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說不出口

第37章 說不出口

在飛霆的一番解釋下，謝沐尋總算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其實也很簡單。

當年茗殊和宋衍外出時，在一處深山老林裏撿到了還是幼年期的飛霆。小家夥餓得不行，又因年紀小吸收不了靈力，兩人便四處尋找奶源。最後在一個村子裏買了幾盆牛奶，湊合着喂給了他。

雖然滿足不了生長需求，但起碼保住了他的小命。

兩句話就可以解釋清楚的東西，飛霆足足用了一刻鐘的時間。謝沐尋心想這要是他原公司的職員，十分鐘後就能收到辭退的消息了。

“所以你本體是什麽？老虎？”謝沐尋回憶着那雙鋒利的虎爪。

“是的，這是我本體！”

飛霆說着，身上亮起一團白光，接着一只巨大的白虎赫然出現在謝沐尋面前！

它身高足有三米高，渾身雪白帶着黑色的條紋，雙肩燃燒着青色火焰。鋒利的犬齒像兩把鋼刀，閃着駭人的寒光，足以将人一口咬成兩截！

試問一個穿進古代的現代人，猛然看到這種巨型老虎，誰能受得了？謝沐尋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腿一軟，差點給飛霆拜了個早年！

這時一只手出現在他身後，輕輕扶上他的腰，在他穩住了重心後很快收回。

“飛霆，變回去！”宋衍呵斥道。

不用他說，飛霆也發現自己的本體吓到了謝沐尋，碩大的虎頭當即耷拉下來，在一陣白光後恢複成人形。

“茗殊哥哥，我的本體是不是吓到你了？”

謝沐尋捂着劇烈起伏的胸口，視線往後掃了下，只看到宋衍的衣襟便立刻收回了視線。

他看着面前挺拔英俊的男人，實在難以與剛剛那可怖的白虎聯系到一起。

而且茗殊哥哥這個稱呼……拜托，你都三百來歲了，自己才二十幾歲好吧？

雖然謝沐尋決定以茗殊仙君的身份活在這個世界，但被叫這個名字還是讓他渾身不舒服。有一種大家心心念着的是這具身體的原主，完全否認了他的存在似的。

好吧，這也是很正常的事。除了他自己以外，沒人知道這具身體裏已經換了個人。

他心中郁悶，正想以自己還不習慣被叫茗殊為借口讓飛霆改口，就聽身旁的宋衍沉聲道：“他現在的名字是謝沐尋，出了此地，便要忘記茗殊二字。”

謝沐尋下意識轉頭看向宋衍，在視線相觸的瞬間又像被火燙到了似的轉了回來。

若是以前，他會覺得宋衍只是在強調事實。但現在他卻覺得更多的原因是宋衍在體諒“他”，這讓他心裏有些堵得慌。

飛霆疑惑了片刻，也明白了其中要害。

事關茗殊哥哥的安全，切不可有一絲大意！

“我知道了。”飛霆道，說完又上下瞄了瞄宋衍，理虧又憋屈地問：“你的傷……”

他話沒說完，就被宋衍打斷：“已經沒事了。”

“哦，以後有了噬魂梼杌的消息，記得告訴我。”

“好。”

兩人對話結束，同時看向了杵在一旁的謝沐尋。謝沐尋頓時收起思緒，挺直脊背，憋了半晌憋道：“別變白虎，就現在這樣挺好。”

飛霆：“……好吧。”

三人走到膳堂，承南仙君和妞妞已經等在那裏了。

妞妞一看到謝沐尋就立即小跑過來，原本繃緊的小臉也放松了下來，終于不用跟陌生的大夫哥哥單獨相處了。

謝沐尋摸了摸她的頭，大家相繼落座。菜已經上了大半，很快上全，有肉有菜，色香味俱全。

謝沐尋掃視了膳堂一圈，再結合之前安靜的院子，确認這裏不是客棧一類的地方，估計是他們誰的某個房産吧。他也沒問，安靜地吃飯。

吃着吃着，就覺得有幾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一擡頭，發現四個人全在看着他。

謝沐尋：“……”

謝沐尋：“你們看我幹什麽？”

他問完，下意識摸了把臉。

宋衍、飛霆立即埋頭吃飯。

妞妞抿了抿嘴，有些羞怯地答：“因為藍珂哥哥和飛霆哥哥在看掌櫃哥哥。”

宋衍和飛霆兩個早就辟谷的家夥頓時加快了扒飯的速度。

謝沐尋無語地看了兩人一眼，又看向一副坦然模樣的承南仙君。

承南仙君：“哦，我是看他們仨在看你。”

宋衍和飛霆扒飯的速度更快了！

謝沐尋：“……”

之後的三天他們都在這個小山莊裏修養，也沒擔心會耽擱去沉吟谷參加論劍大會的事，反正紫金玄光和所謂的給妞妞治病的落星藤也不會跑。

宋衍原本的計劃是在論劍大會初始時就到達沉吟谷，借用紫金玄光後立即離開，避免被邀請參與之後的活動。不過眼下看來是避免不了了，那便直接拒絕吧。

在小山莊的三天裏，謝沐尋沒再聽到茗殊二字，宋衍和承南仙君也沒再提從前的事。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他還是那個離開清音宗去開店的小弟子。

他們在顧忌自己的感受，不願他勉強自己去接受新身份。可他們對自己越體貼，謝沐尋越覺得壓力大。

他不可能留在他們身邊，不可能假裝是茗殊仙君去欺騙占有他們對茗殊仙君的感情。可是他們如此珍視着“他”，他該如何說出再見的話？

三日後，他們啓程前往沉吟谷。當天晚上到達了沉吟谷，卻沒有立即上山，而是在山腳下住了一夜，隔天上午才上山。

他們參加論劍大會的事，承南仙君已經提前知會了已經到達沉吟谷的自家人。

作為代表來到沉吟谷的淩霄仙尊和文玉仙君十分意外，更別提其他門派的人了。看到宋衍後一個個驚訝地原地愣神，不少人的目光裏甚至閃爍起激動的光芒。

要知道宋衍雖然并沒有常年閉關或故意隐藏行蹤，但修仙界的活動是根本不參加的，也沒有固定去所，是很難遇到的，幾十年上百年都不一定能碰上一回。

如此難得的機會，還不得悄咪咪多看幾眼？

面對着如此多投向宋衍的視線，謝沐尋心裏十分不快。但想了想他好像也沒什麽立場不快，只得轉了視線，眼不見心不煩。

……還是很煩。

尤其是當有人上前跟宋攀談時，那泛紅的臉龐讓謝沐尋煩躁不止。

宋衍面無表情地應對着那些人，語氣已經十分冷淡了，但那些人卻沒有一絲想要離開的意思。即使問候完了，也只稍稍後退，在旁邊看着宋衍，滿眼的花癡都快要溢了出來。

“哎，這不經常出現的人就是香啊，不像我這樣總四處晃蕩的人，都沒人理。”

承南仙君嘆息道，那些人這才說笑着跟他和飛霆打招呼，略略放過了宋衍。

然後他們又看向謝沐尋和躲在謝沐尋身後的妞妞，一個漂亮的女修笑意盈盈地看着宋衍問：“檀樾仙君，他們是？”

“朋友，這次來是跟夏谷主讨藥給孩子治病的。”承南仙君幫着回答。

一個少年紅着臉，被自家師尊往前一推，來到宋衍面前，激動不已地剛要說話，就被宋衍冰冷的視線凍得閉上了嘴。

衆人發現宋衍表情有些不太好，也知道是打擾了他，便都默不作聲地跟承南仙君扯了兩句，找借口離開。

這時沉吟谷的兩位長老出現，雖然也難掩驚喜，但還是維持了長老的尊嚴，帶着幾人入了谷。

宋衍說明了來意，對方都沒請示谷主，便大方地同意贈送落星藤，以及借用紫金玄光。

宋衍也不是白白要人幫忙的人，答應了對方參加明年沉吟谷的派內大比，點評指導一二。

這可不是什麽小回饋，宋衍參加別派的大比，那勢必會吸引很多人的目光。若是屆時沒什麽其他大事發生，甚至可能讓沉吟谷成為修仙界的關注中心。

就好比頂流明星去某個城市參加活動，一定會吸引很多媒體和粉絲一樣。

說完了進入紫金玄光的相關事宜後，幾人被送到了賓客居住的小院。

承南仙君晃着扇子笑道：“可真是為難你了檀樾，自家的都不愛參與，還得參加別家門派的。”

宋衍沒說話，謝沐尋卻微微蹙起眉頭。

紫金玄光的事承南仙君在路上給他做了簡單介紹，表示讓他順便蹭一下。可聽宋衍同沉吟谷長老的對話，似乎這紫金玄光要比落星藤珍貴得多。

這哪裏是他來蹭啊，感覺妞妞才是那個順便來蹭的人！

謝沐尋十分迷惑，而宋衍之所以勉強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都是為了給“他”療傷，期盼“他”早日恢複記憶，重拾修為。

謝沐尋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擁有茗殊仙君的記憶，但即使擁有了，也不過是如看電影一般，還是要離開的。

既然離開是既定的事實，那他最好還是提前滲透一些給宋衍為好，免得宋衍一時間接受不了。

他找了個和宋衍獨處的機會，整理了下情緒，沒什麽感情地道：“宋衍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宋衍聞言看向他，目光溫柔得似一汪春水，鴉羽色的長睫眨動兩下，仿佛面前就是自己的整個世界一般。

“你說。”

謝沐尋：“……”

就只這一眼，謝沐尋就覺得嘴巴好像有些張不開了。

宋衍是那麽開心看到“他”回來，那麽體貼在乎“他”的感受，那種小心翼翼的舉動讓他心中又酸又澀，突然不舍得說出那些冷漠絕情的話語去傷害他。

“辛苦你了。”謝沐尋道，右手在身後緊緊攥成了拳，心中生起一股懊惱。

再等等，就再讓宋衍開心兩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