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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能夠對別人産生憐憫?”何教授轉頭,“比我想象的進度還要快。”
紀茵:“您想象的進度是多久?”
何教授笑道,“可能需要幾年慢慢磨。”
“這麽難嗎?”紀茵有些驚訝。
“對,要慢慢試藥,家屬也要慢慢摸索對待患者的方式,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但也有可能,徐雪珍二十年來已經打下了良好的基礎,所以到了你這,有些問題迎刃而解。”
提起徐雪珍,紀茵難免感到傷感。
“我想帶他去徐雪珍的墓前看看。”紀茵說,“既然已經能夠對別人産生憐憫,能不能帶動他對徐雪珍的正面情緒?如果可以,她應該會開心吧。”
就算不行,紀茵也想讓徐雪珍看看,她這麽多年的努力,并不是白費。
紀茵和徐嘉樹談了去徐雪珍墓前掃墓的想法,他沒有拒絕,只是将手頭預約的治療時間和工作往後推了推。
某種程度上,他真的是時間管理大師,竟然能夠做到有時間來找她、看病以及處理工作。
徐嘉樹對此評價,“不做無用的事情。”
在這位反社會人格眼中,娛樂項目就是浪費時間,如果他看小視頻小說什麽的,那一定是因為想觀察她或者分析她。
何教授的治療也進入了瓶頸,或者說是平緩期,除了微量的調整藥物,以及每周一次的心理會談,一群大佬圍着聽他們對話。
就像是傷口,藥用對了,也在好轉,但需要時間去愈合。
何教授:“那可能會是一段很長的愈合時間。”
紀茵拉開車窗,長吸了一口氣。
颠簸的車廂讓她頭暈眼花,長途汽車就是這點不好。
雖說徐嘉樹提議開車過來,但跨一個省,紀茵想了想自己的屁股,還是決定高鐵轉長途。
徐嘉樹:“還有半小時。”
很多人都有葉落歸根的想法,徐雪珍的墓并不在鄂城,回到了她的老家。
紀茵:“葬在家鄉也不錯。”
徐嘉樹:“對于她來說,帶我去鄂城本身就不是什麽好事,自然就不想留在那裏。”
紀茵看了他一眼,她感覺他對于徐雪珍的态度有些奇怪。
“為什麽要這樣說?”
她有點生氣。
“你不覺得你這種想法是在侮辱徐雪珍,又貶低你自己嗎?”
徐嘉樹頓了頓,把水瓶遞給她。
“我的錯。”
紀茵吸了一口氣,沒理他。
最後車停在了一座小墓園前,小鎮裏的常住人口不多,自然墓園也不大。
徐嘉樹買了束花,紀茵還想買些紙來燒,奈何不是掃墓的時候,賣紙錢的地方都沒開門。
她跟着人,路過一排排墓碑,最後來到裏面。
徐嘉樹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停在一塊墓碑前,彎腰把花放了上去。
墓碑上刻着徐雪珍的名字和日期。
他在墓碑前站了一會兒,又轉過了身,對她說,“走吧。”
紀茵看了幾眼墓碑,跟在他身後,又不停的回頭去看墓碑,随後聽到他說了一句。
“其實不太能夠感受到,你們說的難過。”
如果對于紀茵或者柳父還有确切的感覺,能夠用語言形容出來,對于徐雪珍,他想,那大概就是空。
徐嘉樹:“在她死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知道該去做什麽。”
“沒有感覺,沒有想法。”他慢慢的望向了紀茵,“慢慢的,就想找些刺激的事情做……”
“……我不想,那麽空。”
他觀察着紀茵的神情,他知道紀茵和他一起來這裏的原因,也逐漸能夠明白一些別的情感,可不知道為什麽,依舊無法讓他理解這種空。
紀茵嘆了一口氣,“是我着急了,慢慢來。”
她說起了一些網上遇到的趣事,又牽住他的手,并排着往外走。
紀茵:“樹樹,難得來一次,你帶我去你以前生活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他當然不會拒絕這種要求,小鎮沒有什麽旅游景點,快二十年前租住的房子早就被拆掉,也就只剩下當年上過的小學。
紀茵:“來,徐導游介紹一下當年的行程。”
他笑了笑,現在笑似乎是一種很容易就能袒露出來的表情。
徐嘉樹思索着怎麽把那些有些枯燥的經歷說得有趣,步行在郁郁蔥蔥的林間小道,盡頭就是那所小學。
紀茵:“你小時候讨厭上學嗎?”
徐嘉樹:“不讨厭。”
今日的陽光不錯,于樹枝的間隙中投下斑駁的光影。
紀茵:“你竟然不讨厭?”
“因為在學校,反倒是我空閑比較多的時候,回到家裏就要做習題,背英語,預習課本。”
時至今日,那些仿佛做不完習題的來源都成了迷。
不過那樣的日子可比在親生父母身邊好過得多,于是他在焦躁背誦讀書的同時,會分出心思,想着如何長久的留下她,讓這種好過的生活長久的持續下去。
紀茵:“你學習成績怎麽樣?”
徐嘉樹:“挺好的。”
他得讓徐雪珍感到開心,覺得投入值得,從而使這段關系一直延續,成績這一點至關重要。
紀茵:“你小時候還想過那些……不好的事情嗎?”
“沒什麽時間。”他現在腦子回想當時,就是滿腦子的英語單詞以及唐詩三百首,“後來覺得我背英語,無法理解,又讓我背了很多的詩歌。”
紀茵:“什麽樣的詩歌?”
徐嘉樹:“很多,還有三字經……有時候還會結合課本去背詩歌,我記得那會兒學了一篇課文,是孟郊的《游子吟》。”
“因為回家徐雪珍要抽查,所以我會早讀時候偷偷背,回家的時候路上複習。”
就踩着這條林蔭小道,上學的時候轉頭揮別背後的女人,放學時,踏上小道一擡頭,也就能看見路盡頭的女人看着他,笑着問他。
【背的怎麽樣啦?】
她好像知道我在學校裏偷偷背書,為什麽?
徐嘉樹小時候不明白,為什麽徐雪珍能把他摸得那麽清楚,只要他稍稍做出個小動作,她立馬就知道下一秒他會做什麽。
【徐雪珍,你怎麽把我摸得那麽清楚?】
【不禮貌,要叫媽媽。】
【為什麽?】
【因為我是你的媽媽呀。】
媽媽?
……媽媽?
微風拂面,他們走出了小道。
徐嘉樹牽着她走向學校前的小店。
“以前這裏有家小炒店,土豆排骨做的很不錯,就是弄錯了受衆群體,那個時候的小學生哪有那麽多錢。”
紀茵點頭,“排骨挺貴的……你喜歡排骨土豆是因為這個?”
徐嘉樹搖了搖頭,“徐雪珍可能看我多看了幾眼,回頭非要做這道菜……”
說到這裏,他就感到些許無奈。
“新菜練手的時候,都不會做的很好。”
徐嘉樹:“我向她建議我來做菜,反正她也是想讓我沒時間想別的。”
紀茵:“她生氣了。”
徐嘉樹:“是的,非常生氣。”
【小孩子第一要務就是學習!好好學習!】
他們走到校門口,學校裏還有學生上課,保安不讓他們進門,于是紀茵和徐嘉樹站在旁邊的鐵圍欄前,看向後面的教學樓。
教學樓不高,前門離着也不遠,即便在圍欄後也能聽到教室裏傳來的聲響。
徐嘉樹:“當時徐雪珍會在這裏偷偷看我。”
紀茵笑了,“怎麽搞得像是第一天送小孩子上幼兒園一樣?”
徐嘉樹:“她總是不放心我。”
可能是學到了那篇課文,那風吹起了紀茵的頭發,發絲旋着向上飄起了幾根,融合着孩子們朗朗讀書的聲響往上飄去。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
【徐雪珍,我為什麽要背這些詩歌?很無聊。】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你現在覺得無聊,等你有一天長大,就能明白它們的意思了。】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晖。”
徐嘉樹轉過了身,望向了空蕩蕩的林蔭小道。
只要一放學,總會有個女人站在那裏,笑着看着他,接過他的書包,又摸摸他的頭。
【回家喽。】
徐嘉樹:“她不在。”
紀茵:“啊?”
徐嘉樹:“……她不在了。”
何教授:“你并不是接收不到外界的東西,你只是感覺不到也表現不出來,但是不代表那些東西不存在……總有一天,你會感覺到。”
他吸了一口氣,緊接着發現自己的呼吸在顫抖。
紀茵:“你怎麽了?”
“酸?是酸的。”他捂住了喉嚨,又捂住了胸口,“我好像受傷了。”
紀茵:“是哪裏痛嗎?”
紀茵感到身體一緊,被人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她感覺到擁抱住她身體的人在顫抖,并逐漸的加重了手臂的力氣,似乎要把她融進懷裏一般。
“我好痛。”她聽到他說,“我身上很痛。”
紀茵慌亂的掙紮起來,她不知道他身上哪裏出現了傷口,或者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她急切想要拿手機叫救護車。
可徐嘉樹把她牢牢抱住,動彈不得。
“你先松手,我們去看醫生。”她被勒的有些喘不過氣,輕聲的安撫道,側過臉的時候,貼到了他的下巴。
是濕的。
他臉上是濕的。
“你哭了嗎?”紀茵慌了,她不斷的拍打他後背,“怎麽了怎麽了?你和我說說。”
他不停的吸氣,将腦袋壓在她的肩膀上,用力的抱着她。
“她不在了……不在了……”
“……媽媽。”
作者有話說:
黑化進度28%
詩的出處文裏說明了,這裏就不标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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