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兵戎相見13

江諾睜大眼睛,轉身就往外跑,被隋衡一把撈回來。

隋衡讓十方出去,把小崽子按在腿上,直接自己動手,扒了小東西的褲子。

接着,隋衡就愣住了。

因那粉嫩嫩的小屁股上,靠左邊的位置,的确有一塊紅色胎記。

這小東西難道真的是——

隋衡發愣的功夫,臂上忽然一痛,低頭,就見小崽子兇巴巴咬在了他胳膊上。

小崽子再兇,也沒多少力氣。

只是這愛咬人的毛病,倒是和他一模一樣。

隋衡失笑,直接把小東西撈起來放到腿上坐着,稀罕地盯着小東西的眼睛、鼻子和嘴巴,然後打了個響指,道:“笑一個。”

江諾沒有笑,并咬了這個可惡的家夥一口。

隋衡也不在意。

“會咬怎麽了。”

“再能咬,你也得叫孤一聲爹。”

“以後敢不聽話,孤還會揍你。”

小崽子再度憤憤睜大眼睛,仿佛能聽懂人話。

隋衡打量着小崽子,心想,不愧是他的小崽子,真好看。

他又打了個響指,小崽子還是面無表情。

隋衡把小家夥放到床上,道:“今夜孤準你在孤的大床上睡,如何?”

小家夥看他一眼,傲嬌扭過頭,然後爬下床,噠噠噠地,往自己的小床上去了。

隋衡:“……”

見小崽子老實躺着,隋衡便背着手,從帳中溜達了出去。

今日發生了太多事情,一件比一件荒唐離譜,他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十方還守在外面,等着接江諾回去。如今為了方便照顧,江諾被挪到了小郡王隋璋的帳子裏,和隋璋一道睡。

十方想,殿下此刻的心情應當挺複雜挺糾結的,畢竟,小家夥是江國的小皇孫,而傳聞中虛僞貌醜的江國太子,竟然是失蹤了兩年的小郎君。

十方已經為此事驚愕了整整一天。

殿下那麽喜愛小郎君,小郎君卻和其他人有了孩子。

殿下大半夜的突然讓他把小家夥抱過來,還一臉來着不善。十方十分擔心殿下會惱羞成怒,直接把小家夥掐死。

見隋衡出來,十方立刻小心翼翼上前請示。

隋衡道:“無妨,讓他直接在孤帳中睡即可,從今日起,都不用抱回去了。”

十方一愣。

因殿下看起來非但沒有生氣,還嘴角含笑,有些面若春風的跡象。

十方困惑,同時不理解,江國太子和其他人有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孩子,殿下在高興什麽。

隋衡背着手走開了。

徐橋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覺肩膀被人推了下,睜開眼,就見床頭站着個人,大半夜的,無聲無息,和鬼一般,正低頭凝視着他。

徐橋差點沒心髒病發作,忙披衣坐起,把燈點着,看着帳中的不速之客,愕然問:“殿下有事直接派人過來叫屬下一聲便是,怎麽親自過來了?”

隋衡慢悠悠在案後坐了,道:“心裏有些事,無人可以訴說,只能找你了。”

徐橋:“……”

徐橋十分受寵若驚,真驚的那種驚。

他看了眼隋衡右手上多的紗帶,小心翼翼問:“殿下偷偷去江國大營了?”

隋衡幽幽瞥他一眼。

“什麽偷偷。”

“孤是正大光明進去的,他特意給孤留了門。”

“四舍五入,算是他請孤去的。”

“……”

徐橋沒料到隋衡竟然去了,堂堂太子,三軍主帥,還是威震江北、有血屠之稱的大名鼎鼎青狼營主帥,竟然大半夜的,偷偷摸到人家敵軍統帥屋裏去,傳出去,這叫什麽事。

徐橋不得不勸谏。

“臣知殿下思念……咳,故人,可如今兩軍交戰,形勢險惡,殿下身份尊貴,如此貿然地以身涉險,萬一出點什麽意外,可如何是好。”

隋衡想,他也不想去,可如果不去,他恐怕會發瘋。天知道,今日在暮雲關下,看到他一襲青衫,風雅從容,從城內走出來,并告訴他,他就是江容與時,他心中經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和自我懷疑。

那一刻,縱使知道他就是江容與,他也控制不住地,想掐着他的腰,把他抱進懷裏。若不是兩軍交戰,衆目睽睽,得注意點影響,他可能真就要那麽做了。

就那麽放了回去,他如何能甘心。

“放心,孤以後盡量不去就是了。”

隋衡敷衍了句。

徐橋對這“盡量”二字甚至不信任,但隋衡既如此說了,他也無法反駁。

徐橋在對面坐下,給兩人各倒了一碗茶水。

這種時候,其實喝酒更能助興,可青狼營規矩,作戰期間,滴酒不可沾,他們一個主帥,一個将軍,自然要以身作則,嚴格遵守規矩。

徐橋問:“不知殿下心中有何事,需要向屬下訴說?”

其實隋衡不說,徐橋也能猜到,無非就是江國太子的事。

這事兒他作為一個局外人,都感到震驚震撼,更別提殿下了。

隋衡摸着茶盞,悠閑适意地品了口,道:“如果有一個人,他欺騙了你,不僅騙你的身,還騙你的心,把你當傻子一般,玩弄得團團轉,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告訴你,他給你生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兒子,你會如何?”

說完,隋衡道:“當然,孤只是舉一個例子,你千萬不要随意代入。”

“……”

徐橋神色略古怪:“殿下有兒子了?”

隋衡險些沒笑出來,但還是維持着板肅面孔:“孤何時說了?”

“你休要胡亂猜測,你先說,這種情況,若換做你,會怎麽辦?”

徐橋立刻道:“那自然是高興。”

“為何高興?”

“殿下想想,這個時代,生孩子,那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一個女子,若願意為殿下生孩子,一定是對殿下情根深種,難以自拔。”

“情根深種,難以自拔……”

隋衡品咂着這兩個詞,道:“你說得不錯。”

隋衡緊接着:“那如果,這個人是一位男子呢?”

徐橋:“……”

徐橋震撼不已:“江國太子,給殿下生了個兒子?”

隋衡看他一眼:“孤說了麽?”

“沒沒,屬下只是胡亂猜測而已。”

“屬下只是奇怪,一個男子,怎麽可能生孩子。”

隋衡道:“這也正是孤不解之處,不過,他已經給了孤合理解釋,孤也驗過了那小崽子身上的胎記。”

徐橋:“所以,那江國小皇孫,真是殿下的兒子?”

隋衡看着他。

徐橋以為他又要否認,不料隋衡突然得意笑了笑,問:“如何?長得好看嗎?”

徐橋:“……”

徐橋瞬間清醒了,不困了。

“殿下說的,可是真的?殿下,當真有子嗣了?這這這,這麽大的事情,是不是該禀明陛下或皇後娘娘知曉啊。”

隋衡嚴肅看他一眼。

“你若敢胡言亂語,孤立刻就把你發配到北境去。”

徐橋問:“那殿下打算怎麽辦?”

若那江國小皇孫,真的是殿下和江國太子的孩子,這仗還怎麽打。可三十萬大軍已經兵臨城下,蓄勢待發,真不打的話,又如何收場。

“孤若想好了,還來找你做什麽。”

隋衡眉目明亮犀利,已經迅速恢複了平日的冷靜色。

雖是喜事一樁,可小崽子身份特殊,他得先處理好眼下局勢,做好萬全籌謀。

徐橋道:“不能打,也可不能認輸,只能議和了。”

隋衡立刻否定:“不成。只有一方戰敗,才會議和。現在這情況,怎麽突然議和,你讓誰先提出來?就算不打這場仗,孤也不可能把三十萬大軍的臉面往地上踩。可孤也不想逼他先提,孤不想委屈他。”

更何況,若真議和,以後一南一北,相隔千裏不止,難道讓他守活寡麽。

徐橋也沒轍了。

“那殿下想如何?接着打?”

“可殿下,還能下得去手麽?”

隋衡立時有些不高興:“孤怎麽就下不去手了?難道不是他戲弄孤,欺騙孤在先?”

徐橋心想。

您要真下得去手,今日就不會退兵了。

隋衡道:“這事兒拖不得,你趕緊翻翻書,找找以前類似的案例,給孤參考一下。”

徐橋:“那殿下?”

“孤再出去轉轉,冷靜一下。也許忽然靈光閃現,就想到解決辦法了。”

“……”

江蘊喝了熱水,看了會兒書,就又躺下,準備再睡一會兒,等天亮。

不料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突然感受身後又有人過來了。江蘊甚吃驚,回頭,果然見隋衡立在床頭。

“……”

江蘊本以為,他至少能憋到明日。

江蘊想到什麽,問:“殿下驗過了?”

隋衡高冷的點了下頭,然後用眼神示意江蘊往裏挪挪。

江蘊依言做了,隋衡立刻枕臂在外側躺了,并霸道地将江蘊身上的被子扯過來一半,蓋到自己身上。

江蘊觀察着他神色,問:“你驗的如何?”

隋衡沒答,反而挑眉問:“你反省的如何了?”

江蘊無語。

他明明才離開不到一個時辰。

隋衡皺眉:“你難道絲毫沒有反省?”

他冷哼聲,威脅:“孤的家法,可是很嚴的,你要敢如此敷衍,孤現在,非得好好懲罰你不可。就先打一下,怎麽樣?”

江蘊怕他來真的,便道:“反省了一點點。”

“哦?”

隋衡感興趣地挑眉。

“你都反省什麽了?”

江蘊支起身,在隋衡未反應過來時,輕輕在他額心吻了下,道:“反省我應該早一點告訴殿下真相的。”

“殿下到底驗的如何了?”

隋衡腦子還懵着。

因太久沒享受過這種觸感了,但他還是板着臉:“的确有胎記不假,不過,你太狡猾太奸詐了,等天亮之後,孤還得另找醫官去驗驗,免得你用詭計欺騙孤。”

江蘊不奇怪他的疑心。

但江蘊更擔心小家夥的生活問題,便問:“你平日都喂他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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