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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遲,爸媽先出國了,你……乖乖留在家休養……”
“好。”
“王姨是将你從小看到大的,有她照顧你,我們也放心許多……”
“好。”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過年了爸媽把弟弟帶回來,咱們一起吃頓團圓飯。”
“好。”
“再見。”
紀遲帶着全息頭盔,一眼都沒有看他們離開的方向。
他耳旁全是游戲AI叽叽喳喳的指導聲,但他一個字都沒有聽清,倒是別墅樓下那一聲關門的聲響,吵鬧到震耳欲聾。
良久,他才輕輕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要想太多,将注意力放在這款最新發售的全息游戲上。
紀遲:“……”
紀遲:“你們游戲的人物形象一定得用真人嗎?”
AI:【不是啊,默認值是真人掃描,但玩家還是可以自由捏臉的~】
紀遲眼睛很尖:“這人物最多只有一七五吧?我實際比它高五厘米。”
AI:【抱歉,感謝您提供的反饋,魔法師職業的身高平均一米七,已為您調整到平均值~】
紀遲:“???”
紀遲:“等等,你什麽意思?那我要改職業。”
AI:【抱歉,職業一旦确定就不能更改了呢~】
紀遲:“我什麽時候已經确定職業了?”
AI沒說話,直接甩給他一段快進過的視頻。
【請玩家選擇角色職業,當前為戰士、魔法師……】
“好。”
【請玩家創建角色形象,當前為默認……】
“好。”
【初始設置成功,祝玩家游戲愉快~】
“好。”
看完視頻,紀遲覺得自己心率快要出問題了,他深呼吸一口,盡量和善地問:“這是我的失誤,請問為什麽不能重新選擇職業了呢?”
AI,也就是圓圓的呆萌聲線突然消失了,換成了一聽就很禿頭的策劃老大哥的滄桑聲:【大兄弟啊,你認為重新選擇職業和形象意味着什麽?是自由嗎?不是!那可都是燃燒的經費啊!你以為我不曉得你們這些年輕人嗎?今天還嗷嗷的要肉T抗傷,明天就能嘤嘤的奶媽求大腿,我一個新開發的全息哪兒來那麽大容量給你們造啊!】
紀遲被大叔的糙嗓門兒吵得腦殼疼,無奈讓了一步:“那氪金呢?我不換職業,我氪金換個形象總可以吧?”
圓圓警惕:【你要換什麽形象?】
紀遲:“也不過分,兩米一,二百斤,八塊腹肌,其他随意。”
圓圓:【滾,你以後就一米七了。】
!!!
紀遲從半真半假的噩夢中猛地驚醒,急忙深呼吸幾口穩住心率,等看到熟悉的磚石屋頂,才想起他已經穿到游戲裏了。
紀遲閉了閉眼,下一秒立刻從床上跳起來,光腳站在平整的地面上。
沒有頭暈,沒有心慌,也沒有呼吸困難——這是個健康的、一米七五、還在發育中的身體。
紀遲和圓圓再三确認他還會再長高後,微微笑了一下,擡眼看去。
艾文就戳在他面前,離的很近,一臉複雜地看着他:“我……還想着過來叫你起床呢,今天起得挺快呀哈哈……”
何止是快!我都沒看清他怎麽站在地上的!艾文在心底咆哮——
明明昨天還一動不動躺半天!這就是所謂的神秘東方人嗎!果然搞不懂他們在想什麽!
紀遲點點頭道了聲謝,一臉自然地找到衣服鞋子穿上。
艾文籲口氣将剛才的意外抛到腦後,從共用的書架上翻出一本厚厚的魔典,遞給紀遲:“今天只有上午的課,是愛瑪女士的魔法原理,下午的時間是自由的。”
紀遲接過魔典,察覺到他有話要說,側頭望他。
“那個……你有準備法杖嗎?”艾文踟蹰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問他,“明天就要開始法術訓練了,法杖都是學生們自己準備的,我還沒來得及買,你下午能陪我去一趟中央大街嗎?”
按理說法杖應該在入學前就要都準備好了,但是那幾天正好趕上教廷傳教,艾文得一直跟着神父,沒空出來采購。
聽到要準備法杖,紀遲不動聲色看了一眼背包。
好家夥,什麽諸神黃昏之審判法杖,末日浩劫之毀滅魔杖……一水的前綴極長的橙裝神器。
他關掉面板,果斷搖頭:“我也沒準備。”
艾文高興地翹起嘴角,透藍色的眼瞳閃閃發光:“那你帶上錢幣,我們一下課就去中央大街吧,午餐也可以在那裏解決!”
因為有了這個安排,艾文一上午都非常興奮。
愛瑪女士都捧着魔典走進教室了,他還扭着身子,拉住紀遲在不停叨叨:“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擁有一支自己的法杖!但是它太貴了,一支普通品質的法杖都要好幾個金幣……不過我這些年在教廷幫忙攢了不少錢,可以直接買上一支優秀品質的法杖了!”
紀遲低聲附和了幾句,被他感染得也開始期待起來。
他發現,真實的世界果然要比全息網游完善許多,很多細節對紀遲來說都是很新奇的體驗。
就像網游上的中央大街只是一條模板拼成的大道,看起來恢宏,但能去的店鋪只有交易大廳。
不知道真實的中央大街是什麽樣的呢……紀遲摩挲着魔典的羊皮紙封面,出神地想。
“嗤。”坐在他們身後的布蘭登一字不落地聽完了整場對話,皺了皺鼻子嫌棄,“優秀品質的法杖能有什麽效果?直接拿來敲人會比較疼嗎?要買就直接買精良品質的。”
說着他從法袍裏掏出一支小臂長的法杖給他們看,那是個藍裝法杖,火紅色的精致杖身上,印刻着的魔法紋路魔力充沛激蕩,算是藍裝品質中的最頂級。
艾文也沒對這經典的“何不食肉糜”言語生氣,他看着那支精良法杖,眼中全然是羨慕:“真好啊,希望我以後也能擁有一支。”
倒是紀遲不太舒服地冷眼瞧了布蘭登一眼。
你信不信直接用法杖敲人就是很疼啊!你這個血量我一杖下去大概能敲倒個十七八個,看不起誰呢小脆皮?
布蘭登還挺驕傲地笑了笑,又偷摸摸看了紀遲一眼,小小聲說:“錢不夠我可以借你們,随便你們什麽時候還,我不差那些金幣……”
明明是好意,但被他說得心虛氣短的,像是要違法發放高利貸一樣。
艾文總算明白了這傲嬌小少爺不是來炫耀的,噗嗤一聲笑開了:“多謝你呀布蘭登少爺,但是我相信就算靠我自己,有一天也能用上精良,甚至是史詩級別的法杖!”
紀遲跟着點點頭,無聲示意他也是這個想法。
布蘭登小少爺再一次示好失敗,他惱羞成怒,重重錘了下桌子(桌子HP-0),往邊上挪了個位置:“随你們!”
“好了好了,同學們,接下來一年就是由我來負責大家的魔法原理,有不清楚的地方請一定及時找我哦。”愛瑪女士在講桌上敲了敲,笑眯眯地将小魔法師們的注意力拉回來。
她溫柔似水的目光劃過一張張年輕稚嫩的面容,最後在紀遲身上停得格外久,她注視着紀遲:“魔法的奧秘至今沒有人能完全掌握,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每一位魔法師體內都有驚人的潛力,任何一次挫折都不是放棄的理由。”
教室裏的小魔法師們被滾燙的雞湯灌得淚眼汪汪,連紀遲也覺得很有道理。
沒錯,任何一次挫折都不是他最終成為魔法師的理由。哪怕是死了,穿越了,技能鎖住了,我也不會當個魔法師!
愛瑪女士很是欣慰,溫溫和和地開始給小魔法師們講解起魔劍大陸的歷史和魔法的起源。
紀遲剛開始也很認真地聽着,聽着聽着覺得甚是耳熟。
這些內容其實他都接觸過,不過當時全被他skip掉了,沒想到有一天需要在課堂上把它們一字不漏的補回來:)
魔劍大陸的歷史很簡單,無非就是從衆神時代,到諸神黃昏,再到現在唯一的信仰光明神。
“傳說遠古的時候,每個人都能感應到所有元素的魔力,每個生靈的職業天賦都可以自由選擇,衆生平等,光與暗同生。”愛瑪女士講着講着面露向往,“如果真有那樣的機會,說不定我會選擇當一位人魚器械師呢哈哈哈。”
教室裏的小魔法師們紛紛笑了開來,顯然認為這樣的組合很是叛經離道。
紀遲沒有笑,他正在融入這個世界,卻也沒有遺忘曾經的記憶。
在他的認知中,玩家可以選擇任意一種種族,可以着手自己喜歡的職業。亡靈和精靈可以一起下本,天使和惡魔能夠湊合組成公會,這一切在曾經有多麽正常,在現在就有多荒謬。
但紀遲也沒有出聲反駁愛瑪女士的觀點,他現在不再是那個橫掃全服的玩家,這裏也不是放松肆意的全息游戲。
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紀遲能做的只是接受它,或者——扭轉它。
上完一節将近五個小時的魔法原理,紀遲抱着磚頭一樣厚的魔典,暈暈乎乎地走出教室,穿越到異世界的真實感越來越強烈。
他不想上課啊啊啊——
艾文也餓得頭暈眼花。
平民們沒有享受早餐的習慣,他們只會在上課或勞作的路上稍微吃一點硬面包補充體力。
艾文也是這個習慣,他的早餐就是在寝室裏草草啃完一塊巴掌大的硬面包,這時候早就消化得一幹二淨,饑餓感鋪天蓋地的湧來。
“上課可真耗費體力啊……我和神父出去傳教時都沒有這麽累過……”艾文氣若游絲,他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況,有些遺憾,“我想我們得坐人馬車過去了,我實在沒有力氣走到中央大街。”
紀遲半耷拉的眼皮猛地撩起,震驚看他:“所以你原本想走去中央大街?”
紀遲面板上的地圖畫得很詳細,魔法學院距離中央大街還有挺長一段距離。沒有傳送魔法陣的話,正常速度走到那裏要一個小時左右,而對于這些平均走路速度0.5m/s的嬌弱魔法師而言,等走到中央大街,可能就要黃昏了。
艾文将魔典放入麻布背包中背在身後,不好意思地笑笑:“坐一趟魔法馬車要兩個銅幣呢,我還是想省着點花……”
銅幣啊……紀遲就沒有聽說過這個計量單位。
他看了眼背包,游戲中錢幣并不占據背包格位,而是用一大串數字體現在面板的右上角。
他從沒在意過自己有多少錢,畢竟在這種大型網游中,錢幣算是最容易獲取的資源了——和現實中軟妹幣的獲取難度成反比。
紀遲目測了下自己以九開頭的九位數金幣,認真開口:“這些小費用就由我來出吧,我的錢幣還挺充裕的。”
何止是挺充裕!買下兩個聖特裏帝國都綽綽有餘!
艾文聞言彎起湛藍的眼睛,金光在眉間發梢流淌:“還是我來吧,你的錢要省點花,買一些好點的裝備,只會一種魔法還是太危險了……”
艾文很為這個室友擔心,他知道沒有成長起來的魔法師平民過得有多苦——沒有錢就買不到魔法卷軸,學不會魔法就賺不到錢。
一個閉合的死循環,只有無與倫比的天賦才能突破。
艾文真的真的很想幫他一把,他在傳教過程中見過那麽多悲苦的平民,但沒有任何一個平民像紀遲這樣。
他的眼裏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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