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啞巴
第一節課只是講了上周的試卷,林詩拿了張空白卷子跟着聽,也沒用到課本。
快下課的時候,林詩往旁邊一瞧,牧浪剛好醒了,正把頭從手臂上擡起來。林詩看到他右側的臉被壓紅了。
她轉了下眼珠,然後用手肘杵了下他,壞笑道:“你剛才打呼嚕了。”
一張漂亮精致的臉突然靠近,牧浪下意識地把頭往後移了點,看着林詩的表情,半信半疑。
林詩看到他這副呆愣的模樣,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牧浪這才知道自己被騙了,皺起了眉頭。
鈴聲一響,王素說完下課後,朝林詩這看過來:“林詩,跟我來領書和校服。”
林詩收斂起笑容,乜了牧浪一眼,跟王素出了教室。
她剛走,一堆人跑到牧浪這,把他圍了起來。
徐晨是最好奇的,立刻問:“浪哥,你認識這美女?”。
其他人也都直勾勾地盯着牧浪,等待着答案。
牧浪掃了一眼這圈人,被他們看得有點不自在,有些煩躁地拿起筆,在作業本上寫了兩個字母:“NO”
寫完後撂下筆,趁其他人沒注意,從後門跑出去了。
剩下的人沒攔住他,聚在一起面面相觑。
徐晨坐在桌子上,猜測道:“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他伸出一根手指頭,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怎麽,你又要開始你那蹩腳的推理了?”同桌擡手搭在他的肩上,調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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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晨沒受影響,繼續說:“會不會是浪哥勾搭了哪家的大小姐,把人家玩完了就扔了,現在大小姐找上門來了?”
“果然是蹩腳的推理。”尚志和翻了個白眼。
其他人也跟着嘲諷:“就是,而且一看就知道,那林詩根本沒想到浪哥在這。”
“而且浪哥也不是那種人。”
徐晨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最終得出結論:“也對。”
周圍人沒得到答案,不歡而散。
林詩拿了書和校服回到教室,老師還沒來,那個兔崽子也沒在座位上。
她坐下,想着,難道是怕她讓他賠裙子的錢?
疑惑着,她拍了拍斜前方徐晨的後背。
徐晨轉過身來,下意識地說:“有事嗎?嫂子?”
林詩怔了下,随即把眉頭一皺:“叫誰嫂子呀?腦子有病。”
徐晨反應慢一茬,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就是覺得你跟浪哥的關系好像挺神秘的。”
“神秘?”林詩把牛仔夾克脫下來,“不就一同桌嘛,哪神秘了。”
徐晨瞄了她兩眼,試探道:“就是說你動作那麽野,浪哥都沒對你發火,就挺…神奇的。”
林詩哼了一聲:“他那是對不起我,還想沖我發火?”
徐晨呆了,張着嘴說不出話。
浪哥對不起她?
徐晨瞳孔地震,不會真被他猜中了吧?
他在那頭腦風暴,林詩卻像沒事人一樣,把藍白校服外套撐開,蹙眉嘀咕:“真醜。”
她又看向徐晨,想問問他是不是必須要穿校服。
然而轉頭就看到徐晨正在用詭異的眼神看她。林詩被他看得有點惡心,從桌上抄起一本數學書拍在他腦門上。
“看什麽看。”
徐晨被敲得回過神,摸了下腦門,憨笑了幾聲:“是醜,但是大家都穿,也就沒啥了。”
“要醜一起醜是吧?”林詩把外套穿上,拿手機開了相機照了照,發現好像還可以,于是又露出個甜美的笑容:“我穿着倒挺好看。”
徐晨無語,看到林詩拿的手機又驚了。
“林姐,你還有手機啊?”
“當然,誰還沒個手機了。”
林詩從牛仔外套的兜裏掏出個淡黃色的蝴蝶結把頭發束起來。
徐晨聽她這雲淡風輕的語氣,像是看外星人一樣看着她:“林姐,我們這不能帶手機,而且根本也沒多少人用。”
“啊?”林詩把頭發束好,又對着相機看了幾眼,才關上,反應過來後又說:“哪來這麽多規矩,大不了就沒收,我接着買。”
徐晨無語,有錢就是豪橫。
從上第二節課開始,林詩就沒再看到牧浪。
期間她問了徐晨怎麽回事,徐晨只是說牧浪向來這樣,不用管他,林詩也就沒再多想。
到課間的時候,不斷有人湊到三班來看轉校生,每個人都對林詩投去或欣賞或愛慕或羨慕的目光。
下午在食堂吃過飯,林詩又接到了秘書的電話。
她不想讓別人聽見,于是溜到了教學樓後面,按下接聽。
秘書:“小姐,您覺得學校怎麽樣?”
林詩倚在牆上,翻了個白眼:“不怎麽樣,校服醜死,飯難吃死,課無聊死,難受死了,不想讓我在這受罪,就趕緊讓林彥過來接我。”
噼裏啪啦一大堆怨氣全灌手機裏去了。
對面的秘書則被她這連環炮的抱怨搞愣住了,但是沒辦法,他只能硬着頭皮說:“小姐,真待不下去的話,您自己回來就行,我去接您也行。”
林詩啧了一聲,秘書的心抖了下。
“林彥不來,我就不走,讓他看着辦吧。”林詩說完,挂了電話。
林彥還躲她呢,真就不想要她這女兒了呗?
看來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了。
她一邊生氣地碎碎念,一邊走進教學樓。
第一節晚自習已經開始了,她剛走到教室後門,就看到她同桌回來了。走近點,發現牧浪敞着懷,臉有點紅,短短的頭發能看出來有點濕。
不知道去哪瘋了。
林詩走到自己的位置,沒坐下,用正常說話的音量說:“你能不能離我遠點啊?一身汗臭味。”
其實沒聞到什麽味道,但她就是想膈應他。
為了演得像點,她還裝着樣子,把手放在鼻孔下,緊鎖着眉。
其他人有往這邊看的,但是都不敢出聲。
牧浪轉過頭瞟了她一眼,沒動。不過林詩也沒真想讓他怎麽樣,把凳子拉開就坐下了。
“那邊去點,影響我寫字了。”林詩拿筆戳了下他。
牧浪歪了下嘴,往牆那邊挪了點。
林詩則霸道地把手肘伸過了兩人課桌之間的縫隙。
過了會兒,她看到窗戶開着,又說:“把窗戶關了,我冷。”
于是牧浪又把窗戶拉上了。
……
看到牧浪這受氣的樣子,其他人也開始竊竊私語了,又開始猜測起了兩人的關系。
一直到數學老師進來,教室才重歸安靜。
每個老師教兩個班,今天前兩節都是數學自習,到第二節課,數學老師就去四班看着了。
林詩第一節課把數學試卷做完了,此時正無聊地拿着筆在試卷背面亂畫。
她前桌,也就是徐晨的同桌,是個戴眼鏡的男生,叫程浩。
程浩往後偷看了一眼,見林詩沒幹正事,就轉過頭來。
小聲問:“林詩,你試卷做完了?”
林詩停下筆,看着他,牧浪也有點興趣,順着看了過去。
林詩:“是啊,怎麽了?問題?”
程浩嘿嘿一笑,轉身拿了自己的試卷,放到林詩桌上,指着最後一道大題問。
林詩反正也是閑着,送別人個人情也不錯,就當行善積德了。
兩人的頭挨得挺近,林詩一邊說,程浩一邊點頭,看着關系還挺好的。
“這題考得有點偏,你不會做也沒事。”
講完題後,林詩用這句大佬發言做了總結。
程浩則用欽佩的眼神看着林詩,說了聲“謝謝林姐”就轉回去了。
林詩繼續拿筆亂畫,牧浪在一邊托着腮,看她。
程浩是年級前十,而且還是數學成績最好的一個,林詩居然能給程浩講題,有這麽厲害?
想要求證似的,牧浪把試卷推到兩人桌子中間。
林詩的視野中移入一張試卷,她停下筆,朝左邊看去。
此刻,牧浪一手托腮,一手拿筆,用筆尖指着第一道填空題,點了幾下。
林詩看到他指的那道題後,斜着眼看他:“幹嘛?”
牧浪揚了揚下巴,又拿筆尖點了點那道題。
态度惡劣。
林詩挑了下眉,深吸口氣,直接站了起來,凳子和地面撞出點聲音,又将班裏同學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當着全班的面,林詩一腳踹在牧浪的凳子上。
凳子腿跟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她瞪着牧浪,拔高了音調:“知道什麽叫禮貌嗎?請字都不會說,啞巴啊?!”
她喊完,教室裏靜了,沒人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牧浪面無表情,擡眸看了林詩一眼,一聲不吭地起身,揣着兜走出了教室。
林詩沒聽到一句道歉話,又見他這副拽樣,不免爆了粗口:“靠,什麽爛人?一聲不吭的。”
她重新坐下,捋了捋額前的發絲。
徐晨看了眼前門,确定老師沒過來後,靠近林詩。
林詩瞪了他一眼,氣還沒消:“有屁就放。”
徐晨咽了下口水,小聲地說:“林姐,浪哥确實不會說話。”
“這麽大一人,不會說話不知道改?”林詩怼回去。
徐晨意識到自己話有歧義,又急忙糾正:“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浪哥真是啞巴,發不了聲。”
咯噔。
聽到“啞巴”兩個字,林詩愣住了。
剛才生出的氣一下子全被凍住了。
她瞬間回想到小時候,她長得胖,經常被別人取笑,每次聽到“胖”字,她都會覺得難受,因此成天跟那些人幹架。
林詩抹了把臉,覺得有點上頭。
剩下最後一節英語晚自習,她把試卷做完,跟老師說身體不舒服,提前溜了。
走出學校已經九點了,天早就黑了。
春天晚上的風還有點涼,林詩一個人走在路上,周圍陰森森的,還好有路燈照明。
不過這條路确實有點長了,她覺得需要買輛自行車。
拿出手機來搜索,網絡不太好,等了兩分鐘才加載出頁面,劃了幾下,也沒怎麽挑,直接下單了一輛折疊自行車。
退出後,她頓了幾秒,點開三人小群,發了條消息。
林詩:“@顧瑜@李若雲惹到人了,怎麽道歉啊{托腮}”
幾乎是秒回。
顧瑜:“哇,阿詩你居然還會道歉?”
林詩:“{黑人問號}”
顧瑜:“惹到誰了啊?男的女的?”
李若雲插話進來:“男的送鞋,女的送首飾。”
林詩:“@顧瑜 男的。@李若雲是道歉,不是告白{頭發炸開}”
顧瑜:“男的?那有什麽好道歉的,看你這麽漂亮,他不會生氣的,放心~”
李若雲:“那就請吃飯吧,王道的道歉方法。”
林詩走到了這條道盡頭,停下腳步。
請吃飯好像可以,不過總覺得有點奇怪。一男一女坐餐館裏,整兩盅?對方還不會說話,她得自己在那叨叨叨……
林詩思來想去,走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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