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練習
20
隔了一天,周日,林詩剛走出門就看到了倚在牆上的牧浪。
他背着羽毛球雙肩包,手還放在頭上,沒想到林詩突然走出來了。
他一下子把手放下來,面向林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林詩不知道他剛才在幹什麽,動作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
“打羽毛球啊?”她問。
牧浪點了下頭。
林詩往兩邊看了看:“就咱倆?你怎麽不叫上徐晨他們?”
牧浪頓了下,拿出本,寫道:“有事”
能有什麽事?
林詩嗯了聲:“我快遞來了,先去取吧。”
牧浪點頭,兩人一起到了快遞處。
上次那個流氓已經進監獄了,現在快遞處換了個人管理。一個拄拐的老頭兒。
林詩看到白發蒼蒼,牙都掉了的老頭兒,覺得這工作是找不到人了。
沒去麻煩老人,她按號碼取了快遞,兩個,一個是球拍和防滑粉,一個是手機。
從屋裏走出來,她把球拍那個包裹交給牧浪:“這裏是球拍跟防滑粉,你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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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浪去拆箱了,林詩把新手機取出來,拿兩個手機操作了一番,等牧浪把球拍拿出來後,她盯着舊手機發呆。
牧浪看着所謂“毛巾膠”的球拍,其實就是握柄上纏的毛巾材質的膠皮。
“哎,你沒手機吧?”林詩拉了下他的袖子。
牧浪把球拍放到包裏,看着林詩手裏的手機,點了點頭。
林詩把舊手機伸到他面前:“這個給你吧。”
雖說是舊手機,其實也才用了不到一周。
牧浪面無表情地接過來,正反看了看,又塞回林詩手裏,自己騎上了車子。
“怎麽啦?”林詩也騎上單車,跟牧浪并排前行,“用手機多方便啊,不在學校的時候也能聊天。”
牧浪很沉默,騎到林詩前面。
街道上,樹的影子搖晃,林詩看到前面的人很緩慢地搖了下頭。
牧浪的脾氣她摸不清,不過這次她倒是不生氣,只是疑惑,上次送他笛子怎麽就收了呢?
手機和笛子,都是無所謂的小禮物而已,在她眼裏,沒有區別。
不過,她和牧浪的相處模式只是同學關系而已,頻繁地送禮物好像顯得有點……
林詩撇了下嘴,覺得不能這樣。
小破村子,沒有羽毛球場地,兩人還是來到了學校,跟門口的大爺說了聲就進去了。
這個時間高三的還在上課,他們一個月才放一次周六日。
不過高三的沒體育課,所以也不會占操場。
林詩和牧浪一人背一個包,走到操場。
不太幸運的是,羽毛球場被占滿了,而且那群打羽毛球的還是程劍鋒那夥人。
兩個人一接近,程劍鋒就注意到了。
他用拍把球挑起,揮拍打到了對面。
“兩位來得有點晚啊。”他擡着下巴看林詩和牧浪。
林詩看不慣他那輕浮的表情,嗤笑道:“不是來得晚,是來得不巧,沒場地就算了,還看到了你。”
最後一個“你”字,拐了三個聲調。
程劍鋒像是被林詩嘲習慣了,收起表情,大度地說:“這樣,咱來玩雙打,分你們一半場。”
林詩擡頭跟牧浪對視了一眼,然後笑道:“行。”
“不過這裏就你一女生,怎麽組隊?”程劍鋒掃了眼操場,沒發現有其他女生在。
林詩倒是爽快:“你随便找個男生呗,我跟牧浪一隊。”
她沖程劍鋒挑了下眉,牧浪則低頭把包取下來,想着加個兒化音就好了。
程劍鋒笑了下:“男雙跟混雙也差不少,你一會兒接不到球可別哭。”
“你一會兒被遛成狗也別喊累。”林詩不甘示弱。
雙方拿好球拍,站在兩邊。
程劍鋒發球過網,林詩站網前,從容地拉吊高球,不着急得分。
對面也不太懂戰術的樣子,什麽球都死殺,落點不好,很輕易被林詩和牧浪防了回去,連殺幾拍後就體力不支了,出現失誤送分。
林詩不急不慢,一次殺球都沒有,勾幾個對角就夠對面喝一壺的。
牧浪在後場守着,一有機會就跳起殺球,被防回來後,接着殺,一發現破綻,站在網前的林詩就迅速銜接,直接撲死。
一球落地,21-10,林詩和牧浪輕松獲勝。
“光打防反有意思嗎?”程劍鋒擦了把額頭上的汗。
林詩也出了不少汗,而且這會兒太陽升高了,挺熱的。
她把外套脫下來放到包裏,拿出防滑粉。
“不管怎麽打,能贏就有意思。”她打開瓶蓋,耳邊的頭發有點癢,又先把防滑粉放褲兜裏,擡手把馬尾團起來。
“練練手嘛,等會兒我再用別的技術跟你打。”
林詩說着,打開了防滑粉的蓋子,倒在手上。
程劍鋒走過來拿水,看她手上的白色粉末問:“這什麽東西?”
“防滑粉啊,沒見過?”林詩笑着,把小瓶展示在他面前,晃了晃。
“嘁,矯情。”程劍鋒看不慣她嘚瑟的樣,白了她一眼。
林詩擦完防滑粉,牧浪拿了兩瓶水過來,遞給她一瓶。
休息了十分鐘,比賽繼續。
程劍鋒和他隊友在體力上明顯不如剛才了,林詩打落點又打得很好,對面兩個人頻繁出現搶拍的情況。
突然,程劍鋒平抽了一個快球,林詩反射性地往旁邊躲,一個踉跄撞在了牧浪懷裏。
球,砸出了界外。
粉色的蝴蝶結蹭到牧浪的衣服,掉了下來。
林詩的頭發披散開,她抓着牧浪的手,和牧浪又對上了視線。
這次她沒慌,笑着,自然地移開身體,看到落在牧浪胸前領口處的蝴蝶結,拿起來在他衣服上比劃,調侃道:“放這跟領結似的。”
牧浪低頭看她搞怪,也沒什麽表示。
對面的程劍鋒可看厭了,打着打着球突然就膩歪起來了,把他晾在這,氣。
“我說你倆,還打不打?”他扒着網喊道。
“這個送你吧,顏色太幼了。”林詩把蝴蝶結塞給牧浪,随着轉過身說:“你被遛那麽久還有力氣嗎?”
她說着,走到旁邊,拿起水喝。
牧浪把蝴蝶結放兜裏,也跟了過去。
程劍鋒啧了一聲,擡頭看太陽已經到頭頂了,有點曬。而且從一開始就被林詩戲耍,驟然就沒了興趣。
一陣風刮過,銜着花香。
程劍鋒收了拍,看見林詩正在往牧浪手上倒防滑粉。他盯着那白色的粉末,想到了什麽。
他輕笑一聲,對林詩說:“不打了,比賽再見。”
說完,直接走了,後面的人挎上包也跟他離開了操場。
林詩和牧浪也沒再繼續,收拾東西回去了。
周一開學,徐晨打掃完衛生,剛回教室就開始大叫。
“同志們!宣布一個好消息!”
“亂叫什麽!”數學課代表秦思思跟在他身後走進教室,拿手上的試卷拍了下徐晨的頭。
“哈哈,什麽好消息啊?你懷了?”前排一男生擡手摸上徐晨的肚子,被他一巴掌拍開。
周圍人哄笑起來,徐晨走上講臺,咳了一聲說:“我們的數學老師要換人了!”
“啥?!”
“真的?!”
教室裏頓時躁亂起來,交頭接耳地議論着。
徐晨拿黑板擦敲了敲講桌:“當然是真的,不信問秦思思。”
說着,他看向秦思思:“秦思思,你說是不是?”
秦思思正在發試卷,頭也沒擡,慵懶地說了聲是。
數學課代表都點頭了,那肯定是真的了。
“我草,為什麽啊?怎麽突然就換老師了?”
“不會是欺負學生被人舉報了吧?”
一女生說着,看向後面正在看書的林詩。
林詩正潛心讀書,察覺到旁人的眼光後擡起頭,啊了一聲:“我可沒打小報告。”
她擺擺手,其他人懶得猜,直接問徐晨。
“不是那種事”徐晨說,“是周五晚上……”
說這句話的時候,徐晨看向牧浪,詭異地笑。
“周五晚上,吳莊棋回家掉溝裏,腿摔骨折,現在打了石膏在家靜養呢。”
“我草。”衆人發出驚呼。
林詩聽到這,停下了翻頁的手指。她轉了轉眼珠,然後驚愕地看向牧浪:“你幹的?”
牧浪瞥向她,沒表示。看到她皺起的眼眉後,他從鼻子出了氣聲,然後撇開了頭。
林詩看他這态度不對,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湊近了點,碰了下牧浪的肩膀:“我不是給你說了嗎?人沒做錯什麽別那麽兇。”
她放下手,順了下劉海,繼續說:“吳莊棋那事吓吓也就夠了,把人家弄傷可就過分了。”
她癟了下嘴,看牧浪還是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氣上來了。
又是這樣,她真搞不懂牧浪這副模樣到底是什麽意思。
盯着他的後腦勺看了會兒,林詩直接撂挑子了。
“算了,你愛做什麽做什麽,我反正沒權力管你。”
說完,她繼續去翻看那本厚厚的《公司理財》。
沒了動靜後,牧浪才偷偷看了眼林詩,然而林詩左手托腮,側背對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不過僅從這冷漠的背影也能看出,她生氣了。
牧浪收回視線,看向窗外。
春夏之交,葉綠掩花繁。
花壇裏逐漸有蜜蜂和蝴蝶光顧了,梧桐樹種在道路兩邊,一片葉子從樹上飄落,躺在了一朵花上,把飛蟲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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