翛然嘴角滴着血,雙手被捆着吊在床梁,身上的衣服更是碎裂得幾不蔽體時,他的瞳仁驟然緊縮!
而後,戚無塵根本就沒看地上的大皇子,只當障礙物一般跨過,直接沖到床邊,一把抓起被單,将白翛然兜頭裹住!
他湊到白翛然耳邊,用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聲音,說了一句‘別怕’,又飛快将白翛然手上的繩鞭解開,一把抱起人轉身就往外走。
而黑甲侍衛們在劉玉瑤的帶領下也沖了進來,他們自然是緊着大皇子,把翻滾低嗚的大皇子擡到床上,立刻有人飛奔出去請太醫。
這時,黑甲侍衛們發現戚無塵要帶走唯一的目擊者白翛然,就攔住了他們。侍衛指着被戚無塵扣着後腦,護在懷中的白翛然道:“殿下情況明朗前,他不能離開!”
“室內狹小,我帶他到隔壁,你們不放心大可跟來。”
戚無塵面沉如霜,說完擠開侍衛的阻攔,抱着白翛然直接出了門。攔住他的兩個黑甲侍衛緊随其後,見他确實是到隔壁,兩人互看一眼,也跟了進去。
戚無塵卻在內室門口駐足回頭,臉上沒什麽表情,說得話也冷冰冰地道:“此為內室,非有婚約之人不得進,請二位自重。”
兩個侍衛一噎,稍一愣神,戚無塵已經進屋栓好了門。
兩個侍衛:……
有種被耍了的錯覺?!
若非他們真有婚約,就是我們真被耍了。
內室,門栓落下的那一刻,好似将所有的喧嚣和危機都隔絕在外,戚無塵微微松了一口氣,放緩了腳步,走到床邊,将白翛然放到床上。
白翛然似乎對床産生了心理陰影,屁股才占上一點兒,就立刻明顯一抖。
其實,他也不想抖,但他實在控制不住。
若非遇到大皇子,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一個人的情緒是如此可怕的東西——到底受了什麽樣的傷害,才能讓一個人因痛苦而分裂出另一個人格呢?
白翛然下意識抱緊自己,将自己抱成一團,還是止不住地打冷顫,他其實不是害怕,他是真的冷!三伏天的夏夜,白翛然生生感覺到了寒風刺骨的那種寒。每一根骨頭仿佛都在叫嚣着打顫,被恐懼纏裹着,好似紮進了冰桶之中。
他知道,戚無塵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他不該在這個人面前表現出一丁點弱勢的一面,可是身體這一刻就像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聽白翛然使喚,就偏要打顫,還要流眼淚,就要在戚無塵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裏映上一個小小的、可憐的自己!
可他并不想也實在不該在戚無塵面前示弱,即使抱緊自己蜷縮着,即使淚流不止,他還是倔強地任性地要求戚無塵:“別看我!也不許說我!”
他嘴唇破了,說話就像漏風,明明很倔強的态度,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後,那語氣卻軟軟的,如貓嘤般,像在撒嬌。
“嗯。”
出乎意料戚無塵竟然很配合,他的聲音中一如既往聽不出喜怒,但是這一刻,白翛然卻聽出了一絲如釋重負,就像是一直操心孩子的家長,終于發現孩子沒事而發出的那種喟嘆。
這令白翛然愕然,他終于擡起頭,看向了戚無塵。
而戚無塵卻已探進衣櫃裏為白翛然挑選能穿的衣物。
櫃門擋住了他的臉,白翛然什麽也沒看清。
內室的燭火,将這夜染成了姜黃色。有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那燭火就在白翛然的眼底搖動起來,小小的一根火苗,在眼波上跳動,是精巧而生動的樣子。
心跳在這樣的氛圍下,漸漸平穩。
白翛然驚訝地發現,剛才,只是和戚無塵這麽簡單的一個互動,那一直堵在心口的一股氣竟然奇跡般的散了,眼淚也停了,就連顫抖的身體也得到了緩解……
他的情緒在平複。
盡管不想承認,但是事實擺在眼前,白翛然不得不承認與戚無塵互動确實可以治愈他暴走的情緒。就像是那些剛才還不聽話的骨頭,不肯聽他的話,卻很願意順從戚無塵的安撫,這身體就像不是他的,像是真有自己的意識一樣——
至于為什麽,也還要等他進一步探究……
這個身體的生理機能似乎隐藏了太多需要他進一步探究的秘密了。
眼下,白翛然只覺得一個晚上,連續兩次被戚無塵搭救,雖然戚無塵自己說是受父母之命關照他,但這次卻和上次還不同。這次,戚無塵為了把他從大皇子身邊帶離,連婚約都搬出來了,就算再怎麽照顧,在白翛然看來,也絕沒有讓人家搭上終身大事的道理!
因此,白翛然稍一恢複,就立刻先要将這事說清楚!當然,說到底戚無塵救了他,這人情怎麽算都是欠下了,所以,就算要說清楚,白翛然也得先承情,再知恩圖報,最後再分說清楚。
而對戚無塵最好的報恩,應該就是永遠終止之前那種死纏爛打的糾纏吧!
于是,當他從戚無塵手裏接過幹淨的裏衣時,他深吸了一口氣,特別鄭重地開了口:“戚兄,你放心吧,我知道,你剛剛那樣說只是權宜之計,是為了救我。我白翛然絕非不懂感恩之人,今日你出手相救的恩,我會銘記于心!而且,我像你保證,我絕不會借此機會——我是說借着報恩再糾纏你,真的!等風頭過去,你挑個合适的時候,我願意陪你再演一場——就演,我負了你,婚約自動解除好了,這樣以後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麽……”
白翛然敢保證,這一刻他望着戚無塵的眼神絕對足夠純潔也足夠真誠,而且他說這番話也完全是站在戚無塵的角度,盡管他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嘴唇破了,口水總是在他無意識時流下來,顯得不太莊重,但是他是真心替戚無塵着想這一點卻是毫無疑問的呀!
可是,他卻怎麽也沒想到,戚無塵別的好像都沒聽見,只問他:“我剛才哪樣兒說?”
“就說我是你的未婚夫——”
見戚無塵猛然望了過來,白翛然連忙閉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戚無塵是故意引導他重複這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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