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大黑天·捌

也就在閻羅聲音落下的瞬間,顧淮驀地睜開了眼。

他艱難地動了一下,果不其然發現不知何時時不言從對面床鋪跑了過來壓在他身上,睡得宛如死豬。

他試着推了推,人不光沒醒,反而還變本加厲地往裏又擠了擠。

顧淮:“……”

【顧淮:看淡生死.JPG】

【港真,這游戲一定要出個主播可以看的回放,他就能看到剛才綠茶怎麽悄悄咪咪從自己床上爬下來又鑽顧淮被窩的畫面】

【那時候花瓶大佬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

他放棄抵抗,瞥了眼車窗外。

此刻窗外還是黑的,天上蒙着一層厚布,外面似乎還下着雨,水珠不斷拍打在窗玻璃上。

在一片黑蒙蒙中,目光忽地瞥到窗外一片連成天般的白色。

顧淮稍稍使了力把時不言移開一些,趿拉着鞋子靠到窗外,手貼在窗上聚着視線朝外看去。

剛剛看出去,便看清了那一片開花似的白色是無數被連在一起的紙花圈,圍成幾堵密不透風的圓牆,包裹着露出下面尖頂的墳包。

顧淮緊蹙着眉數了下墳包的數量,一共兩個墳包。

【這是什麽意思?】

【劇情提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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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吧……是不是在提示這一車人要死兩個?】

【看不懂,要是這時候不醒,豈不是看不到提示了?】

……

“咚!”地一下,火車忽地劇烈颠簸了一下。

他扶住玻璃窗,目光下意識又看向窗外去找剛才墳包的位置。

就在這時,走廊上陡然閃了下燈,透過門上的小窗戶投射在這扇大窗戶上。

顧淮清晰地在剛才閃過的畫面上看到了一個人影被高高吊起,脖頸歪斜着仿佛被扯斷脖頸的白鵝一般耷拉下來,四肢順直地垂在身側,絲毫沒有掙紮的意思,應該是已經斷了氣。

黑影的右手似乎拿着一個細長的東西,突兀地和影子搭在一起。

他立刻轉身拉開門。

然而,屋外什麽也沒有。

“啪嗒——”開門的聲音從盥洗室那邊響起。

很快,門裏擠出來一個人,是先前報身份時搶了時不言身份的男人。

男人神情慌張,手忙腳亂地關了門,甚至不知道為什麽,他渾身都有被水打濕的痕跡,在衣服上留下幾塊洇濕的深色。

男人蒼白地擡頭,視線撞上顧淮的目光,腳下趔趄了一下,瞪着眼朝他低低吼道:“讓開!”

顧淮蹙着眉往後退了一步,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包廂內又轉向盥洗室的方向久久留了一眼,但沒有過去,只是關了門又回了房裏。

颠簸的火車再次讓人深深睡去,一夜無夢。

一早所有人是被一聲女人的尖叫吵醒的。

顧淮大概猜到這聲尖叫和淩晨時遇見從盥洗室出來的那個男人又有關,他在時不言臉上戳了一下。

時不言躲了一下,把半張臉埋進他肩窩裏,含混道:“外面什麽聲音這麽吵?”

顧淮平靜道:“淩晨應該死人了。”

“嗯?”時不言不甚清醒地頓了一下,停了一會兒,搭在顧淮腰間的手緊了緊,低沉的嗓音顫動着滑進他耳蝸:“死就死了呗……”

【綠茶表示一點都不在乎】

【綠茶只在乎今天有沒有和老婆貼貼】

【哈哈哈哈好一個偉大老婆控的形象】

【綠茶形象塑造非常成功】

……

顧淮瞥了他一眼,說:“淩晨我出去的時候撞到了宋勇振。”

宋勇振就是那個男人的名字。

時不言低低笑了一下,“有點意思了。”

……

他們走出去的時候,一群人已經圍堵在了盥洗室門前,宋勇振也在人群裏,聽到身後的聲音下意識轉頭,看到顧淮也在看他,整個人忽地打了個寒噤,臉頰兩側的肉隐隐抽了兩下,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最終又保持了沉默,神色晦暗地移開視線。

孔玲和程麗佳在最後跟着,她們的包廂就在盥洗室隔壁,但昨晚一點聲音都沒有,此刻也有些後怕。

見顧淮和時不言出來了,沉默着點頭打了個招呼。

顧淮問:“死的是誰?”

程麗佳答:“曹和德。”

昨晚的那個刀疤曹哥?

顧淮一愣,就聽到時不言在一旁嘟囔了一聲:“他是……九兔子?”

孔玲翻開自己的小本本,确認道:“沒錯,是九。”

陸續有人離開了盥洗室,面色都很緊張,甚至還帶着遲遲散不盡的驚懼,似乎裏面的情形分外可怖。

第一個發現刀疤男屍體的是王青,吵醒所有人的尖叫也是她發出的。

王青此刻被吓得蜷縮在一個角落,渾身瑟瑟發着抖,眼神甚至都是散了出去,披頭散發,整個人看上去頗有種楚楚可憐的惹人憐愛感。

不出所料,兩個男玩家走過去,問她要不要搬到他們包廂去,晚上可以保護她。

王青紅着眼眶哽咽了一聲:“可,可以嗎?”

那兩個人誇下海口,把王青扶起來,卻沒注意到她被扶起時唇角翹起的一抹笑。

顧淮從那邊收回視線,回頭恰好撞上時不言的目光,“她有點問題。”

時不言似笑非笑地說:“問題大了。”

【卧槽卧槽,這個女的絕對有點東西】

【不會是她殺的吧???】

【離譜!雖然感覺曹哥也不是啥好人,但到底收留了她……】

……

他們還沒看過屍體,等到人散的差不多了才跟着走到盥洗室門口。

孔玲拒絕了兩位大佬要看屍體的“邀請”,先回了包廂,程麗佳跟着他們走過去。

跟昨晚顧淮在窗戶上看到的倒影一樣,

曹和德是被吊死的,但并不單單是這樣。

他身上還有些更加古怪的傷口,密密麻麻的血洞遍布曹和德全身。

顧淮走過去視線在他兩手上極快地掃過,曹和德的手耷拉在身側,空蕩蕩的虛握着拳,手上滿是血洞。

這些洞并不像他們在別的副本遇到的被蟲蛀或是其他原因啃食出來的,傷口規整,大小均一,與其說是某種怪物啃出來的,倒不如說像是誰拿着某種圓形的器具一下一下把曹和德的肉挖了出來,讓全身都凹陷下去坑坑窪窪的小洞。

“其實我一直對支線有一些疑問。”程麗佳沉靜地看了眼顧淮,說,“童謠問的是找出殺死大兔子的兇手,但我們每個人的支線任務卻又各不相同。”

時不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又把視線投到曹和德的屍體上,沒再參與他們的話題。

“我是三兔子,我的支線任務是找到一味砒//霜,僅此而已。”她又接着道:“孔玲是二兔子,她的任務是診斷出大兔子生的是什麽病。”

顧淮對上她的目光:“我要保護五兔子。”

他頓了一下,道:“五兔子的任務是保護我。”

程麗佳蹙了下眉,說:“本來我基本就能确認即使童謠可能存在深層含義,但每個人本身的自身任務就如同童謠所說的一樣,直白,且具有單一的目的性。但……”

她不解地在兩人身上打量了一下:“我不明白為什麽你們兩個人的任務是存在第二人的。”

目前她和孔玲的任務都是僅僅飽含自己本身的身份,再去完成一個動作,并沒有第二個人的參與,為什麽……

“說不定是因為我們在這首童謠裏都起到開頭的作用。”時不言冷不丁出聲,“從大兔子開始生病,到四兔子熬這是一個暫時的閉環;五兔子死了到八兔子埋又形成了一個暫時的閉環。”

“兩個閉環都是由四個人組成,完成三件事。而開啓每一個閉環的原因都是開頭的那只兔子被動出事。如果按照這首童謠的邏輯繼續往下,再下一個開啓閉環的兔子應該也會被動發生一件事。”

時不言接着說:“這麽來看的話,大兔子和五兔子就在同等地位,都處于被動,兔子是群居動物,遇到危險時當然是相互保護啦。”

程麗佳被他說服了,用“原來如此”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瞥到曹和德屍體的時候又頭大了:“但到底是誰殺了他呢?”

顧淮撩起眼皮面無表情地朝時不言看了一眼,時不言朝他俏皮地眨了下眼。

“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擡,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時不言嘴裏嘟嘟囔囔念叨起來。

程麗佳聽到童謠腦中一閃而過了一句話,還未開口,就被時不言先打斷了:“如果他真的是九兔子,那豈不是最無辜的一個?”

“啧啧,便宜他了……”時不言滿臉壞人死的早的惋惜樣,看的程麗佳一陣無語。

但她隐隐覺得有什麽想法即将破土而出,道:“我先回去一趟。”

顧淮毫不意外,剛才時不言給的暗示已經達到了他們要的目的,他往一旁讓了一下,讓程麗佳走了出去。

探出去左右看了一下,此刻走廊并沒有其他人了,這才把盥洗室的門輕聲關上,手指一勾上了鎖。

時不言翹起唇角:“要野戰嗎?”

顧淮:“…………”

野你大爺戰。

【哈哈哈哈哈哈】

【綠茶向您發起野戰邀請】

【花瓶拒絕了綠茶的野戰邀請】

【騷還是他騷,在下佩服】

……

顧淮自行忽視了時不言殷殷切切的目光,走到盥洗室的窗戶前拉上窗簾。

室內光線驟然暗了下來,隐約的光線透出來,把曹和德吊着的屍體在一旁的牆壁上倒影出一道空蕩蕩的影子。

顧淮皺着眉,伸手排開擋路的時不言,朝影子落向的牆壁看過去——

曹和德影子的右手,和淩晨他看到的同樣的位置,在牆壁上的影子卻比曹和德的屍體右手部位多出了一個長條的東西。

時不言也注意到了不同,看到顧淮要伸手去碰,長臂一伸擋了一下,“別急,還不确定是什麽。”

顧淮收了手,在盥洗室四下打量了一圈,轉身撿起角落靠着的掃帚,用柄猛地在脆薄的牆壁上撞出了個洞。

“啪嗒——”

洞裏掉出了個東西。

兩人齊齊垂下眼皮看過去。

那是,一柄長號。

用腿骨雕琢而成。

這時,劇情動了——

【游戲主線任務:盜墓者盜墓者(游戲劇情探索度0.1/100)】

彈幕被炸魚了——

【我靠???我沒看錯吧】

【0.1的探索度?哈哈哈哈看花瓶的臉】

【太摳了太摳了,連連搖頭.JPG】

……

顧淮拾起地上的骨號,沉吟一聲,“我想到一個問題。”

“嗯?”

顧淮蹙眉:“如果真的是王青按照任務殺了曹和德,那是誰幫她把曹和德挂上來的?”

說着,他擡頭看了眼曹和德脖子上的布條挂着的高度,超過兩米的高度,曹和德一個身高一米八體重至少在一百七十斤的壯漢,一個身高一米六,體重估計不過百的姑娘是要有多大的力氣才能把死了的曹和德挂上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俺來了俺來了,狂奔而來感謝在2021-06-1922:17:14~2021-06-2218:09: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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