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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出去觀賞桃花的人絡繹不絕湧回桃花街,整條街道車水馬龍,行走堵塞如漫步游行,一眼望去,除了人擠人還是人擠人。
桃花棧二樓陽臺偏角落,一頭銀發半束的冥爚低頭不語吃着飯,花輕柔一個勁的在那叽叽喳喳對着冥爚講話,左千川則偶爾代應那麽一句,整張桌氣氛古怪的令人側目。
突然,街上傳來騷動,像一大群蜜蜂一樣的低聲讨論形成的巨大噪音不斷傳進二樓,混雜的讓人想聽又聽不清,樓上用餐的人不禁湊到陽臺去觀看。
“爚哥哥,快來看看,有人在吵架。”花輕柔背對着餐桌探出頭顱一邊觀看一邊向冥爚招手。
“不了,花小姐自己看吧!他對這些不感興趣。”仍是左千川代答,冥爚從頭到尾眉毛都沒動一下。
收回手按在欄杆上,花輕柔眼底劃過一絲落寞不再看街上的兩個男人争執。無論她跟冥爚說什麽他都是無視她,除非說到關于三哥有趣的事情才會露出表情。從小跟三哥一起長大,她還真看不出來除了那張臉外,花傾悅到底哪裏好?何況,是個生死不明的人。
樓下,被小厮指着叫嚷的男子并未理會對方,他只是看看周圍聚攏的人群輕皺眉頭。一雙寶石黑的眼眸每每轉動都扣人心弦,即使他只有張平凡無奇的臉。
“你想怎樣解決?本公子又不是故意的。”對小厮難聽的詞彙無法應對,花傾悅只好壓下心裏的不悅。他特地改了以往長袍白衣翩翩君子形象,就是不想引人注目最後引來禍端,現在看來,效果并不是他想的那樣。
整理着被撞處衣衫的慕斯岚聞聲一愣,擡頭打量了下眼前拿小厮一臉無奈的人。黑衣及白色硬肩外套的束袖勁裝,及腰的黑發也整齊束于頭頂散下馬尾,只是骨子裏散發的優雅貴氣搭襯着潇灑衣着沒達到低調平凡的效果反在人群中倍顯紮眼。只是、他給人的感覺不該是有這樣一副帶着黯啞的聲音才對?
“解決?你撞了我家王……”
“夠了,退下,大街上的別給本公子丢人。”慕斯岚冷冷打斷小厮,而後對花傾悅拱手道:“在下沒管教好仆人,還望公子別在意。”
花傾悅松了口氣:“沒事,是我不小心在先。”對于慕斯岚稱呼他為公子而不是俠士之類的并未在意,畢竟改裝出谷時端木琴就損過他穿成這樣有多拙,為了徹底不讓人認出來,他還是決定改了。
“公子可是要來這桃花棧投宿?”慕斯岚順道問。
花傾悅點點頭:“只是人特別多,不知道有沒有住滿。”或者說這附近還有沒有都不一定。本來出谷走幾天就該到盤龍城才對,只是一直下雪就走錯了方向,走了一個月看到城門後才發現居然走到西陵城來了……這一路走來,他也徹底體驗了餐風露宿的滋味,從一開始驚慌害怕到現在無奈淡定。端木琴也不知道哪弄來的銀票,一下子塞給他一大捆,雖然走山野路途時沒用上倒也托他的福才能一路安全走下來。
“這附近都沒有住的了。”直覺說出這句話後慕斯岚怔愣了下,跟一個不認識又很平凡的人在大街上圍觀着還聊天,他什麽時候這麽随便了……
花傾悅臉一垮:“果然啊!街上都塞滿了人,光是看就知道住的肯定是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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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岚看着眼前的人一臉失望的摸樣突生出一股不忍心:“我也住在這邊,還有一間普通房剩,不知道公子願不願意住進去?”
一旁的随從聞言臉一垮“公子,那……”我呢沒說出來就在慕斯岚的瞪眼中,消音……
完全沒看出什麽不對的花傾悅眼睛一亮,點點頭,平凡的臉孔因那雙眼睛硬是生出一抹傾城之态。
“在下慕……岚,現在已快過用餐時間了,公子若不嫌棄就一起來,如何?”慕斯岚也不知道為什麽邀請他,特別吧!這個人看起來就是很沒用的那種,仔細看又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也許只是存在感強吧!
花傾悅僵硬的跟着學他拱手:“謝幕公子邀請,恭敬不如從命,在下花鳴。”
看花傾悅不自在的摸樣,慕斯岚嘴角勾起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人便一起踏入桃花棧往二樓走去。不知道是天意還是有緣,慕斯岚帶着花傾悅也是往欄臺那邊唯一空桌走去。冥爚幾人剛好吃完離開,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之時。冥爚突然頓停,左千川收腿不及撞上冥爚後背,花輕柔跟着撞到左千川然後傾斜了下撞了下花傾悅。只能慢步行走的花傾悅被這麽一撞,驚呼了聲,慌忙伸手一抓,順手将花輕柔也帶着往一邊倒。就在花輕柔快落地的時候,冥爚露出驚慌的神情反射性去抓住花輕柔,還沒拉穩又像想起了什麽瞬間放手,花輕柔這一波三折最後還是倒在地上哀嚎。
花傾悅困難起身後連忙伸手去拉哀叫中的花輕柔,只是對方理都不理他伸出的手。而花傾悅看見花輕柔的臉後驚訝的站在原地伸着手,對方不接他也忘記收回。
冥爚從旁擋在兩人中間,立在花傾悅眼前盯着他的雙眸,就像透過他的眼神探索靈魂一樣。被突然出現的赤眸吓了一跳,花傾悅直接往後退了一步才擡眼打量眼前的人,驚喜一閃而逝只剩下震撼和困惑。
冥爚對上他的眼:“你,開口說句話我聽聽。”
“我開口說句話給你聽。”随便應付了句,花傾悅垂下眸掩飾洩露過多的情緒,冥爚怎麽出現在這裏?銀發赤眸又是怎麽一回事?他墜崖時還是黑發的才對,走火入魔了?為什麽和他妹妹一起,以為他死了找個相似的麽?有太多的疑問卻不能問,花傾悅瞟了眼跟自己八分相像的妹妹,再看看自己的腿,沒有了相認的勇氣。
聽到聲音冥爚皺起眉頭,不相信什麽一樣,突然擡手用很慢的速度攻擊花傾悅。花傾悅只感覺有什麽沖來下意識伸手就擋。這一擋,所有人都傻眼了,整個客廳裏一片寂靜……
“嗤……哈哈,笑死人了。”左千川反應過來,随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笑,冥爚居然被一個站不穩的小鬼推倒在地怎麽能不好笑,就算是他在冥爚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偷襲,也沒成功過。
左千川一笑,五位夜衛立即回神,琴、棋扶起冥爚,書、畫、鸾立即徒手将花傾悅制住,與其說是制住不如說花傾悅根本無意掙紮。
慕斯岚不悅的看了眼書、畫、鸾粗魯的手法,在他眼裏從一開始整件事情就跟花銘沒關系,他被牽連反被欺負,思索了下慕斯岚決定上前解圍。
不等慕斯岚上前,冥爚便揮手讓書、畫、鸾放人,然後瞄了眼站的有些僵的人:“你的腿?”為什麽要在意不相幹的人,他也不知道,興許只是那對相似的眸!
“斷了,行走不便。”花傾悅吓的不敢擡頭,他居然将他推到,要知道冥爚是有多記仇。
“不能治?”
花傾悅搖搖頭:“能走已經是極限了!”
已經是極限了麽?冥爚突然覺得有些悶便不再說話,花傾悅也這麽沉默着。
對這一情況,不止左千川驚訝石化,花輕柔也驚訝,她怎麽說話,冥爚都不搭理她,如今居然糾纏一個平凡無奇還有腿疾的外人,很可笑的被推倒在地上,現在還盯着人家不放。
“公子沒事的話,我先告辭了。”也不給冥爚回答機會,花傾悅回到慕斯岚身邊,然後兩人在陽臺落座用餐。
看着兩人一起說笑的樣子,冥爚不悅的蹙眉,有些理不清雜亂的心緒,甚至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這個男人跟花傾悅的長相天差地別他居然會覺得像!對長得相似花傾悅的花輕柔卻無法說服自己去覺得像。
将冥爚拉回房間,左千川立即找個借口讓青鸾去打發花輕柔離開,然後做賊一樣左右觀察了下才回到桌上落座,雙眼銳利的盯着冥爚,像審犯人的警察一樣。
“說吧!光天化日之下盯着良家男民幹嘛?這樣的凡人都不放過,你不覺得可恥我也替你丢人。”
“我總覺得他是花花,可屢屢試探後又發現不是。”冥爚還是說出疑問,他不認為這點小心思瞞得住左千川。
左千川翻了個白眼,很想用手指戳戳冥爚的腦袋:“本來就不像,知道什麽是雲什麽是泥嗎?雲泥之別就是這個意思。”
冥爚冷冷睨了眼左千川,他不喜歡左千川這樣比較,他的心總能把那個人重疊到花傾悅身上去,所以,不喜歡這種說法。
左千川投降的舉手,嘆:“好吧!我得舉列子幫你清醒下!”
冥爚不反對的點頭,很認真跟左千川對視着,與其說是辯駁游戲不如說他們在比誰眼神先敗下陣來。
左千川:“體質屬寒。”
冥爚:“的确,碰到我居然不覺得冷,只能說跟我一樣屬寒。花花很怕冷,手心也總是要在暖爐上烤的暖暖的。”
左千川:“內力不小,沒個十幾年是達不到滴,能達到的除非是跟你一樣是個鬼才。”
冥爚:“能推倒我是內力不弱,他沒有武功,只能說是別人灌輸給他的。”
左千川:“摔倒、動用內力,有腿疾,但他的臉從頭到尾沒有變過顏色。”
冥爚:“易容……”
“他也沒有嚴重的潔癖。”左千川提醒道,他可不會忘記花傾悅被人一碰到就像碰到死老鼠一樣的神情,除了冥爚還真沒見過他碰誰沒臉色刷白
冥爚喝了口茶,搖頭:“說不定已經克服了,很多地方不一樣,有待确認。”
“你就繼續吧!你這個病這個時代沒人能治。”左千川将頭磕在桌子上,他快要被氣死了!這個人就是頭牛,固執的不像話。再找不到花花他就要得妄想症了,見一個身影相似點的都能聯想到一塊,聯想就聯想吧!為什麽要找個差別這麽大的人來幻想……
點頭放下杯子,冥爚又站在窗口看着路邊亮起的燈。不管是不是花花,他都要親自确認,然後親自将他帶回去。之所以懷疑是因為那雙眼睛,那是只屬于花花會有的睫毛和瞳孔,他眨眼的樣子早刻在他的腦海裏,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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