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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那之後,雷哲就思考過一個問題。
——會不會有那麽一個世界線,他的第二個身份不是‘迦倫·昂希斯’,也沒有一群玩家降臨……
那樣的話,在他還是‘加蘭德’的時候,世界就已經連續遭遇兩只邪神打擊,未來也見不到一絲孕育希望的可能。
戰火四起、民不聊生,邪神扭曲的力量将侵蝕整個世界。它們自外界而來,如附骨之疽,長于抽取利用世界本身的能量催生制造出一個個不同形式的‘腫瘤’,再以不同形式将它化為己有……
邪神就像癌細胞,本質就是掠奪、侵蝕、同化與無限生長。
即便是正神,只要力量與規則被它們侵蝕,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只能努力克制、無法完全消滅’這個事實。
在邪神的威脅面前,一切秩序與安寧都是秋風中搖搖欲墜的花朵。一旦被它們纏上,秩序各族的生活與未來将就此落入泥潭,如葦草在風中翻倒、卻又不得不被掀出抓地的根。
和平,一個多麽沉重的詞彙。
沉重就沉重在……它本質上,實在太過輕薄。
雷哲靠在黑森林金漸層團成的巨大毛球裏,任由巨鷹趴在自己身邊,在輕柔微風中漸漸昏昏欲睡。
他似乎并不驚訝于自己當初好像在相近的時間裏拯救了不止一次世界,也不困惑于邪神降世那麽大動靜為什麽沒有外人發現。
他更不在意自己其實還沒把有些東西編好,就像他也不在意自己近些日子只能吃肉喝水的事實一樣。
因為他累了。
成為‘修’的好處就是,他可以肆無忌憚的選擇睡覺、選擇休息、選擇讓自己做好準備再去迎接未來。
而‘加蘭德’,就沒可能這樣去活。
當然,他并不知道那個‘加蘭德’現在就在沙漏裏的晶沙上層睡覺、已經不自覺快被新産生的晶沙埋掉。他只是準備靠在快樂金漸層身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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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這樣睡過五天算了?’昏沉中,這樣的念頭冒了出來,‘等公測開了、玩家來了,一切都好說……’
現在常駐的觀衆就已經有七百多萬了,等到公測時,會有多少玩家進來呢?
泰恩這個世界…………
…………
……
……好吧。
雖然那麽想了,但勤勞的本性還是催着雷哲布置了需要布置的東西。
随後,他确認自己對新能力的應用已經抵達了該有的水準後,又開啓沙漏,準備用接下來那因為加蘭德的死而源源不斷降臨的晶沙補充一些設定、并把自己的戰鬥力點到中位中級。
結果怪事兒發生了:在把‘修’的形體放回去灑晶沙醍醐灌頂搞直升時,上頭的晶沙放着放着居然下不來了。雷哲給吓了一跳,一臉茫然的盯着這目前最寬處直徑十米的巨大沙漏上頭看,終于在一絲不屬于晶沙的紅色處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那tm是被铠甲頂起的紅披風…………
“加蘭德!!”雷哲滿頭黑線大喊一聲,“你怎麽跑那裏頭了!快出來!”
睡了個天昏地暗的加蘭德聽到自己名字下意識一個激靈,騰空而起差點撞在沙漏頂端,又摔下來一臉茫然的栽在了晶沙上。
到這裏他就飛快反應了過來,于是就翻身飄去沙漏透明的玻璃壁邊,貼着它往外看了看,旋即笑着對雷哲眨了眨眼,一突身就出現在他面前。
當然,這整個過程,沒有一粒晶沙被他帶出來。
“抱歉,抱歉。主君。”他溫和而明亮的笑意糊了雷哲一臉,“您知道的,我從未這樣輕松的休息過……”
“懂,懂,行,行……”雷哲默默把目光轉開,抽了一點晶沙在旁邊造了個小屋子把他塞進去,“脫了衣服再睡吧,沒必要到這兒還穿甲睡覺……”
雖然角色獨立切分出來後,相關情感反應等都會在他心中無限削弱,但無論怎樣,穿着铠甲睡覺十幾年這種操作也都太怪了……!!
聽着他話裏對‘穿甲睡覺’這一反人類行為的深厚怨念,加蘭德也沒反抗,從容不迫地微笑着被塞進去了。
雷哲回到沙漏前,處理完自己需要做的事,就離開了這裏。
——馬上,公測就要開始了。
他還要更進一步強化自己的體态與‘加蘭德’的區別,盡量保證自己少動少走,就算要活動也要盡量飄着。
在這幾天裏,他回憶了一下以往作為‘加蘭德’時養成的‘騎士化、戰士化、貴族化’的行為細節習慣。雖然這些東西一時半會兒不可能改的過來,但也可以找到其它方法去蓋過它。
比如‘加蘭德’的日常姿态就是挺拔如青松的模樣,‘修’就要盡量是一副懶癌晚期的樣子窩在半空中。
‘加蘭德’需要保證自己時刻是戰備模式、一旦出了問題就要立刻拔出武器,所以行動時肌肉緊繃、雙臂擺動幅度很小,為人也高度謹慎敏銳……那麽‘修’就要是個符合人設的虛弱模樣,且非戰鬥狀态下不能有那麽高的戒備心。
‘加蘭德’曾經經常出入貴族宴會、也在皇室宴會上常有一席之地,所以他的儀态十分優良。
而‘修’長久生活在靜谧祥和的山林邊不與他人接觸、父母還早早就被迫斷絕了對他的教育,所以他不會是那種随時可以換上禮服的狀态……
‘加蘭德’那短暫的一生,是光耀可敬的,也是緊張疲憊的。
那一切,都由‘雷哲’本人去進行。
他實打實的扛起了太多人無法承受的苦難……即使使用的是一個‘假身份’,那沉重的壓力、懸命的戰鬥與日複一日向死而生的日子,卻也都是真實發生的事。
在穿越前,雷哲曾經是個不太自信的人。
但穿越後,他卻不得不自信了起來。
——就像‘加蘭德’選擇自己與生命女神同歸于盡、而不選擇拖在場另有責任的其他人一起去分攤反噬一樣,當雷哲意識到自己的馬甲會對世界的走向産生巨大影響時,他或許就注定了閑不下來。
‘反正這條命早該走到盡頭,這五年都是個巧合的饋贈’。
有些事,他知道它對世界有益,而自己可以做到……
……那他就不想假手于人。
而‘雷哲’,也不想退縮。
林林總總如此這般,雷哲平靜的從‘加蘭德’向‘修’轉變着,并為這種久違的、短暫的安寧舒适而感到了一絲喜悅。
并且,為未來更忙碌的時光,做好了一切準備。
無限多元宇宙中,某個地球上,有這麽一個游戲……
只是即将開始公測的進度而已,玩家卻已經哀鴻遍野了!
“啊啊啊啊啊老婆啊啊!!!!”
——雖然在雷哲體感上只過了五天,但在每天夜裏都會斷連并調整一次的《天選之書》記錄中,其實玩家的世界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這漫長的六十天裏,他們每天都哭着發出今天也殺了策劃一百遍的聲音……
左半個自己搞同人、右半個自己等公測,手機上申請着最近一次漫展的攤位。電腦上同時開着作畫軟件、碼字軟件、參考圖、《天選》BGM原聲帶和畫中畫模式播放的加蘭德·羅斯戴爾視頻合集,并熟練的每天早晨在推博上打滾慘叫“馬麻餓餓飯飯QAQ”、每天晚上慘叫打滾“小破樓我勒令你複活我老婆不然我就跪下來求你”等內容。
但凡是和《天選》與‘加蘭德·羅斯戴爾’相關的同人保底十萬熱度,同人作者們每天醒來手機都要被卡炸三分鐘。
‘綜小破樓游戲(除《舊日之夢》外) 其它游戲(除《舊日之夢》外)的滿級玩家與NPC拯救加蘭德·羅斯戴爾 主角抱得金發騎士歸’的同人小說熱度更是奇高。
最受歡迎獎應頒給一篇主角是《星河》玩家的小說,此人在《天選》內測結束後第二天帶着《星河》系統穿越進了《天選》世界,從加蘭德才十五歲的時候就開始搞養成……結果等到加蘭德二十二歲的時候已經從金發騎士跑偏成金發星際遠征軍團長了……
等到邪神探頭時,正在黑森林散步的主角和加蘭德轉頭一看,頭瞄系統犀利了起來。
和邪神講(物)理(學星際科幻作戰方式)的場面十分狂野,聞者傷心(并不)見者落淚(也沒)。
讀者們拍案叫絕,紛紛産出各種各類同人,熱愛把邪神挂上(劃掉)星炬(劃掉)——送上星門做躍遷指針,燒的熱火朝天。
這樣的情景持續了整整兩個月,在由‘修·昂希斯’開場、‘迦倫·昂希斯’結束的先導CG放出後更上一層樓!但不知為何,玩家們好像已經集體養成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習慣……
【一個問題:修醬最近每個短CG都是左邊跑着一只巨型金漸層右邊飛着一只巨型大飛雞,這是否也算一種左牽黃右擎蒼】
【神tm左牽黃右擎蒼】
【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
【錦帽呢?貂裘呢?千騎呢?】
【千騎……騎……騎在我心裏嗚嗚嗚嗚QAQ老婆嗚嗚嗚嗚嗚嗚嗚】
【……】
【…………】
【………………】
【我走路上讓你捅一刀這合适嗎】
【………………你們這些人,總能找到一些刁鑽的角度紮我一刀…………】
【人類不可以自刀的這麽自覺QAQ】
……是的,只是一點點好像怪怪的習慣罷了。
真的只是‘一點點’!!
雙鏡瞪着自己紅通通的眼睛,掉着眼淚,最後檢查了一遍游戲艙驅動裝置。
确認無誤後,他躺在裏頭,任由艙體探出的貼片貼合于自己身上,閉上眼睛打開社交平臺掃過一圈信息。
下一秒他就把它關上了。
“混蛋啊啊啊!!”他毫無征兆的怒吼一聲——“怎麽到了這兒都躲不開刀啊?!走路上突然給我一刀你們禮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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