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雙行有根(三)
白翛然的眼淚掉得更兇, 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人用這麽溫柔的語氣跟他說話了。
這幾年,連華城跟他說得最多的話就是‘你爛成了這個樣子,誰會要你?’, 無休無止的打擊, 令白翛然過往積累的自信一點點瓦解。人沒了自信,就像燭火黯淡了光,會變成做什麽事都做不好,說什麽話都小心翼翼——
人活着是真的需要愛, 要麽被別人愛着,要麽就去愛別人,沒愛不行, 真的不行!
白翛然回想自己這些年一路咬牙撐到今日, 最大的一個精神支柱就是他發現他的孩子越來越像戚無塵,以至于每每夜深人靜,他回想起山洞裏那一段瘋狂的糾纏,他就更加堅定那人就是戚無塵。
孩子的另一個父親,就是戚無塵,是他曾經放在心尖上愛過的人。
盡管連華城對白鳴視如己出,白鳴也确實叫他‘爹爹’,但白翛然只要有機會就會單獨提醒兒子, 你爹另有其人。然而, 白鳴的性格古靈精怪, 才兩歲就知道怎麽哄連華城開心, 叫爹的時候,連華城最開心!所以他更多的時候表現的像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崽子, 白翛然的叮囑左耳将右耳出, 追着連華城繼續叫爹爹!并以此讨要各種好處!
但是此刻, 他坐在戚無塵的臂彎裏,從始至終沒鬧、沒哭、也沒說話,就那麽好奇的瞪着一雙眼睛看着這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大官人緊緊拉着他阿娘,不讓走,還說要帶他們回府。
可是阿娘哭得好傷心,為什麽?
白鳴好奇地擡起小腦袋,昂望戚無塵,問了一句令白翛然和戚無塵齊齊一震的話,他說:“阿娘說我爹另有其人,就是你麽?”
白翛然終于回過了頭,也終于開了口,他對兒子道:“別胡說!”
戚無塵一愣,這聲音與記憶中白翛然的聲音有些出入,變得比之前柔美了些聽起來更加溫婉,尤其是尾音卷卷,特別勾人,戚無塵不由抓着白翛然胳膊的手又加了一點力道。
白翛然微微皺了下眉,因淚水一直在掉,他帶着哭腔對戚無塵央道:“能先松手嗎?”
戚無塵這才意識到應該是自己把他抓疼了,忙松了手,而白翛然一邊揉着手臂,一邊對兒子說:“過來,到娘這裏來,咱們回家。”
誰都沒想到,白鳴這個小崽子竟然一把抱住了戚無塵的脖子,将臉埋進了戚無塵的肩窩上,只留出四分之一臉瞄着白翛然:“我不要!他不是我親爹嗎?我要和他走!他是大官人,我要去住大官府!”
白翛然:!!!
戚無塵:!!!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想:如此嫌貧愛富的崽子,真的是我兒子嗎?!
戚無塵看出了白翛然十分尴尬,忙輕輕牽起他的手,道:“街上行人多,先回府吧,有話咱們回去說。”
因為白鳴一副死活賴上了戚無塵的樣子,白翛然這次沒再推辭,而且他們這裏又哭又鬧,已經引起了不少路人駐足觀望,若非礙于戚無塵太守的身份,估計早就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上來了。
白翛然不想在大街上被人圍觀,便點點頭,輕輕應了一聲。
戚無塵立刻抱着小的,拉着大的往馬車那邊走。他的步伐一如他現在的心情,急躁又欣喜,然而快步走了沒幾下他就發現,白翛然被他牽着的那只手正在用力的回握他,就好像白翛然在極力忍耐什麽,需要耗費很大力氣——
戚無塵停了下來,一回頭才發現白翛然走路的姿勢十分怪異,兩條腿緊緊并着像是邁不開步,而衣裙的下擺竟然濕了很大一片?
再看白翛然,似乎極其羞澀,面紗遮住的臉頰看不清,可他的眼尾已經通紅,單憑這雙勾魂眼就帶出了七分成熟的風情,那眼尾掃過之處,不少男子都僵住,有的甚至瞪圓了眼,下一息好似就要留下口水似得!
戚無塵眉頭緊蹙,将白鳴放到地上,對他說:“看見那輛最大的馬車了嗎?自己爬上去。”之後,他便沒再管小崽子,而是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一把抱起了白翛然,以極快的速度,登上了馬車。
直到戚無塵的馬車走遠,圍觀了全程的路人們,才紛紛回過神來。這一下,各種驚嘆立刻炸了鍋——
“太守大人不是沒成親嗎?那孩子和女人難道是他養的外室?”
“那孩子實在太像他了,肯定是親生的!”
“你們有沒有看到那女人的裙子……”
“我的天,這還是在大街上,就流成了那樣?要是在床上還指不定……”
人們叽叽喳喳,讨論今天這一場比花車更好看的大戲。
戚無塵的馬車裏,調皮了一下午的白鳴,一上馬車就被車廂裏的溫暖氣息熏困了,他也不用人讓,特別會自己找地方直接鑽進了戚無塵的大氅,當成小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趴在座位上就睡着了。他自己霸占了一邊的座位,戚無塵抱着白翛然上來時,兩人坐到了另一邊。
戚無塵把他放到了車廂靠裏轉角的位置,讓白翛然靠着車廂和自己的手臂,大手撫在他的背上,另一只手輕輕摘掉了他的面紗——
面紗後面,是那張令他朝思暮想的美麗面孔。
然而,三年未見,也有些許不同。
比如,他不再像三年前那般張揚淩厲,整個人好似被歲月抹平了棱角的鵝卵石顯出了一份極其勾人的柔軟和脆弱,這份獨特的氣質,能夠輕而易舉勾起任何一個男人心底深埋的暴欲,就恨不得看他時時刻刻在自己身下哭泣,像是一種能夠輕易令人癡迷的毒藥,輕而易舉沉迷淪陷。
戚無塵察覺到這一點時,略有心驚,白翛然就敏感地察覺到了他情緒上的這一絲變化,黯然傷神,垂下了眼睛,不再看他。
戚無塵連忙捧起他的臉,不出意外在他眼中看到了滾動的淚光,他輕輕吻上了他的睫毛,親了他的眼睛,而後,他的唇滑過鼻梁,落到了他的唇上——
激烈的親吻聲在車廂內悄無聲息的響起,混合着白鳴沒心沒肺的均勻呼吸,随着車輪傾軋,像是在人生路上留下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痕。
回到太守府時,白翛然已被戚無塵安撫得鎮定許多,至少眼角眉梢再看不到一滴淚痕,只餘情動不已的紅韻,像一朵悄然綻放的花等待陽光雨露的滋潤。
宣杏和墨桃聞訊紛紛趕來,當兩人看到被戚無塵抱下車的白翛然時,全都忍不住,邊喊白翛然的名字,邊抱頭哭了起來。
“別哭!”白翛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而後道:“鳴兒在車上,你們把他抱下來,別吵醒他,讓他多睡會兒!”
宣杏和墨桃邊抹眼淚邊互相看了一眼,邊上了馬車,待兩人看清白鳴的長相後,吓得差點叫出聲,忙捂住嘴,不敢置信的小聲道:“這長得也太像大少爺了。”
馬車外,戚無塵已經抱着白翛然進了屋,邊走邊吩咐人立刻準備沐浴之物。他一路抱着白翛然,自然感覺到了那裙子濕的不像話,在外面不好多問,他便一直把白翛然抱進了內室,屏退了所有人,親自拿了換洗的衣物要給他換,被白翛然極力拒絕,才輕輕嘆了口氣道:“然然乖,你這只是小毛病,咱們找名醫大手一定能看好的!”
白翛然卻搖着頭,小聲說:“不是的,你不懂!”
“嗯,所以,我幫你看看到底怎麽了?好嗎?”戚無塵耐心地哄。
白翛然卻還是搖頭,不但搖頭,還往床裏縮,一副生怕戚無塵看到的樣子。可他只是在床上這樣輕微滑動,那被他滑過的地方就被水痕浸濕了——
若非沒有什麽氣味,單看這情景,與尿床無異。
白翛然的臉騰地就紅了。
幾乎是無地自容地用帶着哀求的聲音對戚無塵說:“你先出去,出去!”
戚無塵站到內室門外時,依舊不由回頭,他望着薄薄的那層門簾,心想,三年雖然不長,不同的經歷卻到底還是令他們的心也如這套房一般,門裏門外隔了一層薄薄的簾子——然然這三年,到底都經歷了什麽事情,他想象不出來,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才會變得如此敏感甚至有些自卑。
白翛然望着戚無塵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突然特別特別想哭,他邊一顆一顆解開自己上衣的盤扣,邊無法控制地任由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這三年,連華城每日對着他這樣一幅身子,自然是有想法的。白翛然能感覺到,連華城許多次其實并不是只想看着他脫衣服,他和所有男人一樣,想要在他身上施展的是馳騁的本事,但他沒有,不知什麽緣故,他碰不了自己,只能看着——
這副身體,連華城看過,甚至還以白鳴威脅他,讓他在自己的身上掐出青紫痕跡,擺出各種羞恥的姿勢,供他賞玩……
他的手臂,胸前,腰腹,至今還有於痕沒有消除,這些痕跡若讓戚無塵看到,會怎麽想他?
他會不會也像連華城一樣,每次将他戲弄夠了,還要罵他是爛貨,是chang婦,是天生就該被男人騎的……
白翛然捂住臉,他根本無法想象戚無塵若是這樣想他,他該怎麽辦?戚無塵若是說一個‘賤’字或者嫌他髒,他又該怎麽辦?
他不敢讓戚無塵看到他這副身體,這副曾經淪為連華城視覺玩具的身體,就連白翛然自己都覺的厭棄至極,因此他不敢奢求戚無塵能夠像從前那般接受他……
暖香羅帳內,白翛然一邊流着淚,一邊脫下了羅裙,被褥被他洇濕了一塊,他羞恥難耐,連忙下了地,本打算站着把衣服換完,卻因為太久沒有穿過褲子,才穿進一條腿,就被一大聲水塊砸到地面的巨響吓得一個哆嗦,摔倒在地——
“啊!!”
白翛然一聲驚呼出口,才意識到自己渾身上下才只穿了半條褲子,他連忙爬起來去拿剩下的衣服,然而還沒夠到,戚無塵就已經沖到了他眼前!
最糟的情況!
白翛然吓得直接呆掉!
戚無塵卻好像根本沒看見他身上那些於痕未消,一把将他抱進懷裏,又極快地扯過一條被子将他裹住。
他和他說的第一句話,既不是質問身上的淤青來歷為何,也不是嘲笑他換個衣服還能摔倒,他只是心疼得親了親他的額角,說:“天冷,為何不在床上換?”
而後他用被子緊緊裹住了他,重新把他抱回床上。
府上的仆役們聽到傳喚,這才擡着浴桶、屏風、炭火魚貫而入,輕拿輕放,安置好後,又立刻退出,全程低頭幹活,沒敢往床上看一眼。
這令白翛然松了口氣,同時他再次鮮明地感覺到此刻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是戚無塵,是那個做任何事都極其認真的戚無塵,是那個驚才絕豔令自己神魂颠倒的戚無塵,也是那個曾經與自己海誓山盟共赴巫山的戚無塵……
白翛然緩緩擡起眼睫,濕漉漉的眼睛幼鹿一般望向戚無塵,他看了好久,才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顫巍巍地撫上戚無塵的臉頰,摸搓許久,像有無盡的猶豫而歷經千帆後又孤注一擲地下定了決心——白翛然湊到戚無塵的耳邊,啞聲問:“你現在還愛我嗎?”
一瞬間戚無塵的眼神凝成了一條線,那是因為他看到白翛然輕輕松開了緊攥被子的手,那被子從他的肩膀上滑了下去,露出了一身青紫的痕跡,白翛然所問應該是——
‘看到如此不堪的我,你還愛嗎?’
戚無塵的呼吸緊了一瞬,而後恢複平穩。
他看到白翛然此刻渾身都在抖,知道他此刻極其脆弱,卻還是鼓起勇氣問了自己這樣的話,在自己面前展示了他最真實的一面,如此可愛的白翛然,他哪裏舍得傷他,辜負?
于是,他心底頃刻漲滿訴不盡的溫柔!
他用極其認真的眼神望着白翛然,那眼神裏面沒有YIN欲,沒有鄙視,沒有懷疑,甚至沒有一絲嫌棄,他用白翛然最熟悉的溫柔,将白翛然應在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底,他說:“是阿呆嗎?心悅君自始,不論君百變!你到底憑什麽覺的,我會變心?”
戚無塵邊說邊在白翛然那身青紫痕跡上挨個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吻,他邊親還邊說:“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白翛然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一下子流了下來。
他撲進戚無塵懷裏,狠狠吻上了他的唇……
這天,在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裏,白翛然和戚無塵都待在這間內室裏,若問他們幹了什麽,自然是——
木桶溫熱水聲響,鴛鴦戲游不可說。
……
白翛然被戚無塵抱着第二遍淨身時,整個人是昏睡着靠在戚無塵肩頭的。
戚無塵今天要了他很多次,自然已經明白之前那裙子為何會濕成那樣,但是随着兩人,結合,戚無塵覺察到自三年前一直盤踞在他丹田處的一股暖流像是感受到了某種召喚,興高采烈地沖進了白翛然,的體內,而不過眨眼功夫,白翛然的脫水狀況就得到了緩解,就像是三年前,兩人在山洞裏過得那幾天,白翛然将關閉閘門的鑰匙放到了他體內,而之所以這樣做,只是為了讓他們倆個都活下去,畢竟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兩人在那山洞裏不知糾纏了多久,若沒有這股暖流,恐怕……
領悟到這些的戚無塵,只覺得這一切都過于神奇。
就像是冥冥中被命運安排,白翛然為救他而遇劫,又要由他親自拔出白翛然自卑的根源,而這一切的動力,皆源自與他與白翛然之間至死不渝的愛。
就好像是,人要經過千錘百煉、嘗遍世間疾苦、受遍榮辱跌宕,才能真正獲得蛻變!那麽,又有誰知道,多少人在這個過程中死在中途,多少人在這個過程中迷失自我,又有幾人能真正一路清醒走到最後,用全部的生命來擁抱這份屬于他的溫暖?!
這一刻,戚無塵就像個突然開悟的老者,竟心懷感恩地在白翛然額間落下一吻。
親完後,他邊輕輕撫摸他的鬓發,邊悄聲在他耳邊說:“謝謝你,然然。”
……
白翛然一覺睡到第二天才醒。
才睜開眼就聽見床邊墨桃在和白鳴說話——
白鳴哼哼唧唧:“我要和阿娘睡,我要嘛!”
墨桃摟着他扭來扭去的小身子,耐心地勸:“小少爺,你以後不能再叫阿娘,要叫阿父,明白嗎?”
“我不嘛,他是我阿娘,就是我阿娘!”
“墨桃好了,讓他上來吧。”
白翛然一開口,白鳴歡呼一聲,自己就往床上爬。
白翛然靠着床頭坐起身,把他抱進了懷裏。見墨桃一臉欲言又止,好笑道:“三年沒見,怎麽真生分了?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少爺!”墨桃眼圈紅了,好像有一堆話湧到嘴邊,最後沖出來的一句卻是:“你瘦了。”
“傻子。”白翛然眼圈一瞬間也紅了,卻忍住了淚流。
墨桃連忙擦擦眼,笑道:“少爺,小少爺他是……”
“他是我和無塵的孩子。以後不論誰問,你都這樣說。”他其實知道墨桃想問是誰生的,關于‘我生了孩子’這一點,白翛然在墨桃面前說不出口,因為墨桃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對彼此的認知都是男人,突然之前,他能生孩子了,這種變化,實在太難以接受了。
墨桃卻是想了想,道:“少爺,你是哥兒嗎?”
白翛然搖了搖頭:“聽說哥兒都有情潮,我沒有。”
墨桃便沒敢再問了。他轉而提起了別的:“接你回來那天,衙役沿街追的那個人販子,跑進山裏了,現在還沒有抓到,這人太可惡了……”
他提起這事,白翛然猛然想起得告訴戚無塵那人是誰。這麽一想,他就想要下地,小心翼翼動了兩下,發現被褥是幹燥的,褲子也是幹燥的,立刻目露驚喜。把白鳴往一邊一放,迫不及待下床走了兩圈,還蹦了兩下——
沒有水?!
一點都沒有流下來!
他的身體恢複了,他的修複能力回來了,那是不是說明小霧人也回來了呢?白翛然忍不住在心裏叫了好幾聲,小霧人沒有響應,反而是一直在床上抱着腳腳滾來滾去的白鳴小朋友突然不動了。他撅着個小屁股,好奇地看着他阿娘,突然間發了一個‘嗚嗚’的音,像是狼嚎。
沒能召喚出小霧人,白翛然也沒着急,因為憑他之前的經驗,小霧人第一次能顯形,也是他的身體經過了數次錘煉之後,越來越強才有的。
如今的話,可能就是需要他重新練習,說到底,身體修複能力恢複了,這就是大喜事。
于是,他抱起白鳴,去找戚無塵。
戚無塵此時在書房批文,見到白翛然抱着白鳴過來,立刻擱下筆,迎上來,像是怕他累着,把兒子從白翛然手裏接了過來。
父子天性,白鳴特別喜歡戚無塵,一見他就咯咯笑還嘴特甜地喊:“親爹爹!”
戚無塵笑着親了親他,就聽白翛然道:“我來是想要告訴你一些事,那天在街上的人是連華城!”
“我知道。”
“你知道?”
白翛然詫異極了,“你怎麽……”
戚無塵拉着他在一旁的椅子裏坐下,将這三年的一些事,娓娓道來——
原來,當年赫連舒雲第一次拿着龍鳳珏玉佩找到戚無塵時,他提的要求就是讓戚無塵想辦法将大皇子調到霜石城,換回守将白冉行。
他提出那個要求時,戚無塵就已經猜到白翛然可能就在霜石城。他一邊答應着赫連舒雲的要求,一邊通知了白家人,讓他們在霜石城秘密找人。
但當時白翛然正處于孕期基本足不出戶,而且扮成了女人,誰能想到他就是霜石城守将的弟弟?因此,找人也如大海撈針般,沒有結果。
赫連舒雲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一直催促戚無塵,還說若是再晚白翛然很有可能遇到危險之類的。戚無塵不敢拿白翛然的生命開玩笑,但作為白家的女婿,這件事他要做,卻不能背着白家,因此,他是主動去找了周稔黛和白冠英,說明了情況,再由他們酌情做好一切布置後,白冉行差不多相當于是自請回京。
而大皇子因深知天絲節的重要性,不知他和皇帝說了什麽,天絲節開始前夕,皇帝便将他調到了霜石城接軍戍邊。而京城的北衙禁軍則是交到了白冉行手裏,相當于是變向削弱了二皇子對北衙禁軍的直接控制權,又将白家人全都栓在了京城皇帝自己的眼皮底下。
至此,京城格局重新洗牌,二皇子周開洛雖被削弱了禁軍掌控權,但他背後卻依然有鎮國公花十梓這位手握樞密院的軍權最高領導人。
太子手中工、禮、吏、刑六部直接四部都允他從旁議政,雖然皇帝對他的關注依舊不多,但作為儲君,皇帝對他有最起碼的認可。
大皇子看似是退出了京城政圈的争鬥,實則是進入了整個帝國最機密之地。由此也不難看出皇帝對他的偏愛。
赫連舒雲是随大皇子前往北疆而來。
戚無塵知道這事後,本想立即追來,是周稔黛攔下了他,說北疆這邊形勢複雜,他一個人單槍匹馬甚至加上白家舊部的協助都不一定能翻起多大的浪來。到時候,不一定能找到白翛然,反而被赫連舒雲等人看出他的心思,有可能會給白翛然招來殺身之禍,不如留在京城博得聖心,到時候以皇上心腹大臣的身份來到北疆,反而行事更加便宜——
“所以你用了三年的時間成了這裏的太守?”白翛然問。
戚無塵點了點頭,他拉着白翛然的手站起來,說:“大皇子得知是我來接任霜石城的太守,為了取信于我,前兩天他送了我一件禮物。你想看看嗎?”
白翛然好奇道:“是什麽?”
戚無塵沒有說,而是拉着他站了起來:“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翛然随他起身,戚無塵看了眼懷裏坐得穩穩的白鳴,想了想說:“讓鳴兒和宣杏還有墨桃去院子裏看會兒魚吧?那場面他見了恐怕晚上會鬧。”
“我要和爹爹、阿娘在一起!”
小家夥精得很,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被打發的?一聽說要把他單獨瞥下,立刻不幹了。
對付他這招,白翛然有辦法,他笑道:“可是宣杏和墨桃都有好吃的……紅燒魚?”
“我去!我愛吃魚魚!”
小家夥一秒變臉,吃上精的本質被激發,什麽要和爹娘在一起早被抛到了九霄雲外去。
戚無塵卻望着白翛然臉上重回的笑意,暗暗松了一口氣,他的然然總算是恢複了一點兒生機!
沒有什麽,比這件事更能令他開心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到一萬字,白天還有一更,會補到一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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