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縱容

第14章 縱容

喬懷遙雙手虛搭在他肩上，重心不穩也不敢靠的太近，雖是如此，夾在身前的小鏡頭還是被擋了個嚴實。

但無奈，喬懷遙現在根本分不出半分注意在小鏡頭上，自然也沒注意到直播間此刻的哀嚎遍野。

他趴在柏錦言背上渾身緊繃，稍有晃動，心下都跟着一緊。

貼着也不是，靠着也不行，這幾步路，比他自己走的還要累。

彈幕：“無話可說，真的無話可說，哪怕你讓我看個影子，我也能腦補一下你們背着我們親嘴，這讓我怎麽搞？”

“不帶麥不帶收音就算了，好歹能看見口型，我能猜一猜你們在說什麽小情話，現在好了，一片漆黑。”

“我戴着耳機，點進這個直播間我以為我聾了。”

“答應我，你們一定要趁着這個我們什麽都看不見聽不着的機會，說一切甜甜蜜蜜的悄悄話好嗎？”

“嗚嗚嗚……老婆老婆，把鏡頭往上擡一擡，我也想感受一下被柏錦言背着。”

……

喬懷遙看着地上斑駁的燈光輕嘆了口氣，突然柏錦言身形一晃。

他出于本能的向前，等回過神來，他的已經雙手環住柏錦言的脖頸。

在喬懷遙還沒開口時，柏錦言将人往上帶了些，又說了句，“抱緊。”

喬懷遙輕聲應了一句，“嗯。”

簡單地動作，好像又靠近了幾分。

緊貼着的極其靠近的心口，‘砰砰’的心跳聲交錯，隐約間，喬懷遙已經分辨不清落入他耳中的是誰的心跳。

耳邊聽着夜裏蝈蝈的叫聲，擾的人本就混亂的思緒更加無法平靜。

喬懷遙思忖片刻，緩緩低下頭，側臉靠在手臂上。

他輕眨了下眼睛，視線描繪着柏錦言半邊臉頰，嘴唇微抿着不由自主揚起嘴角的弧度。

從小公園到家，跑步來感覺挺近的。

可就這麽一步步走回去，喬懷遙感覺，時間漫長的恍惚凝滞。

但……他并不讨厭這份漫長。

回到家。

柏錦言沒将人放在客廳，而是直接把喬懷遙送進了卧室，“等我一下。”

說完，便匆匆轉身下樓。

喬懷遙坐在床邊，“诶，哥……”說話間擡頭，瞥見對面玻璃上自己泛紅的面色，頓時一愣。

他輕咳一聲，不由得想到，幸虧柏錦言是背着，背對着看不見。

領口的衣服已經被鏡頭夾的不成樣子，他随手将鏡頭摘下來放在一邊。

他起身踉跄着走進浴室，本想着用冷水洗把臉，結果不小心打濕衣領，索性打開淋浴洗了個澡。

柏錦言回來的時候沒見着人，只聽浴室裏面傳出水聲。

他拎着藥過去，曲起指尖敲響浴室的門，蹙眉道：“腳踝不疼了？”

裏面的水聲停下，喬懷遙穿好衣服，邊擦頭發邊走出來，“不怎麽疼，我覺得沒什麽事。”

只是不小心絆了一下，都沒有腫，睡一覺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看見柏錦言手裏拿着東西，喬懷遙擦頭發的手一頓，“你去買藥了？”

“嗯。”柏錦言拿出噴霧随手晃了兩下，“坐好。”

柏錦言不常回這，蔬菜大米都不會準備，更何況是藥。

好在藥店24小時營業，去最近的藥店買，也就幾步路。

喬懷遙坐下後伸出手說：“哥，我自己來吧。”

柏錦言拂開他的手，“藥味大，別弄你手上。”

說着，将搖晃均勻的藥噴在他腳踝處。

噴霧冰冰涼涼的，濃到聞着味道都是苦澀的藥。

喬懷遙本來都有點困了，聞見這個氣味頓時清醒不少。

噴了兩遍藥之後，柏錦言把噴霧放在床頭，叮囑道：“等幹了再睡覺，今天早點睡，好好休息，別熬夜了。”

“好。”

---

晚上睡不着。

喬懷遙伸手拿過床頭的抱枕靠着，随意地翻看着手機。

他的宿舍號，學校已經發過來了，一同發來的還有課程表。

高中的時候，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高中的時候緊，等大學就松了，一天就三四節課。

結果大學一節課兩小時。

看着和上輩子沒什麽太大差別的課程表，喬懷遙嘆了口氣，課程太緊，而且主修大多都注重出勤，期末成績，出勤占百分之三十。

他想中途飛回來找柏錦言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直播鏡頭沒關，哪怕時間再晚，都有精神頭十足的守在直播間裏的觀衆。

彈幕：“老婆嘆什麽氣？肯定是一天沒見着我想的，等着，我這就買票。”

“不是，你們一個老婆老婆的叫的這麽親熱，他其實沒那麽好，睡覺的時候老搶我被子。”

“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老婆有什麽難處，跟我說，我幫你解決！”

閃爍着彈幕的手機屏幕顏色換了幾輪，在沒開燈的屋裏分外明顯。

喬懷遙順手将導演給的手機拿過來，看見彈幕裏讨論的火熱，随口說：“後天開學，課程比較緊張，可能沒時間回來。”

彈幕：“what？什麽大學竟然敢不給我喬喬面子，等我打個電話，讓管家來處理這件事。”

“大聖你可收收神通吧，喬喬別急，你說是哪所學校，我這就去買通校長。”

看他們玩笑打趣，喬懷遙心頭的陰霾都掃去不少，他輕笑一聲，說：“清大。”

彈幕一直在刷屏，觀衆俨然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一會，幽幽冒出一條：“哦，清大啊。”

“小小清大不足為懼，就是這學校聽着有點耳熟。”

“……或許，清大是那個世界大學綜合排名第一的清大？”

喬懷遙挑了挑眉，理智分析道：“國內應該只有這一所大學簡稱為清大。”

彈幕：“……”

“看來還是不能晚睡，我這都出現幻覺了。”

“？？？”

“等、等等……老婆是清大的？！”

“還是他柏錦言高攀了！”

“果然，我們連學歷都很相配，（哈士奇叼玫瑰.jpg）”

“嗚嗚嗚，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女娲你出來我們談談，把我老婆捏的這麽好看就算了，怎麽還捏成了一個隐藏學霸呢，他是你捏的泥人，那我是什麽？！”

“女娲：怎麽了我的泥點子們？”

……

‘咚咚’

很輕的敲門聲響起，正準備跟觀衆互動的喬懷遙，二話不說把手機息屏放一邊，掀開被子躺進去，裹緊。

完成全部動作用了不到三秒。

彈幕：“？？？”

“老婆你……在幹嘛？”

“突然有一種上學時候，在被窩裏偷玩手機被家長發現的錯覺。”

柏錦言打開門進來，有人靠近，地帶感應燈自己亮起，橙色的暖光貼地，并不刺眼。

看着床上裝睡的喬懷遙，柏錦言說：“起來把牛奶喝了。”

喬懷遙悄悄睜開一只眼睛，就見柏錦言站在床邊，視線穩穩地落在他身上。

“咳。”他嘴角微抿，坐起身來，小聲說：“我有點失眠。”

不是想熬夜，就是睡不着。

“嗯，我知道。”柏錦言将牛奶遞給他，“給你溫了杯牛奶，趁熱喝。”

喬懷遙彎了彎眼睛，接過牛奶，“謝謝哥。”

捧着牛奶杯，喬懷遙不禁狐疑道：“哥，你怎麽知道我沒睡？”

“直播間有人去我微博評論區告狀。”

說着，柏錦言把手機調出微博評論區，擺在喬懷遙面前給他看。

熱評第一條：【夭壽啦，喬懷遙對你的話視若罔聞，簡直是不給你面子，我沒有挑撥什麽的意思，你忍得了嗎？反正我忍不了。】

喬懷遙：“……”

你打的算盤我在卧室都聽見了。

直播間彈幕：“……”

“這個叛徒！！！”

“達咩！雖然熱評不是我，但我也确實發了個私信，我主要是想看我柏哥這脾氣，知道了會不會上來把喬喬爆炒一頓，事實證明我還是想多了。”

“呵，柏錦言你這個綜藝錄的，屬實是賢惠了不少。”

“哥呀，但凡你對喬懷遙的态度分給粉絲一半，你現在的黑粉都能少三分之一。”

喬懷遙默默地，指尖長按那條評論，拉黑删除後把手機還回去，“哥你早點睡，晚安。”

柏錦言看見了也沒有制止，伸手揉揉他的頭，“晚安。”

---

天色尚早。

導演一大早上發布任務。

喬懷遙便迷迷糊糊的被叫醒，坐到車上的時候，他仍昏昏欲睡，後背靠着椅背，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他們到了，導演在後備箱不知道翻找着什麽，遲遲沒有上車。

喬懷遙打了個哈切，大腦混混沌沌的滿腦子都是一個‘困’字。

看着身邊的柏錦言，他歪頭靠在柏錦言肩上，聲音悶悶的說：“哥，我睡……”

喬懷遙以為自己說話的聲音是正常的，但落在柏錦言耳中，後面幾個字幾乎聽不見。

柏錦言稍微向後靠些，讓喬懷遙能睡的更舒服點。

他單手拆開毛毯，輕搭在了喬懷遙身上。

現在的天氣不至于睡着着涼，但車裏開着空調，他又不好丢下喬懷遙上前去調，只能先用毛毯擋風。

導演上來的時候，喬懷遙已經熟睡。

他咧嘴一笑，剛要開口，突然感覺後背涼飕飕的，再一看，柏錦言正面無表情的盯着自己。

導演頓時合攏了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在車上彎腰小步走到自己座位上，點點手機，示意發消息交流。

彈幕：“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導演：給大家表演一個秒慫。”

“賭五毛錢的，導演剛才欠欠的樣子，肯定是想把喬喬給弄醒。”

“技能：柏錦言的注視，觸發被動：你敢動一下試試。”

……

柏錦言輕擡下颚，示意導演調高空調溫度。

導演當即會意，都沒麻煩司機，自己探身過去把空調溫度給調了。

柏錦言将毛毯往下帶了些，弄好之後便沒再動。

喬懷遙睡的沉，車上所有人保持安靜。

前排的導演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司機開車都穩了不少。

導演群發的短信，其中詳細寫了本期任務內容。

【記憶尋寶。】

【任務規則，在固定地點中，規定時間內找到的節目組藏起來的‘寶物’最多的家庭，獲得積分獎勵，積分從高到低，以此類推。】

【每個固定地點，都是對于嘉賓而言意義比較特殊的地方，節目組斥巨資租下，希望各位嘉賓親友們，不要辜負節目組的一番好意哦！】

再往下翻，單獨發送到這手機上一條信息，【嘉賓：柏錦言，家庭成員：喬懷遙。任務地點：第六中學。】

這是他和喬懷遙的母校。

最一開始，直播之前，節目組詢問信息時，那一頁紙的問題中似乎就包含了‘意義特殊的地方’。

他選擇了六中。

柏錦言低頭，垂眸看向肩上熟睡的喬懷遙，眼底思緒醞釀，不知看了多久。

直到車停下，導演往後探着身子，伸出右手揮舞卻仍不敢說話。

在這如此安靜的氛圍中，他緩緩閉上眼睛，将那莫須有的情緒深埋心底。

喬懷遙小睡了一會，精氣神養回來不少。

他從柏錦言肩上坐起，睡眼惺忪，“幾點了哥？”

“七點多，還早。”柏錦言抓住垂下去的毛毯，“再睡會嗎？”

彈幕：“看我柏哥這慣的，要不是導演敲門吵醒了喬喬，可能這會都還沒上車。”

“大膽點姐妹，柏哥肯定讓喬喬繼續睡啦，睡夠了再出來。”

“該說不說，就沒有人注意我老婆的臉嗎？沒化妝沒美顏，怎麽能這麽好看？（色色.jpg）”

“是嗎？沒覺得，結婚這麽多年了，老看，索然無味。”

……

六中的一切都跟記憶中的樣子沒太大出入。

喬懷遙和柏錦言并肩走進學校。

這個時間，學生還在放暑假，導演應該提前打過招呼，門衛和保潔都不在，學校裏空無一人，十分安靜。

八月的尾巴，學校裏的樹葉有些不堪風吹搖搖欲墜，地上也落了幾片，還是翠綠色的葉子。

風吹過，落葉近在咫尺。

喬懷遙下意識伸出手去接，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響起，“懷遙。”

“嗯？”喬懷遙回過頭，朝着柏錦言望去。

‘咔嚓’

柏錦言手中橫着的手機，響起清脆的快門聲。

微風樹下，落葉，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