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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答。
沒人知道那個叫善子的黃毛小丫頭去了哪,就像沒人知道老板是怎樣死的,閣內死一樣的沉默,所有人都埋着頭,沉默不語,不敢作聲。
“廢物!”
蕨姬突然發作,她身前的食案被掀飛出去,各式點心零零灑灑摔了一地,精美的瓦碟碎了遍地。
“一群廢物!”
她倏地起身,怒氣沖沖,再美的臉都擋不住她此時的兇神惡煞,厚重精美的和服袖子沾上食物的碎屑,洇了一團團。
“有外人潛入,你們一個個就像沒眼睛一樣,任由她大搖大擺地在眼皮子底下待了三天是嗎?!”
她怒吼着,因憤怒昂揚的音調破了音。怒音在寂靜的和室內回蕩。
潛入……
這詞太嚴重,千花扣了扣自己的手指,縮起脖子不敢回話。
名為善子的孩子是在她們所有人的默許下離開的京極屋,真要問責,他們所有人都難辭其咎。
“……蕨姬花魁”
有人瑟瑟發抖,老板老板娘先後慘死,蕨姬就是這京極屋現在的權威,假如事态嚴重,以蕨姬花魁的性格她們一定讨不到好。
“那孩子,那孩子是別的店派過來搗亂的嗎?”
她只是歌舞伎町的尋常游女,自然只會想到這點。
蕨姬收了臉色,她居高臨下地俯視地上跪伏的游女,眼底滿是憎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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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僅此而已?假如不是我發現,你們全都要死!”
聽到‘死’這個字,所有人都白了臉色,不敢置信地擡頭,對上蕨姬厭惡的神色後又被燙到般垂頭,瑟瑟發抖。
細弱蚊吶的竊竊私語持續了短短幾秒,又被極其壓抑的氣氛沉回肚子裏,只留下惶恐不安。
“那、那。”
目光慌亂間,有人的眼角瞥到縮小存在感的老鸨。
“蕨姬花魁!是老鸨!老鸨不知道從哪買了那丫頭回來!”
一下子被當做焦點,老鸨手忙腳亂地擺手否定。
“不是我,可不是我啊,那丫頭是被賣家強行塞過來的,我就說他怎麽不要錢倒貼也要貼過來一個小的……芋鶴!那家要賣的是她,誇得天花亂墜,一定要賣進來,我捱不住才答應的!”
所有人目光一瞬間集中在青向身上。
蕨姬的目光如蛇一般咬過來。
“芋鶴?”
她問的聲音輕輕。
青向回的幹脆利落,一副‘你們怎麽冤枉人’的正義凜然。
“我不知道!”
“你說謊!我可聽說了,賣你的人是你親戚!你之前還為這個郁郁不得志!”
老鸨急于撇清責任,道聽途說的話都拿出來了。
青向:什,宇髓是我親戚,我怎麽不知道?
“行了。”
蕨姬平淡地止住了老鸨焦急的推卸,只盯着青向瞧,不鹹不淡地叫其他人離開。
“你們先走吧。”
游女全部如蒙大赦地屏息離開,偶爾有幾個不忍心的游女回頭,包括千花,還被身旁的朋友強行拉了走,小聲警告“你瘋了?”
偌大的和室一時只有青向和蕨姬兩人,木漏的花窗被人從內測用紙堵上,透不進日光,袅袅餘香,蠟燭的燭火搖曳,曳的影子在牆上亂晃。
“芋鶴。”
蕨姬靠近了青向,眼睛死死盯着他,兩人雙目的距離不足十厘米。
“告訴我,你都知道什麽?”她的聲音帶着誘哄,甜絲絲的,偏偏像浸在毒藥中,透着股股危險。
“我什麽都不知道。”
青向睜着眼睛,很是純良無辜。
“你騙我。”
蕨姬斬釘截鐵。
“既然你內心都确定了,為什麽還要問我?”青向倒打一耙,“我行的端坐得直,進京極屋以來和善子的交流水平直等于零,假如我和她是一夥的,為什麽現在還坐在這裏,去學勞什子三味線?”
三味線我真的不喜歡,換把小提琴分分鐘□□。
青向的話沒任何依據,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唯獨這後面的一句,‘假如我們是一夥的,為什麽沒和善子一起跑’,所有理由都不如這一句有力。
“你們不是最喜歡以身殉職嗎?舍己救人,像傻子一樣。”
蕨姬仍盯着青向看,看清他的眼底,不放過分分毫毫。
“性命是我個人世界的第一要務,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再多的錢也要有命花。”
一句真心實意後,青向接着裝傻,“再說了,只是商業競争,你們還和□□有聯系嗎?”
青向說這話時,全程篤實有力,眼神避也不避,就是他的真心話。
蕨姬目也不轉地盯了他少許,才好整以暇地起身。
“這是你真正的性子嗎?”殺意也不見了,蕨姬踢開腳旁的食案,漫不經心地拍拍和袖,“挺好的,比先前那悶葫蘆的性子可好多了。”
那怪誰啊!青向忿忿。我在煉獄家可是志氣小太陽人設(霧)!
“随你怎麽說,被賣到歌舞伎町已經夠倒黴了,反正我跟哪家都沒關系,只想普普通通的健康一生。”
蕨姬不冷不熱地刺了一句:“沒志氣。”
“平凡是一種幸福。”
和前面幾句不同,少女在說這句時,臉上的那股認真和凝重看得人詫異。
只是他話還沒落地,砰,就有巨大的震動随着音波一起,由遠及近,最後以線成點,爆發在青向右邊的木窗臺。原本堵死的窗戶整個裂了開,像只砸碎在地的習慣,裂紋一直蔓延到天花板,木質建築無力稱重,不祥的碎裂音和木屑一起掉落,直到一整塊巨大木板整個向下砸落。
恰恰好,這木板就在青向頭頂。
速度太慢了,他擡頭,瞬間心算下落的沖量和重量,評估這點高度只有巧妙避開頭骨薄弱地,以普通的人類少女水平也就是個輕傷,幹脆不動彈了。但他這幅樣子在外人看來就是突如其來的爆炸讓少女慌了神,呆呆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蕨姬當然不會開口警示,事實上,更甚,她居然直接擋在了青向頭頂。
昂貴袖子上是撲簌簌落滿的灰塵,巨大一聲碰撞之後率先裂開的反而是掉下的木板,蕨姬沉着的臉色就和袖子上的灰塵差不多,陰慘慘一片。
“青向!我來救——”
遮擋視線的漫天灰塵終于落地,宇髓抓着兩把日輪刀,踩在碎裂的窗子檐,背對未升朝陽的微末點光,好一副英勇神武的畫面,除了主人公嘴角像是愣在了那個弧度,一句話卡在中間,不上不下。
青向也驚了。
救人的差點把人質砸了,劫匪臨危時候救下人質一命,什麽魔幻現實。
蕨姬直面宇髓的表情冰冷冷。此時兩人屋裏屋外,形成交對之勢。
她在嘴裏緩緩重複一遍:“青向?”
青向沖宇髓一閉眼,又張開。
宇髓瞬悟,于是正義凜然喝到:“青向呢!你把青向藏哪兒了!我們鬼殺隊的隊員,一頭黃頭發,潛入京極屋做卧底的那個!你們把他藏到哪裏了!”
“他?”
蕨姬眯起眼睛,雙臂交叉,高高在上。
“男扮女裝?真虧你們想的出這辦法啊,醜成那樣子也有臉來歌舞伎町,誰給他化的妝,不嫌丢人嗎?”
“喂,喂,喂,我明明就把他打扮的沉魚落雁,是你不懂欣賞。”
趁着青向在蕨姬身後,音柱用瞞過上帝的誇張手勢,在不引注意的細枝末節處給青向傳消息,鬼殺隊內部轉譯方式,意思是‘快走’。
“小醜。”
蕨姬厭惡地瞥他,側過身,用手心撫了撫青向的頭頂,用比起音柱可謂和顏悅色的态度叮囑:“去,躲遠一些,不要被戰場波及。”
“我害怕。”
嘴上這麽說着,青向誠實地站了起來,雙腿朝向門外,蓄勢待發。
“他是□□來尋仇的嗎?鬼殺隊,聽着很像□□。”
音柱突然咳的驚天動地。
音柱這模樣被蕨姬認為是故意搗亂。不過區區人類和食材,她心中的殺意已經洶湧地宛如水潮,只等幹脆利落地殺了他,但現在還不行。她漫不經心地敷衍青向,只是內容不如何安慰人心。
“別怕呀,□□也是人類,只要是人類就會死,大腦、心髒,哪裏壞了,再強大的人類也頂不過幾分鐘。”
青向:這點我是贊同的。
但是說到這裏,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芋鶴’是個普通人類,獵鬼者則常常成群結隊,這附近有人埋伏也未可知。
蕨姬驅動了自己的血鬼術,繪有花鳥等花紋的腰帶突然搖動,猶如随音而動的千條蛇,逐漸伸長,拓寬,在音柱的警惕中占據了整個房間上空。
蕨姬仍直面其對的獵鬼者,腰帶一圈圈纏上身後青向的腰,不用力,只是把他托起來而已。她看不到後者的表情,但反正無所謂,人類第一次見到鬼,總共就那麽些樣子。
看到這一幕,音柱反而詭異地遲疑了,“你要幹什麽?”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就是他想的那樣,腰帶裹着青向,把後者平安無事地送出很遠,一直送到對面屋頂的瓦片上。青向落地時,腰帶還護在旁邊,等他站穩後才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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