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輕言 他,就是個混不吝

傅斯朗和她去地下停車場。

再次坐上傅斯朗的車她自若許多,幹脆地選了副駕駛。

傅斯朗把車裏的暖氣打開,手覆在風口試探溫度,他問:“去哪吃?”

季暖拉上安全帶,思考片刻,說:“這不該你定嗎?”

她請吃飯,他選餐廳。

理所當然。

季暖:“我對京都不熟,你選比較好。”

傅斯朗沒有再推脫,補充問:“有什麽要求?”

季暖倒是有一個。

她說:“明天國慶,今晚街上的人肯定多,找個人少的地方吧。”

主要是等會她趕着回去趕腳本,不能在排隊上耽誤時間。

傅斯朗很快有了主意,駕車開往學校隔壁區的一個商業街。

他對吃的不是很講究,但和季暖出來,特地發短信問了愛出門玩的宋落有沒有推薦的餐廳。

最後在宋落的建議下選了一家平價的連鎖店。

季暖進門小小驚訝一下,傅斯朗注意到她表情,含笑問:“怎麽了?”

這是家小炒家常,菜單的價格便宜,她看了眼傅斯朗,又看了眼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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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朗:“嗯?”

季暖:“我還以為你要吃西餐。”

雖然請客是她提出,但她手頭緊。

白沄敏和季山每人給她500塊,一個月生活費正好一千,她的稿費不算太多,每個月到手全部存了起來,因為她的學費是申請國家助學貸款的,畢業了要還,肯定是要自己還的,所以就算賺到了錢,也不敢大手腳花了。

如果傅斯朗選了一家昂貴的餐廳她也會出錢,因為是她提要請吃飯在先,他的所有選擇都不過分。

在看到餐廳時,有點不敢相信在昂貴的商業區竟然有家餐廳價格如此“平易近人”。

她并不想讓傅斯朗看出她內心的想法,才換了一種說法。

他淡笑解釋:“宋落推薦的,試試。”

傅斯朗和服務員取了號。

兩人落座在窗邊,從這望去能看到遠處繁華的街道。

華燈初上,燈火如豆,一粒一粒并在一起,像對應着天空星星一般。

季暖有些移不開眼。

這是她在小縣城見不到的風景。

繁華、熱鬧,承載着無數人夢想的城市。

後來她在這所城市漂泊,她再看此番瑰麗風景,只覺得,縱容它再大,也不一定人人都能融入。

她看着風景,眸子裏有光閃爍,似盛了天上的星辰。

傅斯朗看着望着美景的她,也有點移不開眼。

“有忌口嗎?”傅斯朗打破沉默。

季暖收回目光,落在他身上,輕輕搖頭,“我都可以。”

傅斯朗按照推薦選了三個菜。

兩人相對而坐,不知道聊些什麽。

貌似他們沒有什麽共同話題。

幸好傅斯朗起了話頭,撿了兩人都能聊的內容。

傅斯朗:“電影看了多少?”

話題很好,很可惜季暖不是學霸。

她所有事情都能做得剛剛好,并不能拔尖,在得到文件也并沒有馬上去看上面的電影,打算作業截止前最後一個月再刷完電影。

季暖不敢含糊其辭,誠實說:“我還沒看。”

說完有些緊張,傅斯朗是學霸,碰上她可以算是碰上一個愛拖拉的隊友,怕他不悅。

“那就好。”傅斯朗哼笑說,能聽到微弱的氣息聲。

他接着說“我也沒看。”

季暖手在桌上一下沒一下的點着,“我以為你要說我拖後腿了。”

傅斯朗蹙眉,故作嚴肅:“這麽嚴重?”

季暖回想聽說過有關他的事情,“你不是科科優嗎?我怕是不能達到你的水平。”

傅斯朗:“事有輕重,選修課開心就好。”

聽他這麽一說,季暖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畢竟她這人實力一般,怕真的壞了他名聲。

“既然沒看,改天一起?”傅斯朗問。

他的要求過于意外,季暖愣在凳子上,心裏倏地一緊。

這算是另一種含義上的約會要求嗎?她想。

而男人神情淡然,就算坐在堂食的餐廳裏,身上矜貴的氣質絲毫不影響,甚至因為他,這家餐廳都上了一個層次。

“不方便?”傅斯朗不見她有反應,又問。

季暖莞爾:“方便。”

得到她的回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男人唇角浮現淺弧。

季暖斂神,心跳聲似乎就在耳邊,整個胸膛又空得難受。

未知的情緒令她慌神。

不知是怎麽了,一遇上傅斯朗就這樣。

明明只是簡單幾句話,明明他語氣時而無賴時而漫不經心,她卻不能自已。

好在菜上來,他們吃飯話題也僅圍繞着菜讨論。

吃完飯,傅斯朗送她回學校,他把車停在南大門,散步送她去宿舍。季暖說自己可以,傅斯朗問她放在外語研究室的東西不用拿了?

才記起來白沄敏給她送來的“關愛”,季暖只能麻煩他再多走一趟,傅斯朗笑着說樂意至極。

去到環形樓,傅斯朗和她說了地形結構,季暖才懂這是科研樓,研究室和實驗室都在這,研究室生每天都會到這兒跑數據,傅斯朗他們組最近就在熬一個項目。

“怪不得。”季暖打量四周。

傅斯朗:“怪不得?”

季暖:“你看起來很累。”

傅斯朗輕笑了聲,說了最近的事情:“準備要上交畢業論文的初稿,沒做好不敢睡。”

季暖覺得難以置信,問他:“你也會為畢業論文苦惱?”

他不該是最游刃有餘的人嗎?

“當然,上次中期檢查,我導師還說小學生的邏輯都比我好。”傅斯朗苦笑聳肩。

這話逗得季暖發笑,她微微抖擻着肩膀,又怕笑出聲不禮貌,笑聲壓得沉沉的。

知道他是開玩笑的,傅斯朗的專業成績實打實的好,單是國獎,他一個人就拿了好幾個。

傅斯朗見她笑,彎着唇,很是大方說:“想笑就笑吧。”

季暖不好意思笑,抿了抿嘴唇,恢複原來的表情。

還不至于到小學生的文筆,純屬是傅斯朗說玩笑話逗她。

從晚餐到現在,覺得他也不是特別難相處,說話幽默。

重要是,不會讓人感覺不自在。

傅斯朗帶她走的是環形樓的側通道,他說這邊離她的宿舍樓更近,可季暖怎麽感覺用時更久了。

在京都大學,一個待了七年,一個半年都不到,季暖不敢質疑他說最短路徑的說法。

臨近月拱橋,季暖回想這不是大禮堂附近嗎?大禮堂離她們宿舍還有兩公裏遠,才意識到傅斯朗走了遠路。

沒有問出聲,她也不介意和他多同行幾分鐘,享受這份自在。

倏地,她瞥見月拱橋另一邊迎面走來一對男女。

認出是韋封華和鄧曲曲。

她把傅斯朗拉到橋旁的柳樹,背對着他們的方向站好。

一切發生得突然,傅斯朗微微低頭看眼前的女人。

兩人近得能感受到呼吸聲的存在。

他開口要叫她。

季暖把食指壓在唇上,示意他先別說話。

交談聲越來越近。

此時的鄧曲曲宛如思春少女見到心上人,俏皮地背着雙手在身後,邁着小步伐跟着男人,開口的聲音是從未見過的嬌。

鄧曲曲說:“封華,要不要在去西門的夜市街逛逛再回去?”

韋封華板着臉,冷淡回答:“不了,我只是給你送東西的。”

鄧曲曲微笑苦澀,拉住他。

兩人就停在季暖和傅斯朗的側後方。

傅斯朗閑散問她:“熟人?”

若不是熟人她不會這樣。

季暖點頭。

還是不想碰到的熟人。

看樣子是了,傅斯朗把手裏的東西放在草叢上,同季暖站着觀察那對男女的動靜。

“封華,我知道你想去宿舍區那邊找季暖。”鄧曲曲逐漸變得委屈,“季暖現在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她認識了很多新朋友,或者還……總之,你能不能別老追着她了,她可不會念着你的好。”

韋封華不相信反駁:“我要親自去問她,萬一是誤會呢。”

鄧曲曲:“有什麽好誤會的,你就……這麽喜歡她嗎?”

韋封華不願多說,“這是我季暖的事情。”

傅斯朗也聽到他們的對話,幹站着略微無聊,找了話題和季暖聊。

“京都特産?”傅斯朗嗓音低冽,聽出幾分戲谑的味道。

擡眸對上他玩味的表情,讀懂裏面的意有所指。

問她,男生是不是那天給她送京都特産的人。

季暖點頭:“嗯。”

傅斯朗眉頭舒展,端着的模樣像極了新聞報道裏的那些專家,他評價:“不見得他對你有多喜歡。”

季暖當然懂,雖然韋封華總做出一副愛她情深似海的樣子,也不知是她心鐵還是怎麽,覺得這份喜歡更偏向自我感動。

以為她學習有困難,把高中所有的筆記硬塞給她,以為她對陌生城市害怕,一定要她假期出門聽他介紹京都,以為她在京都孤苦伶仃,非要送那幾包京都特産。

“是嗎?”季暖對話題興致闌珊。

喜不喜歡她都懶得去想,對此不感興趣。

讀懂她的态度,傅斯朗被她閑散的語氣取悅到,笑容漸深。

韋封華堅持要去季暖的宿舍區找她,不想和鄧曲曲再糾纏,他抽身要走,微微側眸時看到柳條搖曳下對立而站的男女。

“是季暖?”韋封華問鄧曲曲。

縱然聲音不大,但全被季暖聽到。

本還是漫不經心的她忽地不安起來。

女人急躁情緒被他看在眼裏,緊要關頭他起了挑逗的心思,沉着嗓子問她:“需要幫忙?”

季暖望着男人,他眉宇間的不羁絲毫不掩蓋,被他激得心跳快了幾分。

“怎麽幫?”季暖喃喃問。

說完,只見男人緘默淺笑,擡起手,勾住她脖子,輕輕一扯,她撲到他懷裏。

清淺的木質香包裹着她,淡雅又馥郁。

被他圈到懷裏,季暖羞赧得不敢動。

男人的另一只手輕輕按在她脊骨上,開口的話就像個混不吝。

“這樣?”

季暖無法思考,只怕他感受到她胸膛裏那顆怦跳的心。

想要藏好,可心早聽不到她的話。

心髒跳動,一下又一下。

因為他的舉動、話語,似乎喪失了理智。

季暖想。

他,就是個混不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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