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須磨淚眼朦胧地單手撐在他身邊,用另一只手去扶音柱頭上的冷汗。

“宇髓大人……”

音柱意識尚不清醒,從腹部開始要将他整個人撕裂的痛意一路傳到四肢五骸,以心髒的跳動頻率脈動。即便如此,耳鳴的耳骨聽到妻子的哭聲,他掙紮着撐起半身,對須磨露出一個滿頭是汗的笑容,大意是‘我沒事’,

須磨啜泣:“宇髓大人,您笑得好像墓碑上的遺像。”

音柱:“……”

“呀!槙于姐姐不要再打我了!”

槙于收回手時也憋回了眼眶的淚水,她小心地扶住音柱。

“宇髓大人,您能站起來嗎?假如站不起來,我和須磨扛着你回家。”

“那倒不必。”

音柱笑着攤在槙于懷裏,不住喘息以平複內髒的痛苦,冷汗浸在槙于的胸襟布料上。

“那樣未免太沒有男子漢的華麗了,我可是死也要滿身華麗地躺在水晶棺裏的男人!”

“呸呸呸,說這麽不吉利的話!打你哦!”

槙于作勢要打,被音柱打着哈哈躲過。

這樣一來,原本沉悶的氣氛輕快不少,擔憂也從槙于和須磨臉上消隐了許多。

遠遠地,雛鶴從廢墟的那邊趕來,沖幾人揮着手臂,原本來援的鬼殺隊劍士在她身後,每人都扶着一兩位滿身狼狽的女性,大家都挂着劫後餘生的神情。

“喔,人質都救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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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準力氣差不多了,宇髓就着槙于的力道從地上慢慢站起來。

“胡蝶,你們那邊怎麽樣?能平安回來應該是戰況不錯吧?”

胡蝶聞言輕笑,她喘息着,聲音很輕。

“可以這樣說吧,至少知道了一些事,能平安回來還是托了青向的福。”

“青向?”

音柱側身沖青向打趣。

“你是不是要變成吉祥物了?下次打弦月鬼就叫上你。”

青向還在扒竈門的眼睛确認他死沒死,聞言頭也不擡。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幫多少忙,菜的不行。”

“胡蝶可說都是你的功勞。”

“潛伏在上六身邊時給那只鬼施了點小恩小惠,我也沒想到他這麽看重。”

回答出乎意料,音柱望向胡蝶求證,得到了後者在思索什麽的點頭。

他想起闖入京極屋,剛遇見蕨姬和青向時的場景,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天已經大亮,隐才姍姍來遲。被解救的游女和鬼殺隊一同出了歌舞伎町,隐在歌舞伎町外的藤屋給她們找了一個暫時的落腳之地。

“胡蝶大人,很抱歉,我們沒有對這毒的特效藥。”

攙扶胡蝶的隐很是愧疚。

“沒關系。”

胡蝶自己就是用毒大家,自然知道這毒不是輕易能解開的。和體內的毒相比,她更在乎另一個問題。

“你們進入歌舞伎町時,有沒有受到阻攔?”

“嗯?沒有啊。”

隐茫然。

“歌舞伎町不是一直沒有入街檢查嗎?”

“……這樣。”

胡蝶斂眸微思。

“胡蝶大人,怎麽了嗎?”

“沒怎麽,能拜托你幫我叫來青向嗎?”胡蝶微笑安撫,“我實在沒什麽力氣啦。”

“嗯!”

本來覺得自己沒用的隐用力點頭,沖着隊伍後邊候在竈門身邊的青向喊:“青向!胡蝶大人有話問你!”

攤在車板上被三位妻子圍攏的音柱聞言擡頭瞧了一眼。

青向斟酌了一小會來不來,但他沒好借口離開,也想聽聽胡蝶會問他什麽——可能是什麽重要的話題。

被叫來的青向在胡蝶示意下和隐交換了位置,隐去其他隊員那邊,青向負責攙扶。

“您叫我?”

“嗯,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胡蝶引着青向往遠離隊伍的方向走了走,看見少年臉上變警惕的表情,她忍不住噗嗤一聲。

“這麽警惕?怪讓人傷心的。偷了幾盒藥心虛到現在?”

“……”

把我先前的反常當成偷藥的‘心虛’了?

青向收回心神,側頭去問。

“誰跟您說的?”

“這要拿出來數一數了,比如氣憤不已的小葵,認為是自己的失職難過了好幾天的小清,支吾了一星期最後憋着嗓子過來替你道歉的千壽郎,還有新買了幾盒藥幫你賠罪的煉獄先生,想知道哪個?”

青向消音了。

難怪一直沒人找他算賬。

“下不為例,嗯?”

這就是要翻篇的意思了。但顯然,特意把他叫過來不是為了問‘藥’的事,‘藥’充其量只是投石問路,打開話頭。

胡蝶重新收了表情。

“青向,我接下來的問題如果冒犯到你,你盡可以不回答,并非是必要。”

青向點頭:“您問。”

我看情況隐瞞性回答。

“你有沒有任何有關父母,或者是你的家庭的消息可以公開?我聽小葵說你的父母先一步離開了你,這是你加入鬼殺隊的契機嗎?”

“不是。”

青向回答的幹脆。

“只是在那座彌漫森林的大霧裏煉獄老師救了我而已。”

然而這回答出乎胡蝶的意料,或者說,和她預想的完全相反,她又确認了一遍。

“出于煉獄先生的救命之恩?”

“嗯。”

初見啊。青向唏噓。

“難怪,煉獄佑康。”

青向先是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反應過胡蝶在說哪件事,随即就是一個爆炸性的社死。

“你怎麽知道……等那件事只是個誤會。”

胡蝶微笑,一副貼心的‘我知道’模樣。

“這沒什麽可羞愧的,香奈乎、翔太、學,大家都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對老師的敬重。”

就是因為栗花落香奈乎和那群人有過這樣的前例,所以我才覺得社死啊啊啊啊。

青向想要捂住腦袋。

“還有,青向。”

莫名心累的青向被胡蝶認真的神情叫回了注意。

“接下來的問題希望你仔細思考,或許你認為是不可能的事,但哪怕不可能也好,希望你努力回想,一點蛛絲馬跡也可以。”

青向思索胡蝶露出這樣表情的原因:妓夫太郎?我和他本來就沒什麽交集,一把糖而已,再多也問不出什麽,至于梅……我是受害者!

于是他問心無愧地點了頭。

“在你的家中,有沒有某個人,投身成了鬼?”

“……”

‘青向佑康’沒有過去,問及家人他自然問心無愧:‘青向佑康’不可能有家人成鬼。現在更重要的是胡蝶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出于謹慎,青向話沒有說滿,他只是抿着唇,做出一副抗拒的神情,低聲道:“我不知道。”

颠沛流離的時代,誰也不能打包票知道所有親屬的動向,他此時說‘不知道’才是最真實的回答。

胡蝶垂眸點頭,不置可否。

現在是青向的回合。

“胡蝶大人,您為什麽要問我這樣的問題?”

但是胡蝶看着他,眉眼有遺憾、有溫柔,語氣很輕。

“我無法确定,這只是我的推斷,沒有證據站腳,很抱歉,我不能提前告訴你我的猜測。”

兩人沒有再說,默契的沉默圍繞在周邊。

一直到路途過半,才是青向率先打破了寂靜:“胡蝶大人。”

胡蝶側頭去看,後者的神情如常:“正好到了城鎮,我想去雜貨店買些東西,您先跟着大家離開吧,我随後回本部報道”

胡蝶沒有再問。

“好。”

對上弦之六的清繳談不上勝利,但也說不上失敗。

至少全員生還,沒有鬼殺隊劍士死于歌舞伎町,他們救出了被抓起來的游女,還确定了上弦之六的相貌和血鬼術。

音柱本人對這次清繳任務的評價是:尚未結束。

把他重傷到躺上蝶屋的床,胡蝶一邊咳血一邊用自己試藥,竈門三人至今未醒,他的妻子三人也受了傷,怎麽都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要不是當主強令他養傷,體內毒解的差不多的音柱早就提刀跑歌舞伎町再戰一次了。

即便如此,在音柱和蟲柱的強令要求下,針對下一次清繳任務的準備正在開展。

“草!”

蝶屋內,音柱被青向戳的腿一哆嗦,他一花瓶拍過去。

“幹什麽,你不疼我疼!”

青向輕易避開扔來的花瓶,花瓶抛出一個抛物線,被小清急急忙忙地接住。

“傷成這樣了還打算再去嗎?”

青向懷疑地看着他。

“不然呢,眼睜睜看着上六從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位置暴露了,他們還好端端地待在歌舞伎町等着鬼殺隊上門,這是很明顯的陷阱吧。”

音柱躺在床上,幹瞪眼看了會天花板,沉吟不語,半天後才突然開口:

“之前我是開玩笑的,這次你別去了。”

“我本來也沒想去。”

事實上,這次歌舞伎町之旅的收獲比青向想象的多——有關他在鬼殺隊內部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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