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防盜門嘎吱一聲, 從裏面打開。
方璃一愣,瞥見木地板上有一雙男人的大腳,青筋明顯。頓了頓,視線上移,滑過他的黑色長褲, 白色汗衫, 最後定格在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上。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周進目光冷冽,上下打量她一番,平聲問:“去哪了?”
“你怎麽回來了?”她驚訝。
他挑起眉, 側開身, 讓她進去:“不能回?”
“不是, 你怎麽也不跟我說啊。”方璃把一縷頭發繞耳後,跟着進去, 矮下身, 準備換掉高跟鞋。她站的有些不穩, 手臂被一只大手撐住, 扶穩。
“謝謝。”或許是許久未見, 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
等她換完鞋,周進這才去關門。門還未關緊,電梯門叮一聲打開。
他們是一戶一梯,方璃也跟着扭過頭。
“先別關門!等下!方小姐你手機落我車上了!”
一聲急呼。
是剛才的男生。
周進側頭,無聲地瞟她一眼, 另只手把門拉開。
門外的人愣了一瞬, 剛才只看見一扇即将關上的門, 不知道還有別人在。
“方小姐,你…你的手機。”
被男人的冰冷目光看得毛骨悚然,男生不禁縮下脖子,視線小心地移向方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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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璃剛要去拿,周進先她一步接過:“謝謝。”
随即砰一聲重重關上門。
逼仄的玄關靜悄悄的。
方璃低頭看着腳尖,一時不知怎麽解釋。手背擦了下嘴唇,試圖把殘餘的口紅印子褪掉。
頭頂籠上一道陰影,男人視線在她臉上停留幾秒,旋即掠過她露肩短上衣,牛仔短褲,精致的鏈條包。
目光越來越暗,透出幾分陰沉。
方璃被看得抱緊手臂,指腹輕輕摩挲。
“去哪玩了?”周進把手機遞給她,聲音低緩:“開心的手機都忘了?”
口氣不冷不熱,方璃蹙眉。
“跟思思出去玩的,她去上班了,怕我一個人不安全,就讓她的朋友送我回家。”小聲解釋完,接過手機,走進客廳。
還未走兩步,胳膊肘猛地被人拽住,往後一帶,摁在玄關的牆上。
“你幹什麽?”她驚呼。
手臂被他鉗得發痛。
“玩到夜不歸宿?”
男人弓下身,周身氣壓沉得吓人。
周進簡直怒不可遏。
滿心歡喜回到家,想象她可能在睡覺,他可以捏捏她睡夢中的小臉;可能在吃早餐,他可以湊上去搶一口;也可能在畫室裏畫畫,清晨陽光給她勾勒出一個美好金邊,他可以給她一個熱烈擁抱。
卻萬萬沒想到,煙灰缸裏積着煙頭,杯裏是殘餘的冷咖啡,冰箱裏空空如也,畫室雜亂不堪。看一圈,又心疼又氣——這過得都是什麽萎靡日子。
人,直接沒影了。
方璃沒答話,輕咬下唇。哥性子沉穩,很少有發火的時候。
但這樣,就足夠吓人。
“如果我不在這,剛才那人是不是就直接進來?”
想到那個年輕男孩便火氣更盛。掐住她下巴,很輕地問。
“……”方璃解釋:“那是思思的朋友。”
“朋友?”
“朋友。”她說。
在一起這麽幾年,她很了解他的脾氣。占有欲強,愛吃醋,這個方面非常敏感。更何況今天的事……換個角度,她也會很生氣。
攥了攥手掌,語氣放緩,眼神也柔和下來:“這樣,等思思下班了,我讓她親自給你解釋,好不好?”
周進嘴唇繃成一道線,臉色仍是難看。
“哥。”方璃無奈,右手撫在他胸膛,困倦地閉了下眼,“我現在好累啊,只想洗澡睡覺。”
周進聽見那個熟悉柔軟的稱呼,心口一顫。
可是,
到底無法容忍她夜不歸宿,更無法想象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她還有多少次,都發生過什麽。面部線條繃緊,掐着她下颌的手緊了緊。
“今天到底去哪了?”
不打算輕饒,沉聲質問。
方璃呼出一口氣:“就是去玩麽,放松一下。”
“酒吧,夜店?”那種場所他年輕時也不是沒去過。
方璃垂下眼睑,到底不會撒謊:“嗯。”
周進鼻腔哼出一聲冷笑,面色更沉,手往下移,拖着她往客廳走去。
“那些地方很多人去的,就是放松下,哥……你不要那麽古板行嗎……”手腕被他攥得緊緊的,到底還是怕他發火,她輕聲說。
“啊!”單薄的身體被甩在沙發上。
沙發很軟,倒也不疼,很快坐起來,踢掉拖鞋抱着膝蓋。
周進坐在她身邊,點了根煙,目光轉向煙灰缸裏的煙頭,“這些是怎麽來的?”
方璃氣惱地揉揉眼睛,咬住唇。
承認是她抽的,哥肯定會很生氣生氣。
不承認,哥瞎想,更會生氣。
算了。
“……我就是一時好奇,試了試。”低頭,解釋。
“你成天都試些什麽!”煙灰缸被重重砸在茶幾上,發出砰一聲,實在火大,厲聲訓斥:“抽煙,酗酒,夜不歸宿,泡吧,還有什麽?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方璃默默不語。
“還去放松?知不知道你一女孩大晚上去那種地方有多危險?什麽人才會去?出事了怎麽辦?嗯?”
話說得很重,不留情面。
方璃拿起旁邊的軟墊,迅速摟進懷裏,頭埋得更低,心裏卻微松一口氣。
心尖軟軟的,像被撒上鹽巴。
是在教訓她,口吻兇巴巴的,臉色也好吓人。
但是其中的擔心和愛護,怎麽都隐藏不了。
長發遮住臉頰,攥緊墊子一角。
見她許久沒有回應,周進煩躁地輕擰眉心,磕磕煙灰,轉過頭,“聽見沒有?”
女人仍低着頭,兩條細細的腿彎折着,肩膀輕輕聳動,卻不答話。
“方璃?”
到底有不忍心,他皺着眉湊近,伸手,将她濃密卷發撥到耳後。方璃稍稍仰起臉,斜他一眼,眼圈紅紅的。
周進一頓。
她一哭,剛才的氣瞬間消了大半。手指微動,強忍住把她摟進懷中的沖動。
“反正……也沒人在乎我……”
她吸吸鼻子,輕聲說。
“說什麽呢。”心裏驟然一痛:“我在乎你。”
方璃搖搖頭,推開他一點,眼裏凝結着一點水汽。
“可你離我太遠了。”她說,眼神很安靜,寂寂地環視一圈客廳:“我有時候都覺得——你,你是我臆想出來的人,其實是不存在的。”
“別胡說。”聲音緩了。
再忍不住,長臂一展,把人圈進懷裏。
“真的。”乖乖地躺進他胸膛,啜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們在一起也就十多天,剩下的只有聲音,圖像……還不夠虛幻的嗎?”
垂下頭,聲音更低:“我要是哪天出了什麽事……都沒有人知道。”
明明是兩個人,卻比一個人還孤獨。
“我這不是回來了麽。”
他低嘆,剛才的怒意卻被她此刻的無助攪亂,只剩下心疼。
“哥,對不起……”
環住他脖子,下巴抵在他肩上,解釋:“其實我平常沒有的,真的,你相信我……我去是因為——我昨天…昨天,又被畫廊退畫了。”
腰身被一雙鐵臂箍住,聽見他低低地嗯了一起。
這種方面他不知道說什麽,只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方璃回憶起畫廊老板的話,那些賣不出去的畫,像是終于找到人傾訴:
“你知道嗎?我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顏料好貴,畫布也好貴。”想到他抽的那些最廉價的煙,總是穿最便宜的衣服,還有一年到頭無休假的工作賺錢,心裏更難受:“可是我畫的都是垃圾,都沒有人喜歡……”
“哥,真的對不起……”
埋進他脖頸,聞着他身上濃烈的味道。
陌生是有,但更多的,還是依賴。
每次窩在他懷裏,這些好像都不再是事情。哪怕一輩子畫不出什麽,賺不了很多錢,只要他在,生活就很幸福,很有希望。可是他不在,所有負面情緒都壓在心裏,漸漸積壓,情緒決堤。
天性多愁善感,需要有個人,時刻把正能量傳遞給她。
“這有什麽。”
周進聲音溫和下來,甚至後悔剛才話重了,“就算你一輩子畫不出什麽,現在我也養的起。”手臂環在她腿窩,将人橫抱起來。
“雖然別的我不懂,但有些我知道的,畫家不都死後才出名麽。”周進垂眸看她,說:“你急什麽。”
方璃搖頭,并沒有被安慰到:“可你看教授……”
“他二十三歲時就出了名嗎?”
“……”她說:“那倒沒有。”
二十三歲的教授……應該還在地下室吃泡面吧。教授以前也很不容易的。
“慢慢來,別急。”低頭輕啄她的額頭:“老公永遠支持你。”
被“老公”兩個字弄得心酥酥的,方璃這些天所有難過都消失殆盡。“你……不生我氣了?”試探性問。
想起她夜不歸宿,周進還是氣得牙癢癢,大手不自覺捏緊她腰身,方璃被掐得啊一聲,皺着小臉,“疼!”
“記着,不要再有下次。”
他是真不忍心責怪她,嘆氣。
“如果無聊,讓陸思思過來陪你,不準出去玩,知道麽?”
“嗯。”
“或者給我打電話。”他說:“如果我沒接到,一定會給你回。”
“嗯。”
他低頭吻她的頭發。
喜歡她乖順柔軟的态度,心裏一點點溢滿柔情。親着親着,鼻腔灌進一股味道,眉心抽搐——她身上這股酒吧裏帶的煙酒味也是夠嗆。
“我平常也這個味麽?”推開衛生間門,周進忍不住問。
方璃耷着眼睫,還在難受失落中。聽他這麽問,揪起自己一縷頭發聞了聞,搖頭,“你可比我臭多了。”
周進一愣,看着她嫌棄地扯着她自己的頭發,啞然失笑。
氣氛緩和過來,方璃被抱到馬桶上。
“你先坐着,等我放好水,咱們一起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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