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他把方勉欺負哭了
“爸……”
方勉不能思考了,他看着方智祥,腦子亂成漿糊,胃裏也翻騰起來,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方裴關上房門:“勉勉,我剛才在樓下遇到了他,他說是你爸爸,我就帶他回來了。” 他說得自然輕快,完全感受不到方勉的絕望。
“你小子電話也不留一個,害得老子連找你好幾天。你們小區裏的人太沒素質,找他們問你的地址看都不看我一眼,幸好遇到這個小夥子,人真不錯。”
有外人在,方智祥說話還算客氣,但方勉看得很清楚,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裏藏着惡毒和怨氣,如果不是方裴在,如果不是方裴看起來不太好惹,方智祥的拳頭恐怕已經朝方勉臉上揮過來了。
方勉動了動嘴唇,沒說出一個字,只把剛才用來開門的鑰匙緊握在手心,那種金屬嵌進肉裏的疼痛能稍稍分散一點胸腔的焦灼窒息感。
“勉勉。” 方裴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伸手想把鑰匙拿出來,但方勉猛地擡手揮開了他。
方裴愣了一下,微阖眼簾:“你們在客廳說話,我去倒水。”
方智祥等着方裴離開,盯着方勉冷笑一聲,大搖大擺地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下,單手撐着膝蓋,上下打量:“你躲我啊?”
“沒有。” 方勉挪動着僵硬的四肢,走到沙發對面的電視櫃上坐下。
方智祥冷笑兩聲,用拇指刮了刮了下巴上的邋遢胡茬:“沒事兒,兒子頑皮一點爸爸也不是不能理解,但現在你看爸爸大老遠這麽辛苦地找過來了,你總得有點表示吧。”
方勉低頭咬牙:“我沒錢。”
方智祥掃了一眼在廚房燒水的方裴,故意大聲道:“我也知道你的情況,但爸爸身體不好了,連治病的錢都沒有,醫生說我再不住院可就活不到明年了!”
“你……” 方勉正要反駁,方智祥卻搶着哀嚎起來:“這麽多年你一次也沒有往家裏寄過錢,我都理解,但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呀,方勉,你就可憐可憐爸爸,給我點醫藥費吧。”
方勉不可置信瞪着方智祥,胸口急促起伏。
方智祥嘴裏叫着這裏痛那裏也疼,但臉上卻挂着惡意的笑容,他故意在方裴面前敗壞他的名聲,就是要逼着方勉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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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個本該是他父親的男人,卻從來沒有在他小時候履行過半點父親的職責。從方勉有記憶起,他對父親的感受就伴随着疼痛,作業也不好了要打,多吃了一口飯要打,但那時候媽媽會護着他,後來媽媽不在了,方勉再沒有人護着了,他被親戚們推來推去,從他們口中方勉知道了,方智祥就是不想要他這個拖油瓶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給過親戚們一分錢。
但自從他上了大學,方智祥卻在某一天突然出現了,厚着臉皮朝方勉伸手,要他還撫養費,如果方勉不給,就要鬧到整個學校都知道方勉是個不孝子。
方勉給了一次,兩次,三次…… 他自己都還在上學,還要賺夥食費和學費,方智祥來一次他就得餓一個月肚子。
方勉安慰自己,只要大學畢業就好了,他在四年裏拼命兼職打工,一點點攢錢,就等着畢業以後可以有個地方自由地畫自己的漫畫,永遠告別方智祥。
方勉回過神,方智祥已經開始要價了。
“醫生說了,先給個 1 萬,後續的 4 萬可以慢慢還。” 方智祥環顧起這間小公寓,“你這公寓一個月多少錢?讓房東把房租退給你,加上押金,怎麽也得有個四五千了吧……”
方勉盯着方智祥,眼裏空洞麻木。
這間小公寓不包水電,一個月房租才 900 塊。
“實在不行,你找你朋友借嘛,我看那小夥兒人很不錯,這房子是不是他的?” 方智祥笑起來,露出滿口黃牙,“你們關系很好吧,問他借一點不就行了?”
方裴從廚房裏出來了,他把一杯熱水遞給方智祥:“喝口水再說吧。”
方智祥笑着接過,像個老板似的靠在沙發上,擡頭打量方裴:“小夥子,你家是哪兒的?”
“就是這裏。” 方裴走到客廳中央,擋在了方勉身前。
“哦,這就是你家?方勉是不是付你房租了?他現在急着用錢給我治病,你能不能把錢退給我們?” 方智祥吹了吹手裏的熱水,小嘬了一口,發現水沒有那麽燙後,又接連喝了幾大口。
“方勉沒有給我錢。”
“沒給錢?白住?”
方裴沒回答,反問他:“你要方勉的錢做什麽?”
方智祥不耐煩地掃了他兩眼:“我剛才不都說了嗎?我生病了,找兒子要錢治病。”
“你撒謊。” 方裴垂眼看他。
方智祥的臉色冷了下來,他一口喝完水,把玻璃杯随手扔在沙發上,緩緩站起身,仰着頭和方裴對視:“你什麽意思?”
方勉從身後扯住方裴的衣角:“算了方裴,別說了。”
方裴卻像是沒聽見,再次向方智祥重複了那個問題:“你要方勉的錢做什麽?”
方智祥咬了咬後槽牙,伸手一把揪住方裴的衣領。
方裴太高了,方智祥的個頭比方勉還要矮,他要逼方裴低頭,但誰想方裴的脊背硬得仿佛一塊鋼板,哪怕方智祥把他的衣領扯得變了形,也沒讓方裴動一動脖子,反倒逼着方智祥自己墊腳,看上去滑稽可笑。
方智祥覺得丢了面子,更加咬牙切齒地放狠話:“臭小子,這是我的家事,別多管閑事。”
“方裴你別說了,回卧室去!” 方勉在方裴身後心急如焚,方智祥就是個流氓惡棍,他雖然打不過方裴,但如果激怒了他,接下來的幾天他就會在半夜砸碎家裏的玻璃,往門口潑油漆,甚至在整個小區裏寫方勉的大字報,方勉小時候見過他這樣對付鄰居。
方裴沒理會,他任由方智祥扯着自己的衣領:“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方勉的錢做什麽?”
方勉急得快要哭出來,突然一只溫熱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腕。
“狗東西,你真以為我打不過你是不是?”
方智祥氣紅了眼,四下環視後,拿起沙發上的玻璃杯,在牆上摔出一個尖銳的缺口指上方裴的脖子,但他剛把手擡到半空中,就被另一只手猝然截住。
方裴扣住方智祥的右手,輕松一擰。
“啊!!!”
方智祥發出一陣慘叫,松開了手裏的玻璃杯。
方勉吓了一跳,他緊緊貼住方裴的後背,一只手和方裴五指交握,方裴寬闊的後背像是一塊堅不可摧的鐵盾,方勉只要躲在這裏就絕不會受到傷害。
方裴左手掐着方智祥,右手握住方勉,眼底泛起紅光,聲音低沉冷漠:“現在可以說了,你要方勉的錢做什麽?”
“…… 我賭錢輸了,要還債。”
方智祥就這麽說實話了?!方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從方裴肩頭探出視線——方智祥被擰着手腕,以一種極其別扭的姿勢站立着,他歪着腦袋,眼神空洞,表情呆滞,像是被什麽抽走了神智。
方裴問他:“你欠錢,為什麽要方勉幫你換?”
方智祥答:“…… 他是我兒子,他該替我還。”
方裴皺眉,手裏再次用力,方智祥的手腕骨骼頓時咯吱作響,喉嚨也被人扼住了似的,發出一陣滲人的氣音,但即便如此他也完全沒有反抗。
方勉吓得不輕:“方裴!”
方裴微微偏頭,三秒後驟然松手,方智祥癱坐在地,像一坨沒骨頭的軟肉。
方裴松開方勉的手蹲下身,凝視着方智祥無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忘掉今天的事,忘掉你過來這裏,忘掉方勉,你沒有兒子,你只是出來躲債,走吧。”
方智祥站了起來,提線木偶一般拖着腳,一步一步朝玄關走去。
方裴向方勉伸手:“鑰匙。”
方勉愣着沒動,方裴用力掰開他的手把鑰匙摳了出來,摸了摸那塊被鑰匙擠壓變形的掌心,放在嘴邊親了一口,接着起身走向玄關,開鎖,開門,方智祥便像個被遙控操作的機器人一樣緩慢離開了。
直到完全聽不見方智祥的腳步聲,方勉才開始大口喘氣,腳下一軟坐倒在地。
“別坐這裏,地上有碎玻璃。” 方裴重新鎖好了門,回到方勉身邊,伸手一用力就将他打橫抱了起來,送進卧室,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方勉茫然地看了眼手心裏那塊鑰匙印的痕跡,又茫然地看向方裴:“他這是怎麽了?你做了什麽?”
“你沒看電視嗎?我們妖怪都會法術。” 方裴蹲坐在方勉身邊,頭頂的耳朵又冒了出來,俏皮地在方勉眼前晃來晃去,仿佛剛才那個冷漠強大的男人跟他半點關系也沒有。
“你會法術?” 方勉的腦袋仍一片混沌,他明明目睹了一切的經過,卻又完全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
“會啊,只是平常用不到,所以沒機會展示給你看。” 方裴把腦袋搭在床沿,眼睛清澈明亮,“沒事了勉勉,他以後不會再來找你了。”
方勉不敢相信:“真的嗎?可你就只跟他說了幾句話而已。”
方裴堅定點頭:“嗯,他不會回來了,就算以後你站在他面前也認不出你了。”
“…… 謝謝你,方裴。”
此時此刻,連日來堆積的委屈和苦悶才爆發出來,方勉翻身背對着方裴,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我本來沒想讓你知道的……”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為什麽不讓我知道?” 方裴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面前,方勉驚訝地瞪大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方裴已經躺在了他的對面。
“那天你去買晚飯,很久才回來,身上還有股陌生的氣味,從那天起你就一直不開心。第二天我去夜跑,連續三天看見一個陌生男人在小區裏徘徊,他的氣味,就是那晚留在你身上的氣味。”
方裴在暗處盯着方智祥,思考怎麽做才能讓方勉開心起來。
好在不用方裴費心,當他假裝路過和方智祥對視了一眼後,方智祥便自己送上門來攔住了方裴,問方裴認不認識方勉,他是方勉的父親。
“我只是想幫你解決這個麻煩,但看起來讓你吓到了。” 方裴貼近方勉,他本想伸舌頭把方勉的眼淚舔掉,但想到過去每一次方勉的訓斥,只能用手指拂過方勉的眼睛。
“勉勉,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你可以依靠我的。” 方裴試探着伸出手,把方勉攬進懷裏。
今晚的方勉好乖,被方裴抱住了也一動不動,方裴克制地吻上他的發頂:“別哭了勉勉,你哭得我好難受。”
兩秒後,方勉緩緩擡起手臂,覆在了方裴的腰上,逐漸收緊力道,讓兩人更緊地貼在一起,方裴欣喜若狂,再顧不上什麽 “禁令”,捧起方勉的臉就親上去。
方裴還是用了舌頭。
他舔過方勉的眼睛,嘗到了眼淚的味道,剛開始是鹹澀的苦味,但沒多久味蕾上便彌漫開一股甜蜜的餘韻,方裴愈發上瘾,順着他臉上的淚痕一路向下,找到了更加甜蜜的柔軟。他擠開那兩瓣阻礙,從方勉嘴裏卷走更好吃的東西。
剛開始他還能有所克制,但慢慢地,他越來越用力,越來越忘情,方勉的嘴裏藏着蜂蜜,他怎麽也吃不夠,直到舌尖再次嘗到了眼淚的鹹澀。
方裴停下動作睜開眼,看見方勉正躺在自己身下,臉頰緋紅淚眼朦胧,滿臉委屈控訴。
他把方勉欺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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