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方璃睡得朦朦胧胧。
她其實并不困, 前幾日在醫院裏睡了許久。只想脫離現實,不願再去思考任何的事情。
隐約感覺有人在床頭望着她, 方璃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不知是夢是醒。她一個人住在郊外的公寓, 時而深夜也會害怕, 常常胡思亂想, 但每次都是虛驚一場。
這次,方璃抱着手臂, 沒有睜開眼睛。
那個人近了,坐在她身邊,一只溫熱幹燥的大手撫摸過她的頭頂, 順着長發往下,動作溫柔。繼而輕輕地拍打她的後背,像哄小孩一般, 一下一下。
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男人身上的煙草味, 混合着一點汗味,醇厚濃烈。
好像是……哥的氣息。
她忽然就很想哭。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就永遠不要醒吧。
越這麽想,越有淚水奪眶而出,從纖長睫毛的尾部, 啪嗒一滴,落在枕邊, 濡濕一小團。
“怎麽哭了?”低低淡淡的聲音, 有着沙礫般的質感, 帶有硬繭的指腹滑過她眼角,将那滴淚抹去。
方璃渾身一抖,豁然睜眼。
黑暗中,周進坐在床頭,俯下身,靜靜地凝視她。漆黑的一雙眼睛,沉郁似海,沒有一點光。
方璃有些迷糊,看見那個日思夜想的男人真的就在自己身邊,心裏一顫,情不自禁伸開手臂,抱緊他。
依偎進男人結實的胸膛,聞着他身上的味道,更多的淚水撲漱撲漱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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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進心緒紛亂,怒火被她這麽一攪,去了些許,心底仍是有氣,在她睡夢時狠不下心,可等她清醒過來,望着那雙濕潤美麗的眼睛,回憶起剛才新聞,胸膛起伏。
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扒了下來。擡臂,摁亮卧室的燈。
陡然的明亮讓方璃措手不及,捂住紅腫的眼睛,身體倚在床頭,抱緊被子。她穿着夏季的吊帶睡裙,細細帶子挂在肩頭,潔白肌膚露出大半。
周進別開目光:“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咱們談談。”
方璃點頭,手背抹去眼淚,也不敢看他,“好。”
門關上,她獨自靜了一會,把相冊壓在枕頭底下。起身,打開衣櫃,披了件長針織外套,理了理淩亂發絲,趿着拖鞋出門。
總要說的。
遲早要說的。
方璃暗想,捏緊拳頭,穿過走廊。
周進坐在沙發上,姿态閑散,指間夾着一支煙,時不時彈下煙灰,看不出什麽表情。方璃莫名感到心慌,坐到他身側,手按着裙子。
他擡了擡下巴,指着茶幾。
方璃看見玻璃上的幾份報紙,最上面的赫然是那張照片。
“你解釋一下。”
她拿起那張報紙,看過幾遍,可再看,還是有那種極不适的感覺,攥緊頁腳。往後翻了翻,說:“後面不是有解釋麽,是造謠……”
“我想聽你解釋。”煙咬在唇間,他微微屈身,手肘搭在大腿上,沉沉望向她。
方璃低頭。
心被揪住,她居然還在想——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丈夫,通情達理,出這樣的事,沒有不分皂白地沖她發火,願意聽她解釋。
可是,她解釋什麽呢。
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同他離婚,解釋沒有意義。
方璃閉了下眼,将那些報紙堆回茶幾上。
“我…”說不出口,嗓子眼像被堵住。
“嗯?”
“我也不知道該解釋什麽,就是那樣。”
室內靜可落針,周進隔着灰白煙霧,望着她。
靜了一會,方璃側過頭,用盡力氣道:“哥,我們離婚吧。”
“什麽?”
周進一頓,似是沒聽清,煙頭重重碾熄在煙灰缸裏,逼近。
男人的氣息拂過她耳垂,有幾分危險,她攥住衣角,打了個寒顫。
既然開口,就不再有轉圜餘地,低垂眼睑,“我們離婚,好嗎?”
果然是離婚,他沒聽錯,盯她兩秒,忽的冷笑出聲:“你想離婚?”
方璃一個“嗯”字剛發出音兒,衣領被他猛地攥緊,抵在沙發一角,方璃回避着他冰冷煩躁的目光,低聲說:“哥,我想過了,我們——”
話未說完,男人欺身上前,壓在她身上,扣住她手腕,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暴躁厭煩,“你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
“一天兩天一年兩年還不算完麽,有意思麽?”
“好玩麽?”
一句句寒聲質問,攪得她心痛。
“對不起。”她很快認錯,嘴唇翕動,“對不起,對不起,但我這次真的不是……”
周進根本懶得再聽她說那些廢話,大手鉗住她下巴,擡起。
幾年下來,她作她任性,她嫌棄自己,瞧不上自己——他都可以忍,甚至學着改變挽回,小女孩有脾氣,以前是蜜罐裏長大的,跟着自己确實是委屈了。
但是凡事總該有個度,他的那條紅線,就是欺騙和背叛。
不允許,一點點都不允許。
暧昧也不行。
不解釋便罷了,還要離婚。
“你把老子當什麽了?”
他緊緊逼視她,眼睛裏布滿血絲,每一個字都似從牙尖擠出來,透出狠戾的意味:
“你的信用卡,你的玩物,還是你的奴隸?”
“……”方璃一時啞了。
她沒有!
從未有過!
腦海中浮現陸思思那一句,“你以為對他是解脫,他卻當你是背叛。”
可是……她真的沒有。
方璃被他的眼神吓到,那只手攥得更緊,恨不得将她的針織衫撕碎。男人身材壯碩,這樣半壓在她身上,滿是侵略性和被征服感,她輕微地喘不勻氣,害怕,驚慌,卻又貪戀這種感覺。
此刻,她發覺自己更愛他。
愛他身上的這種粗犷原始的味道。
他明明是這樣的男人,卻心甘情願為她做那麽多事,憐愛着她,照顧着她,用盡所有的柔情。
她怎麽能不愛呢。
嘴唇顫抖,方璃說不出話來,偏過頭,有更多的淚滑過。周進像被那些淚燙到,放下手,面色陰沉,語氣卻不容置疑,“除非我死了,離婚想都別想。”
他從她身上下來,方璃呼吸一松,整理着淩亂的衣服,眼尾卻不自覺追着他。
周進并沒有看她,煩躁地看了看這個亂七八糟的家,最後拉開大門,離開了。
防盜門重重被甩上,發出驚天動地的“砰”一聲。
方璃驚得一哆嗦。
她在寂靜的房間呆坐十分鐘,始終盯着那扇冰冷的房門,像是能看出一個窟窿來。
哥會去哪呢?
他還會回來嗎?
她不知道該不該去追他,但是追到了,又該說些什麽呢?
他們過去也有吵架,但和這次的意義都不同,而且無論他怎麽生氣,每次也都是他過來哄着她。
方璃靜靜地坐了一會。
算了。
細想下來,兩人平日裏溝通都難,怎麽可能心平氣和地談離婚呢。她搖搖頭,拿過那張令她惡心的報紙,撕個粉碎,丢進垃圾桶。
方璃就這麽從深夜等到清晨,周進都沒有再回來。
他這次趕得急,也不知道住幾天,什麽行李都沒帶。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兒,方璃難免挂念,心疼。
她嘆口氣,打開關閉許久的手機,裏面湧出一些短信,有小俊的,還有陸思思的,還有教授的。
她懶得看,并沒有點開,直接給哥打了電話。
鈴聲就從她旁邊的沙發角落響起。方璃看了一眼,哥竟然連手機都沒帶,喪氣地按下挂斷。
室內重回寂靜,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玻璃窗,照耀着空氣裏的微塵,随之時間流逝,方璃愈發擔憂,抱緊膝蓋。
——
此刻,周進在吳小俊那裏。
氣急出的門,他也沒坐車,就那麽硬生生地跨越半個城市,順着馬路走了過去。
走到小俊的那家小賣鋪時,正是半夜。夜涼如水,門口懸着一盞昏黃燈泡,映照着老舊的門牌。
看着那點微弱的光,周進忽然就很想笑。
他心裏也清楚,小俊會說好話,墩子會說難聽的話,但他還是想過來找小俊聊聊。難受歸難受,潛意識裏,半點也不想同她分開。
只想找個人順着他想法說,寬慰幾句。
吳小俊是一直向着方璃的,大半夜的,他看着把他店裏酒都快喝光的男人,在紙上快速寫下大段大段勸解的話。他寫了新聞的澄清,還有他的揣測,不知道怎麽安慰人,只是一直在寫方璃的好。
周進看着那張紙,苦笑着,咬開瓶蓋,繼續喝。
腦海裏卻還浮現着“離婚”二字。
她不像是在無理取鬧——雖然她常常無理取鬧。但這次她的眼神,比他見過的都要認真,絕望。
他看得心痛。
為什麽呢。
周進盯着綠色酒瓶裏浮着沫的液體,頭痛。她明明那麽寶貴地抱着他們的婚紗照。
手肘搭在桌上,周進望向外頭天邊的那抹魚肚白,忽然想起他們剛結婚的時候。
不過才一年多。
那時,他不忍心讓她婚後還住在裏院,于是拼死拼命地工作,貸款買下現在的那套房子。但是付完首付,就沒剩多少錢結婚了。
沒辦法,他們婚紗照挑了家便宜的,婚禮也沒太操辦,就一場酒樓的答謝宴,敬敬酒便過去了。
他還記得婚紗是租來的,穿在她身上大了幾號,齊腰的長發後面,是一排別針。那個時候他萬分愧疚,歉意。但是小姑娘善解人意,雖然愛浪漫,但也覺得婚禮不過是個形式,有就好。
那個時候的她溫順又聽話,總是安靜地等他回家。
現在想想,滿是酸澀。
肩膀被拍了下,吳小俊打着手勢,【哥,哥?在想什麽呢?】
“沒事。”
喝得有點上頭,敲敲額頭,猜不透她的心思。
【要不你還是快回去吧。】吳小俊說:【天都快亮了,萬一小璃再着急出來找你,別出什麽事。】
周進一頓,被小俊這麽一說,豁然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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