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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在慕斯國北方仍舊白雪皚皚,點點雪花飄落,點綴着山林樹木,風也不似平時那麽凜冽,披上雪衣的絕命崖更看不清面貌,只留下高低不平的輪廓。
崖邊上,十個黑衣美少年分兩排站在兩邊,其中一人手持白色紙傘替站在崖邊的人擋去飄落的雪花。傘下的人銀發赤眸,一身紅衣紗帶飄飄,他就像是雪裏冒出來的妖精,魅惑萬千,遠遠看去又似萬裏白雪中的一株梅,傲骨獨立。
左千川撐着青色的紙傘慢慢靠近,視線觸及冥爚那一頭銀發還是忍不住贊嘆了下:“畫蘭,教主今天可開口說話了?”那天,他将冥爚劈昏帶回去,在竹林外彈琴彈了一夜,直到天亮進去一看,才發現冥爚像妖精一樣居然變成銀發赤眸的樣子。換做是常人定會吓壞,可惜,在他看來這副天人之姿很是讓他嫉妒羨慕恨。事實也證明不正常的人不是只有他,當絕冥教教衆看到教主銀發赤眸的摸樣時,更是堅信擁有泣血劍的人是他們絕冥的神,崇拜一發不可收拾,擠破頭的想着調動到絕冥宮去伺候冥爚。左千川怕引起大亂只得代替冥爚管理絕冥,而冥爚只是像平時一樣由十位夜衛貼身跟随着,每天除了看崖就哪也不去。
“回左護法,沒有。”他們教主半年沒有開口說過話了!每天就是站在這裏一整天。他們十夜衛跟着教主倒是沾了不少風雅,都快忘記嗜血的感覺了……這就是神的力量啊!陪教主站上半年比入佛門還管用,心靜氣和說的就是他們了。
“還是沒找到花花嗎?”左千川像例行公事一樣,每天都會問上一次。要是他知道畫蘭心裏想什麽,準會吐血。
畫蘭抖落傘上的積雪,搖頭:“沒有!”這半年崖底有幾塊石頭都能數清了,除了第一天找回來沾滿血液的白衣和紫衣什麽都沒有,他們也不敢再教主面前說他的花花怕是被野獸吃了,畢竟衣衫是一整套啊!先不說不穿衣服能走多遠,就是衣服上的血跡來說不及時救治也死定了。
“還沒有麽……”或者真的沒了,失去花傾悅對冥爚來說意味着什麽……他、明白。左千川嘆了口氣将手上火狐披風交給畫蘭,轉身往回來的路走去。
畫蘭将披風給冥爚系好,轉眼看了眼青衣蕭條的人有絲動容。從左護法的身影上,他看到了教主的影子,只是看起來明顯和隐晦的落差而已。
他們都沒有看見,左千川失望轉身瞬間,冥爚眼眸動了動,露出了苦笑。曾經認為花傾悅身為男子可惜了,不然又是一代紅顏禍水。現在看來,不管男子女子他都是禍水,藍顏禍水。
第二天天色微亮,冥爚準時起身穿衣,然後面無表情出門往絕命崖走去。十夜衛比冥爚還早起,冥爚一出門立即跟上。一路上總能遇到無數人‘路過’,十位夜衛很是無奈,他們也只是想表達對教主的恭敬順帶一睹教主尊容吧!畢竟冥爚一天就出現兩次,出門和回來。
仍舊是花傾悅掉下去那個崖那個位置,冥爚就這樣站在那裏。寒冷調皮的掀起他的火狐披風衣擺竄進去,只是被戲之人就像感覺不到寒冷,沒有一絲表情。
将進午時,左千川的身影提早出現在山崖上,手裏抱着雲缺月圓如同踩踏着雲慢步而來。十位夜衛恭敬對他點點頭,他只是點頭回應,然後走到冥爚身旁:“來合奏一曲給花花聽聽吧!你只是看着又不和他說話,他會寂寞的。”
冥爚眼眸動了下,不接蕭。心底不斷告訴自己:花傾悅沒死,也不會寂寞。
像預測到了般,左千川笑道:“單莜,不、慕斯筱娶了花輕柔,據說現在的他被三王爺慕斯岚壓制的厲害。有消息傳來,慕斯筱娶妻納妾第一天就荒謬的丢下皇後妃子去了西陵城,慕斯岚也先一步去了。你說他為什麽剛娶了花傾悅的妹妹立刻跑去那邊,誰可能會出現在那?”不出左千川所料,冥爚立即轉身看着他。嘴角勾起得意的笑,這娃總算是有別的表情了!
“是他!他沒死是不是?”冥爚張開嘴小聲說着,就像不會說話了一樣。
十位夜衛驚訝了,左千川這半年一直來對教主禀報教裏的事情和尋找花傾悅的事情,教主從未開口回應過。不,應該說連眼神都沒有給過,今天不但轉身還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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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測。我打算明日就弄個馬車裝成商人趕去那邊。這次,決不能讓慕斯筱先找到人。”不然,花傾悅的命運就怕會轉向另一個方向了。
“我也去。”冥爚說完轉身,深深看了眼懸崖再次開口:“明日起,琴棋書畫和青鸾随同本教主離開。其他代替本教主在這裏守着,允許在這做你們喜歡做的事,不到夜晚不得離開崖邊。”
“屬下遵命。”十位夜衛欣喜的單膝跪下回應,他們的教主複活了。
左千川再次将蕭遞給冥爚,故作調皮眨眨眼:“來一曲吧?餞別禮。”
冥爚結果蕭摸了摸,放在嘴邊。好久沒有碰過這些了,每天就守着這裏,就像當初發誓那樣,他死了他會一直守着他。左千川抱琴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膝上邊撥弄着琴弦邊唱詞,花傾悅好像喜歡聽這些歌的詞,經常看見他早早坐在琴臺上小聲哼。
冥爚是知己,欣賞他,花傾悅就是懂他,這兩者對他有差別,卻不想挑明。
崖上寒風刺骨,銀雪如席占據了整個視野所及的範圍內。崖下的隔着一座崖的小木屋旁沒有一點下雪的痕跡,走了一大早的花傾悅在後山的溪水裏掬水洗臉,冰涼的水拍在臉上,有種清新的感覺,脫去白衣,花傾悅走進溪水裏,讓水流沖刷着汗漬。端木琴說外面還在下雪,這個陣法包圍的山谷四季如春。溪水到底是外面流進來的,也許是滲入了雪才如此冰涼舒服。
也許是太過疲憊太過累,花傾悅趴在一旁的石頭上打盹。半夢半醒間,他似乎聽到了熟悉是琴簫合奏,只是蕭聲和琴聲都滲着孤寂、悲傷。他夢見了冥爚夢見了左千川,夢見了崖底一起玩樂的場景,夢見了冥爚又朝他伸出了雙手,就在他快抓住的時候……
“小子,你想淹死冷死不成?還想不想學易容了你,沒出息,出去也不準說是我徒弟。”端木琴皺眉看着在溪水裏邊洗澡邊睡覺的人。天天堅持走路,如今都恢複的差不多了也不休息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道理都不懂不成。
花傾悅睜開眼,眼前哪裏還有冥爚和左千川,只有一糟老頭,吹胡子瞪眼睛,一臉兇相。八成他精心培養的小花小草又死掉了,像他這樣粗魯的人能培養的出來才怪。
“這水不深,也不冷。”花傾悅蹙眉回道。都怪他,要不是他喊醒他,他就能抓住冥爚的手了。
“不冷!還不是托我冰潭水蓮的福,不懼冷也要愛惜你這摔得破破爛爛的身體不是?還上來吃飯,不吃飯哪有力氣練走路學易容,還想出去找你相公就給我吃飽點別挑食。”這少爺給他養的總算像個正常人了,除了愛幹淨了點,不吃過餐飯難伺候了點,起碼不像剛開始幾天那樣,死也不碰烤的東西。
“你先回去,我一會自己回去。”花傾悅伸手指指路口,他還是無法當着別人的面前穿衣。
端木琴孩子氣的将腳邊的小石頭踢人水裏,濺的花傾悅滿臉水花才得意的抖動着肩膀,吹着口哨離開。
花傾悅摸幹淨臉再重新洗漱兩次才上岸穿衣,回到小屋木門口的時候端木琴已經坐在屋門口翻着燒烤。中午就吃燒烤?花傾悅苦着臉看着那些烤的油膩膩的食物,最後終是無奈坐在端木琴旁邊。
“喏,吃吧。”端木琴将烤雞遞給花傾悅,看着他乖巧接過滿意點頭:“這做人啊就要學會吃野味,像你這樣什麽都不碰也不吃的遲早會餓死在路邊,別說回到你相公身邊了,一出谷口就會被餓死。”
花傾悅小口咬了口雞肉,聽到端木琴的話停下進食,嘆:“不用等餓死,恐怕我一出谷很可能又會被抓走或殺掉。”
“此話怎講?”端木琴倒是好奇了,他不開口他都忘記問他為什麽會墜崖之類的了。
“不知道,可能因為我是花府的三少爺,注定是顆死棋吧!”花府一開始就被列入死棋的名單裏,他再怎麽幸運再怎麽逃也會被追着,他又要怎樣走回冥爚身邊?
“笨啊!”端木琴将雞骨頭丢向花傾悅:“讓你學易容,你不會換副面孔啊!何況,你聲線也被破壞了,體質也偏寒了,腿也走不了多久,再換副臉孔,不同的聲音臉蛋走姿,完全是另一個人了,誰認得出你來?”
花傾悅側身閃過:“可是,我還是怕半途就會被認出來。”
“改改你這些容易讓人猜出來的臭毛病,我敢保證,一個月後只要易容走出去,你不告訴別人你就是那名揚天下的第一美男絕對沒人認得出你來。”當他拈琴千面是挂號的啊!至今還沒人認出過咧。
“你就不能帶我從絕命崖飛上去麽?”冥爚都能帶着他飛上去。
“你以為老夫這半年怎麽盡心盡力救你?內力幾乎耗光給你這個半點武功都不懂又沒良心的小家夥,浪費就算了,要是你還是活不過來我就想撞牆了。”就憑他那破身子,耗盡內力才救活就已經很不錯了。
“可是,冥爚也認不出來怎麽辦?”花傾悅憂心的将烤雞遞到嘴邊,避開肥膩的地方咬着。他才不管什麽內力不內力,起碼他看見別人的內力之類的在冥爚面前都是浮雲。
“你不會取下來啊?出去後真別說我是我徒弟……”端木琴狠狠咬着肥雞,他怎麽就收了他這個天然呆的人來當弟子,簡直毀了他一世英名!
不理會端木琴嫌棄的眼神,花傾悅丢下只吃了幾口的雞肉:“吃飽了,開始吧。”丢下啃了幾口的烤雞,花傾悅起身走回小木屋。他要争取最短時間內回去找冥爚。
“沒良心的小東西……”端木琴狠狠瞪了眼大開的木門,這徒弟就一白眼狼,吃了也不收拾,不尊老,沒自覺,很遲鈍又柔弱……反正一大堆他端木琴看不順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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