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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進抿緊了唇。
“是一個手術, 不知道嗎?”唐可盈欣賞着男人臉上擔憂的表情,嘴唇輕啓,“流産手術。”
周進一頓,整個人被石化,全然沒有反應過來。
“你真不知道啊?”唐可盈看向他千變萬化的臉色, 重複:“流産, 堕胎。”
每一個字像匕首般狠狠捅進他的胸口。
周進往後退了半步,面部僵硬無比,肌肉扯動着嘴唇, “不可能。”
他攥緊手裏的單反相機, 手上青筋裸露, 似乎要将它狠狠捏碎。
唐可盈眼皮一挑,見勢不對, 這便要去搶, “把相機還給我!”
“你跟我說實話。”周進面色發沉, 渾身微微發抖, 表情近乎猙獰,
“你跟我說實話,什麽手術,什麽流産,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你先把相機給我!”
“她怎麽可能不告訴我?!”
想起床單上的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他用力擺擺頭, 心沉到谷底, 眼神陰翳陣痛,近乎癫狂。
“實話。”唐可盈說:“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什麽時候?”
“就是她跟那個教授過夜後的第二天、第三天吧。我親眼在醫院看見的,流産手術,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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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尖厲,聽了讓人汗毛豎起,冷笑一聲,“你也別這麽激動行嗎,也不一定就是你的!”
“你再說一遍?”一只手扼住她衣領,揪緊。
“怎麽,你還想打我麽。”
唐可盈盯着他,唇邊笑意愈深,“行吧,是你的,反正過了一夜就流産,也是可惜。”
這話隐有所指。周進面色冷凝,胸口絞痛,緩緩松開手。唐可盈眼疾手快地把相機抱進懷裏。
男人往後退了退,大半個身體擠進路旁的陰影裏,步伐有輕微趔趄。
唐可盈望着他,不知道該不該去扶。
男人立在半明半暗之間,胸腔劇烈起伏,下颌緊繃,肌肉戰栗。過了幾秒,他緩緩蹲了下去,雙手痛苦地捂住腦袋,嘴唇緊閉,發不出半點聲音。
上次在浴室的情不自禁…
床單上的血跡…
那些她和教授親昵的照片…
想要離婚…
她今天說的那些沉重的話。
所有的一切都串了起來。
是真的。
他攥緊拳頭,體內似有極致的痛楚,這種痛楚壓得他面部輕微有些扭曲,身體發抖,咬緊下牙。
難以想象。
因為她的抗拒,他再渴望再焦慮也按捺着,但時而也會幻想,如果他們将來有孩子會是什麽樣子——男孩一定是英武挺拔的,女孩一定是嬌柔可愛的。
每次想到這裏,心裏就溢出幸福甜蜜。
他們有了最親密的牽連,那些橫亘在他們之間的問題或許也會解決,溫馨平淡地生活。
只是……
都沒了。
全沒了。
他甚至都沒有去聽一聽孩子的心跳,甚至都沒有摸一摸她的肚皮,甚至都不知道是男是女,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這太可笑了。
太他媽可笑了。
“你…你沒事吧?”唐可盈愣愣地看着這個蹲着的男人,他咧着嘴,似乎在笑,笑聲暗啞破碎,浸在秋風裏。
“周進,周進?你還好吧?”
這麽多年,內心深處仍是對他念念不忘,唐可盈放好相機,蹲在他身側,卻不知道安慰什麽。
周進并沒有聽見她的聲音,兩只手用力搓着腦袋,肩膀垮塌,笑容冷鸷。
“周進!”
望着他這樣,唐可盈心裏抽痛,想到過去,摁住他的肩膀,忍不住勸慰:“那個女人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六年前不就是這樣嗎?是她的問題,卻讓你來坐牢,為了名譽,她都不敢站出來為你說一句!現在也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跟那樣的男人上…”
男人驟然擡眼,赤紅眼眸宛如野獸,面色可怖,簡直要撕碎她。
唐可盈咽下那幾個字,卻還是克制不住說:“你清醒一點,她為自己的未來殺了你們的孩子,她多自私!”
“你難受也沒有用!”
周進豁然站起,不想再聽她說一個字。
“她根本就在利用你!”
“你醒醒吧!”
“周進!!”
周進步伐加快,腦海中回蕩着方璃的那些話。
——你不懂,你給的我不想要,你不能明白,你無法理解。
還有唐可盈的話。
——利用,不值得,自私。
他為她付出一切,竭盡所能為她創造最好的生活。可是到最後,她根本就不想要,她冷漠地殺死他們的孩子,想擺脫他,想要離婚,想要自由。
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心寒。
周進走進亮着燈的服務社,買了幾罐啤酒。坐在兒童樂園的滑梯底端,一罐接一罐地喝。他需要一點時間冷靜,也需要酒精來麻醉那種痛苦失望的滋味。
心痛到麻木,空蕩蕩的。
幾罐酒空了,夜也深了,他站起,眯着眼望着一扇扇窗戶透出的暖光。
或許有一句話是對的。
他想,她确實不值得。
方璃迷迷糊糊地要睡去時,聽見客廳方向傳來的關門聲。沉重的“砰”一聲,吵醒了她。
她揉揉眼睛,掀開一點棉被下床,打算到外面迎接他。剛打開臺燈,卧室門便開了,卷進一股冷風。
“哥…”
剛開了個口,便察覺到他的不同,怔了幾秒,“你怎麽了,藥呢?”
她懵懵地揉了揉頭發,遲疑地問。
周進并沒有回答,從頭至尾将她打量一遍,目光陰冷且陌生。最後,視線停留在她的腹部,平坦纖瘦的腹部。
方璃後脖頸冒起一點寒意,“怎麽了?”
周進不語,緩緩逼近,高大的身影擋住房間裏所有光,淡淡的酒意噴灑在她的臉頰。
“你、你又喝酒了?”
語音剛落,脖頸被他的右手猛地鉗住,她整個人被逼退幾步,瞳孔驟然放大,身體發抖,後背緊貼化妝臺,堅硬的木頭硌得她腰背生痛。
“你幹什麽…”
她驚慌擡起頭,迎視他漆黑的眼睛,沒有一點光,布滿血絲,沉痛鋒利,似一把薄薄的刃。
“為什麽。”男人啞着喉嚨說,聲音緩慢,發顫,刻骨的恨意,“為什麽都不告訴我?”
“什麽…”
“原來…我們有過孩子啊。”他說出來,自己還是覺得可笑,笑得胸腔震動。
他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方璃咬着唇,呼吸發窒——他知道了,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但他就是知道了,眼睛裏升起濃霧,眼淚撲漱撲漱落下。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用力搖搖頭,幾次開口,望着他的目光,還是把唇邊的話咽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他暴怒,斥道。
方璃一時無話,肩膀發抖。
周進望着她,眼神一點點冷卻。
房間裏鴉雀無聲,臺燈的微光愈發黯然。
“璃璃。”
許久,左手輕柔地撥開她的長發,周進苦澀道:“你不應該這樣對我。”
他搖搖頭,右手兩指驟然收緊,看着她驚懼的眼神,他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又緩緩放開。皮膚留下極淺的紅痕,女人脖頸纖細柔婉,一掰便斷。他理智尚存,只是一想到那個無辜的孩子…仍是太恨。
“不應該這樣對我啊…”
低低啞啞的聲音,沉郁悲涼。
方璃渾身顫抖,倚在化妝臺上,垂着頭,嗫嚅道:“對不起。”
這幾年,她的對不起說的太多了。
謊話每次聽得太多,他也不想再傻了。
周進俯下身,嘴唇貼近她的脖頸。
——因為知道自己的卑微不堪,六年前,他就沒敢奢望過她。是她一而再的靠近,天真,單純,可愛,她只要柔柔弱弱的一聲“哥”,他便心甘情願為她放棄所有,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為什麽…
最後是這個結局?
“哥…”
“別再叫我哥!!”
他憤怒低頭,猛地咬住她細長的頸項。牙齒重重含住她柔嫩的皮膚,大口吮吸,能感覺到那一處皮膚的收縮,顫抖,充血,胸間湧上報複般的變·态快感。
方璃扭着脖子,忽的,感覺到溫熱的濕意順着她鎖骨滑下,她心尖一顫,心口卻比傷口還痛,像有無數蟲子啃噬般絞痛,也不敢動。半晌,她伸出手臂,緊緊地抱住他。
她抱得十分用力。
小手摸着他的後腦勺,慢慢下滑,然後是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脊梁,緊實的腰。
“對不起。”她再次道歉,輕輕地,啜泣聲:“…真的對不起。”
男人沒有回應。
月色清冷慘白。
方璃抱得更緊一些。
她感受着他胸膛的溫度,還有他心髒的躍動,一下一下,堅實有力。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擁抱。她暗想。
折騰這麽幾年來證明兩人不合适,已經足夠。
婚姻真的不能像戀愛,它有責任,也有義務,不允許她再執拗單純地追求自我。
她嘴唇翕動,緊緊倚靠着他的胸膛。
最後一次擁抱他。
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脖頸上的嘴唇松了,疼痛凝固在一個小點,傷口溢出血痕。方璃輕輕地抽氣,擡眸看他,濕漉漉的眼睛,嘴唇蒼白。小手往下,還揪着他的一小截衣擺。
周進伸手,回避着她憔悴失神的目光——怕自己心軟,強硬地把那只柔軟冰涼的手拿下。
“我同意,我們離婚。”
聲音有冷金屬一般的沉郁質感,堅決漠然:“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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