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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海藻般的長發鋪滿枕頭, 歪着頭,閉緊眼,嘴唇毫無血色。蠶絲被拉至下颌,床尾露出一只小小的,纖瘦的腳。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蹲在角落, 一動不敢動, 瑟瑟發抖。周進心裏劇痛,強烈的痛楚壓得他全身發顫,臉色鐵青, 雙眼赤紅, 一步步緩慢地朝床邊走去, 宛如地獄修羅。
程老板徹底吓傻。
“我沒有……我沒有……”他抱緊頭,磕磕巴巴:“我還沒有, 你看我我我褲子……還在。”他像是證明什麽, 一只手拉着自己的褲衩。
周進往前走了兩步, 躍過他。徑直走到床邊, 他弓下身, 心痛地摸了摸方璃蒼白的小臉。
“我來了,你別怕。”他嘶啞着喉嚨,語調破碎。
真真是心痛到無法呼吸。
“對不起。”他小心摸着她的嘴唇。
男人見他似乎沒注意自己,也顧不着穿衣服,抱着屁股就要往外竄。
就在他要奪門而出的那一刻, 後脖領猛地被人揪住, 狠狠地, 重重地往後一拖。
那只手力氣極大,男人像是一塊抹布,被甩在地上,癱軟着前進。
沒拖幾步,周進胳膊一擡,輕易把人拎了起來,單手成爪,死死扼住他咽喉,逼近牆壁。
“你…你要…做什麽?”
程老板呼吸不暢,話不成調,迎上周進冷鸷的目光。
像是熄滅最後一盞燈的夜晚,黑暗的,扭曲的,透着森森涼意。
那真是想殺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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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毛骨悚然,害怕到極致,腹下一熱,竟尿了出來。
“你給她下了什麽。”他低頭瞥一眼,眼神嘲弄,聲音低緩,卻字字殺意。
“我……我。”程老板想死的心都有,閉着眼睛。
“說。”手掌收緊,低吼。
“呃…呃……”男人被掐得死緊,喘不過氣,臉漸漸煞白。
“說啊!”近乎野獸般怒吼。
門忽的打開,墩子急匆匆追進來,看着眼前這一幕,呆住。
“周排!”眼看要出人命,他扭身,急忙去勸阻,想掰開那只手。
“你這樣會出人命的!周排!你先冷靜點!”
周進卻像沒有聽見,只要是她的事情,他永遠無法自控——七年前如此,七年後還是如此。
手指一根根收緊,近乎殘忍地等待着血管爆裂的聲音,臉貼近,滿身戾氣,“快說!”
墩子臉色陡變,到底是部隊裏練過的,鉗住他的胳膊,欲往後扭,“你清醒點,我已經報了警,警察馬上就來了!這會出人命的!!”
“周排!”
“你冷靜些!!”
周進手臂肌肉一塊塊鼓起,墩子無法撼動,情急之下,扭頭喊:“嫂子!”
周進猛地一震,回過身。
墩子趁機将他手掰開,把那人拖走。
方璃并沒有醒來,順着卧室的門看去,她還是靜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周進盯着自己的雙手,冷靜一些,眼睛卻越來越黯。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讓她受了這樣大的委屈。
“周排,我報警了,你快去看看嫂子吧。”墩子提醒,“一會警察可能就過來了。”
周進看一眼地上那不斷咳嗽的中年男人,手掌攥緊,怒火仍是壓制不下,恨不得碎屍萬段才好。墩子搖頭,“快去看看嫂子吧。”
周進走進卧室,将床邊的衣服一件件拾了起來,攥緊那件蕾絲文胸——心太痛了,痛到他無法呼吸。他強忍着,快要把牙齒咬碎,走到床邊,将她從被子裏抱了出來。
支型吊燈明亮的光暈撒落下來,她的身體潔白,纖瘦,宛如第一次時的那個少女。那些紅痕卻愈發刺眼,他抱着她,伸出顫抖的手,極盡輕柔地把那塊布料幫她穿上,扣子系好。
然後是蕾絲背心,小心翼翼幫她穿整齊,最後才是T恤,短褲。做完最後一步,周進望着懷裏的女人,她仍閉着眼,濕漉漉眼角還挂着淚痕,他展開手臂,将她緊緊摟住。
體腔內似乎有極度的痛苦,徹底壓垮了他。肩膀發抖,身體也在抖,抱着她,頭抵在她的額頭上,眼圈泛了紅。
“傻丫頭…”他手臂死死摟着,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裏,嘶啞說:“真是傻丫頭。”
——
方璃再醒來時是在家裏的床上。
那天警察做了筆錄,扣留下程老板,方璃被送到醫院檢查。幸好是普通迷藥,她喝得又少,基本沒大礙。躺了一天一夜,在醫生準許後,周進把她帶回了家。
方璃疲倦地翻了個身,望着坐在床邊的男人,愣了一愣。轉頭看了看天花板,又看看棉被下的自己。
白色的吊帶睡裙,柔軟舒适。
喉嚨被塞住,說不出話。
周進守了她兩天,剛才打了個盹,這下很快醒來。目光相撞,四下一靜。
似有千言萬語,卻又無從說起。
方璃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只記得最後,暈倒前,是在那家酒店裏,那個惡心男人的肚腩,手…
剩下的全部斷片。
是不是已經……她用力甩頭,想忘掉那些不堪記憶,卻一陣天旋地轉。“怎麽了?頭暈嗎?”周進托住她小腦袋,心疼地問。
方璃推開他的手,微微張嘴,又緊閉,再張嘴,最後還是發不出聲,她猛地掀開被子,下床,赤着腳搖晃着往浴室跑去
他知道嗎,又知道了多少……
是警察送自己回來的嗎。
她都不敢去問。
“你去哪。”周進急急跟上。
方璃用力搖頭,想到那只油乎乎的手,她就覺得自己好髒好髒,髒到她胃裏翻滾,惡心。
拒絕他碰自己,快步往浴室跑。沒跑幾步,被周進整個抱住,緊緊地摁在胸口。
“哥……”她掰不開他的手,哀求道:“你放開我。”
男人卻抱得更緊,有力的心跳就在她耳畔。
“你放開好不好。”小小的啜泣聲,“求你,放開我,我覺得我好髒,你別碰我……”
聽見她說“髒”這個字,周進背脊一僵,劍眉緊蹙,托起她的下巴:“別胡說。”
方璃臉埋進他胸口,不敢同他對視,用力搖頭,“你不知道……”
他一定是不知道。
她在這方面了解他的,他的占有欲可怕到不喜歡她跟別的異性有一點接觸。如果他知道,還是那樣的事情……她想都不敢想。
“我知道,我都知道。”低啞聲線滿是苦澀,“傻丫頭,你沒事。”
“你不知道……”方璃揪住他的衣擺,攥緊,咬緊下嘴唇,“我…我……”難以啓齒。
“你沒事,璃璃,你沒事。”
他擁緊她,察覺到懷裏的人難以控制的顫抖,聲音低緩,嘆息:“寶貝,你聽好了,你沒有一點事,是墩子看見了你,我把你帶回來的,什麽事都沒有,而且——”
他頓了頓,緊緊盯着她的眼睛,伸手拭去她的淚,用一種極其嚴肅的口吻道:“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我都會愛你,尊重你,對你好,永遠都會。我不會變的,所以你不要害怕,也不要逃避,知道嗎?”
大手摸着她的頭發,滿是憐惜和心疼。
方璃搖頭,又點頭,埋進男人銅牆鐵壁般的懷裏,再憋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所有的委屈和痛楚都宣洩在這哭聲中。
她只是想好好畫畫啊。
只是單純地喜歡畫畫,她畫得很努力,很認真,已經為市場妥協了,不再為靈感而畫,接受為金錢而畫,可為什麽……為什麽卻是這樣的騙局?
那些惡心龌龊的事情讓她崩潰。
可是最絕望的、最心寒的,把她推入萬丈深淵的,卻是原來到了最後——還是沒有人喜歡她的畫。
可悲又可憐吶。
周進聽着最愛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心痛如割,比年輕時在部隊上受過所有的傷加起來,都要痛上萬分。
可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她想要畫好,想要被人欣賞,想要得到認可。只是在這個方面,周進除了給她金錢上的鼓勵——讓她買畫具買畫冊,和精神的支持撫慰以外,他什麽都做不了。
出現這樣的事,他愧疚萬分。
只能緊緊地摟着她,安慰她,撫慰她。
“哭吧,哭出來就好多了。”他嘆息。
……
方璃就那麽一直哭,一直哭。
起來時是下午,一直哭到了黃昏。
金色光線穿透白色紗簾刺了進來,清爽的卧室朦了一層薄薄的暖光。
方璃擡起濕潤眼睫,望着那幾縷光線。
視線向下,
被風吹起的鼓成帆狀的紗簾,鋪着格紋棉麻面料的床鋪,軟軟絨絨的地毯,牆面上挂着灰色鐘表,時間滴滴答答地走着。這是他給她的幸福又平淡的家。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男人臉上。
他看上去十分倦怠,下巴上一圈胡茬,眼角細紋明顯,皮膚粗糙。這樣剛硬的,粗犷的男人,可看着自己的時候,永遠都是柔情憐惜的。
——無論她做錯什麽。
“哥,我想放棄了……”她把他的手伸開,掌心相貼。
周進猛地擡眼,下颌繃緊,心被懸在高崖之上,眼神一點點發黯。
給不了她想要的,也保護不了她。
眼神沉郁,靜靜地等着她的判定。
“我想放棄了……”她顫抖着說:“我,我不要畫畫了。我去找一份工作——設計也好,老師也好,一個月能賺多少是多少。然後你回來,你去跟墩子哥買條船,我相信你的,反正顧着生活就好了……我們每天在一起,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手指摳撓着手心,望進男人深邃的眉眼,吸吸鼻子,說:“然後……然後,我給你生個寶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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