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冷
我蓋什麽……
蓋什麽……
什麽……
蓋屁蓋一個大男人晚上睡覺沒了被子還能凍死不成?!
江聞無視他閉上眼睛,腦海裏卻不斷回響起身後沙啞低沉的嗓音和頭皮傳來的酥麻痛感。
剛剛他是不是喊自己名字了?
江聞活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把連名帶姓喊得這麽動聽的。
爸媽喊她全名的時候她只想逃跑!
蘇安以為江聞沒聽見,又湊近了一點。
“別過來!你壓到我頭發了!”江聞又往床邊蹭了一點,甩手扔了一半被子給身後的人。
給給給你就是了,湊這麽近幹什麽!
二十年來江聞第二次和異性躺在同一張床上,第一次是她爸。
雖然她深信蘇安不會卑鄙到大半夜搞偷襲,安全起見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好。
想着她又往床邊挪了一點。
“你這樣不會掉下去嗎?”
“要你管!閉嘴睡你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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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們之間有好大的空位,風灌進來了。”
蘇安看着江聞快要掉下床的樣子,拷着手铐的手一用力,江聞被輕松拉回床中間。
“你幹什麽!”江聞喊完就挪動身體想回到邊緣。
“行了別折騰了……”蘇安扯着手鏈不讓她移動,琥珀色的眼眸對上江聞帶着怒意的眼睛,張口道:
“我冷……”
哦喲喲喲說得那叫一個可憐巴巴,好像是我欺負的他一樣!
江聞這麽想着,但蘇安只是睡得離她近,兩人沒有任何肢體接觸,也就由他去了。
說不定他真的怕冷呢?畢竟是女皇金枝玉葉養出來的。
江聞真的累了,閉上眼想快點睡着,可身後的人存在感實在是太強,她能感覺到身後人灼熱的溫度。
江聞想翻身又不敢翻身,最後她在一片漆黑裏瞪着個大眼睛。
明天一定要找人把這鐵鏈子拆掉!
清晨;
光灑在窗臺上,床邊的櫃子上,放着一個黑色的方塊,此時它突然閃爍出藍色的光,發出聲響。
“嘟嘀嘀——嘟嘀嘀——”
一只手從被窩裏伸出來,流暢的肌肉線條,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床頭摸索,接着掐住了那個方塊。
方塊還在叫,手的主人怎麽弄都關不掉。
最後那只手臂一揮,方塊被遠遠地抛到牆上,吧唧一聲摔得稀碎。
蘇安慢慢睜眼,擡起手臂遮住射進來的光線。
自從成為上将後,他就沒有睡過一次懶覺。
感覺還不錯。
他剛想翻身,手臂突然傳來一陣麻意。
掀開被子,江聞壓在他胳臂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像只貓一樣乖。
上将心裏某塊地方被觸動了一下。
蘇安翻身的動作吵醒了江聞。
江聞揉揉眼睛,擡起頭,看着快要怼到自己臉上的大塊的胸肌。
大清早的這麽刺激啊欸嘿嘿,真是個好夢……
等等……
“為什麽我會睡在你胳臂上!!”小小的卧室大清早就要承受起被掀翻屋頂的風險。
“昨晚你自己靠過來的,我都快被你擠下去了。”上将泰然自若地答道,還指了指自己快要掉下床的位置,示意自己沒有說謊。
江聞重新把頭埋回被子。
要死他不會以為自己在勾引他吧?
真的是睡夢裏無意識的行為!
不行今天一定要想辦法把鏈子解開,她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
“我們今天一定要把鏈子解開!”江聞面色嚴肅地對蘇安道。
“好。”蘇安慵懶地靠在床頭,鏈子的另一邊在不斷移動,而他一動不動的牽着這頭。
就像牽着艾莉一樣。
——
羅賓還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艾利歐格裏沒有人能對蘇安的去留做出決策。
所以江聞和蘇安連着鏈子在廣場大搖大擺瞎晃悠的時候,也沒有人說些什麽。
晴空萬裏,喻成周正躺在床上安詳的享受得來不易的懶覺。
房間門被敲響。
“喻成周你醒了沒!”
“呃……”
“我推門進來了蛤!”
“呃……”門外的人說完就推門進來。
“別別別!等一下!”喻成周忍無可忍地坐起身,大聲喊道:“我沒穿褲子!”
門外重歸于平靜。
“你那缺胳膊少腿的能穿好嗎?要不要姐姐幫你?”江聞說完還嗤笑一聲。
“不用!”房內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江聞二人才推門進去。
“找我什麽事?你怎麽把他也帶來了!”喻成周看見蘇安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蘇安沒有正眼看他,只是裝作無事打量房子內部。
也是,畢竟是敵人,态度能有多好。
江聞咳了一聲打破尴尬,她舉起手。
“就是來問問你,有什麽方法能把這鏈子解開?”
“你們沒解開啊?”喻成周盯着連接他們的鏈子,那他們昨晚怎麽睡的?一起睡的!?
喻成周對上将的印象持續下滑。
不要用問句回答問句啊喂!
“這是瀾星栓奴隸用的,解不開。”
喻成周思索了一會兒。
“我知道有個師傅,他這方面特別厲害。”
“在哪?誰?”
“不知道名字,我們都叫他師傅,他住在納錫區邊界,從這裏要開很久的車才到。”
喻成周把具體地點在地圖上指出來,然後把地圖扔給江聞。
“別浪費時間了,快去把這條礙眼的鏈子解開吧。”
最喜歡和最讨厭的人連在一起,看着就來氣!
于是乎,江聞簡單收拾了一下,背起了她的行囊。
瀾星史上最年輕的上将下海擔任了司機。
“我來指路,你來開!”
車在引擎的轟鳴聲中駛離基地。
——
邊境叢林密布,蜿蜒崎岖的小徑只能勉強容納一臺車的寬度。
蘇安戴着手铐的手時不時撥弄一下操縱杆,越野車在複雜的山路高速行駛。
“這條路走到頭就是了。”
“右轉……”
……
江聞看着地圖,指明方向。
車開了很久很久,光穿過樹葉,把樹葉的輪廓臨摹到車窗上。
蘇安耳邊突然沒了聲音,他扭頭看坐在自己身旁的人。
江聞的側臉光影斑駁,陽光把她的睫毛染成金色,挺翹的鼻子和紅潤的嘴唇,睡着的樣子美好得像一幅畫。
蘇安內心又被撬動了一下。
他嘴上說着放任她的勾引,實際上她什麽也不做,都能讓他覺得歲月靜好。
江聞因為睡着放松垂下來的手被手铐勒紅了,蘇安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背上,繼續專心開車。
納錫區邊境。
“到了。”蘇安把車停好,神色平靜地說。
因為兩個人連在一起,所以只能先下一個人,然後另一個鑽過駕駛位在同一個方向下車。
江聞剛睡醒神情恍惚,下車時趔趄了一下,被蘇安伸出一只胳膊扶住。
“謝謝。”江聞立刻站直,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
終于能擺脫這條該死的鏈子了!
經過這次教訓她再也不會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術了!
“這是用太空裏的隕鐵打磨而成,要達到特定條件才會被破壞。”被稱作師傅的神秘人士看了一眼蘇安,問道:“這個小夥子看起來不像旗星人啊。”
“啊哈哈,沒錯,他是我在瀾星的朋友,我們貪玩不小心把自己鎖在一起了。”江聞眼疾手快的一把子摁住蘇安衣服上軍律庭的标志,和師傅打着哈哈。
“哈哈哈老伯你眼力真好。”
“好說,哼哼,你們跟我來。”師傅似乎被誇得很開心,胡子都快飛起來了。他帶着二人來到他的工作臺。
臺子上擺滿了各種器具,散亂的像是一個廢舊倉庫,空氣中還有一股鐵鏽味。
“是喻成周那小子讓你們來的吧?”
“對。”
“你是不是叫江聞?”
“老伯你怎麽知道?”
老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二人,又回過身繼續準備器材,嘴上不停:“成周那孩子每次來找我,都會提起你。”
好啊,居然在老伯面前講我壞話!江聞在心底把喻成周這種行為鄙視了百八十遍。
蘇安看了一眼江聞,神色晦暗不明。
“好了,把手伸出來。”
經過老伯一系列操作,鐵鏈當啷一聲掉到地上。
解放了!
江聞活動了一下手腕,說不出的快感。
“老伯,你有這個技術能解開手铐,不如……”
幫艾利歐格救出來的奴隸解放一下雙腳?
“你說的成周也說過,但是……”老伯嘆了聲氣,“你們救出來這麽多人,每個都要我解一遍,我還要不要休息了!而且瀾星奴隸之所以戴上腳铐,很多都是因為罪孽深重。
雖然我不是什麽大善人,也很欣慰你們願意豁出性命去拯救這些生命,但我覺得,或許不解開才是最好的。”
老伯說完就開始收拾工具。
江聞深知多說無益,拉着蘇安和老伯道別離開。
——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蘇安跟着江聞走到在市集裏,耳邊是喧嚷的叫賣聲。
蘇安很明顯不喜歡這種吵鬧的地方,眉頭皺了皺。
“看望傷員總得帶點慰問品。”江聞左看右看,想找個好點的水果攤。
“站住別跑!”身後突然傳來大聲的吼叫,夾雜着粗喘。
然後江聞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撞擊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粗暴的鉗制,臉頰上感受到一絲涼意。
“別過來!”劫持她的人把刀刃貼在她臉頰上,對着朝他沖過來的幾個大漢大吼。
“把從我店裏偷的東西還回來!”其中一個大漢手裏拿着掃把,看見對方劫持了人質,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別過來!放我走,不然我就把這女人臉劃爛!”說完男人手中的力道加大。
江聞抓着橫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把目光投向蘇安。
非洲酋長江聞今天走在大街上,被不知名的綁匪劫持了,這運氣真是比家裏炒了十幾年菜的鍋底還黑!
好啊那個臭男人還一臉看戲的表情!
算了,還是得自己解決。
“那姑娘長得如花似玉的,可惜了。”周圍有人發出嘆息。
“把路讓出來給我!快點!”
“大叔,大叔?”江聞拍拍身前的手臂。
綁匪反應好半天才發現是被劫持的人在叫他,他低頭。
“大叔,能放開我嗎?”
“閉嘴!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小臉劃爛!”說完手裏的刀晃了晃。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江聞一咬牙,擡手用力抓住綁匪的手臂,重心一沉,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用一個利落的過肩摔把綁匪摔在地上。
“哎喲!”綁匪發出慘叫,刀子從手裏脫落被江聞一腳踩住。
讓你看不起我!
“大叔,下次搶東西注意點兒。”江聞把刀踢開,退後兩步。
“诶喲這姑娘身手真好。”
“可不是嘛!兩下就把那麽重的人揍趴下了!”
幾個大漢把震驚得掉下來的下巴合上,對着綁匪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打完之後唾棄兩聲就離開了,留綁匪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原地。
路過的人在竊竊私語。
“這老漢我認識,家裏唯一能賺錢的兒子死了,老婆因為得了絕症很需要錢,所以才出來做這種勾當。”
“唉,聽說他家還有兩個小娃娃要養,這日子怎麽過得下去啊。”
江聞看着跪趴在大街中間傷痕累累的身影,心情複雜起來。
平民百姓生活艱苦,離羅賓想要創造的旗星還太遙遠。
她走過去拍拍那佝偻的脊背。
“對不起,下次我再也不搶了!對不起……”地上的人擡起頭痛哭流涕,眼淚從他臉上的細紋流過,滿是滄桑。
“大叔你家在哪,我們送你回去吧。”
——
江聞和蘇安跟着老漢走到市集盡頭,那裏有一望無際的鐵皮房子。
老漢帶着他們來到自己家,剛走到家門口,立刻有兩個小小的孩子跑出來迎接。
“爸爸你回來啦!”
“爸爸我們今天有好好呆在家照顧媽媽!”
老漢抱起一個孩子,手裏牽着一個,和孩子一起進了家門。
過了很久,兩個孩子跑了出來。
“哥哥姐姐!爸爸讓我們帶你們進去!”
蘇安被其中一個女孩子抱住大腿,一時間手足無措,僵立在原地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動動腿就會踢傷這個小挂件。
“姐姐和哥哥就不進去了,你們回去陪爸爸吧。”江聞笑着點了點小朋友的鼻尖。
“要是他們都能吃飽飯就好了。”
說完江聞留下了一筆錢,然後離開了。
——
回到基地,江聞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喻成周那兒表達感謝。
她見房間的門開着,喻成周正坐在桌前寫着什麽。
“咳嗯!”
“誰?”喻成周聽到聲音條件反射地直起腰板,然後手忙腳亂地把一個本子甩手扔進抽屜裏。
接着他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江聞。
“你怎麽來了?”喻成周臉上紅紅的,掃了一眼江聞的手,眼裏閃過光亮:“鏈子解開了。”
“嗯,所以來謝謝你。”江聞皮笑肉不笑道:“順便謝謝你讓我在師傅面前留下深,刻,印,象!”
“什麽深刻印象?”喻成周愣了一下,然後想到了什麽似的,低頭不吭聲了。
“你是不是在老伯面前說我壞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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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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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江聞問道。
喻成周看着一身睡衣的江聞和靠在沙發上的蘇安,瞪大了雙眼。
“你你你……”他指了指江聞,又指了指蘇安:“他他他……”
“我們昨天睡的一間。”蘇安喝了口咖啡,淡定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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