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偏寵日常10

“殿下又長高了。”

秦嬷嬷不僅是顏皇後的娘家人,還是隋衡的奶娘,對待隋衡這個太子就如對待自己的親子一般。

秦嬷嬷眼睛迫不及待的看向緊跟着隋衡一道出來的年輕小郎君身上。

暮色下,公子緩帶青衫,漱漱如玉,比滿宮城的燈火都要明曜奪目,安靜站着的時候,竟有一種清貴不可侵犯的氣質。

秦嬷嬷不敢失禮,忙低頭,親自帶路,引着隋衡和江蘊往宮宴所在的含章殿而去。

殿內言笑晏晏,太後坐在上首,顏皇後陪坐在一邊,兩邊則坐着隋帝其他子女。

除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外,其他幾個在座的皇子公主年紀都尚小,自小就十分畏懼隋衡這個太子,見隋衡進來,都乖順地站起來行禮。

隋衡帶着江蘊見過太後,皇後。

太後穿着富麗,手上光各種式樣的扳指就戴了五六個,額上帶着勒子,面容慈祥,如尋常富貴人家的老太君一般。她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江蘊,越看越滿意,最後直接伸手,慈愛地拉住江蘊的手。

“哪裏都好,就是太清減了些。”

江蘊其實十分不慣與陌生人發生肢體接觸,此刻被太後一個老太太拉着,出于自幼修習的嚴苛禮儀,又不能直接抽出手,只能忍着,任由對方像長輩一樣,輕輕撫摸着他手背。

太後目光滾燙,落在江蘊纖長的羽睫,清雅的舉止和美玉一般白皙剔透的肌膚上,想,果真是江南山水才能養出的鐘靈毓秀。

最後還是隋衡伸臂,把人攬過來,道:“他認生,皇祖母您總這麽熱情,會把他吓住的。”

太後曉得這個孫兒就是個桀骜不馴的狼崽子,以往只知他護食護得緊,沒想到護人也護得這般緊,她多模兩下都不成。

太後親自從手上褪下一個翡翠扳指,送給江蘊。

顏皇後忍不住道:“這是母後心愛之物,豈可随便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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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豪氣地一擺手:“什麽心愛不心愛,再心愛的寶貝,也不如人重要。”

顏皇後知道太後又開始顯擺了,自然也不肯認輸,當即讓秦嬷嬷将自己早就準備好一柄玉如意拿出來。

隋帝姍姍來遲。

在太後左首坐了,被太後嫌棄太磨蹭。

隋帝便笑着告罪,說等得空,帶着太後去行宮轉轉,才把太後哄開心。

江蘊坐在下首,見這隋國皇族們相處,并無太多規矩禮儀束縛,倒如尋常百姓家一般,不由覺得有些新奇。

也大約能明白,隋衡為何會是這樣一副性情了。

然隋帝畢竟是一國之君,威嚴與氣場皆不容冒犯,當他終于将視線落到江蘊身上時,江蘊仍感受到了一絲壓力。

昏聩之人做不了江北之主。

類陳國國主那樣的國主,只是世間奇葩。

這些年,隋國國力蒸蒸日上,江北諸國忠心歸服,都和這位國君卓越的政治手腕與治理能力分不開。這也是江蘊心目中,唯一有能力有資格與自己的父皇江帝相比肩的人。

隋帝頓了下,問:“你……來自衛國?”

江蘊起身應是。

他一行一止,皆優雅端然。隋帝目光再度凝了下,似乎還想問什麽,隋衡已跟着站起來,強勢插話:“該問的兒臣都問過了,這是兒臣的人,就不勞父皇操心了。”

這話堪稱狂悖無禮。

江蘊不由看了他一眼。

覺得他這太子簡當得直比天王老子還厲害。

隋帝倒果真沒有再問,只警告地盯了兒子一眼,便吩咐開宴。

隋衡握着江蘊手,拉他坐下,道:“不必拘束,有孤罩着,只管當自己家就是。誰要敢欺負你,孤幫你打回去。”

一旁二皇子、三皇子聽到這話,都下意識縮了縮腦袋。

開吃沒多久,宮人在外報:“陛下,蘭貴妃娘娘求見。”

顏皇後第一個沉下臉,皺眉問秦嬷嬷:“誰讓她過來的?”

秦嬷嬷搖頭,表示不知。

但也不稀奇,這蘭貴妃素來跟長了狗鼻子似的,陛下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不用猜也知是奔着隋帝過來的。

顏皇後是顏氏另一脈,将門虎女出身,性格直爽,脾氣暴躁,若非當着隋帝和太後的面兒,簡直想立刻喝令宮人把人轟走。

但蘭貴妃素來很會讨太後歡心。

“哀家就知道,有熱鬧的地方,一定少不了她。”

顏皇後擰眉的功夫,太後已開口:“快讓她進來。”

一個妝容俏麗的紅衣麗人很快進來,行至殿中,笑盈盈與上首三人見禮。她身後嬷嬷懷裏還抱着一個剛足月的男嬰。

太後立刻道:“快把璋兒給哀家抱抱。”

嬷嬷忙屈膝行禮,将男嬰小心翼翼遞到太後懷中。

男嬰太小,臉蛋還皺巴巴的,一雙眼睛倒是黑溜溜如葡萄般,已經會盯着人看。太後伸出手指逗弄:“璋兒好,璋兒乖,璋兒可是咱們大隋頭一個小郡王呢。快叫聲太奶奶,讓哀家聽聽。”

蘭貴妃掩唇笑:“他牙都沒長齊呢,母後可真會為難他。”

太後不以為然:“你懂什麽,咱們璋兒聰明着呢。”

顏皇後在一邊默默翻了個白眼。

蘭貴妃出身并不高,姿色也僅算得上中等,這些年能在後宮一衆莺莺燕燕中脫穎而出,一步步升到貴妃位置,既不是靠才華,也不是靠美貌,而是靠能生。

隋帝衆多子女,幾乎一半都是蘭貴妃的功勞。

而顏皇後因為年輕時随隋帝一道上戰場,傷了根本,生了隋衡一個嫡子後,便再無所出。

蘭貴妃肚子争氣,為了綿延子嗣,隋帝便越來越多地留宿在蘭貴妃處。

雖然兒子很争氣,可作為皇後,因為不能生育不得不獨守空房,眼睜睜看着丈夫和另一個女人母豬下崽似的,一窩一窩的生,顏皇後豈能心如止水,毫無怨憤。

偏作為皇後,她還不能直接将不滿表露在臉上。

要不然就是不識大體,不為江山社稷着想。

顏皇後起初還冷嘲熱諷蘭貴妃兩句,後來漸漸麻木,也懶得再理會,左右兒子地位穩固如山,她愛生多少生多少,受罪辛苦的又不是她。

等到蘭貴妃終于不能生了,顏皇後還沒喘口氣,一個新的問題又來了——他們下一代的子嗣問題。

四個已長大成人的皇子裏,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蘭貴妃所出。這個時代婚嫁年齡普遍偏小,故而兩人都已娶妻,并且納了幾房妾室。

兩人秉承了母親蘭貴妃的優勢——一樣能生。

繼去歲二皇子正妃誕下一位玉雪可愛的女嬰後,上月,三皇子的一位側妃再次悶聲幹大事,誕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

隋帝大喜,立時就祭告天地祖宗,封了那出生還不到兩個時辰的小嬰兒作郡王,食邑一萬戶,遠超一個郡王的規格,并賞下金銀財寶無數。

隋帝還親自為寶貝孫兒取名為“璋”,取如圭如璋之意。

蘭貴妃春風得意,巴掌大的嬰兒,走到哪兒帶到哪兒,四處顯擺。

顏皇後見着她就糟心。

聽着太後一句接着一句的誇那尚不知人事的嬰孩如何聰慧機敏,毓秀靈動,想,那麽醜的一團,五官都沒長開呢,能看出個什麽來。

偏蘭貴妃還故意笑盈盈問:“聽說殿下帶了位漂亮的小郎君回來,想來立妃之日也不遠了吧?等小太孫出生了,璋兒就能有伴了。”

顏皇後在心裏“呵”一聲。

面上冷傲:“太子何時立妃,自有陛下操心,還輪不到你一個後宮婦人多嘴。”

蘭貴妃讨了個沒趣,閉了嘴,繼續去逗弄隋璋。

那邊人間播種機似的,一茬接着一茬,兒子那頭卻連一個籽兒都看不見,顏皇後自然心急。

因剔除其他重要或不重要因素,一個太子沒有子嗣,的确是件很危險的事。

于是顏皇後想方設法的逼婚催婚,往隋衡常居的梅苑裏塞人,可隋衡常年在軍中,南征北戰,在戰場上滾爬,一年都不一定回都一次,她根本就管不住。

宴後,顏皇後特意把隋衡叫到跟前。

她直入正題:“本宮不管你喜歡誰,太子妃之位,必須是顏家女。”

隋衡皺眉。

顏皇後:“我知你心結未消,不喜顏冰,可身為儲君,你需要文官的支持,顏冰是最佳選擇。”

隋衡直接沉下臉:“國法有規定,後宮不得參政。”

顏皇後:“……”

顏皇後瞪他:“你敢拿這個威脅我??”

隋衡:“兒臣實話實說而已。若母後再胡亂插手國事,當心兒臣直接一本參到父皇面前。”

“……”

她這是生了個什麽混賬東西。

顏皇後忍着:“那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太子妃?若真有心儀的名門貴女,也不是不能考慮。”

隋衡:“兒臣有那一個就夠了。”

“哪一個?”

“母後今日不是見着了麽?”

“……”

顏皇後再也忍不住:“他再好,能給你生孩子麽?”

隋衡悠然一挑眉:“能。”

顏皇後徹底拿他沒辦法。

“我不與你貧嘴。你給我說實話,你心裏,是不是還記挂着顏齊?你讓他當太子妃也成,側妃必須本宮來定。”

隋衡這次直接陰下眉眼。

“是誰在母後面前亂嚼舌根。”

顏皇後沒理他,直接道:“給你三個選擇,要麽立顏家女為太子妃,要麽立顏齊,另選其他貴女做側妃。要麽,你直接滾回你的青狼營去,別在我跟前晃。”

“……”

隋衡點頭:“兒臣現在就滾。”

“……”

顏皇後将他扯回來,怒道:“你到底怎麽想的?顏冰再怎麽樣,那也是咱們顏氏自己人,日後你登基為帝,他會盡心輔佐。文官雖不會舞刀弄棒,可那張嘴,有時候比刀子厲害多了。你父皇當年也是戰功赫赫的皇子,最後還不是靠着文官幫助,才順利登上皇位?你看不上顏氏,莫非是要拉攏那個整天罵你的即墨清雨?”

“……”隋衡直接:“母後可是在誘我結黨營私?”

“随你怎麽想,春日宴馬上就要到了,三年前的虧,你還想再吃一次麽?沒有顏氏門下那些名士才子幫助,你要如何贏得比賽?你還想再丢一次臉?我可警告你,你不是三年前的你,顏氏也已不是三年前的顏氏,這幾年,顏氏門生故吏遍及朝堂,你看不上,有的是人想拉攏。你別以為光靠着打仗,你的太子位就能固若金湯,無人敢撼動,你都瞧見,那蘭心茹都在本宮面前趾高氣昂成什麽樣兒了!”

隋衡揚眉:“母後是說,老二老三也想當太子?”

“這是重點麽!本宮只有你一個兒子,你父皇可不是!除了拉攏文官勢力,你眼下最重要的是有一個子嗣。”

“顏冰現在有意與你修好,你視而不見,等他轉而支持別的皇子,我看你怎麽辦!”

隋衡:“母後說完了麽?”

顏皇後:“怎麽?”

“若說完,兒臣就告退了。兒臣的貴妾,還在等着兒臣呢。”

“……”

顏皇後氣急攻心,險些沒吐出一口老血。

“娘娘。”秦嬷嬷及時扶住她,道:“殿下是個明白人,等他想明白了,自然會接受顏相好意,您這樣步步緊逼,他反而會抵觸。”

顏皇後搖頭,深吸一口氣:“我了解這個混賬的性格,他根本不是在與本宮賭氣,他根本就是看不上顏氏。”

秦嬷嬷:“可殿下素來要強,今年春日宴,不僅有江北諸國參宴,還有江南諸國,殿下總不想再重蹈覆轍,鬧出三年前那樣的事吧?”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嘴硬?”

“奴婢不敢妄言。”

顏皇後冷靜下來,繼而皺眉:“他和那個顏齊,到底怎麽回事。兩人以前好得跟什麽似的,怎麽突然就變成了仇人?”

秦嬷嬷道:“殿下念舊,想必還是因為三年前的事,怨怪顏齊公子吧?可這舊日的情誼,何其珍貴,豈是輕易能割舍得下,聽說這回顏齊公子聽聞殿下在陳都遇險,千裏迢迢的趕過去,還感染了風寒。殿下嘴上不說,心裏哪能不明白。依奴婢看,心藥還需心藥醫,今年春日宴,正是殿下解開心結的絕佳機會。”

隋衡并不在意顏皇後說得那些話。

作為一個野心勃勃的儲君,關于前路如何走,如何平衡朝廷武将文官勢力,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堅持。

隋衡急着出宮,一方面是受不了顏皇後唠叨,另一方面是因為這個時辰,小情人體內的沁骨香恐怕又要發作了。

進了馬車,果然見車廂一片昏暗,江蘊咬唇躺在榻上,後背一片濕膩的汗,連衣裳都浸透了。

“對不起,孤回來晚了。”

他小心翼翼把人抱住。

江蘊手指攥着袖口,額面上也全是汗,以致肌膚呈現出一種白皙透明的質感。

“沒事。”

江蘊伏在他肩頭,發尾潮濕,為了保持清醒,随便找話題:“皇後找你何事?”

美人肌膚如瓷,楚楚可憐的,讓人忍不住想欺負。

隋衡輕笑聲,道:“自然和你有關。”

江蘊皺眉。

和他有關?

江蘊想到了蘭貴妃出來炫耀那襁褓中的嬰孩時,顏皇後翻出的大大白眼。想到,隋衡作為儲君,顏皇後唯一嫡子和兒子,沒有子嗣的确是一件危險的事。

顏皇後表面沒說什麽,心裏應當是無法容忍兒子有特殊癖好的。

莫非是要設法将他除了?

便不動聲色問:“和我有什麽關系。”

“你惑了孤的心,自然和你有關。”

隋衡聲調愉悅:“母後說了,讓你今年之內,務必給孤生一窩小崽子。”

“……”

江蘊終于反應過來,此人又在故意戲弄他。

立刻張口,在他肩頭狠咬了口。

隋衡啧啧:“你現在咬孤是越來越熟練了,回回都跟仇人似的。待會兒,可別求着讓孤饒過你。”

江蘊耳根發熱,又咬了口。

回到別院,嵇安親自領着宮人在門口迎接,就見車門打開,隋衡大步下來,懷裏抱着個清瘦如玉的小郎君。

小郎君已經沒有意識,只有一截雪白的腕垂在外,夜色下,瑩白如幽昙。

嵇安忙低下頭,一面讓宮人快去備熱水,一面疾步跟了上去,聽候隋衡差遣。隋衡直接把人抱到了床上,道:“取一盞熱茶過來。”

“是。”

嵇安很快奉上茶。

隋衡用指腹沾了茶水,一點點塗抹到小情人柔軟布滿暗紅血色和幹皮的唇角,用巾帕擦拭幹淨,看着水澤慢慢滲進去,方道:“裏面有孤就行,都去外頭。”

嵇安領命,躬身退下。

隋衡慢慢摩挲了下唇角一道碎印和破皮處,有些後悔,都怪他後來把人欺負太狠了,又讓他咬傷自己了。

第二日江蘊睡到日頭大亮才醒。

隋衡已經上早朝去了,嵇安依舊準時恭立在廊下伺候。

“今日殿下特意讓膳房給公子做了補身體的魚糜粥。”

江北這個季節魚少見,鮮魚更少,一份魚糜粥,用的還是沒有腥味又少刺的珍稀魚種,自然更珍貴。

江蘊拿起勺子嘗了口,軟爛的魚糜入口,很是鮮美可口,和他想象的不能忍受的味道并不一樣,便不知不覺,吃了一小碗。

嵇安忙問:“可要老奴再給公子盛一碗?”

江蘊搖頭,道不用。

如範周所言,他不習慣将任何喜好包括飲食上的喜好暴露在人前,平日即使偶爾嘗到合胃口的食物,也不會超過三口。像吃這樣一碗粥,已是極限。

但嵇安依舊很開心。

因他能看出來,他們的殿下,是把眼前小郎君當寶貝疙瘩一樣寵着的,一餐一飲都要親自盯着,可見上心程度。

能讓小郎君吃一碗可口的食物,恐怕比他做其他費心費力的事都更能讨好殿下。論察言觀色,高恭雖然也不錯,但嵇安自信,遠不如他。

而且江蘊漂亮優雅,如仙鶴一般,脾氣也和善,并不仗着殿下寵愛驕縱,苛待下人,嵇安十分欣喜,殿下能找到這樣的小郎君。

樊七瘸着腿立在廊下,顯然和嵇安的看法截然不同。

他已餓着肚子拖着腚上的傷站了一天一夜,前胸都快貼着脊梁骨了,可因為不滿時辰,殿下即使上早朝時也沒開恩讓他坐下或回去休息。

還不都是因為小狐貍精。

看着江蘊坐在亭子裏優雅喝粥,自己卻要挨饑挨餓地站在廊下受罰,樊七十分不平。

好不容易站夠了時辰,樊七嘶一聲,活動了一下已經快僵麻的手腳,一瘸一拐的往府外走。一輛馬車恰好辘辘駛來。

雖然外觀低調,但裝飾精致考究,駕車的馬也雪白矯健,一看就是貴族專用。

馬車在別院門口停下,仆從打開車門,一個身穿緋色官服的年輕公子從裏面露出身影。

樊七大喜,近前行禮喚:“顏齊公子。”

顏齊看着他奇怪站姿和慘白的臉色:“樊副将又挨罰了?”

樊七臉一紅:“公子就別笑話我了,我近來一定是得罪了太歲,喝口涼水都能塞着牙縫。公子這是特意來探望殿下麽?殿下他——”

“我知道,殿下這個時辰,應該上早朝去了。”

顏齊溫然接話。

“我是過來給殿下送春日宴的請帖的。”

春日宴一直是右相顏冰負責籌辦,作為顏氏嫡長孫,顏齊自然是祖父顏冰得力助手。但顏齊聲名在外,身份高貴,又在朝中擔着職位,若是尋常顯貴,顯然還到不了他親自上門送請帖的地步。

樊七忙道:“殿下還要晚些才回來,公子不放進府裏等。”

顏齊搖頭,從懷中取出一份制作十分精致的請帖,道:“我還有事,就不進去,既然遇着了樊副将,就煩請樊副将代勞,交給殿下吧。”

樊七雙手接過。

見顏齊放下車簾,準備離開,樊七想起昨日和十方讨論的事,問了句:“今年春日宴,公子一定會和殿下一起吧?”

顏齊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只要殿下需要,我自然樂意效勞,在所不辭。”

頓了頓,他問:“殿下……近來是在發愁春日宴的事麽?”

“應該是吧。”

樊七也不了解具體情況,但從十方的話中,感覺殿下面臨的問題應該很難。

顏齊沒再說什麽,微微一笑,和樊七作別,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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