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傷了
10
牧浪握着竹笛,舉起來打量,嘴角不經意地勾起一點弧度。
認識這麽多天了,林詩還是第一次見到牧浪這副興奮的樣子。
她忍不住戲谑道:“你會吹嗎?可別用它去打架。”
牧浪看向她,搖了搖頭。
他只在幼兒園跟着學了半小時,之後再沒碰過。
“那你可得好好練了,學會了吹給我聽呀。”林詩笑着,往旁邊瞧了一眼,看到了那幾本小冊子。
她拿起來,随便翻了翻,上面有圖有字,看着跟武功秘籍似的。
小時候,林彥給她請過教各種樂器的老師,不過她只喜歡聽,對演奏不感興趣。反而,林彥自己都覺得無聊至極的工作,她倒很在意,後來林彥也就不再逼她學音樂了。
林詩拿起練習冊遞給牧浪:“看着還挺複雜的。”
牧浪接過來,正打算按着學,外面響起了警笛聲。
兩人都朝門口看去,沒過多久,就看到一輛警車停在了門口,從車裏走下來兩名警察。
林詩拉了下牧浪的衣角:“扶下我。”
她是當事人,肯定得要她去做筆錄,而且牧浪不能說話,怎麽說她也得去。
牧浪剛才一味地沉浸在驚喜中,把林詩的腳受傷這件事給忘了,他把目光移到林詩的腳上,想了下,蹲了下來,把後背露在林詩面前。
林詩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笑了下,跳到牧浪的後背上。牧浪把她背了起來,往警察面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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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報的警?”左邊的警察出示了證件,問道。
“我。”林詩舉了下手,然後指着旁邊躺在地上的男人解釋,“我回家來,這人藏院子裏想偷襲我,幸好我同學來找我,才沒被這人得逞。”
林詩苦皺着眉頭,直視警察的眼睛。
另一位民警俯下身,看了看地上暈過去的男人。
“怎麽樣?”
“暈過去了,沒大事。”
“先帶回去。”
……
兩位民警商量了幾句,擡着暈倒的男人進車了。
牧浪背着林詩,跟在民警後面,臨出門時,他的腳步頓了下,往兩邊瞧了瞧。
林詩趴在他後背上,摟着他的脖子,跟着他一塊往兩邊看,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又不是過馬路,瞧什麽呢?”
也許是看錯了,他那會兒騎車沖過來時好像看見門外還有個身影。
牧浪确認兩邊沒什麽異常後,搖了下頭,跟警察進車了。
到了派出所後,男人醒了,睜眼發現自己在派出所裏,立馬慌了,站起身就想往外跑,沒幾步就被民警攔住了。
然而那人還不老實,一邊喊叫,一邊揮拳伸腿的,民警看他實在不老實,把他拷了起來。
林詩在一邊瞧見這男人還這麽活躍,心裏松了口氣,看上去是沒什麽大問題。
民警走過來,看到林詩受傷的腳,有點腫。
“腳很疼嗎?”
“沒…”林詩剛想說沒太大問題,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能便宜了那人,于是語氣一轉,變得冷厲,“沒看我腳都不能着地了嗎?”
民警被她這麽一說,有點不好意思:“那我們就趕緊做下筆錄,早點結束,送你去醫院。”
說完,民警又往旁邊看去,看到牧浪的臉後,驚了下。
“哎,你是……”
牧浪看着民警,其實他早就認出這人了。
民警拍了下腦門:“你是之前那個跟人打架的小夥吧?這麽巧,又遇見了。”
牧浪表情不怎麽好看。
高一時,有人拿他不能說話開玩笑,然後他就踹了那人一腳,結果那人非但沒停下,還繼續說,玩笑開得越來越大,牧浪就上手了。
那件事就是這位民警處理的,因為對方有錯在先,而且受傷也不太嚴重,也就批評教育了一頓。
“那我就只問你吧。”民警對林詩說。
林詩點了下頭。
夜深了,街道上看不到幾個人。
留了聯系方式後,民警把林詩送到了村裏的衛生所,林詩讓他們先走了。
衛生所也只是簡陋的幾間屋子,此時裏面還關着燈。
牧浪把自行車停在一旁,走過來正打算俯身,林詩把他攔住了。
“不用了,你扶我下就行。”歇了會兒,她覺得腳沒那麽疼了,也就不打算讓牧浪背了。
牧浪抿了下唇,換作用手扶了。
敲了門後,等了幾分鐘,裏面的燈才亮。随着,一位戴眼鏡的醫生打開了門,還穿着拖鞋。
醫生看到牧浪後,下意識地問:“你媽又難受了?”
牧浪愣了下,反應過來搖了搖頭,指了指下面林詩的腳。
林詩:“我腳崴了。”
醫生這才注意到,瞥了眼林詩的腳,讓出空來,讓兩個人進去了。
林詩進去,坐到椅子上,牧浪坐在她旁邊。
醫生坐到兩人對面,目光在兩人之間游離,然後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大晚上的跑哪玩去了?”
說着,就抓起林詩的腳往上擡。
“嘶——”林詩倒吸一口氣。
牧浪在旁邊啧了下嘴,瞪着醫生。
醫生聽到這沒有時間間隔的兩聲,覺得有點意思。
“在醫院裏還怕我給你治壞了?”
他瞅着林詩的腳,左右看了幾眼,然後放下手。
“沒什麽大事,拿瓶藥回去噴兩天就行。”
牧浪跟醫生進屋拿藥去了,林詩坐在長椅上,環視四周。
感嘆完這小診所真破後,手機響了。
不知道誰這麽晚了還給她打電話。
正好奇着,林詩打開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爸爸”後,整個上身往前探去。
按下接聽後,林彥的聲音傳來。
“小詩。”
聲音有點啞,聽着有點憔悴。
聽到這個聲音,林詩頓時有點想哭,眼淚有點控制不住,視線變得模糊了。
一時間,她竟說不出話了。
牧浪出來後,看到的就是林詩正在抹眼淚。他以為她的腳疼,走過去想給她上藥,卻聽到林詩正在打電話。
“爸爸。”林詩的聲音有點顫抖。
牧浪站在她身後,看着林詩顫抖的肩膀,心情有點複雜。
她遭遇了那麽可怕的事情都沒流一滴淚,但只是跟她父親打個電話卻哭成這樣。
“在那邊住得怎麽樣?”林彥問。
林詩吸了下鼻子,把眼角的淚水擦去,說:“不怎麽樣,剛崴了腳,都腫了,開下視頻。”
說着,林詩就去點了視頻通話,然而林彥拒絕了。
“我這邊攝像頭壞了,就語音吧。”林彥解釋道。
林詩眉頭一皺,鬼才會信這種話。
“你就是不想見我對不對?”
“當然不是”林彥否定道。
林詩立馬跟進:“那怎麽不來接我?”
對面沉默了會兒,然後說:“我最近很忙,讓秘書去接你又不肯。”
聽到這句話,林詩的委屈瞬間湧上來了。
她對着手機喊:“忙什麽你又不和我說!你是不是跟那女的好上了?!”
沒等林彥回話,她喘了口氣,繼續說:“你要她還是要我?你要她就趕緊說,我就不惦記着了,你要我,就趕緊來接我!”
林彥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小詩,我只有你媽媽一個妻子,這輩子也只會有這一個,她走了,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你到底來不來接我啊!”林詩吼道。
她簡直氣得要死,口口聲聲說得好聽,但就是不見她,到底是想怎麽樣?!
空氣寂靜,一旁剛走出來的醫生沒敢去管她。他走到牧浪旁邊,悄悄說:“走的時候把燈和門關了。”
牧浪點了下頭,醫生就回內屋了。
“我找個時間……”
“找個屁!你見鬼去吧!”
林詩罵了一句,關了手機,然後坐在那大喘氣。
牧浪起身走到她面前,把藥水遞給林詩,然後坐在她旁邊。
林詩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拿起藥水往腳踝處噴。
“你聽到了?”林詩擦了把眼角,向左瞥去,看到牧浪點了下頭。
林詩冷哼一聲:“真不知道我爸在搞什麽,連自己的女兒都不願見。”
她抱怨着,牧浪在一邊聽,沒什麽過多的表示。
林詩上完藥,穿好鞋襪。
“你可別給班裏人說。”
牧浪點了下頭,林詩吐了口氣,收拾好心情,朝他笑道:“走吧。”
來的時候林詩是坐在車裏的,牧浪騎自行車過來的。
衛生所離林詩家有點遠,所以她得搭牧浪的車子了。
坐在後座,她看了下時間,都快十二點了。
“明天上學要是別人問我腿怎麽瘸了,我就說是騎自行車摔了,你記得到時候別露餡。”林詩跟牧浪對着暗號。
牧浪在前面聽到她說上學,回頭看了她一眼。
林詩心領神會,笑道:“怎麽了?就崴個腳還能不上學了不成?”
牧浪又轉過頭去。
四下無人,他很享受這種仿佛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的氛圍。
周圍沒有樓房,只有樹林和田野,顯得天空很高。
明月高懸,能從周圍的光暈中細看到雲彩的一點輪廓。路上,左邊是樹林,右邊是一片廣袤的麥田。
雖然路有軋過,但終究是一段土路,不夠平整。
林詩張開手臂,環在牧浪的腰間。
牧浪抖了下,自行車晃了下。
“哇,你別摔了。”林詩抱緊了點。
牧浪的喉結滾了下,專心騎車了。
周圍寂靜,只能聽到車輪輕微的颠簸聲。
過了這條路,又拐了幾個彎,林詩到了。
她從後面跳下來,在地上點了點腳尖:“嗯,應該沒什麽事了。”
然後她擡起頭來,注視着牧浪的臉,微笑着說:“今天謝謝你啦,改天請你吃飯。”
牧浪點了下頭,林詩跛着腳走進院裏,朝他揮了揮手:“拜拜,明天學校見。”
牧浪揮着手,看她走進了屋才放下手。
他沒直接離開,而是又看着房子和院子打量了會兒,在周圍轉了兩圈,想了想,才騎上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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